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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鬼 第7节

作者:莫桑石 字数:25576 更新:2022-01-04 10:34:53

    “远之,你是没看见,那混蛋当时撞了梁泉之后,他居然又倒车回压了一遍,简直就是人渣,昨晚,我没当场把他活剐了,已经算是对他客气了,这样的人不让他在牢房里待一辈子,简直对不起社会,对不起人民,更对不起他爹妈。”

    说着,沈煜把手机甩给李远之,说“喏,就是这个混蛋。”

    李远之没想到还有这一茬,接过手机,只是看到照片时,他的脸色立刻变了,照片上的男人正是昨天傍晚在学校那边差点撞到他的司机。

    心里的后悔之意立刻涌了上来,学校那场惊魂原来真的是个预兆,若是他打电话给梁泉提个醒,也许她就不会死了。

    沉默了一会儿,李远之把昨天傍晚在学校门口发生的事情跟沈煜说了一遍,“当时那车子擦着我身体过去,撞上了梁泉,可是等我反应过来时,却没看见梁泉的身影。”

    沈煜没想到还有这一回事,惊讶地张了张口,好一会儿才整理好自己的情绪,说“远之,这也许真是预兆,不过你啥时候有预知未来的能力了”

    李远之苦笑了一声,说“我哪有什么预知未来的能力,这段时间一件一件的怪事,那件不是超出我们的认知范围的,要是我有预知能力,早就躲起来,避祸去了。”

    “也是,真他娘的操蛋。”沈煜恶狠狠的咒骂了一声,见前面路口的红灯亮起,忙踩下刹车,降低车速,缓缓地滑向斑马线,拉好手闸,说“不过,说起来,你家那位白乙出现的真够及时的,若是没有他,昨天躺在地上的估计就是你了。”

    第34章 刘德英

    “是啊。”李远之捏着抽痛的眉心,苦笑了一声,说“若是当时我死了,梁泉也许就不用死了,说不定她是替我死的呢。”

    沈煜突然叫了一声,说“嗳,远之不对啊,照你刚才说的情形,梁泉让你跟她走,把你诱拐到马路中央,明明是想害你啊。”

    李远之没有说话,昨晚他也是这么想的,可是晚上梁泉就出了车祸,若是梁泉想害他,这两件事之间有很多地方就解释不通。

    算上半个月之前那次,梁泉凭空出现在他面前已经两次了,事情的关键问题是,梁泉每次出现都不是人,而她那时却还没有死,这跟以前他遇到的鬼不同。

    沈煜见他脸色变换不定,想了想,说“远之,我有个猜测,嗯,就是个猜测,你别当真,听听就好,你看梁泉会不会是你家那位白先生替你报仇毕竟上次血玉的事情,不管她是主动的,还是被人催眠控制了,也跟她或多或少的有些关系,而且昨天傍晚,她明显是想害你。”

    李远之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沈煜会联系到这一茬事情,他摇了摇头,说“白乙,车祸应该不是他做的。”

    沈煜“啧”了一声,说“你先别急着否定,他几次三番的想要你的命,后面又保护你保得紧,我看肯定是由恨生爱了,难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不过若真是他做的话,好像也不用费这么大劲,弄个车祸出来。”

    李远之沉默,没有反驳,他还真没把这事和白乙联系在一起,目前想要他命,并明确说出来的只有白乙一个,替他报仇这事说不通,毕竟他没有死,不过,白乙从他昨晚进浴室洗澡之后就不见了,这事若真是他从中作梗

    可那司机是喝了酒的,酒驾撞人这事虽不算平常,但也不是没有过,梁泉这起车祸是偶然,还是有人背后操纵,的确值得推敲。

    李远之一遍一遍地回忆昨晚的事情,脑子里有无数条线索在纠缠,线索的一头是车祸,另一头牵着白乙,中间是白乙消失的那段时间和车祸时间交叠在一起,绕得他头都大了。

    晚上,李远之开着电脑,写论文,白乙坐在对面,手里捧着一本剑桥中国秦汉史,繁体版的,当然,左手边还放了一本汉语词典,正摊开到127页。

    下午回来,吃晚饭前,李远之花了十分钟教白乙怎么用汉语词典,既然来到现代社会了,总不能让他做个半文盲,即使是一个鬼也不行,他还想着过段时间,看看要不要教白乙电脑。

    “领导者的职责注定了领导者的仁义在某些条件下绝非妇孺子之仁,而是大仁大义大仁大义意味着领导者必须承担除魔卫道的责任,而且除恶务尽”

    除恶务尽,除恶务尽,除恶务尽

    李远之在电脑上打了一串的“除恶务尽”,抬头偷偷地看了一眼白乙,想起梁泉的事情,心里愁肠百结,手上的打字速度加快,眼睛渐渐盈满杀气,电脑屏幕的白光照在他脸上,让他看上去像个狰狞的厉鬼。

    白乙眼角的余光瞄到李远之的异状,见他一副恶鬼附身样子,问“远之,你在想什么”

    李远之脑子里正在做天人交战,猛然听到白乙和他说话,吓了一跳,条件反射的把心中一直纠缠着他的疑问问了出来,“白乙,梁泉是不是你杀的”

    空气在他问完这句哈的的那一刻瞬间凝滞了,李远之几乎本能地屏着呼吸,眼睛直直看着白乙,心脏越跳越快,能听见咚咚的声音。

    白乙冷冷地注视着他,凌厉的眼刀,一刀一刀的飞过来,直接把李远之给凌迟了,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就在李远之觉得自己快要死的时候,他才出声,说“她还没有资格让我亲自动手。”

    李远之像个被人用针戳破的气球,“嘭”地一声瘪了,他缓缓地呼出一口气,干巴巴地笑了一声,抬起僵硬的手指,抹掉额头上的冷汗,说“和你没关系就好,我总觉得她死得有些蹊跷。”

    没关系就好,幸好没关系,若是真有关系,到时候来个除魔卫道的道士,或者和尚,也可能是阴差,说白乙因为害人性命,要被抓入地狱,抽筋剥皮,滚油锅,他连给他找借口救他的机会都没有。

    白乙低头翻了一页书,缓缓地说“不过,她的确死得蹊跷。”

    李远之一愣,说“你也这么觉得吗”

    也是,肇事的司机和他在学校门口见到的是同一个人,这真的是巧合吗还有,梁泉说有人要害他,说他有危险,那到底是谁想要他的命呢会不会和逼迫女鬼来医院杀他的是同一个人

    这事他想了一晚上也没想清楚,第二天,去学校,沈煜带来了刘德英的消息。

    刘德英,男,56岁,c市本地人,在平南路拥有一家书画店,店里主要卖一些名人字画,同时兼卖文房四宝,纸笔墨砚。

    不过私下里却是个放高利贷的,跟他借钱的人很多,三教九流的都有,数额小到几千,大到上百万,利息不算高,但是若到期不能按时还钱的话,那么利息会根据所借金额上涨百分之一,这样利滚利,一些小额债务很快就能变成了巨债。

    一些人借了钱,之后,若没能按时还钱,等到债务缠身的时候,被逼债上门,只好拿家里的值钱的东西典当,据传闻,有人甚至被逼得卖肾,不过这也是传闻罢了,反正目前都没有证据,那块血玉就是其中一个欠债的人,没钱还债,拿来抵债的。

    听到这里,李远之的第一反应,猜测那个欠债的人可能是王哲,因为王子健死后,能够接触血玉机会最大的人便是他了。

    不过,沈煜却摇了摇头,说“不是他,那人是夜色酒吧的一个调酒师,叫谢斌,私下里吸毒,已经有两年了,进过一次戒毒所,出来之后又继续吸,没钱买毒粉,就借高利贷买,他每月就那么一点工资,自己花费又太高,哪里有钱还高利贷,为了还钱,他甚至还跟人上过床,男女不忌。”

    李远之惊讶地咋舌,这人也太生猛了,“那他怎么跟血玉扯上关系的”

    “这个暂时还没有消息,明天周末,我们可以去夜色查一查这个谢斌。”

    李远之点头同意,虽说血玉的事件已经过去,但李远之有预感,牵扯到七宝如意石,这事不会那么容易的结束。

    放学后,李远之开车送沈煜回去,沈煜的车刹车出了毛病,送车行检修去了,今天来学校上课,他是打的过来的。

    冬天白天短,天黑得早,现在才五点半,道路两旁的路灯就已经全部开启了,晕黄色的,不是太亮,给人昏昏沉沉的感觉。

    今天路上的车不多,李远之的车速一直保持在六十码,沈煜今天衣服穿得有点少,整个人缩在副驾驶座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李远之说话。

    “远之,过两天圣诞节,我们院里搞了圣诞舞会,到时你也一块来看看吧,别拒绝啊,我是舞会的策划人,赏个脸,给兄弟我捧个场。”

    李远之点头,眼睛看着前方红绿灯的计时牌,虽然他对这种舞会不感兴趣,但既然沈煜邀请了,怎么着也得去给他暖个场。

    绿灯亮,李远之挂档起步,刚踩下油门,又一脚踩上刹车,车子“吱”地一声,猛地停了下来,沈煜身体惯性向前冲去,脑袋磕挡风玻璃上,又被安全带拉了回来,来回震荡几次,震得他肝肺都要吐出来了,等到消停下来,却看见车前面的斑马线上,一小孩吓得瘫坐在地上。

    沈煜怒火冲天,头发都竖起来了,只是对上小孩惊恐的眼神时,想要教训人的话又咽了回去,憋得他心口直吐血。

    李远之的脸色却要比沈煜难看许多,可以用面无血色来形容,眼底的惊恐还未褪去,沈煜见他这样,关心地问“远之,你没事吧”

    李远之摇头,嘴唇紧抿,脸色晦暗难明,后面有催促的喇叭声响起,见地上的小孩已经站起来离开,他才启动车子离开。

    过了十字路口,李远之放慢车速,声音奇异的低沉,说“沈煜,刚才有东西撞过来,不是那个小孩,是个男的。”

    “什么”沈煜被他不正常的声音说得身上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他刚才只看见小孩,根本没看见有男人撞过来,这明显是撞鬼了吗

    他狠狠地搓了搓手,问“那人长得什么样”

    李远之曲指,敲了一下方向盘,皱眉回忆了一下,说“具体什么样没看清,不过那人很高,很瘦,胳膊断了一只,还在流血,对了,他身上穿了一件白色的t恤,胸口印着京剧脸谱,花十字门。”

    第35章 调酒师谢斌

    李家老太爷是个京剧迷,小时候,李老太爷常带着李远之去听戏,小孩子听不懂戏文,倒是对那满是油彩的花脸谱感兴趣,头次去听戏的时候,李老太爷就给李远之讲过京剧脸谱分类。

    所以,刚才那一瞬间,时间极短,李远之没看清那人的长相,倒是记住了他衣服上的京剧脸谱。

    沈煜听了他的形容,一头冷汗,太阳穴直跳,要不要说的真么详细啊,心脏脆弱得快要碎了,幸好已经到他家小区的门口了,他赶紧下车,手指抓着车门,关心地问“远之,你今晚要不要留下来,去我家”

    李远之摇头,谢谢他的好意,其实不是他不想留下来,是他不敢,他怕留下来,又有那个孤魂野鬼找来,沈煜母亲的身体不好,吓出个好歹出来,可就不好了。

    沈煜见他不肯留下来,也没办法,想到那位神出鬼没的白乙,李远之应该不会出事,但还是叮嘱,说“那你路上注意安全,我的车要后天才能送回来,明天你来接我吧。”

    “好的。”李远之点头,升起车窗的玻璃,转动方向盘离开。

    出了小区的大门,上了马路,天突然开始下雾,薄薄的一层,像纱布一样,朦朦胧胧,人群走在白色的雾气里,恍惚宛如鬼影,李远之降了车速,开了近光灯,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有些发白。

    李远之知道事情有些不对劲,果然,转眼间,他就发现道路两边站满人,不,应该是鬼,一排一排,从街头排到街尾,而且还是同一个鬼,就是刚才十字路口撞上来的那个,满脸青白的死气,表情一致的木然,直直的看向他,张着黑洞洞的嘴巴,一声一声叫着他的名字,“远之,远之”

    声音由远及近,由小变大,直钻进耳膜,刺激着李远之的神经,他心跳都快停了,脑袋里嗡嗡作响,放在油门上的脚,下意识的往下踩去,车速表一格一格的攀升,五十,六十,七十

    突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李远之惊醒过来,冷汗直流,眼看就要撞上前面一辆车的车尾,他忙一下一下的踩刹车,把车速降下来,停到路边,道路两旁的鬼影已经不见,他急促地喘了两口气,拿起手机一看,是他家太后打过来的。

    李太后声音很愉悦,说“远之,我今天报了一个去h市的旅游团,明天上午十一点的飞机。”

    李远之惊魂未定,咳嗽了一声,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正常一点,说“好,要我去送你吗”

    李太后没发现他的异状,兴奋地说“当然要了,儿子,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

    李远之望着车前方,八宝寺外就在不远处,外面围了黑压压的一层鬼影,“没有,您玩的开心就好,多拍点照片回来。”

    李太后说“好,你明天记得把你的尼康相机带过来给我。”

    李太后又絮絮叨叨地说了一些对这次h市之行的憧憬,才意犹未尽的挂断电话。

    外面的雾气越来越浓,好在八宝寺就在眼前,李远之启动车子,转弯,寺前的聚集在一起的鬼影,在雾气笼罩下,有的只看见头,有的只能看见脚,有的更是身体中间半截露出来,挤挤攮攮,这场景实在不美好,异常阴森。

    这让李远之想起小时候,每到冬天,课间时,他们总要玩一个游戏,一群小朋友背靠墙壁排成一排,然后互相推挤,口号便是,挤挤更暖和,不知道眼前这群鬼挤来挤去,是否也抱着同样的目的。

    所谓一回生,二回熟,寺庙前的这些鬼大概也算认识李远之了,见他开车回来,立刻让开一条道,当然有些不知浅薄的新鬼会尖叫着想要搭车,不过在进门的一刹那,都会被金光弹出去。

    而侥幸逃生的新鬼下一刻便会被老鬼拖到墙角,经历一番唐僧念经的教育,并告诉他们八宝寺生存守则一二三四五六七条,最终归结为一条,那就是这个寺庙里有一个人是不能招惹的,那就是李远之。

    新鬼问为什么老鬼糟心地看了他一眼,说“你有当主持的高僧小叔吗你有鬼神见了都要害怕的男朋友吗你有七窍”

    最后一句新鬼没听清楚,因为老鬼突然禁了声,缩着肩膀,瑟瑟发抖起来,远处的雾气中有一抹红光一闪而过,隐约间,似乎有人在唱歌,女巫魂兮,灵游林兮

    这边,李远之停好车,回到禅房,白乙还在看那本剑桥中国史,见他进来,抬起眼皮扫了他一眼,问“发生了什么事”

    李远之一头冷汗,倒了一杯热水捂手,拖了一张椅子坐下,才说“看到了一个鬼。”

    “哦。”白乙应了一声,李远之以为他接下来会说些什么,没想到他直接低头,把注意力再次集中到书本上。

    “要不要这么认真的那本书比我还重要吗”郁闷的李远之小声嘀咕,本来是想找人吐槽一番的,见白乙这个反应,知道他是不感兴趣,自怨自艾地叹了一会儿气,便去洗漱,准备睡觉。

    白乙看着已经关上的浴室门,视线落在李远之刚刚脱下的大衣上,大衣是藏青色的,袖口处有一块硬币大小的地方,颜色特别深。

    白乙走过去,拿起来,手掌在上面一拂,一缕红色的血气升腾起来,血气里有一张七窍流血的鬼脸,尖叫了一声,便消失了。

    第二天早上九点,李远之才起来,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便驱车去接他家太后去机场,从机场出来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半,打了个电话给沈煜,说接他出来吃午饭,之后再去“夜色”找谢斌。

    两人找了一家饭店,因为刚好在饭点,人还挺多的,楼下没有位置,只能去楼上包厢,点了四个菜,服务员半小时才上菜,沈煜故作不满,对人家上菜的小姑娘说“你们的菜上得也太慢可,等得我都瘦了两斤肉,等下可得给我们打折啊。”

    小姑娘爽快,说“行,等会儿您去楼下找老板说,我们老板身上肉多,这几天他正愁着减肥呢。”

    沈煜笑了起来,这妹子够机灵的啊,缠着妹子又闲扯了几句,他才挥手让人上米饭。

    两人吃完饭,结账出来,已经近下午两点,驱车去“夜色”,还没到晚上,酒吧里的人并不多。

    因为等会儿还要开车,李远之点了一杯调制果酒,但并没打算喝,沈煜刚吃过饭,也没兴致喝酒,他趴在吧台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和酒保闲聊,问“对了,你们酒吧有位叫谢斌的调酒师,他今天没来吗”

    “谢斌”酒保拿纸巾,擦了一下吧台上的酒水,说“你们不会是来找他要债的吧,他已经好五天没来上班了,老板昨天还说,他要是再不来上班,就把他开除了。”

    沈煜没有否认他们债主的身份,和李远之对视了一眼,说“能把他的联系方式给我们吗我们有事找他。”

    “好啊,你等下。”酒保掏出手机,翻到通讯录,找出号码,把手机递了过来,说“喏,这是他的号码,不过不知道你们能不能打通的,我今天早上还打给他的呢,没人接。”

    酒保的手机是最新款的苹果,李远之接过去,看了一眼,脸色立刻变得很难看,指着手机通讯录上的照片,问“这是谢斌本人的照片吗”

    酒保点头,说“是的啊,两个星期前,他过生日,我给他拍的。”

    沈煜凑过脑袋,看手机上的照片,问“怎么啦”

    李远之摇头,快速的把手机号码记下来,然后把手机还给了酒保,想了想,又问“你有没有在谢斌的身边看到过一块血玉。”

    “血玉”酒保皱起眉头,思索了一会儿,说“你是那种红色的玉对吗若是那种,我倒是见过一次,不过已经被他拿出去抵债啦。”

    “能具体说一说吗”沈煜有些激动,胳膊一不小心碰翻了一只空杯子,掉在地上,碎了。

    酒保吓了一跳,脸色有些难看,问“你们想知道什么”

    李远之见他这样,从口袋里掏出学生证,快速地在他眼前晃了一下,说“我们是警察,在查一件命案,请你配合。”

    酒吧里光线本来就不好,加上李远之动作快,酒保根本没看清那本假冒的警员证,被唬得一愣,立刻倒豆子一般,噼里啪啦,把事情交代了一遍。

    原来,三个多月前,鬼节那天,过节嘛,刘德英让人上门催债,谢斌没钱,被打了一顿,催债的人给他最后期限,第二天晚上十二点,必须还钱,没钱就还命。

    谢斌被逼得走投无路,四处找人借钱,只是他平时欠人钱太多,旧债还没清,又想借新债,结果谁也不愿意借钱给他,所谓一分钱能逼死一条好汉,何况谢斌本来还不是什么好人。

    为了筹钱,谢斌想了一个办法,抢劫,当然不是抢劫银行,他盯上了那些平时跟他上过床的有钱人。

    第36章 真土豪狗大户

    “后来呢”沈煜满脸兴味,听得津津有味。

    这谢斌的人生经历简直精彩的一塌糊涂,吸毒、打架、混街道,还有每天晚上跟不同的男人女人上演全武行,国内大咖编剧听了都要羞愧,满满的都是激情加基情啊。

    “等下啊。”门口有客人进来,酒保先给客人上了酒,回来,又继续说“接着刚才的,鬼节那天晚上啊,说来也怪,都十一点了,平常那个时候,谢斌早就和客人勾搭上了,可那天就是没人来找他,老客人更是没见到一个,小客人倒是不断,不过那些人没什么钱,谢斌懒得搭理他们。后来,大概过了半个小时,来了一位新客人,那男人长得”

    酒保皱着眉头,脸上露出回忆的神情,说“唔,怎么说呢那人个子很高,带了个棒球帽,虽然没看到脸,但是一看就知道是有钱人,因为他手上戴了一块百达翡丽5002的机械男表,一块表一百多万,我三辈子估计也买不起。所以谢斌一见到他,就粘了上去,那男人心情似乎不是很好,刚开始没搭理他,不过男人后来喝了很多酒,谢斌一直没放弃,最后男人半推半就地搂着他出去开房了,谢斌走的时候,还向我们炫耀得吹了一声口哨。”

    门口又进来两个人,“一杯白兰地。”

    “好的,您稍等一下。”酒保动作熟练的从身后的酒架上拿出酒瓶,倒酒,“您的酒。”

    酒保倒完酒,走回来,问“嗳,我说到哪了”

    沈煜端过李远之手中的果酒,喝了一口,笑着说“开房。”

    “哦,对,开房。”酒保点头,继续说“第二天,天还没亮,大概凌晨四点吧,谢斌就回来了,当时我刚从酒吧下班,在我们租房的小区门口看到他,我当时还奇怪来着,谢斌与人过夜,从来没有这么早回来的,这是床技不合格,被人一脚踹下床了一问才知道,原来是那个男人不喜欢留人过宿,干完一炮就拍拍屁股走人了,不过谢斌那小子也不亏,那男人送了他一份大礼,你们猜是什么”

    沈煜不满地啧了一声,这酒保说着说着还来劲了,猜猜个蛋啊,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虫子,吊胃口,干脆改行,去茶楼说书去。

    李远之倒是很给面子,问“送了什么东西”

    酒保一看他捧场,立刻满意了,左右看了两眼,眉毛一挑,身体趴伏在吧台上,神神秘秘地凑了过来,压低声音,说“那男人送的东西啊,就是你们说的那块血玉,谢斌当时把血玉拿给我看,还得意的向我炫耀了一番,说是那位客人很满意他的身体,血玉是送给他做见面礼的,出手大方吧我当时口水流了一地,早知道那男人是这么一个真土豪狗大户,我也牺牲一把,主动献身,说不定他能送我一套房子呢。”

    说着,酒保自娱自乐地嘿嘿笑了两声,沈煜挑剔地看了做白日梦的酒保两眼,这要身材没身材,要脸蛋没脸蛋的,女人看了都嫌弃,那个男人会看上他,除非脑袋被驴踢了。

    其实,那酒保长得不错的,沈煜这么挑剔,实在是冤枉了人家,他自己帅的惊天动地,总不能让所有的人都跟他长得一个级别吧,若是这样,那些遍地开花的整容医院还不要关门大吉

    李远之曲着手指,一下一下地敲着,皱眉想了一会儿,问“那位客人,你还记得他长得什么样子吗”

    “样子啊,那人喜欢带着帽子,我倒是没看清,不过前几天他有来过一次,找谢斌,那人很有特色,若是再出现,我一定能认出来。”

    李远之有些遗憾,线索到这里,似乎又断了,酒吧里的客人越来越多,三人又聊几句,见没什么有用的信息,李远之便结账,准备离开。

    只是两人转身,还没走两步,酒保就叫住了他们,指着刚进来的那位戴帽子的男子,说“就是他,他就是那个男的。”

    两人一惊,顺着他的手指看去,脸色立刻变得很难看,因为推门进来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应该已经死的不能再死的人,季言

    李远之和沈煜心中俱是有疑问,季言怎么还活着而且看他的样子,活得还挺滋润的。

    没等他们想清楚,门口的季言明显也看到了他们,不过只看了一眼,却转身就往外跑,两人忙追了出去,出了酒吧的门,季言动作迅速,已经上了一辆出租车,走了。

    两人追着车子跑了一段距离,没追上,七喘八喘的停下来,蹲在路边的马路牙子上,李远之歇了一会儿,游移不定地问“沈煜,你刚才看清楚了吗那是季言吗”

    “绝对是季变态,他化成灰我都认识。”沈煜点头,只是他记得流觞花苑那晚,季言被焉拓老头背后下黑手,扔进血池里,被腐尸拖了下去的,那种情况下都能活下来,简直不是人啊。

    “他不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吧。”沈煜被自己的猜测吓了一跳,若事实真是这样,那季言到底是什么东西,他以前怎么没看出来这人这么有能耐。

    李远之没说话,季言还活着这个事实让他有点混乱,谢斌的血玉是从季言那里得到的,那么季言是从哪里得到血玉的呢

    一个呼之欲出的答案在李远之的心里盘旋,王子健在季言那里做过心里治疗,那么季言是不是从王子健的手里得到的血玉呢若是的话,那么王子健的死和他是否有关系

    整件事情还有一个疑点,那就是谢斌说血玉是季言给他的,可后来季言接近梁泉,明显是冲着血玉去的,他既然那么在乎血玉,又怎么会把血玉随手送人

    还有就是刚才酒保说,季言前几天来找过谢斌,那他是什么原因来找谢斌的肯定不是找谢斌再续前缘,纯粹打一炮

    想到这里,李远之又想起另外一个问题,说“对了,沈煜,刚才酒保说季言前几天来找谢斌,有没有说具体几天前”

    沈煜喘息着吐了一把舌头,想了一下,没什么印象,说“好像没说,再进去问一下吧。”

    两人又回到酒吧,酒保见他们回来,问“追上了吗”

    沈煜摇头,说“你之前说那男的前几来找过谢斌,那具体是几天前”

    酒保凝眉,思考了一会儿,说“若要说具体几天前的话,好像是五天前吧,对,对,就是五天前,因为这男的找过谢斌之后,谢斌第二天就没来上班,我们还开玩笑说谢斌大概被人干死在床上了,这么喜欢,娶回家得了。”

    李远之和沈煜对视了一眼,心里俱是一跳,这事不对劲啊,两人又问了几个问题,才出了酒吧的门,上车,李远之又说了另外一件事,“那个谢斌,我见过他。”

    沈煜一惊,忙问“远之,你什么时候见过他的”

    李远之的脸色苍白,轻轻呼了一口气,说“昨天,就在昨天晚上,你记不记得我昨天跟你说过,在十字路口,有个男的撞过来,那男的就是谢斌。”

    “是他”沈煜惊悚了,瞪着眼睛,说“不对啊,你昨天不是说没看清那人样子吗”

    “我当时是没看清,可后来送你回家,我回八宝寺的路上又看见他了,马路两边,黑压压的一层,全是他,还一直叫我的名字。”想起昨晚的情景,李远之就汗毛倒竖,那场景跟十里长安街,送葬似的,太瘆人。

    沈煜张着嘴巴,他已经不能用言语表达对李远之的同情了,这见鬼的事情,他经历过流觞花苑那一晚就已经够了,像李远之这样,天天见鬼,还不如过把瘾就死算了,好一会儿,他才呐呐地问“那这谢斌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

    李远之摇头,没说话,不过他觉得谢斌还活着的可能性不大,即使还活着,离死期估计也不远了,上次他在学校门口看到梁泉被车撞,接着晚上梁泉就死了,想了想,他说“要不打电话试试,看能不能接通”

    沈煜点头,谢斌不见踪影,找不到人,目前也只能这样做,若是电话接通,证明谢斌没死,那么他们可以接下来的调查,顺便提醒他最近出门危险什么的,若是没人接电话的,那么也只能祈祷他自求多福了。

    李远之拨通电话,铃声是茉莉花,两人神情紧张地盯着手机,看了大概有一分钟的时间,手机里响起机械冰冷的女声,“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沈煜摸着僵硬的下巴,叹了一口气,说“看来,这个谢斌凶多吉少啊。”

    诚如沈煜这个乌鸦嘴所说,第二天下午,李远之正在睡午觉,沈煜突然打来电话,说谢斌死了,让他来警局一趟。

    第37章 隐身术

    李远之挂上电话后,便起身,想要下床换衣服,谢斌的死并不让他意外,只是谢斌是怎么死的,是什么原因死的,是否和已经消失的血玉有关,亦或者和季言有关,这才是重点。

    白乙闭着眼睛躺在床上没动,手却扣着李远之的腰,不让他下床,声音难得有些肆意的慵懒,问“去哪里”

    李远之拍拍他的手,示意他松开,见他不动,只好解释说“有人死了,我得去警局一趟。”

    见他依然闭着眼睛不动,李远之又加了一句,“你猜我昨天看见了谁”

    白乙这次终于动了一下,不过却是把李远之重新按到床上,当抱枕一样,抱在怀里,想要继续睡觉,显然对他昨天看见谁,半毛钱的兴趣都没有。

    李远之见白乙这样,瞪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笑了一声,伸出手,用手指去撩拨他那似碟如扇的睫毛,白乙的睫毛很长,很密,但不卷翘,指尖微痒,白乙的眼皮动了动,不情愿的睁开眼睛,黑色的瞳仁看上去明亮而湿润,李远之能清楚地看见自己在里面的倒影。

    白乙一把抓住他捣乱的手指,放在嘴边,轻轻咬了一口,问“你看见谁了”

    李远之缩了一下手指,说“昨天我和沈煜去夜色酒吧,嗯,查一个人,那人叫谢斌,是酒吧的调酒师,离开酒吧的时候我们看见了季言,流觞花苑那晚他被焉拓暗算推进血池,我们还以为他死了来着,没想到居然还活着,你说他怎么死里逃生的还有啊,那个谢斌,刚才沈煜打电话来说死了,季言六天前去找过他,那之后他就失踪了,最关键的是鬼节那天,谢斌从季言那里得了一块血玉,就是那块封印你魂魄的血玉,不过他用的手段值得推敲,现在他却死了,你说,会不会是季言杀的”

    李远之说得口干舌燥,白乙却又闭上了眼睛,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醒着,李远之推了一下他,有些气闷,问“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啊”

    白乙眼睛都没睁开,气定神闲地说“在听。”

    李远之见他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不知道是抽他两个耳刮子,还是抽自己两个,指望白乙对事情上心,小猪都要笑了。

    不过,转念一想也对,血玉封印解了,白乙魂魄也归位了,还关心那劳什子血玉干什么,可关键问题是,焉拓老头还活着,季言又突然死而复生,还有那隐匿在暗处不曾路面的吃鬼的人,白乙还有两魂四魄不知道在哪里这些都让李远之感到不安,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轻易的结束。

    想到这里,李远之坐了起来,同时把白乙也拉下床,“起来,我们去警局,这谢斌死得蹊跷,不去看一眼,我不安心。”

    白乙不情愿的穿好衣服,跟他出门,李远之开的车,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了市警局的门口,沈煜早在门口等他们,见李远之过来,刚想抬脚迎上去,却在看见他身边的白乙时,硬生生的停住了动作,一动不动地保持着金鸡独立兼目瞪口呆的销魂姿势。

    老天,这位大神,自从流觞花苑那晚之后,沈煜就再没见过,一别多日,再次见到,依然是嗳,唉,让人神魂颠倒啊,别误会,他对白乙那是纯粹的崇拜加不明所以的畏惧。

    只是这位大神今天怎么光明正大的现身来警局了,难道谢斌的死有蹊跷嗳,他就知道,之前他得到消息的时候,就猜到这事不是那么简单,现在连大神都惊动了,能简单嘛。

    远远走过来李远之却不知道沈煜一分钟不到的时间里,脑子里已经转过了这么多的弯弯道道,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走,进去吧。”

    沈煜的注意力倒是不再李远之的身上,咕噜噜地转着眼睛盯着白乙一阵猛瞧,然后戳戳李远之的胳膊,小声说“你就这么正大光明的带他出来了”

    李远之疑惑的看了他一眼,有顺着他的视线看向一旁的白乙,立刻便明白了,沈煜是看到白乙了,只是白乙平时都隐身,专注一万年做透明人的,今日怎么如此高调了

    关键问题是他一身飘逸的古装,一路上怎么没人注意他的,李远之心头一跳,忙转头,看像警局门口来来往往的人,见没有一个人注意他这边的,他立刻松了一口气,看来只有沈煜和他能看到白乙,“放心,别人看不见他的,我们还是先进去看看谢斌的情况吧。”

    “嗯。”沈煜点头,跟着李远之往里面走,只是注意力有一半却是放在身旁的白乙身上的,时不时的转头看一眼,脸上的表情跟便秘似的,既热切又兴奋,还有一点点害怕,当然这一点点害怕跟他心中此刻所想的事情比起来,是完全可以忽略的。

    白乙一贯的面无表情,对沈煜的小动作目不斜视,只是沈煜这货见大神不鸟他,居然得寸进尺的挪到了白乙身边,腆着脸,猥琐的笑了两声,问“白乙,你好,我叫沈煜,我们见过的,就是流觞花苑那晚,你”

    不等他说完,白乙转头,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说“有什么事”

    沈煜本想表达一下自己对大神滔滔如长江水的仰慕之情的,没想到大神居然这么不懂怜香惜玉地给他泼了一盆冷水,沈煜的一颗玻璃心立刻碎了一地,不过这货从来不是悲秋伤春的人,没两秒,他就嘿嘿笑了两声,又贴上去,露出害羞又紧张的表情,说“其实也没什么事,我我就是想问问,你这隐身术能不能教教我的”

    一旁的李远之本来见沈煜唠唠叨叨一大通,以为他是有什么事要请帮忙帮忙的呢,没想到却是这么一个白日梦的问题,他敢肯定白乙的回答绝对比刚才的一盆冷水还要冷,直接上冰块。

    果不其然,白乙睇了沈煜一眼,凉凉的说“可以教你。”

    见沈煜露出狂喜的表情,他有加了一句,“要学隐身术,必先自杀。”

    沈煜闻言,脸色先是一白,然后一黑,最后变成五颜六色的调色盘,别提多精彩了,李远之斜眼看他,憋着笑,整张脸都扭曲了,老天,这话多像,要想修炼葵花宝典,必先自宫

    人家自宫之后,至少还活着,学隐身术,自杀之后,可就真的死了,代价太大,伤不起啊

    沈煜灰溜溜的转到李远之的身边,远离自动散发冷气的某鬼魂,他终于知道大神太冷,不仅冷,还冷幽默,他一介凡人,果然不是他的对手。

    李远之见尸检科已经到了,忙拍拍他的肩膀,表示无声的安慰,因为之前沈煜找警局的人打了招呼,所以三人,哦,不,是两人一鬼进了尸检科之后,尸检科负责人做了登记,便直接领他们进去了。

    停尸间里,那位法医掀开盖在尸体上的白布,顿时一股恶臭扑面而来,李远之和沈煜忙捂着口鼻,忍着翻江倒海的胃,白乙倒是很淡定,只是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谢斌的尸体已经浮肿腐烂得看不出人形,不知道死了多少天了,不过那一双瞪得凸出眼眶的眼珠,犹能看到里面的惊恐之色,也不知道死前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

    而且,李远之注意到,谢斌的右手臂不见了,伤口不齐整,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撕裂的。

    两人没熬过一刻钟,就出来了,从那位法医那里了解到,谢斌是今天早上四点半,被清扫垃圾的环卫工人在清河街的垃圾桶里发现的,死亡时间大概在六天前。

    六天前李远之心里一突,那不是季言找谢斌,然后谢斌失踪的那天吗

    他转头看向沈煜,见他眼里也露出了同样的深思,心里大约有了计较,过了一会儿,沈煜忍不住问“远之,你觉得季言杀谢斌的可能性有多大”

    李远之摇头,看了白乙一眼,说“不能确定,若是血玉还在谢斌的身上的话,季言为了血玉倒是还有四成的可能会杀他,只是血玉早就被谢斌拿给刘德英抵债了,季言再找他也没有用,后来在流觞花苑,血玉消失不见,季言肯定是知道的,所以他找谢斌应该是有什么其他我们不知道的原因,只是这个原因构不构成他杀谢斌的理由,还有待考证。”

    沈煜凝眉,想了一会儿,觉得分析的有道理,说“那么现在要想知道这件事起始原因,只有找到季言才能解开了。”

    其实,来的路上,李远之就把昨天白天查到的事情又详细的和白乙说了一遍,问他季言怎么还活着,白乙当时沉默了一会儿,说不知道。

    不过,从李远之这么时间对白乙的了解来看,他这句不知道里面肯定含了水分,大概是他不想说,只是李远之也没那个胆量逼问,逼急了,这位爷脾气可以瞬间给你来场腥风血雨。

    虽说现在所有的线索都指向季言,不过,想要找到他,恐怕有些难度,季言以前的手机号码停机了,住的地方也没人,而且昨天看到他们就跑,可见他明显在有意躲着他们,想要找他,除非他自己现身,不然,应该会很难。

    第38章 焉拓再现身

    这案件迷雾重重,但却又清晰无比,关键点全在季言身上,只有找到他才行,只是怎么找从哪里找起两人实在想不出办法,只好分手回家,各找各妈,不过,李远之是回去找他家小叔。

    回去的路上,白乙一脸漠然地看着车前方,突然冒了一句话,“那人的魂魄被人吞噬了。”

    “什么”听到他突然出声,李远之吓了一跳,差点把油门当刹车踩,惊魂未定的抹了一把汗,问“你的意思是谢斌被人吞噬魂魄才死的”

    “嗯。”白乙点头,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李远之见他点头,想起了这段时间在野鬼中间闹得沸沸扬扬的吃鬼事件,难道是那个人

    他刚想开口问,白乙又加了一句,说“他的魂魄是被噬魂符吞噬掉的。”

    噬魂符李远之的心一下子蹦到喉咙口,堵得他直抽气,脑海里冒出那个不知道所踪,满口黄牙的老头,急问“难道焉拓老头回来了”

    白乙转头,看了他一眼,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会噬魂符的可不止他一个人。”

    听了这话,李远之整个人都觉得不好了,不止他一个,那还有多少个啊一个焉拓老头已经够让人糟心的了,再来几个,岂不是要闹翻天了。

    然而,回到八宝寺后,还有更不好的消息在等着他,消失了许多天的陈艺终于回来了,不过他带回来的消息却让李远之郁闷得心里直吐血。

    三天前,一个月黑风高晚上,凌晨一点左右,天突然下起了暴雨,昏天暗地追踪地狱逃窜恶鬼的陈艺在城北郊区,一个废弃的化工厂里避雨,没想到遇上同样来避雨的焉拓老头。

    不说两人是仇人,但所谓正邪不两立,陈艺自诩是代表正义一方的,所以两老头含情脉脉地对看了一分钟,招呼也不打,就动手打起来了,要具体说是谁先动手的,现在还真说不清,反正两人是惊天动地的干了一架。

    那场景,外面暴雨如注,电闪雷鸣,两老头各出绝技,符纸满天飞,打得天地为之变色,不过最后输的是陈老头,情急之下,他使了一招金蝉脱壳,华丽地弃尸逃了。

    这个消息让李远之本来就不好的心情一沉到底,他担心的不是焉拓老头突然出现,而是这老头半个月前才在流觞花苑被白乙重伤的,如今再次出现还把陈老头打得满地找牙,这是伤势好了,还是他本来就很强之前受的伤对他来说根本不值得一提

    李远之还担心另外一件事,那就是白乙,想到流觞花苑那晚,焉拓老头看向白乙,一副势在必得,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几乎要疯狂入魔的眼神,李远之就有冲动想把他拍死,再拍死,然后丢油锅里煎炸翻炒,最后找个坑把他埋了。

    如今焉拓老头又出现了,不知道会不会再找白乙的麻烦,虽说白乙如今已有一魂魄归位,实力又上了一个层次,可那还缺少的两魂四魄总是让人惦记着,简直糟心死人了。

    再说,焉拓在暗,他们在明,俗话说明枪好躲,暗箭难防,上次流觞花苑的血池事件,李远之敢肯定,白乙是中了焉拓老头的黑手的,不然那能木偶一样,跳血池地狱自杀。

    李远之忧心地问陈艺,怎么就没能打过焉拓老头的,陈艺一拍大腿,愤恨地说“你以为我不想啊那老小子跟个兔子似的,学得一手声东击西的好战术,还喜欢背后下黑手,我那天用了一个十六岁小姑娘的身体,身娇体弱的,又孤身一人,简直防不胜防,最后要不是我机智,危急关头抛尸遁逃,你们以为现在还能见到我吗”

    说着,陈艺抹了一把苍白的脸,说“后来我换了一个身强力壮的大汉身体,悄悄回去找他,却发现那老小子已经逃得无影无踪,我差点把整个c市都翻过来了,连他的影子都没找到,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躲了起来,他娘的,难不成还躲地狱去了”

    不说焉拓老头能否躲到地狱去,但他受伤严重的情况下,还能击退陈老头,可见其实力不容小觑,是个刺头啊

    李远之愁肠百结,看看陈艺,又看看稳如泰山的李馗,三人相对无言,脸色都有些凝重,这焉拓老头现在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像根刺一样戳在人心头,上次他给你弄个血池地狱,下次他还不知道给你整出什么东西呢,不找到他,把他这个隐患给拔除了,真叫人吃不香,睡不好啊。

    白乙站在李远之的身后,一直没有说话,修长的手指沿着他肩膀向上,摸上他的脖颈,李远之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转头瞪了一眼,示意他老实点,旁边还有人呢,别动手动脚的。

    白乙嘴角翘起,笑了一下,俯身贴耳,低声说“把寺庙外面的鬼魂都派出去找。”

    李远之快要愁死了,一听他的话,眼睛立刻一亮,心里大呼好主意,忙对李馗和陈艺说“小叔,陈叔,我有个建议,你们看行不行,咱寺庙外面不是围了一圈的孤魂野鬼嘛,可以派他们出去找,人呃,鬼多力量大,若是仅仅靠我们几个人去找,难免会有疏漏,你们觉得怎么样”

    陈艺想了一下,点头,说“你这个主意不错,只是这些野鬼估计不会愿意,他们来八宝寺,本来就是避难来的,现在把他们赶出去找人,不是让他们找死嘛。”

    李馗敲了一下手中的木鱼,简单粗暴地说“不去,就把他们都收了,想来避难,又不想交保护费,天下哪有那么多免费的午餐可吃。”

    李远之默默地囧了一下,他家小叔有时候霸气侧漏一下,还是挺有当家住持的风范的,只是你这么威风,庙里的那一众小沙弥知不知道啊。

    白乙的下巴搁在李远之的肩膀上,见事情定下来,转头,轻轻咬了一口李远之的耳垂,李远之惊叫了一声,吓得立刻弹跳起来,再看到李馗和陈叔满脸的问号时,他忙捏着耳朵,磕磕巴巴的解释,说“那个,我想起来斋堂开饭时间到了,我们去吃饭吧。”

    然后不等李馗和陈艺反应,就转身往外走去,背影怎么看怎么像落荒而逃,而且李远之自己可能都没有发现,他是同手同脚走出去的。

    李馗意味深长的看着他离开的方向,说“这小子怎么像火烧屁股似的有鬼在追他么”

    陈艺摇头,一本正经地说“我没看见。”

    第二天是圣诞节,学校的食堂居然也赶了一把崇洋媚外的潮流,红帽子、大鼻子、白胡子老头贴的到处都是,节庆气氛浓烈,壁挂电视还专门放了圣诞经典歌曲,叮当咚,叮当咚

    沈煜在学校的礼堂忙着今晚的舞会,没时间来吃饭,李远之带着白乙过来吃饭,顺便给沈煜打包了一份,白乙今天跟了他一天,上课的时候,李远之还特地用书本给他占了一个座位,不过运气似乎不好,因为有无数人来问他,“同学,这个座位有人吗”

    李远之看着一旁隐身的某鬼魂,囧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地说“有人。”

    其实,在第十个人问他旁边位置有没有人的时候,他很想暗搓搓地回一句,人没有,鬼倒是有一个,要坐吗来吧,若是不介意有个鬼坐在你身上的话那样的话,效果肯定会立竿见影。

    后来,上课铃响的时候,李远之顶着后排一众火辣辣的眼神,收回书本,不知是谁在后面小声嘀咕了一句,“我从来不知道一本书什么时候具备人格了。”

    李远之忽的转头,厉眼扫过去,心想,平时也没见你们这么积极的想要坐第一排啊今天这是集体磕了药了,还是突然觉得头发白白的老教授突然变身成国民男神,魅力非凡,竟到了蒙蔽你们那双平日只看帅哥靓妹的眼睛亦或者是你们被外星人绑架了,突然想要华丽转身,变身学霸,为社会主义事业添砖加瓦,赶超美利坚,称霸全世界,统治全宇宙

    不管李远之内心如何吐槽,其实,事情的真相只有一个,那就是,君不见刚才来问话的全都是姑娘么哦,当然还有两个清秀的小伙子。

    旁边白乙倒是没什么表示,淡定的说“远之,老师来了。”

    李远之收回视线,转头,白乙又加了一句,“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人,你管他们做什么。”

    李远之当时就想给他跪了,这是传说中走自己的路,让他人去羡慕嫉妒恨么

    这些糟心事不提也罢,李远之提着饭盒,跟白乙两人一路晃荡到学校的大礼堂,礼堂的后台一片忙乱,沈煜站在人群中,完全一副指点江山的气势,一手叉腰,一手用力的挥舞着,声嘶力竭地吼着,“嗳嗳,把这个挂那边,对对,右边的那扇窗户上。”

    “哎呦,这水果沙拉,谁做的一坨便便的造型,能给我有点艺术细胞吗要是你能给我再整出一马桶,我一定把它送到市艺术中心去展览。”

    “那谁这衣服你哪里找来的老天,谁穿上它,谁都想打马赛克啊”

    第39章 李远之的三围

    李远之穿过人群,把饭盒递给沈煜,顺手帮他把一次性筷子掰开,服务到位,“先吃饭吧,吃完了再忙。”

    沈煜揉着抽疼的脑袋,一脸苦逼,抱怨说“累死我了,都快忙成狗了。”

    李远之转头,看了一下混乱的后台,说“不过一个舞会,你弄着么隆重,又是美食,又是美酒,还有那些,就是那些衣服,怎么都是各个朝代的古装啊你这是在搞宴会,还是化装舞会”

    沈煜嘿嘿笑了两声,说“这个啊,嘿嘿其实就是化装舞会啦,你想象过大家一起穿上古装跳华尔兹探戈的场景吗绝逼惊艳到你下巴掉下来。”

    看着沈煜满脸猥琐的表情,李远之狠狠的恶寒了一把,那画面简直是想象无能,“我不仅下巴会掉下来,连眼珠子都会掉地上。”

    穿古装跳华尔兹或者探戈也就算了,要是跳恰恰伦巴舞,老天,那场景简直是群魔乱舞,让人不忍直视了,也不知道沈煜怎么想到这么坑爹的创意的。

    李远之打量着不远处那一排排衣架上的古装,问“等会儿舞会开始,需要我帮你做什么吗”

    沈煜饿得狠了,正狼吞虎咽,满嘴的饭,说话都不清楚,“你,等会儿,什么都不用做,只要装逼,冷酷的站在那里就好,我敢保证,不出三十秒,就会有姑娘邀请你跳舞。”

    李远之又问“你给我准备了什么衣服道具”

    沈煜抹了一把油光铮亮的嘴巴,打了一个饱嗝,神秘地笑了一下,说“放心,绝对包你满意。”

    李远之撇嘴,对沈煜的话持有保留态度,说“别给我女装,还有野人服装就好。”

    沈煜挥挥手,说“啧,我是那种会坑自己兄弟的人吗于青,过来一下。”

    随着沈煜的话音落下,一带红色镜框眼镜的女孩子立刻跑了过来,沈煜指着李远之说“去,带我们李大少下去换衣服,他可是我特地请来给今晚的舞会镇场的。”

    小姑娘于青转头看向李远之,双眼立刻亮了起来,激动得说话都哆嗦了,“你,你就是李远之学长,老天,学,学长,能给我签个名吗或者合个影也行”

    李远之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转头看向沈煜,用眼神无声的问什么情况

    沈煜耸肩摊手,说“没办法,你长得太好看,艳名远播,我们院里有一半的女生是你的脑残粉。”

    艳名远播李远之的脸色立刻黑了,当他是花魁吗还艳名远播还有他名声在外,沈煜这货的功劳绝对功不可没,因为前几天李远之上了已经有一年没有登录的微博,一刷,粉丝人数不知道什么时候,从13人激增到了3738953人。

    李远之当时吓了一跳,还以为新浪抽了,再一细看,原来都是沈煜搞的事,这货不仅在自己的微博晒了李远之的照片,还晒了他的三围,数字精确到小数点后面三位,然后再上面胡扯一些他们这段时间以来的遇到的诡异事件,引得一众网友纷纷转发跟帖。

    李远之刷微博的时候,白乙当时就坐在他身边,指着电脑屏幕,目光似冰若霜,问“他怎么知道你三围是多少的还这么精确”

    李远之当时后脊背就凉了,干巴巴地说“这个上面的数据都是六年前的了,高考体检时候量的,那时的我和现在肯定不一样的,沈煜他就是骗骗小女生。”

    白乙没说话,伸手,从后面圈上沈煜的腰腹,用手指丈量了一下,说“你的腰胖了。”

    李远之当时快哭了,尼玛,六年了,他的腰要是不胖,不长点肉,还是个人吗他又不当模特,需要保持身材,还有那不叫胖,那叫结实,好不好夸人都不会,要是个女人,早一脚把你踹飞了。

    李远之看着眼前还等着他答话的于青,无力的摆手,说“拍照,签名一律不行,带我去换衣服。”

    于青立刻露出失望的表情,不过也就两秒,她就又兴奋了起来,想到那件李远之即将要穿上身的衣服,哎呦,她敢肯定,李远之今晚绝逼要震惊全场。

    震不震惊全场不知道,反正李远之在看到衣服的时候,他自己先震惊了一把,他本来以为沈煜给他准备的回事长袍马挂,或者汉服,最奇葩也就龙袍了,没想到沈煜这货给他准备的衣服居然是一套国军军服,暗绿色的呢子少将军服,这绝对是一套衣冠禽兽的衣服。

    李远之换上衣服,军帽压到齐眉,白手套束着漂亮修长的手指,长筒皮靴铮亮,从临时更衣室出来,灯光云白,照在他身上,拢了一身逼人的寒光。

    站在外面等人的于青看得眼睛都直了,下意识的咽了一口口水,绷直了身体,周围忙碌的人群里不知道是谁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扫了过来,现场有两秒的钟寂静,而后便是能掀翻礼堂屋顶的尖叫声和口哨,李远之吓得差点当场落荒而逃。

    而于青那姑娘还嫌李远之不够夺人眼球,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一条一尺多长的马鞭出来让李远之拿着,那气势,当场就有姑娘给跪了,制服控有么有,男神啊,我要给你舔皮鞋

    沈煜满意的走了过来,摸着下巴,笑着说“恩,不错,简直就是我心目中完美的衣冠禽兽,你等会儿只要装逼就好了,保证全场的姑娘们围着你转。”

    果然,不出沈煜所料,七点半,舞会刚开场,李远之就被一群姑娘给淹没了,他其实不太喜欢跳舞的,但是女孩子,不能拂了面子,只好舍命陪了。

    半个小时,他跳了八支舞,腿都发抖了,好不容易得了空闲,忙趁机溜到了后台,他觉得他要是再不跑,不是被外面那些女孩子缠死,就是被白乙冰冷的眼神冻死。

    李远之心有余悸地看了一下歌舞升平的前台,见白乙依然面瘫着一张勾魂摄魄的俊脸,小声解释,说“刚才,我和她们跳舞,这是一种交际礼仪,就像你们古代人吃完饭,喜欢逛个妓院什么的,都是场面上的功夫。”

    白乙冷冷地说“我没逛过妓院。”

    “啊”李远之转头,对上白乙一本正经的眼神,呐呐地说“没逛过啊,没逛过好,没逛过好,那地方好男人不应该去”

    说到最后,李远之都把自己给囧住了,真相抽自己两个嘴巴,这莫名其妙的心安,还是欣喜啊

    “同学,我有幸能请你跳支舞吗”

    突然,听到声音,李远之忙转头,立刻吓得后退了一步,倒不是来人长得吓人,而是这请他跳舞的居然是个男的,一个长着桃花眼,笑容能电死一头牛的男生,只是他的普通话口音怎么听起来这么怪异

    那男生见他不吱声,又笑着说“我叫安倍音弥,历史系的留学生,初次见面,请多多指教。”

    说完,那人双手贴于裤缝,弯腰九十度,鞠躬,李远之微微侧身,皱眉,说“你是小日本来的”

    安倍音弥嘴角一抽,弱弱地说“能把日本前面的小字去掉么”

    李远之毫不尴尬地说“不好意思,说习惯了,一时还真改不了。”

    安倍音弥无奈的摊手,他在来中国之前,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毕竟当年的国仇家恨那么惨烈,不是短时间能够修复的,就他来的这三个月,已经被明枪暗箭歧视过好多次了,幸好他长了一张好看的脸,大家不看他的身份,看他的脸也能友好几分。

    好吧,他不得不承认,幸好这是个看脸的时代

    “能请你跳支舞吗”小日本安倍音弥继续提出刚才的话题。

    李远之面色一黑,囧囧有神地说“抱歉,我不和男生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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