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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室友不是人 第30节

作者:淘气骨头 字数:19331 更新:2022-01-04 10:08:49

    没等他说完,一双冰冷冰冷、如同冰冻藤蔓的手,已经掐在了他脖子上。

    叶析无措地挣扎,却丝毫没有办法扒拉开那双手。

    他感到,力气和意识在迅速流逝,脑袋发胀,眼珠也往外鼓,舌头不由自主地伸出去喉咙刀割般火辣辣的疼,胸口堵住了般,完全不能呼吸,这就是窒息的感觉吗

    顷刻间,他额头就布满了细密的汗珠。模模糊糊地想,幸亏刚才跟骆柯玩闹的时候,没有真的卡住他脖子,这滋味,还真是不好受

    可是,他连这鬼是谁都不知道,就莫名其妙地被弄死了,实在是太冤了。

    就在他快要晕厥过去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人说道“五星镇彩,光照玄冥。千神万圣,护我真灵。巨天猛兽,制服五兵。五天魔鬼,亡身灭形。所在之处,万神奉迎。急急如律令”

    钻进耳朵里,空灵悠远,像是来自遥远的另一个世界。

    女鬼掐着他脖子的手,稍稍停顿了一下,却又立刻掐下来。

    叶析只觉得胸口要炸裂开般的刺痛,接着脑子里就是一片空白,彻底的空白。

    站在门口念动咒语的人,正是骆柯。

    他刚才本来和姜凯瑞、游程他们在第六层甲板上的咖啡座喝咖啡,忽然感到一阵心神不宁,担心叶析出事,打了个招呼,便匆匆忙忙赶了回来。

    没想到,一推开门,就看见叶析正被女鬼掐着脖子,忙双指并拢,念动驱鬼符。

    那女鬼只是楞了一下,就继续她的“工作”,竟然一点没受到打扰。

    骆柯也大为惊讶,忙摸出道镇鬼符扔飞镖般,凌空掷去。

    镇鬼符如有线引般,轻飘飘黏在女鬼的后脑勺。

    女鬼没有回头,卡住叶析的动作也停止了。

    骆柯刚松了口气,就看到几根细长细长的手指,丝丝缕缕、飘飘渺渺地从女鬼海藻般的长发里,慢悠悠地伸了出来,灵巧地扯掉那张道符。

    骆柯一时间也怔住了,再定睛一细看,那不是手指,而是珊瑚。它们轻盈地飘动着,如同在海水中一样,向他悠悠地缠绕过来。

    女鬼温婉地笑着“你终于来了,我等你好久了。”

    眉毛一挑,骆柯摸出随身携带的银质弯刀。

    银,质地偏软,本来不适合做武器的。

    不过这把银质弯刀,锤炼的时候加入了白金等刚性材质,本来是苗疆世代相传的护身法器,后来旷野作为定情信物送给骆柯。

    骆柯又以天师正一道的术法,为它加持,是各种阴煞邪灵的克星。

    、第104章 二十七

    短短一会儿功夫,室内更加晦暗。

    阴冷阴冷的风,打着旋,呼啦呼啦地吹着,白色蕾丝窗帘横飘起来,招魂幡似的狂甩。

    饮水机下面摞着的一次性纸杯,犹如套在一起的数张嘴巴,不停地伸伸缩缩,啪嗒啪嗒响个不停。

    没有人碰触过电源开关,头顶的圆弧形吸顶灯,却开始明明灭灭地闪烁,映得眼前覆了一层鳞片、浑身乌黑发亮、丑陋无比的女鬼,越发的诡异可怖。

    微眯起漂亮的丹凤眼,骆柯轻飘飘地笑了,惋惜地啧啧“又不是拍鬼片,你把氛围烘托得这么淋漓尽致,还真是浪费啊。”

    他温言软语地说着,动起手来却毫不含糊。手腕翻转,犹如疾风扫落叶,银光霍霍,转眼间,已经劈砍出数十刀。

    他平日里总是一副懒洋洋、慢悠悠的样子,打起架来却跟恶魔附体似的,不止是干净利落,而且绝不手软。

    没有一下是落空的,伸过来的珊瑚枝桠,被他闪电般削成几十段,纷纷掉落在地上。

    如果叶析没晕厥过去,一定会看得眼花缭乱,目瞪口呆。

    与此同时,刚才还肆虐的阴风,突然间消失了,那忽明忽暗的吸顶灯,也不再闪亮了,恢复了暗幽幽的沉寂。

    女鬼尖锐地嘶叫了一声,纵身跳出几米开外。

    骆柯看也没看她,随手一张道符扔出去,直接贴到了墙角那座石雕像的脑门上。

    道符上的字符,倏然迸射出耀目的红光,蓦然隐入石雕像的额头内。

    那只女鬼,就像被看不见的铁钳子,牢牢抓住似的,嗖嗖往后缩,直到贴在了石雕像上。

    她痛苦地挥舞着四肢,却根本没办法挣脱身后的束缚。如同连体婴般,牢牢地黏在石雕像上。身体忽隐忽现,一点一点的渗入石雕像中,似乎要被雕像逐渐吞噬。

    骆柯不再搭理她,走到叶析身旁,蹲下身子,半抱起他。

    叶析整个身子都软哒哒的,脸颊涨得青紫,红嫩嫩的舌尖,微微吐露在外面,雪白的脖颈上,有几个乌青的指印。

    将耳朵贴在叶析胸口,骆柯仔细听了听,还能感觉到肌肤的温热,但是几乎都听不到心跳声了。

    这女煞星下手可够狠的,心里暗暗嘀咕着,骆柯深深吸了一大口气,然后俯下头,将嘴唇重重压在叶析的上面。

    舌尖抵着叶析的舌尖,将它轻轻推回口腔内,接着将嘴里含着的那口气,度到了叶析口中。

    反反复复,连着给叶析度了四、五口气,只见叶析脖子猛地一梗,剧烈地咳嗽了一声,胸口大幅度地起伏。

    接着,他缓缓张开眼睛。

    映入瞳孔的,是骆柯的脸孔,距离很近。

    叶析一时间有点恍惚,眨巴眨巴眼睛,再眨巴眨巴,然后忽然间想起晕厥之前发生的事,忙抓着骆柯胳膊,半支起身子,东张西望。

    他很快看到了自己要找的东西那只长满了黑亮黑亮鳞片的女鬼,就站在角落里那座少女雕像前面,张着血盆大口,凶悍地挥舞着两只如同利爪的手臂。

    原来不是做噩梦,原来不是错觉,她真的存在

    叶析只觉得心跳骤然加快,浑身僵硬,颤抖着手指指向她,对骆柯结结巴巴地说“鬼,有鬼”

    “正确地说,”骆柯平静地、似笑非笑地说,“她不是鬼。”

    不是鬼长成那副德行还不是鬼那是什么,妖怪叶析疑惑地看着骆柯。

    “是念,也就是死者的意念。”骆柯解释道。

    意念跟鬼有什么不同叶析听得糊里糊涂的。

    “我们通常说的鬼,其实是指死者的魂魄。”见叶析头顶翘起一缕头发,不安分地支棱着,骆柯顺手给他拨了拨、按倒,然后轻缓地说道,“1907年,一位美国医生邓肯麦克杜尔,通过实验证实,一个人死后,体重跟生前比,会减轻213克。西方许多学者由此认为,那是属于灵魂的重量。

    按照我们道家的说法,人也是有魂魄的,与西方的观点,其实是一样的。

    人死后,魂魄回归地府,等待下一次的轮回。所以道家的人常说,死亡不过是另一段新生的开始。

    而那些心存强烈怨念,不肯进入地府,或者无法进入地府的魂魄,就会在阴阳两界间徘徊,变成孤魂怨鬼。”

    “可是,你说她不是鬼”叶析还是不懂。

    骆柯轻轻一笑“它不是魂魄,自然不是鬼,而只是鬼魅的怨念,不知道被什么封印在了石雕像中,当阴气炽盛的时候,就出来作祟。”

    叶析听得直咂舌“怨念竟然如此厉害还能变成实体,攻击我”

    “当然啦,”骆柯毫不在意地说,“其实你也能做到的。”

    叶析指指自己的鼻尖,难以置信地“我你开什么玩笑”

    “怎么是玩笑呢”骆柯嗤笑着摇摇头,“每个人的念力都很强的,科学家说,人的能力,有百分之九十处于休眠状态,现在的利用率不会超过百分之十。”

    “真的假的”叶析表示怀疑。

    “当然是真的,爱因斯坦临死前,曾经表示愿意将他的大脑贡献出来做科学研究。后来科学家经过研究发现,实际上爱因斯坦的大脑,只使用了不到全部的百分之十,那么其他人使用了多少呢有些人不到百分之五,还有的人,不到百分之一,这说明,大脑至少有百分之九十被荒废掉了,没有发挥它本身的能力。”骆柯慢条斯理地说,“这一发现,曾经被誉为二十世纪最伟大的发现,比爱因斯坦的相对论还了不起。”

    “最伟大的发现我怎么不知道”叶析反问。

    骆柯轻哼了一声,轻轻拍了他头顶一下“天天跟小孩似的,只喜欢看漫画的人,知道什么圣斗士星矢海贼王机器娃娃”

    叶析不高兴地嘟起嘴,又被鄙视了,翻着白眼反驳道“你说你一个学道的人,张嘴闭嘴科学,真是太没天理了。道家成天神神叨叨的,拿妖魔鬼怪说事儿,不是最不应该讲究科学、讲什么道理的”

    骆柯轻蔑地哼笑“说你没文化吧,你总是不承认。现在科学没办法证实的事,不表示它是不科学、没道理的。道教在我国传承了上千年,所谓的灵异学无论国内国外,都有大把的人在研究。这就说明,它们的存在是有其必然性的,不能简单地说是封建迷信,懂不”

    叶析撇撇嘴,刚要继续反驳,眼角余光一扫,又看见了那只哦,不是女鬼,是女鬼的怨念。当下,也不顾不得自个儿对骆柯的怨念了,念叨道“管她是不是鬼,现在要把她怎么办”

    骆柯若无其事地说道“我已经用甲午玉卿婆娑符,将她送回了石雕像中。你也别赖在我身上了,起来吧,我去收拾她。”

    叶析被他出声提醒,这才发现,自己还半窝在他怀里,顿时尴尬得要命,脸腾地红了,赶紧手忙脚乱地爬起来。

    骆柯瞧着他脸颊变得红通通的样子,突然莫名地觉得心情大好,这样的叶析,还挺有意思的。

    他起身,走到雕像前边。

    此时此刻,那女鬼怨念化成的实体,已经大半陷入了石雕像里,只剩下四肢和脑袋还在外面挣扎不休。

    骆柯用银质弯刀划破指尖,口中默念咒语,脚踏北斗七星天罡阵的方位,绕着石雕像布下天罡阵。

    随着他越念越快,只见那石雕像剧烈的抖动不停,撞得船舱板嘎啦嘎啦直响。冷风骤起,在他和雕像周围,形成漩涡,并且在迅速地扩大。

    叶析冻得瑟瑟发抖,忙缩到另一边的角落里。见骆柯面色凝重,身形飘逸,举手投足间,说不出的洒脱好看。

    渐渐地,叶析竟然看得出了神。

    不一会儿功夫,只听一声轰然巨响,石雕像猛地从中间炸裂开来,碎成无数碎片,散落一地。

    骆柯收了姿势,轻轻擦了下额头冒出的汗珠,回头冲叶析弯眉一笑“好啦。”

    叶析定睛细看,地上只有石雕像的碎片,刚才看到的、女鬼怨念化成的实体,却连丁点影子也看不到了。

    “那个女鬼,被你消灭掉了吗”叶析心有余悸地问道。

    骆柯苦笑着摇摇头“只是灭了她的念而已,她的魂魄还在,不知道是被谁封印了,还是在哪里游荡,说不定还会出来作祟的。到时候,可比念力难对付多了。”

    叶析顿时白了脸“那,那怎么办”

    他胆子小,不想见鬼呀。

    “你呢,魂魄不全,易招邪祟之物。”骆柯耸耸肩,说道,“最安全的方法,就是乖乖地呆在我身边,不要到处乱跑。懂不”

    叶析连忙说道“好,我保证不乱跑。”他小时候,有个普陀山的高僧,曾经给他算过命,也说过他魂魄不全,本来不应该留在人世间的,离阴气重的东西越远越好,否则恐怕会遭遇不测。

    自己真是倒霉透顶的命格,有骆柯这种超级好用的移动灵符在身边,傻子才不跟他混呢。

    俩人正说着话,忽然有人敲门。

    叶析瞅了骆柯一眼,才走过去,打开门。

    出现在面前的,是个年轻的服务生,彬彬有礼地说“客人,不好意思,打扰您啦。刚才有人听见您房间里传来很大的动静,所以我过来看看,请问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吗”

    “哦,你来的正好。”叶析一愣,马上想到了那堆垃圾碎片,说道,“我不小心把你们摆在房间里的雕像打碎了,麻烦你清理一下,至于雕像,我会照价赔偿的。”

    他说着回头指了指,然而他愣住了,船舱板上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左看右看,还是什么都没有。

    服务生显然也有点发楞,呐呐地说“客人,您的房间没有雕像。”

    “什么”

    “这层船舱,所有房间的规格、陈设都是一样的,没有雕像。”服务生用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看着他,解释道,“船行驶在海上,难免会遇到风浪什么的,雕像之类的摆件,我们从来不会放在客房内的。”

    叶析傻了眼,没放那石雕像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没等到他理清楚,骆柯已经走过来,笑嘻嘻用胳臂圈住他脖子,对那个服务生说道“我这个兄弟刚才睡着做了个噩梦,从床上掉了下去,所以脑子有点发蒙,胡说八道什么的,你别放在心上啊。吵到别的客人,真是很抱歉。”说着,塞给了对方一张大钞,作为小费。

    服务生本来还一脸困惑的表情,待看到手里的钞票,凸起的眼睛立刻弯成了月牙,点头哈腰地笑道“没关系,没关系,第一天上船,常常都会有人不适应的,做噩梦很正常。有什么需要,您就按铃叫我一声。”

    说完,他也没再纠缠,心情愉快地走了。

    关上门,叶析吃惊地问骆柯“那些雕像碎片呢”

    “你有没有听说过五鬼运财术就是利用鬼魅,把别人家的财宝,搬到自个儿家来。”骆柯问道。

    叶析茫然地点点头,他记得在什么香港鬼片里看到过。

    “跟那种方法差不多啦,我刚刚召唤小鬼,把那些垃圾,都扔海里去了。”

    “你动作也太快了吧”叶析惊讶。

    “不快不行啊,”骆柯懒懒洋洋地拖着他回到自个儿床边,拉着他一起坐下,“那个石雕像显然是有人故意放在这个房间里的,只是不知道是巧合呢,还是冲着我们两个中的谁来的。如果被别人看到了,难免会引来一些揣测,我只是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而已。”

    、第105章 二十八

    叶析点点头,心里暗暗称赞骆柯快速的应变能力。

    以他和游程的出身,打小就被教育要低调,已经习惯了,万分不愿意,惹来别人的瞩目。

    游程现在是没办法,叶析则是恨不得时时刻刻融为背景,最好不要被任何人注意到。

    骆柯顺势向后一倒,直接躺在床上,望着头顶雪白的船舱板,忽然轻声问道“你有没有想过,那座石雕像,到底是谁放进来的”

    叶析想了想,猜测道“应该是船上的工作人员吧那么大一座雕像,游客很难在众目睽睽之下,瞒过许多双眼睛,将它带上来。更遑论,还要悄没声息地地安放在我们的房间里。”

    “其实,”骆柯慢条斯理地说,“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嗯”叶析疑惑地看着他。

    骆柯懒懒恹恹地一笑“也不是绝对不可能,起码我就能做到。你听说过一叶障目,不见泰山的典故吧”

    “当然听过,只要是小学毕业的都知道好吧,必读的成语三百则里就有。这句成语的意思是说,被一片树叶挡住了眼睛,连面前高大的泰山都看不见。比喻被局部现象所迷惑,看不到全局的整体,有时候也比喻目光短浅。”叶析洋洋得意地说,他上学期间,成语学得最好,都是一个个小故事嘛,不费脑子。

    “那你知道,这则成语出自哪里吗”骆柯又问。

    叶析当然不知道,他摇摇头。

    “出自鹖冠子天则篇。”骆柯说道。

    叶析继续茫然地看着他“那是什么”

    “鹖冠氏是先秦时期,楚国的人,是著名的道家学派代表。

    鹖是一种五色的鸟,这位鹖冠氏以鹖的羽毛为冠,人们就称他为鹖冠氏。

    他著有一本非常出名的道家著作鹖冠子,天则是其中的一篇。”骆柯慢悠悠解释道,“所谓天则,就是天地间的法则。天则里有一句一叶障目,不见泰山;两豆塞耳,不闻雷霆。

    实际上,这句话的原意,是指道法高深的人,只凭一片叶子,就能遮住别人的眼睛,让他们视而不见。

    只凭两颗豆子,就能塞住别人的耳朵,让他们充耳不闻。后来人们引深的寓意,已经彻底失去了它的本意。”

    叶析歪着脑袋琢磨了下,斟酌着说道“所以,你的意思是说,有可能是一个懂得道术的人,利用什么障眼法,将那座石雕像,弄到游轮上来的”

    “你还不算笨得无可救药嘛。”骆柯似笑非笑地说。

    叶析怎么听,这句话都不像是夸他的,瞪着眼睛说道“你才无可救药呢。”

    骆柯懒得跟他斗嘴,沉思了片刻,又问道“听说过归墟吗”

    叶析脱口说道“鬼吹灯”他记得鬼吹灯里面有一个故事是讲归墟的,很难说巧合还是倒霉,故事背景就在此时自己置身的南海。

    骆柯轻蔑地哼道“都说让你看点有文化有内涵的,除了漫画就是流行小说,你能不能有点像样的追求”

    叶析不服气地说“鬼吹灯挺有内涵的啊,介绍了很多传统文化和知识呢。”

    “没错,看跟什么比较,横竖总比你看漫画强。”骆柯挖苦道。

    叶析又凶狠狠瞪了他一眼,乌溜溜的眼瞳非但没有什么威慑力,反而自动演绎出薄嗔的风情。

    骆柯只觉得心脏微微漏停了半拍,奇怪,怎么忽然间觉得这小子长得还挺可爱的呢

    他暗暗在心里哀叹,听说过去船上是不能有女人的,船员们常说,在海上漂三个月,母猪都赛貂蝉了。

    自己该不会是最近跟叶析走得太近,所谓习惯成自然,审美的标准都直线下降了吧。

    想到这里,他赶紧别开脸,不再看叶析。

    叶析却不晓得他在胡思乱想什么,好奇地说“怎么突然间想起归墟了难道因为我们现在在海上”

    骆柯点点头,若有所思地说道“列子汤问中写道渤海之东,不知几亿万里,有大壑焉,实惟无底之谷,其下无底,名曰归墟。

    汤问中还说,在这无底之海,有五座神山,岱舆、员峤、方壶、瀛洲、蓬莱。这些山,上下周旋三万里,山间相隔七万里,每座山平顶达到九千里。”

    “列子说的可是在渤海之东。”叶析强调。

    骆柯微微一笑“数千年沧海桑田,地壳位置发生了变化,也未可知。再说,有可能列子弄错了地方呢他是春秋战国时的人,那时候,不论是去渤海还是来南海,都是件挺困难的事儿。

    先秦诸子百家所记述的,大多是道听途说,有错误很正常。一点错误都没有,那才奇怪呢。”

    “还有个可能,”叶析微微扬起眉毛,猜度道,“说不定是列子自己瞎编出来的,就像网络上那些幻想小说。”

    骆柯难得地,对他的看法没有表示反驳“你说的,也算是种可能性。

    嗯,其实关于归墟的记载,还有挺多的,譬如说山海经大荒南经里写道东南海之外,甘水之间,有羲和之国。有女子曰羲和,帝俊之妻,生十日,方浴日于甘渊。

    所谓甘渊,晋朝人郭璞在为山海经作注时说水积则成渊也。

    明朝的李东阳写了一首诗,初预郊坛分献得南海,诗中说,归虚下有通灵地,广利中含济物功。”

    叶析听他絮絮叨叨地背书,头都晕了“就算是我们在南海上,你也不用跟归墟较上劲吧有没有什么美人鱼的故事,给我讲讲还行,我对童话故事比较有兴趣。”

    “美人鱼没有,海鬼你听不听”骆柯拧着好看的眉毛。

    叶析郁闷地缩缩脖子“海鬼还是算了,我去玩电脑吧。”

    他说着,刚欠起身子,就被骆柯一把拉住了“你先老老实实坐着,我还没说完呢。”

    叶析觑视他不太高兴的表情,不敢坚持要走,只好继续坐在床边。

    “你还记得在舞蹈教室里,我们玩镜子游戏,夏宇被吓得够呛吗”骆柯问道。

    叶析奇怪地看着他“当时,不是你在吓唬他吗”

    “也是也不是。”

    “我不明白。”叶析被骆柯说得更糊涂了。

    “当时教室里的确有只女鬼。”骆柯下意识抬眼,直视着叶析,不出他所料,叶析立刻瞪大了乌溜溜的眼睛,跟只兔子似的,确实有几分可爱。

    他心里暗笑,又说道,“我只不过是暂时让夏宇能够看见脏东西而已,那女鬼长得挺吓人的,用来吓唬他再合适不过了。”

    叶析震惊地看着骆柯,倒吸了口凉气“你可够狠的。”

    骆柯冷冷地瞟了他一眼“我可是再帮你出气。”

    形势比人强,得罪这么个家伙对自己实在没啥好处,叶析立刻乖乖地赔笑脸,小心翼翼说“我非常感激你。”

    才怪

    看他僵硬的表情,骆柯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也没跟他计较,勾起嘴角,笑微微说道“那只女鬼,是从海里出去的。”

    叶析立刻吃惊地张大了嘴巴,海里

    b市属于内陆城市,距离最近的海岸线,也不下数千公里,怎么会有只海里的女鬼跑去呢

    等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叶析讶然问道“你说是女鬼,那么她是人喽”

    “是的。”

    “可是你又说她是海里的难道是淹死在海里的女人”

    骆柯沉默了片刻,说道“记得落在你脖颈上液体吧你以为是夏宇干的。”

    “嗯。”提起这件事,叶析就觉得火大。

    “我们玩游戏的时候,女鬼就在天花板上,滴下的液体正好落在了你脖子上。还有,你说看到的白影,夏宇说不是他弄的,我也怀疑,是那只女鬼在搞怪。”

    叶析顿时一阵恶心,使劲搓搓脖子。

    “那些液体,有她的尸油,还混杂着海水,所以我才怀疑她是从海里出去的。”骆柯又说道,“尸油属于极阴极煞之物,活人沾染到,会影响到运势,甚至招惹鬼魅上身。所以我那天,我才会告诉你好好洗个热水澡。”

    听了他这番话,叶析是真的对他心存感激了。毕竟,叶析也不是不知道好歹的人。

    “我们在玩镜子游戏的时候,撞到了来自海里的女鬼。然后,你哥哥就请我们来南海游玩。我们住的房间里,有座附着女鬼怨念的石雕像。而石雕像里女鬼怨念的原身,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就是那只舞蹈教室里的女鬼。”骆柯低低地说道。

    叶析微微一震,这,这未免也太巧了。

    “你也觉得太巧合了是不是我怀疑,有人故意引我们来南海的。”骆柯望着船舱板,徐徐吐出口气,自言自语般说道,“女鬼来自海里,如果她不是淹死的,如果她本身就是海里的,那么她是什么呢你看到她身上突然长出的鳞片了吧像是鱼类的、适合水中生活的鳞片,说她原来就生活在海里,我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叶析只感到毛骨悚然,原来就生活在海里,那是海妖还是什么呢该不会是自己平时鱼类吃多了,它们来找自己报仇吧

    越想,越觉得头皮发麻。

    “所以,我才会联想到归墟的传说。传说中,归墟是海底的无底之谷,是众水汇聚之地,是万物的终结和归宿,里面有古老的国度。这些传说,究竟哪一样,是真的呢”骆柯喃喃,“那只女鬼,会不会是来自归墟中”

    叶析张张嘴巴,这推测,未免太匪夷所思也太可怕了。

    “水性属阴,这茫茫海上,实在是最阴不过的地方了。你魂魄不全,易招鬼魅上身,这个护身符还是先借给你戴吧。”骆柯思忖片刻,坐起身,摘下自己戴的莲花坠,就往叶析脖子上套。

    “不,不用了。”叶析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脑袋习惯性的往旁边一偏,谁知道骆柯也侧着脸对着他。

    床上本来就狭窄,俩人距离真的只是咫尺,于是,他的脸颊正好擦过骆柯的嘴唇。

    、第106章 二十九

    一切发生得太快,叶析只是感觉到温热柔软的触感,在肌肤上轻轻擦过,稍纵即逝。

    他僵住,呆呆地忘了拒绝,任凭骆柯将莲花坠套在他脖子上。

    不是第一次零距离接触不过这种意外,无论是第几次发生,他都没办法习惯好吧。

    不由自主地,脸颊有点发烧

    不由自主地,心跳乱了节拍

    不由自主地,大脑有点短路

    胸口紧贴着的莲花坠,感觉到微微的凉意。

    于是,忽然想到,骆柯是担心他,才会把莲花坠借给他。

    想到这一点,心跳更乱了,大脑更加短路了。

    骆柯比叶析先反应过来,嘴唇上,似乎还残留着温温的、柔软的异样感觉。不同于以前交往过的女生,那是种清新的、干净的味道。

    隐隐约约的,似乎还有点莫名的熟悉,熟悉到令人感到无比的亲切

    。

    然后,骆柯看见了叶析因为惊讶,而骤然瞪大的眸子,和慢慢泛红的脸蛋。

    一向以冷静冷淡冷漠自持的心脏,忽然间像被只看不见的手,轻轻扯了一下。跳动得有些紊乱、有些急促。

    模模糊糊地,体内涌起股子奇异的躁动感。

    不够,这样的接触不够,应该应该怎么样呢

    骆柯生平第一次感到了慌乱,他狼狈地别开视线。

    他高中时曾经和一个室友交往过旷野,那是个精致得如同瓷娃娃般的男孩子,性格温柔体贴,完全符合他一贯的喜好。

    但是真的交往了,骆柯才发现,两个人并不适合。旷野很好,绝对是个百分之百合格的恋人,但是在旷野身上,他总是无法全心全意的投入。

    骆柯曾经分析过,旷野那么好,为什么自己还是不能倾心的去爱恋还要想东想西也许,是因为自幼修道,看惯了生死别离,人间的情情爱爱,已经没办法让自己彻底动心了吧。

    分手的时候,旷野很难过,骆柯也很难过。

    旷野在哀悼自己夭折的爱情,骆柯则在无奈,伤害了一颗真心。

    因为是同学又是室友,俩人分手后,避无可避的相处,就变得很尴尬。饶是骆柯自认为脸皮很厚,偶尔也会感到不自在。

    同样的麻烦,他再也不想重新经历一次了。

    老话说,兔子不吃窝边草,果然是有道理的。

    更何况,跟旷野比起来,叶析外貌不够漂亮,性格不够讨喜骆柯都不知道,对他突如其来的兴趣,由何而起,又会不会突然间消失。

    俩人正在大眼瞪小眼,突然有人推开门“骆哥、叶析,程哥说”

    看见他俩此时的情形,那人瞬间呆住,没说完的话吓得全都忘了。

    骆柯转头看过去,微微一笑“凯瑞,又有什么事儿”

    姜凯瑞愣怔了几秒钟,才像是突然醒过神似的,表情怪异地说道“程,程哥让我来叫你们去餐厅吃饭。”

    “哦。”骆柯淡淡答应着,拉着叶析站起来,“走吧,别让程哥他们等急了。”

    姜凯瑞又怪异地打量了他们俩几眼,刚才开门时看到的情形真的把他骇到了。

    当然啦,并不是说叶析和骆柯的举动有什么不妥,顶多靠得近了点。其实男孩子窝在一张床上打打闹闹,甚至一起看小黄片,都很正常。

    真正吓到姜凯瑞的,是房间里那种诡异的、温馨得简直要冒粉红色泡泡的气氛。

    他使劲晃晃脑袋,一定是自己想多了,两个男孩子,怎么会有“温馨得冒粉红色泡泡”的气氛呢

    游轮太大了,光餐厅就有好几间。

    游程选择了在第八层甲板上的中式餐厅用餐。隔着落地玻璃窗,可以尽情地欣赏海景。

    斜阳脉脉,映在海面上,给大海镀上了一层灿金色。远处有海豚,此起彼伏地跃起,在空中划过漂亮的弧度,一只一只砸入海中,溅起浪花朵朵。

    “想吃什么,自己点。”游程浅笑着说完,塞给他们人手一份菜单,“不要客气哦。”

    叶析自然不会客气,夏宇他们几个也还好,而姜凯瑞看着价目表,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他只觉得呼吸困难,有点喘不上气,难以置信地挨个数着后面的一串“0”,一碗普通的炸酱面居然也要几百块他无比地后悔,没买几箱泡面,带到游轮上来,期期艾艾地说“程程哥,我还不饿,要不给我来杯果汁吧。”

    当然,果汁也不便宜,一杯果汁要一百二十块,够他在陆地上吃好几个月的水果了。

    他本来想点杯水的,不过,果汁含有糖分,能补充人体必须的一些营养成分,光喝水他担心自己挨不过去。

    叶析眼睛一扫,就知道这傻孩子在想啥,指指他,对站在自个儿旁边的服务生说“喏,给那位先生来一份虾仁海鲜饭,一杯橙汁,一份蒜蓉生蚝,一份上汤龙虾球,一份香辣蟹。”又看了看其他人,“凯瑞的,我替他点了。你们想吃什么,自己点啊。”

    骆柯默默地看着叶析,在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弯起眉眼,嘴角也勾起了淡淡的弧度。

    那种异样的,像是有只看不见的手,轻轻扯了下心脏的感觉又来了。

    他刚才怎么会觉得,叶析没有旷野细腻体贴呢

    旷野是不大在意别人的,温柔呵护着的对象,只有身为他恋人的自己。

    而叶析,会留意到身边的每一个人。明明是那么活泼跳脱的性子,却会小心翼翼地照顾到别人的自尊,不动声色地表现出他的关心。

    或者,这才是叶析跟旷野最大的不同。

    “叶析,我吃不了那么多。”姜凯瑞为难地说。

    “安啦,”叶析笑嘻嘻拍拍他脑袋,“生蚝和香辣蟹我也喜欢,你吃不了,我帮你吃啊。”

    姜凯瑞愁眉苦脸地说不出话来了。

    虽然大伙看着那菜谱上的价格表,都有点眼角抽搐,不过见叶析如此“对待”姜凯瑞,其他人干脆直接了当地各自点了一两样。

    凑在一起,就是满满当当的一桌子,价格嘛吃的时候还是不要考虑这个问题为好,否则很影响胃口的。

    几个人下午那顿饭,吃了一半,居然吃出一条活虫子,当然都没太吃好。在游轮上呆了半天,不免有点饿了。

    晋鹏、夏宇和骆柯都不是纠结的人,索性淡定地开始大快朵颐。

    只有姜凯瑞不停戳着碗里的海鲜饭,估计在琢磨每一只虾仁、每一口米饭要多少钱

    骆柯漫不经心地瞟了他一眼,微微笑道“凯瑞,这些饭菜即使剩下了,也不能打包的哦,不吃光的,就会全部丢掉。”

    丢掉几百块一碗的饭,居然要丢掉姜凯瑞一下子瞪大了惊悚的眼睛,他刚才的确想过少吃点,剩下的打包,留着明天早晨吃,省一顿是一顿嘛。

    听了骆柯的话,赶紧低头,开始往嘴里划拉,一颗米粒起码也是一两块钱,绝对不能剩下

    叶析强忍着笑,丢给骆柯个“干得好”的眼神。

    骆柯也回给他个得意的笑容。

    俞允把俩人间的互动看在眼里,闷闷地低头,夹了块香辣蟹塞嘴里,唔好辣,眼泪都快辣出来了。

    几个人正吃着,忽然有个女人走过来,走到游程身后,笑着招呼道“董宇学长,真的是你我还以为看错人了。”

    游程吃惊地抬头,盯着那女人看了一会儿,微微一笑,露出困惑的神气“不好意思,请问你是”

    “我是王艺芳,也是b大政经学院的,就在学长的下一届。”王艺芳浅笑嫣然地说。

    她并不是个很漂亮的女子,但是妆容精致,一丝不苟,巧妙地掩饰掉了她长相上的缺点。加上高高挽起的发髻,修身的绣花旗袍,脚踩着的细细高跟鞋,无一不显露出精雕细琢的意思。

    腰肢款摆的样子,也给人以特别优雅端庄的感觉。

    叶析留意到,哥哥微微蹙了下眉毛,但是马上就舒展开了。

    兄弟之间还是很有默契的,游程马上递给他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站起身,淡定地说道“已经毕业很多年了,真没想到,还会有学妹会认出我,见到你很高兴。”

    说着,伸手跟王艺芳轻轻握了一下。

    满桌子的人,都好奇地打量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人,对游程曾经有过别的名字,也没有人太在意。

    艺人嘛,换换名字很正常。

    游程则暗暗吃惊,其实他在b大的时候,一直都刻意低调,不住校,也不大跟同学来往。

    习惯性整天戴着副丑陋的黑框眼镜,穿着也土里土气的,许多同窗后来在电视或者海报上看到他的照片,偶然间会有人说“啊,这个明星长得有点像我的大学同学。”

    但是,却没有人,真的把他,跟当初校园里那个隐形人般的董宇联系起来。

    这个学妹,怎么会认出他呢

    游程越想也觉得纳闷,叶析也感到意外而且警觉。

    他们都很清楚,游程决定踏入演艺圈的时候,含糊了在b大求学的经历,至于再早些的过去,则全部改写。

    对有些人来说,身份、学历是值得炫耀的资本,但是对于他们这种出身的孩子来说,却是必须隐瞒的。

    否则,马上会成为别人攻击父亲的靶子。

    被绑架被伤害,更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儿。

    更大的背景,也意味着更多双盯着的眼睛,更多的危险。

    “有十年没见了,学长真是一点都没有变啊,还是跟在校园里一模一样。”王艺芳打量着游程,“说起来,您很像一个当红的明星呢。”

    “是嘛,”游程不置可否地一笑,“那还真是荣幸。”

    “真的,越看越像游程,对,小天王游程。”王艺芳饶有兴味地盯着他的眼睛,自顾自地往下说,“当初看到游程的节目,我就觉得眼熟,觉得跟学长太像了。”

    游程微微笑着,没再搭腔。

    、第107章 三十

    林朗轻轻咳嗽一声,适时地站了起来,彬彬有礼地招呼道“这位王女士,既然是董宇的老同学,也不是外人。我们正在用餐,不如坐下,一起简单吃点”

    一张算不得太大的桌子,坐了整整九个人,早已没了空位,任谁都听得出来,他这是在下逐客令了。

    王艺芳显然也是个人物,矜持地笑笑,一丝不悦都没流露出来“还是不打扰各位了,我约了朋友,已经要迟到了。”她说着,从小挎包里摸出张烫金名片,递给游程,“学长,我就住在307房间,有空欢迎来坐坐。”

    “好的。”接过名片,游程礼貌地点了点头。

    王艺芳转身,脊背挺得笔直,轻轻款摆着腰肢,摇曳生姿地走了。

    游程默默地注视着她的背影,眼中闪过若有所思的忧虑,然后低头看了眼名片,上面写着“新世纪装饰装潢公司”行政总监王艺芳,下面还有联系电话和微博链接等信息。

    这家公司,游程没有听说过,不过既然能乘坐如此豪华的游轮旅行,显然,王艺芳的经济状况是不错的。

    他随手把那张名片,交给了林朗。

    这是他身为艺人的习惯,不愿意有私交的人,收到对方的名片,都会转交给林朗统一收着。

    夏宇乐陶陶说道“程哥,没想到你也是b大毕业的,是我们的学长呢。”

    林朗微眯着眼睛,淡淡笑着说“各位同学,你们都是叶析的好朋友,所以我和阿程有件事拜托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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