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四 章
警官先生,我已经解释得很清楚了,我跟青田丰根本不认识,只因为他是我们董事长的朋友,我联系不到我们董事长,所以才打电话给他的。
张玄坐在审讯室里,第n遍重复同样的话。
林芷谦看完刚才警员给张玄做的笔录,又看看这位小帅哥,凭他多年负责刑事案件的经验,他已确信张玄是清白的,他只是凑巧又很倒楣的在事件发生后打电话来而已。
请问青田丰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林芷谦是日系华人,跟青田丰一组,也是这次案件的负责人,被张玄反问,他笑笑,抱歉,我无法透露警方机密,耽误了你这么长时间,真是对不起,我会亲自送你回旅馆,至于贵董事长的事我们也会全力侦察,一有消息马上跟你联系。
千万不要,我自己回去就好了,用警车送我人家一定把我当罪犯看。
走到门口时,张玄突然一个趔趄,林芷谦忙扶住他,张玄笑道不好意思,坐得太久,腿都麻了。
出了警视厅,张玄立刻拐进一个僻静小巷,小白从背包里窜出来,低声问你在那人身上拍了天眼的手印
林芷谦身上有死气,他一定跟阴魂有过接触或是在有阴魂的地方停留过,我这是第一次用天眼的法术,招财猫保佑我的灵力在关键时刻别当机。
张玄拿出双面阴阳铜镜,一手小指勾无名指,拇指压中指屈握掌心,点向自己眉心,画符同时喝道玉清大化,流布寒庭,照烛六合,分散真形,急呼急至,急急如律令
随着真言念动,铜镜面上一阵水波漾过,随即显现出一间大厅。
小白和霍离同时发出惊呼,霍离叹为观止大哥,好像最近你的祖师爷很保佑你,法术百试百灵。
不,我刚才只是在脑子里努力想着招财猫而已,他可比祖师爷厉害多了。张玄说了句让他们吐血的话。
大厅地板上溢满了浓稠的鲜血,一个身穿白袍的男人仰面躺倒在地,喉咙被整个切开,整张脸因惊恐而极度扭曲着,双目直瞪向天花板。
桌上摆放着试验用的各种仪器,显微镜横倒着,上面也溅了零星鲜血,椅子仰翻在地,旁边落了把锋利的裁纸刀。
警员们正在房间各处搜索,林芷谦在检查完死者颈处的伤痕后,问身旁一名警员,你是怎么发现不对劲儿的
我正巧经过鉴定室,突然听到惨叫声,就急忙跑进来,见青田警视正抱住田中刑事,手里还拿着那把裁纸刀,他一见到我就大叫快离开可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就一脸惊恐地盯着那处墙角,然后打开窗户,跳了出去。
林芷谦来到桌前看那个显微镜,问田中刑事今天在做什么研究
他在检查一枚硬币,下午休息时我听他说那硬币很奇怪,从显微镜里可以看到表面上有许多古怪纹路,像是文字,又像是图像符号,他还说今晚会进行更详细的检测。
出事时,这里除了青田警视和田中刑事外,还有其他人吗
没有
警员迟疑了一下又道可是又感觉好像有人在,因为我推门的时候,听到青田警视好像正在跟人说话,问你是谁,想做什么的话。
一个勘查现场的警员走过来,报告说楼下草坪上除了青田警视的脚印外,还有一对脚印,鞋码属于女性,不过,奇怪的是他们的脚印都只有一对,好像他们跳出窗户,在落地后就人间蒸发了一样。这里也有一对脚印,和那个女性脚印吻合,可我无法解释她是如何站在这里的。
警员把林芷谦带到墙角,指着地上勾勒出来的半个图形道。
墙角前方仅有前半个脚印,如果一个人想要站在这个位置上的话,至少需要将大半个身子嵌入墙里才能做到。
看着半对足印,林芷谦眉头紧皱,这怎么可能
可能的,因为站在那里的不是人,而是阴魂,或者说是死灵。
死灵当然不会留下足印,它这样做也许只是为了制造恐慌,混淆警察办案。
张玄这样想着,画面立刻散了,霍离急得直跺脚,怎么没了我正看到关键时刻呢。
你以为这是看电影吗能把林芷谦的记忆投影出这么多来,你大哥我的功力已经长进不少了。
张玄摸摸下巴,如果没猜错,那个叫田中的刑事是被死灵杀死的,而青田丰看到了死灵,所以警告小警察离开,可这些跟旅馆凶杀案又有什么联系
小白蹲在霍离肩上,仰头看他,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再回趟警局。
张玄给大家施了隐身咒,三人从警视厅门前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见里面有不少警察值勤,霍离心惊胆颤地问大哥,你的法术不会突然失灵吧
应该不会吧。
把吧去掉好吗你这样说很丢我们天师一门的脸。小白在旁边义正词严。
鉴定室的凶杀现场已封锁,不过这难不倒张玄,他取出回纹针,轻而易举地将锁打开,走了进去,小白看在眼里,呻吟你好像是天师,不是盗贼。
张玄瞥了一眼多话的小猫,可是你也说过,个好的天师应该对各种事物都细心学习,汇百家之长才能不断吐故纳新。
被噎得一口气没喘上来,小白成功地从霍离肩头掉到了地上。
房间里残留有浓烈的血腥气和死气,让张玄很不舒服,他取出一道灵符,在空中一晃,灵符燃起,将混浊气味暂时掩盖下去。
现场没做任何变动,那台打翻的显微镜仍横倒在桌上,小白跳上去,歪着脑袋凑到显微镜前,嘀咕道他当时在看什么呢
张玄中指一弹,一道金光射入墙角的半对脚印处,随即金光弹向桌上,桌角上也隐隐露出一对足印,印痕很大,明显属于男性,但立刻就消失了,张玄啧了一声。
遁身隐形的茅山术这家伙不简单。
居然在异国他乡碰到同道中人,张玄很意外。这人用了遁身术,勘察现场的警员当然无法发现他的足印,看来当时除了青田丰和死灵外,还有这个神秘的第三人在场。
金光接着又弹到窗外,张玄打开窗跃出去,见金光的落处显示出死灵的脚印,脚印下压着那个男人的足印,足印很浅显,在金光下立刻就消散了。后面跟着青田丰的脚印,之后就断掉了,正如勘查现场的警员所说,他们一出警局就人间蒸发了。
从脚印前后来看,那个会茅山术的男人是最先离开的,后来是死灵,而青田丰跳楼不是为了逃走,而是要追找死灵。
草坪阴湿,带着浓烈的死气,金光被死气阻挠,无法再跟踪遁身术,在空中旋了一会儿便落到地上散开了。
咦
金光落下的地方隐约显出一个圆状徽令,正中刻有很古怪的图腾符记,小白跳过去看了看,伸爪子挠挠头,道这图形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哪里
一时间想不起来,不过应该是哪个家族的族令。
霍离打手势让他们噤声,指指楼上鉴定室,小声道有人来了。
张玄弹出索魂丝,缠住二楼窗框借力跃上,见房里隐约有个人影,正在四处翻找什么,他吓了一跳,失声叫道董事长
听到声音,聂行风转过头,却什么都看不到,张玄突然想起自己用了隐形术,忙掏出符水,拿出自己百试百灵的那招,先仰头喝一口,然后凑上前抱住聂行风,嘴对嘴给他灌了下去。
咳咳
柔软双唇印在自己唇上,即使什么都看不到,凭经验也知道惯犯是谁。聂行风气得一拳挥过去,低声咒骂难道除了灌药,你就没有其他招数吗
你想要其他招数好啊好啊,下次我一定改进。
张玄抱住聂行风死也不放,董事长,我终于找到你了,你知不知道我找你找得好辛苦,呜呜
我现在也被你抱得好辛苦,拜托你抒发感情前先松开我好吗
符水效力下,聂行风终于看到张玄的形体在自己面前慢慢现出。他抱得很紧,紧得让自己几乎窒息,但同时,也无比心安。
小白和霍离也跃了上来,见张玄故技重施,小白用爪子挠挠霍离,你看到了,他们就是这样亲嘴的,很香艳吧你大哥每次都这样占董事长便宜。
霍离大大的眼睛看向前方,茫然道香艳可是,我只能看到大哥啊,他好像在一个人发花痴耶。
小白一愣,连忙转头去看,张玄也觉得不对劲儿,忙松开手,后退两步,上下打量聂行风,好半天突然抬手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发出呻吟。
董事长,为什么我每次见到你,你都这么狼狈你学什么不好,学人家当游魂,你的躯体呢
难怪聂行风的气息会半路消失,原来他的魂与体分离了,魂魄脱离出来四处游荡,躯体却不知搞去了哪里。
张玄和小白都有阴阳眼,自然能看到聂行风,只有霍离道行太浅看不到,张玄刚才喂药时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却怎么都没想到聂行风现在是游魂状态,他这招离魂练得越来越有水平了,居然能让自己摸到实体。
张玄,你怎么会在这里
当然是来找你了,难不成我没事干跑到日本警视厅来玩大变活人张玄没好气地说快带我去找你的躯体,我帮你归位。
先别管这些,你来得正好,帮我找找看,这里有没有一枚五圆硬币。
如果聂行风不是董事长的话,张玄相信自己早就一巴掌拍过去了。
招财猫似乎还没弄明白自己现在的状况,他这次不是穿越,而是离魂。魂魄离体的时间越长,他就越难再回归躯体,更有可能就此变成游魂,再无法与身体重合。
五圆是吗,我给你好了,也不要你还,真没想到你一个剥削阶级这么看重小钱
别废话,快找是五圆日币
招财猫发脾气了,张玄果然不敢再废话,忙对霍离和小白说还愣着干什么,快找啦。
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张玄正琢磨要是实在找不到,胡乱弄个五圆顶替不知行不行,忽听走廊上传来脚步声,有人道鉴定室那边好像有声音
聂行风忙拉张玄从窗口跳出去,来到街上,让张玄叫车返回旅馆。
一回旅馆张玄就冲他大吼你带我回来干什么你的身体呢
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自己的身体在哪里你居然说不知道那你灵与体在哪里分离的总知道吧大爷
霍离拉拉张玄的衣袖,大哥,你发脾气前能不能先把聂大哥变出实体来你们都能看到他,只有我看不到,好难受。
张玄抹了把脸,平复下心情,狞笑着看聂行风,当然可以
被那对蓝眸盯得心里发毛,聂行风迟疑道我刚才有喝符水
那是让你能看到我们的符水,不能令你现出实体
张玄朝小白打了个响指,小白心领神会,窜起来,在聂行风身上来回跳来跳去。
你是不是当游魂当上了瘾,觉得穿墙而过是件很好玩的事
穿墙而过一开始是很刺激,但他很快就发现无法触摸到任何事物的感觉实在太痛苦了,聂行风摆手让小白停下,苦笑道我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状态,你不必让只猫来做试验。
明白就好。
张玄掏出一道符,在咒语声中凌空燃亮,将符灰和水溶在杯里递到聂行风嘴边。
看你这样子,你的躯体一时半会儿是找不到了,喝了它,可暂时让你魂魄凝聚成形,要是你三魂七魄也散了,我可真不知该怎么办了。
聂行风扫了一眼那杯符水,感觉童年噩梦瞬间重现,迟疑道我们之间可以接触到,应该还有其他办法让我成实体吧
我们彼此可以接触到,是因为我本身体质的关系,你是选择自己喝还是老办法
就当喝毒药好了
杯抵在唇间,强烈符水味传来,聂行风一咬牙,闭上眼,仰头一口气喝了下去。
张玄,认识你,是我今生最大的不幸
真喝了
他还以为招财猫一定会拼命拒绝,这样自己就可以明目张胆引诱不,亲吻亲爱的董事长,谁知他会真喝下去早知如此,自己何必多此一举。要让他成为实体很简单的,根本不需要特意喝符水。
见小白用猫爪捂着眼一脸讥笑,张玄狠狠瞪了它一眼,用眼神警告它要是敢将这件事捅破,回头一定把它做成龙虎斗。
好了,符水我喝了,现在你可以说为什么会赶过来了吧
喝下符水,聂行风觉得心里很难受,也许被灌药的感觉更好些,看看张玄泛着微红的双唇,他的心猛地一跳,忙移开眼神。
符水作用下,魂魄慢慢现出形体,聂行风坐到沙发上,突然觉得能和事物有实体接触是件多么快乐的事。
太好啦,聂大哥,我终于可以看到你了。
霍离蹦到聂行风身上,还没表示亲热,就被张玄扯着衣领扔到一边,转头对聂行风道先说你的经历,你是怎么搞成这样子的
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昨晚他被车撞飞后,意识有一瞬间的腾空,等恢复过来,就看到若林熏大踩油门飞奔而去,他想不通一个已死之人怎么可能驾车出现,忙爬起来追上去。
老天,你不会就这么跑掉了吧至少跑之前要先看看自己身体还在不在啊。张玄发出一声呻吟跌坐在沙发上。
正常情况下没人会爬起来后还转头看原地有没有自己的躯体吧
所以,当时他就只想抓住若林熏。若林熏车开得很快,可他发现自己完全没有被落下,而是一直跟在车后,直到看到若林熏在一条隧道间跟迎面而来的卡车相撞,若林熏的车当场被辗得粉碎,而后油箱爆炸,将那辆车烧成焦炭。
听着聂行风的叙述,张玄打开电脑上网一查,果然看到新闻里有报导这起交通事故,看着完全烧成一团火球的现场照片,他耸耸肩,天衣无缝,如果当时你出了事,而撞你的车主又出车祸死亡,那整个事件就不了了之了,反正就算是天下最好的修补师也无法把这个人的容貌复原。
也许当时我不追他
见聂行风神色有异,张玄知道他又想起了自己父母因车祸过世的事,忙打断他的话。
董事长,你的iq有待提高。这个人当时已经死了,他只不过是被人操纵的傀儡而已,撞你的是死人,出车祸的是死人,不同的是这次他连躯体都没留下,你不要凡事都把过错揽到自己身上好不好
心思又被小神棍看出来了,这道理他当然懂,但被人安慰的感觉不同。
谢谢。
呃,我只是实话实话,不用这么客气啦。
张玄有些不自在,老实说他比较习惯暴走的董事长,董事长突然跟他道谢,他反而不知该怎么应对。
咳咳
小白正听得津津有味,突然发现有人把话题扯远了,面前这两个人之间好像充满了暧昧气氛,它清清嗓子,说下面
下面我就发现自己身体有问题了。
见若林熏出了车祸,聂行风便没再多逗留,而是转头叫计程车准备去找青田丰,却发现不管他怎么挥手,都没有车停下。他好不容易找到一辆停在路边的计程车,想开门进去,谁知却却无法打开,那时他才察觉到自己出了状况。
这么久才发现身体有问题,真是有够迟钝的。
张玄很无力的摇头。
当聂行风赶到警视厅时,惨案已经发生,鉴定警员被杀,青田丰也不知去向,听到他被冠上行凶的罪名,聂行风很着急,他顺着脚印从窗外跳下,谁知刚跳到草坪上,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拉进了漩涡。
他被卷进黑暗的空间,在飓风的螺旋中飘荡了很久才摔到一处空地上。
四面一片漆黑,一些阴魂在暗处飘荡,带过冰冷的气息,聂行风只当看不见,见前方隐约有微弱亮光,便顺着光亮走过去,就看到青田丰一身鲜血的倒在地上,全身布满厉痕划伤,斑驳可怖。
聂行风忙上前扶起他,看到聂行风,青田丰呆滞的眼里发出光亮,用力拉住他,喘息道五圆
什么
冷风突然从身后袭来,将聂行风卷了出去,他回过头,见阴暗处站了一个脸色死白的女人,直勾勾地看着他,冷声问东西在哪里
是那个在旅馆里出现过的女鬼。周围的空气随着她的出现瞬间变得异常冰冷,聂行风颤了颤,反问什么东西
那枚五圆硬币
可以,不过你要先告诉我你为什么那么想要那枚硬币。
你没资格跟我谈条件
女人向青田丰一指,青田丰立刻像僵尸一样蹦了起来,聂行风想上前扶他,却被阴风扫开,摔到一边,一些阴魂碰到他,立刻尖叫着飘开。
女人做了个弯曲的手势,青田丰的胳膊随即反方向向外拧去,聂行风听到喀的断骨声音,青田丰脸露痛苦,呼哧呼哧喘息着,身子却像被东西固定住般,动弹不得。
住手
见女人又抬起手,聂行风急忙唤住她,他知道女人无法对付自己,所以拿青田丰作要挟,忙道放了他,我告诉你五圆在哪里。
不要说青田丰喘息着打断聂行风的话,快离开这里
女人呵呵大笑,揶揄道别痴心妄想了,这里是死灵的黑暗空间,没人能离开
她手掌向下一折,青田丰在惨叫声中,重重跌倒在地。
你想要的东西在这里
聂行风冲上前,朝女人伸出手去,袖间扬起,露出那个s印记。
恢宏金光自印记中射出,将阴暗冷森的空间瞬间照得通亮,漂浮在周围的阴魂们发出凄厉嘶叫,散入远处的黑暗漩涡,女人也面露惊恐,遮住双眼,不断向后退去,聂行风趁机奔到青田丰身边,想扶他离开。
不许走
女人再次冲上来,狠狠拽住青田丰,道印光芒下她的容貌开始斑驳碎裂,却仍死死不肯放手。
告诉我、告诉我让死灵复生的答案
可是,你已经死了不是吗
没想到女人的执念如此深狠,聂行风将手腕伸过去,对着她的额头。她发出一声惨叫,身体向漩涡甩去,青田丰被她拉住,也一起荡出去。
青田
快离开,毁了那枚硬币,它上面的图案可以打开地狱的幽冥大门,令死灵复生,一定要毁了它
青田丰推开了聂行风抓他的手,随女人一起荡入黑暗,聂行风只听到他最后这句留言。
第 五 章
就這樣好半天,張玄打破沉默,問。
聶行風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就是這樣,我始終沒救得了青田。
節哀順變,反正你見到他的時候,他離死也就只差一口氣了,要不你怎麼可能觸摸到他那死靈留著他,不過是為了引你過去,還好我有先見之明,給你下了血咒,否則你現在就在陰間喝下午茶了。
張玄拍拍聶行風的肩膀。可是,其實你也沒有那枚硬幣,所以跑去警視廳想找到它對不對
聶行風點點頭。
他一個人在城市裡瘋狂轉了一整天,無法和任何人溝通,無法觸及到任何事物,甚至找不到自己的軀体,那種感覺壓得他快瘋掉了。可是剛才在看到張玄出現在自己面前時,那份壓抑突然消失得乾乾淨淨 ,心定了下来,那時候,他突然明白了一件事,自己今後的人生將會跟這個小神棍生死相連。
張玄撓撓頭,道我越聽越糊塗了,既然大家都沒拿到那枚五圓,那它到底去了哪 裡
喵嗚,我想起来了,剛才那個徽住,那是玉越家族的徽住小白突然叫道。
聽著聶行風的敘述,牠突然想起一直困惑著自己的那個圖案,忙跳到電腦旁,轉著滑鼠搜尋著说我聽说過室町時代的三大家族,菊風間家跟玉越家有姻親關係,不過菊風間的法術傳男不傳女,沒落也很正常啦,杏奈可能只會一些護身的小法術而巳。
張玄揪著牠脖頸上的毛皮把牠提到一邊。
你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
被揪住,小白氣得伸爪子去抓張玄,可惜沒抓到,牠氣呼呼地说我當然知道了,室町時代就是中國的明朝年間,那時道教都有来往,這麼出名的降魔家族我怎麼可能不知道
聶行風忙問既然他們是降魔家族,為什麼會有人稱他們為邪道
張玄打了個響指,我不知道我猜的對不對,但我想應該有這種可能。你说會不會是菊風間家族創造出了令死靈復生的咒語,而被同道中人鄙棄所以他們漸漸退出了降魔的舞臺。可是現在有人想得到那個復生咒語,於是找到菊風間家的後人,並殺了她。
小白很不屑的哧了一聲,拜託说話之前先經過大腦。雖然菊風間家族善於除魔,但並不等於他們有本事創造出復生術;再说,就算菊風間家族 真有復生咒語,那這幾百年来死靈們不早就去找他們麻煩了,哪能讓他們輕輕鬆 鬆活到現在
死靈只是無主遊魂,沒那麼大能耐,但如果被人操縱的話,就很難講了。我看玉越家最有嫌疑,他和菊風間家有姻親關係,一定知道對付他們的法門;還有,玉越家的人懂茅山道術,可不單單是通靈師。
聽到這裡,聶行風忍不住道玉越家最後的傳人去年已經死了。
就是死了才想復活嘛,说不定最先拿走硬幣的就是他,那個家族徽令就是最好的證明。
既然他想復活,一開始又何必要自殺
董事長,我是天師,不是偵探,推理這種事別找我,不過如果你找出這個幕後黑手,我可以幫你消滅他,算你最低價
聶行風把頭轉向小白, 問死靈切下杏奈的頭,是不是有什麼用意
我聽说菊風間歷代傳人的脖子上都掛有一枚家族玉牌,玉牌接口被封印住,只有特殊咒語才能解下,也許死靈想要那枚玉牌,可是又無法取下,所以只能割下她的頭。
聶行風恍然大悟不,死靈要的不是玉牌,而是玉牌上刻的復生咒語,不過杏奈發現自己處境危險,提前將符咒印到了那枚五圓硬幣上。
等等,等等。發現被大家無視,張玄急忙開口打斷他們的話,有一點我不明白,為什麼杏奈不直接毀了符咒那樣不就一了百了,再沒人會打他們菊風間家族的主意。
這個嘛小白撓撓頭,回答不出。
還有,神宮司家族是卦師,他們為什麼也想知道五圓的 祕密
呼呼
好半天,一陣呼嚕聲捧場地回應了張玄的提問,三人轉頭去看,只見霍離躺在沙發上睡著了。
聶行風想把他抱上床,被張玄攔住了,揪起小狐狸的衣領,把他提到門外,順便把李婷的房間鑰匙給了小白。
帶你的主人去睡覺。
大哥,晚安。
霍離醒了,揉著眼睛打招呼,回應他的是響亮的關門聲。
小白不想走,耳朵貼在門上,小聲说等等,聽聽他們说什麼。
偷聽別人说話是不道德的。
霍離抱起小白去隔壁,小白掙扎著想跳下来,可惜牠實在太小了,只能任由霍離抱走。
氣死我了,你這 隻笨狐狸,將来我要是能變回天師,一定將你打得魂飛魄散
李婷走時沒退房嗎見張玄有李婷客房的鑰匙,聶行風感到有些奇怪。
張玄一拍額頭,一晚上都只顧著擔心招財貓了,忘了李婷失蹤的事。
他忙把李婷的手机遞給聶行風,聽了他的敘述,聶行風皺緊眉,有種直覺李婷一定出事了。
別擔心,事情都發生了,你擔心也沒用,先休息吧,有事明天解決。我從踏上日本這塊土地起,還沒正式休息過呢。
張玄打了個哈欠,三下五除二脫掉衣服,四肢一伸,仰面躺到了床上。
喂,這好像是我的床
我沒说這是我的,不過魂魄又不需要睡覺,好好的床別浪費。
誰说魂魄不需要睡覺,折騰了一天,他也很累了好不好
張玄靠內給聶行風挪了個地方,大家擠一下好了,要是你不願意,就隨便去哪 裡飄蕩吧,我教你隱身的法咒。
聶行風選擇了同床。
躺在張玄身旁,他沒洗澡,不過身上依舊留有淡淡清香,是自己喜歡的味道。
你怎麼知道我有事
給你卜了一卦,大凶,所以就来了。
也許我已經死了吧。
想想當時若林薰的車速,聶行風對自己的身体狀況不抱樂觀。他當時被撞飛幾公尺遠,就算不死,至少也是重傷。
切,要是死了,早有鬼差来勾你的魂了,還由得著你到處蹓躂放心,就算你死了,我也一定會去陰間把你揪回来,你是我的招財貓,我沒死之前你一定不可以死
聶行風苦笑,張玄,其實你是死不了的吧。
連子彈都射不死的人應該擁有永久的生命吧,自己可沒法陪他那麼久。
回應聶行風的是張玄香甜的鼾睡聲。
早上大家在房間裡用餐時,黎緯怡匆匆趕了過来。他是今早接到聶行風的電話後才知道李婷失蹤的事,一進門就急忙問報警了嗎這種事要馬上報警,耽誤得越久人就越難找。
我就说要報警嘛,可董事長不讓我去。
張玄從浴室裡出来,接口道。他剛洗完澡,只在腰間圍了條浴巾, 髮絲還滴著水,正用乾毛巾不斷搓揉著。
大清早突然看到一個半裸上身的藍瞳俊美青年從董事長的浴室裡出来,黎緯怡的神經有些承受不了,極力想在臉上做出平靜的表情,可事實證明他失敗了。
張玄,去穿上衣服聶行風咬牙切齒地吼道。
這個該死的小神棍,大家吃早點的時候他非要泡澡,還這麼湊巧的出来,現在光是看黎緯怡的表情,他就知道自己被劃進什麼範圍裡了。
我們對這裡不熟,怕冒然報警,會傷害到李婷,如果綁架她的人只是要錢,我想沒什麼問題,把你叫来就是通知你提前準備好現金。
黎緯怡連連點頭,我立刻去準備。這件事都怪我,前天下午從博览會回来,李婷说第二天會場沒什麼大項目,她想四處逛逛,不用我陪,我想她以前在東京工作過,對這裡很熟,就答應了,沒想到她會出事。
不能怪你,只能说這是個意外。
聶行風看看黎緯怡的臉色,因奔跑而顯得有些紅潤,比上次見到他時的臉色好多了。
你身体怎麼樣要是撐不住,就把這件事交給其他人做。
董事長请放心,我沒問題的,綁架這麼大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張玄換好衣服從臥室出来, 髮絲還有些 溼漉,襯托得雙眸愈發湛藍。
他在黎緯怡對面坐下,自我介紹後,便接過霍離遞過来的麵包果醬,開始享用早點,見黎緯怡面露尷尬,聶行風只恨不得把這個白目助理一腳踢出去。
門鈴響起,服務生在外面说聶先生,有您的包裹,请簽收。
聶行風輕輕踢了張玄一腳,開門去。
你沒看見我在吃飯嗎,小離去。
霍離忙跑出去簽收包裹,黎緯怡看在眼裡 ,心想這助理派頭比董事長還大,這樣都不被炒魷魚,看来那些謠傳並非空穴来風。
霍離把一封快遞交給聶行風,見上面只有收信人,卻沒有寄信人的地址,張玄小聲嘀咕不會是綁匪的信吧
聶行風打開紙袋,裡面有一封剪貼的信函,還放了條手鏈,他知道那手鏈是李婷的。
今晚九點將五圓放置在東京 jr西站口第三個灰色公用電話上,若延誤,你的女秘書將性命不保。
張玄咂咂嘴,日本的綁匪素质好低,這勒索信寫得一點創意都沒有。
怎麼可能是五圓一定是有人在故弄玄虛,董事長,我們還是報警吧。看完那封信,黎緯怡立刻提議。
如果警察看了信的內容,一定當惡作劇處理。聶行風收起信,道你回去做事吧,不用準備調現金了,我手裡有他們想要的五圓。
黎緯怡一 臉迷糊,不過見上司這樣说,不好再多说什麼,起身告辭。
要是有什麼變動,一定要打電話給我。我在道上有些朋友,實在不行,就请他們出面幫忙解決。
黎緯怡走後,張玄拿過聶行風手裡的信,说我有辦法找出寫這封信的人。
既然對方也會道術,你那些小伎倆肯定沒用,馬上上网查一下黎緯怡的資料。
能力被否定,張玄很不忿,立刻掐指捏訣,很可惜正如聶行風所说,他折騰了半天,也沒算出信的来源。
被招財貓说中了,張玄沮喪地放棄努力,間為什麼要我查
你是電腦專科畢業,不讓你查讓誰查你不要告訴我你的手只會畫道符
怎麼可能不過我的專業是電腦,可不是駭客
財神爺發怒了,張玄只敢在嘴裡小小聲嘟囔,咬著麵包跑到网上開始搜尋黎緯怡的資料,問你懷疑他
不是懷疑,是肯定。李婷做事一向謹 慎,看了我的留言還會那麼晚出去,約她的一定是她很熟悉的人,那只能是黎緯怡。剛才我一直沒肯定地说是綁架,可當我提到綁架的字眼時,他就立刻應上話,说明他早就知道李婷是被綁架的,所以才不斷試探我是否要報警。
昨晚當他看了李婷手机的来電顯示後,就開始懷疑黎緯怡。作為他們的行程負責人,正常情況下黎緯怡應該每天都跟李婷聯絡的,可自從李婷失蹤 後,她手机裡就再也沒有黎緯怡的来電,那是因為他知道李婷已被綁架,根本沒必要打電話。
回憶了一下聶行風和黎緯怡的對話,張玄由衷欽佩原来剛才你是故意套黎緯怡話的,我都被你繞進去了,剝削階級果然都這麼陰險。
少廢話,快查
張玄立刻十指飛動,劈 里啪啦在鍵盤上敲打,只見黎緯怡的資料很快一件件被調出来,聶行風滿意地點頭。
小神棍總算還有些用處,明明可以把事情做得很好,卻總把心思都用在談神論鬼上,看来在今後的人生裡自己有責任將他導入正途。
咦,這傢伙去年被查出有胃癌,只有幾個月的餘命,居然還能挺到現在, 真是強。張玄看著顯示出来的資料说。
見張玄把醫院的患者病歷都調出来了,小白咂舌,這麼隱 祕的東西你都能找出来,也夠強。
嘿嘿,我不是駭客,能找到的也只有這些。張玄難得這麼謙虛。
聶行風將病歷資料簡單看了一遍,從透視圖片和化验數據来看,黎緯怡的確是胃癌晚期。可奇怪的是,在幾個月後的化验中,他身体有病變的地方全部恢復正常,胃鏡圖片顯示胃部連一點兒癌症都沒有,醫院方面的結論是患者病歷搞錯所致,因為當事人沒有追究,醫院便隱瞞下了這件事。
你看黎緯怡像是胃癌末期的人嗎
呵,看他剛才那精神,就是再活幾十年都沒問題。
他會不會是死靈陰魂或是借屍還魂
張玄很不耐煩地看了上司一眼,拜託別说外行話好不好你見過這麼紅光滿面,大白天到處活蹦亂跳的死靈嗎看過殭屍片沒有沒看過的話回頭補看看。
本来該死亡卻依舊活著的人,被人暗中操縱的死靈
看来黎緯怡跟杏奈被殺有關聯,至少他知道一些內情,所以那天早上他来旅館時臉色才會那麼難看。
查一下他住哪 裡,平時都有些什麼活動。
都找到了,你慢慢看,這傢伙居然住在銀座六丁目,哇,地段最昂貴的地方耶,還獨門獨院,他不會也虧空公款吧
聶行風看了一下黎緯怡的住家,從面積和地段来看,至少要幾十億,一個普通職員絕對拿不出這筆錢。
他好像沒特別親密的朋友,平時要说有什麼嗜好的話,就是常去一家叫普願寺的廟宇,坐車要半個多小時的路程,沒想到他這麼有佛心
查一下他買房的仲介是誰
對,看他花多少錢買的房子,就知道他虧空了多少公款。
張玄十指如飛在鍵盤上擊打,突然手一停,笑了起来。
事情越来越有趣了,他買的是舊宅,只花了四千萬,跟白撿的一樣。前屋主名叫玉越啓良,因公司經營不善自殺,哈哈,我说的沒錯吧,一切都是玉越家族搞的鬼,你看,玉越啓良自殺的時間跟黎緯怡胃癌恢復正常的時間很接近。
再查一下這兩天黎緯怡跟什麼人有過接觸。
老闆,我只是天師,不是神通廣大的駭客,请不要把我當萬能鑰匙来用好不好
對於聶行風的頤指氣使,張玄很無力,他在网上找了半天才找到相關資料。
呵,這傢伙说道上有朋友,原来不是吹牛。這幾天他跟一個叫死炎的小幫派有過来往,也許綁架李婷的就是他們,不過這個幫派在不少地方都有窩,我們該怎麼找
去跟蹤黎緯怡。
既然只需要跟蹤這麼簡單,一開始何必讓我費事查資料
張玄抱怨完,合上電腦,又問起最關心的問題,兼差保鏢的話,是不是另付薪水
沒有聶行風回答得很乾脆,而且你沒有拒絕的權利
為什麼
因為我是董事長
絕對理由。
張玄恨恨地瞪了聶行風一眼,把氣撒在房間裡的兩隻動物身上,不許亂走,乖乖等我們回来
跟蹤的結果不盡人意,黎緯怡一整天都在公司裡待著,除了中午出去買午餐外,就沒離開過。張玄在租来的車裡窩了幾個小時,到了傍晚,終於忍不住大發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