较近的张意达。
张意达有点僵硬地接收了柯函塞过来的被角。
两个人没用几秒就扯开了阵型。
远远的楚白月看着他们眼睛就是一亮,上面的情况不太对,那个女同学好像对他们的喊话没有一点反应。
苏白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冲上天台,按照正常的速度计算,他们这个时候应该已经跑到了才对。
为什么会无法出现在天台阻止那个学生?
不过很快,楚白月的注意力就不在别的上面了,因为那个女学生已经整个人滑落到了只差一点点就会掉下来的地步,还好她的裙子被栏杆旁边破损的不知道什么地方给钩住了。
阿克苏也急了。
他大喊到:“你抓住栏杆!姑娘!你抓住栏杆!”
但是那个学生好像真的听不见,一点都听不见,眼睛似乎也是闭合的。
她难道是梦游上去的?
阿克苏的声音中气十足,附近的路过的师生的目光顿时都看向了他,有惊诧的,也有打量的。
附近的老师也在往这边聚集,他们边跑边试图跟那个学生喊话沟通,但是都没有奏效。
阿克苏的视线落在了那个姑娘摇摇欲坠的裙摆上,犹豫了一秒,冲向了沐恒几人所在的方向。
他吼到:“有什么我能做的吗?!”
在他身后,屠秀玲发现苏白的电话打给了她。
这种时候?!
她挂断了楚白月的电话,接听了苏白的电话。
那边隐隐约约有一声接着一声很重的闷响传来。
苏白的声音里带着喘,但听起来很冷淡。
他的条理逻辑很清晰。
“会长,你听我说。”
“我申请调用女生宿舍楼的消防斧,由于是紧急调用,所以临时破拆了消防斧外面的玻璃柜门。”
他深吸了一口气,握了一下由于徒手破拆而被碎裂的玻璃扎伤的右手手背,滚烫的血液顺着伤口流了出来。
苏白不由自主地“嘶——”了一声。
刚刚破拆的时候没想那么多,现在缓了一下才感觉到疼痛。
“会长,我们在用消防斧尝试突破那扇铁门,你那边如果还有谁空的话,可以让他去找一下钥匙吗?”
他顿了顿:“汇报完毕,请您尽量拖延住那个学生,我们还需要——”
苏白看向了挥斧头往铁门门页上劈的龙珠。
龙珠的表情很凝重,他一边砸门,一边在朝门外喊一些诸如“等等!外面的那位同学!你等等!”,豆大的汗珠从他的头顶流了下来,几乎要浸湿他的眼睛。
苏白重新回到电话:“再给我们争取半分钟!”
电话的那头突然传来了一声尖叫。
尖叫不是屠秀玲跟楚白月的,但应该是距离他们两个人不算很远的女学生发出来的。
苏白的心脏仿佛被一只冰冷的大手给握住了,他感觉到了精神上的窒息。
可能来不及了。
“嘟——嘟——嘟——”
没有出声的屠秀玲好像挂断了他的电话。
苏白不敢相信,他们竟然晚了一步?
他扫了一眼已经被龙珠用消防斧劈开一片的门页,想都没想就推开了对方,气沉丹田,握紧了还在流血的双手,然后一腿以最大力量横踹了出去。
铁门被踹开了一道狭窄的通道口。
沉默的钝响在楼道里回响。
龙珠看着这个西装革履一看就很社会精英的男同学,头皮发麻,胆战心惊。
这踹弯钢板的力量跟技巧也太恐怖了一点吧?
“咚!”
紧接着是第二声。
铁门的通道口终于足够容纳一个人出去,苏白二话没说,翻身极其灵活地顺着铁门爬了出去。
天台上已经没有人了。
尖叫声响起的那一刻,那个不知道姓名的同学可能是真的跳下去了。
苏白的脸色异常的苍白。
他站在天台上久久地沉默着不敢往下看。
龙珠也不敢跟他说话,他只是小心翼翼地从铁门被打开的缝隙里爬到了天台上,盯着那边的苏白。
说句实话,他有点担心这位第一次见面的金城十四的精英同学,对方会不会一时想不开也跳了。
……
楼底下的沐恒也没有比天台上的苏白他们好多少。
他的脸色异常的苍白,两手不自然的垂落,看着就觉得扭曲。
刚刚是他亲手紧急横推的人。
也幸亏这个女孩子比较清瘦,要不然他可能会从骨折变成粉碎性骨折。
那个女孩子被他跳起来紧急横推了一下,斜着方向撞进了阿克苏、柯函跟张意达他们拉开的被子“救生网”里,被子发出了撕裂的声音,但好在最后还是勉强撑住了最后一点藕断丝连,没有被彻底撞破。
阿克苏站的位置刚好跟那个女孩子呈对冲姿势,他最后想都没有想,直接扑倒伸出手抄底,抱住了姑娘的上半身,勉强在还是很大的冲击力下以躺倒的姿势护住了对方头部,跟着对方一起在地面上翻滚缓震。
但由于这些缓震的措施都不够有力,那个学生的双腿还是穿过裂开的被子撞在了水泥地面上。
“咔嚓。”
短短的两三秒里,血肉里潜藏的骨头断裂声音此起彼伏。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至少那个学生现在看起来还是有救的。
阿克苏甚至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他的手都麻了,根本抬不起来。
有点热的液体从他的额头擦伤部位流了出来,他的鼻腔里也是一股铁锈的腥咸味道。
楚白月跟屠秀玲边打急救电话边从不远处小跑了过来,她们的脸上都是焦急之色。
张意达的表情痴痴呆呆的,似乎是被眼前发生的一切都给吓傻了。
但他不应该是这样的人。
楚白月多瞥了他一眼,在过去看伤者的时候,顺便拍了他的肩膀一下。
张意达被她拍了这一下,好像终于想起来自己还需要呼吸似的,如同溺水的人一般猛地吸了一口空气。
在他的对面,柯函的脸色也很难看。
负责紧急横推的沐恒更是因为骨折而疼得眼睛都眯了起来,他可能横推的姿势没有选好,还是承受了太多的下落冲击力。
“你、你们怎么样?”
现在张意达才来得及后怕。
他是学物理的,在脑海当中建立这种实际自由落体模型要比他们学数学的来得更加的迅速。
五层楼高,加速度g,一般一米六女性的清瘦体重……条件还算充足,可以进行估算。
如果不是沐恒带头的话,他可能根本不会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因为这不仅救不了人,还可能因为裸体冲击到了自己的胸腔,导致肋骨骨折,直接刺穿心脏。
太危险了。
张意达整个人都在抖。
不单纯是在害怕自己做了这样的事情,更是因为这件事情令他想起了那些隐藏在自己脑海深处的重重阴影。
因为金城十四本身就处于城市半郊区地带,附近最近的医院大概就在跟金城十四校区间隔了一个郊区的位置。
救护车到的很快。
医护人员进校区的时候,楚白月还在那里扒着阿克苏确认他的情况。
“你真的没事?”
“这种情况真的不能徒手接的,你看看人家沐恒。”
“不行,你跟他们一起去医院看一下。”
阿克苏有点脸红道:“不、不用了吧?我也没什么事,这就跟被生气的牦牛给撞了差不多的。”
楚白月:“……”
虽然她很想顺口来一句,你是天天被牦牛撞吗?
但是想了想,她还是没再说什么。
只是拖着阿克苏跟他一起上了第二辆赶来的救护车而已。
苏白也在这辆车上,他的手背被划伤了,伤口看起来还是很狰狞的。
不过,他的人看起来有点失魂落魄。
楚白月没有多说话,祝明承就跟在她身边,一起照顾这群还没有入住金城十四就把自己搞得伤残的朋友。
柯函跟着沐恒上了前一辆车。
最后一群人里只剩下了龙珠还算情况不错地留在了金城十四的校区里,处理后续的一些事情。
其中就包括了收拢大家的行李,一件一件地送到它应该去的房间。
楚白月的行李先暂时地寄放在屠秀玲的办公室那里,等她回来自己去取。
屠秀玲跟着第一辆救护车走了。
现场也就只剩下了临时匆匆赶来的学生会两位副会长里的另外一位秦会长,他带着学生会的学生在做紧急的基本公关调查工作,务必要弄清楚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而且那名非金城十四的学生,她是如何打开铁门甚至还在进入天台以后把门给反锁的。
……
沐恒柯函所在的那辆车上的人也挺多的。
因为从楼上掉下来的那位同学,她的情况勉强还算不错,虽然双腿肉眼可见的出现了骨折。但万幸的是骨折并没有导致她的主要血管被划破,导致大出血。
“你还好吗?”
柯函小心翼翼地看着身边坐着的沐恒,眼角有点薄红。
“没事。”
沐恒回答的很快,但他过快的声音还是暴露了他实际上没有看起来这么轻松。
屠秀玲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了几下。
她当时也进过了“我爱学习”里沐恒直接说“不要浪费早恋时间”的那个帖子。
但是后面她走开了一下,去处理了一件事情,就没有来得及看后续的沐恒的回复。
等她回来的时候,那个帖子已经被删除掉了。
所以,她到目前为止,依然不清楚沐恒跟柯函到底是什么关系。
“你的手……”
屠秀玲的视线落在了沐恒不自然的手臂上,说句实话,她有点头疼。
沐恒缓了一口气:“没事。”
旁边坐着的医护小哥顿时拆了他的台:“按照我多年跟车的经验,小同学,你这个情况还是很严重的,你知道吗?”
沐恒低了一下头:“啊……那……您看我这还有得救吗?”
医护小哥没忍住被他逗得嘴角弯了不明显的一点,但这场合不能笑,他还是很有职业操守的。
于是,他勉强忍了下去,然后跟沐恒解释到:“你这个情况,你自己心里就没点数吗?你现在应该很疼吧?”
沐恒的双臂从肘关节往下的小臂逗被用临时的医用骨板给夹住了,暂时固定,动弹不得,只能不很自然地垂着,再加上他的脸现在还因为疼痛而呈现失血的苍白,痛出来的汗水从额头缓缓地往下流。
柯函:“疼不疼?”
沐恒:“还好。”
医护小哥:“啧。”
“小同学年纪不大,嘴倒是挺硬的。”
沐恒:“……”
他噎了一会儿才噎出一句:“多谢夸奖。”
医护小哥没忍住,“哼”了一声:“没在夸你。”
“你等会儿估计需要个人陪着去急诊先给你找个医生看看怎么接骨,我们急诊的人数不多,你旁边的那位小同学最好还是时刻跟着你去。就你这种情况,拍个片子都得要人扶着,离了人不行。”
沐恒想了想:“那担架上这个呢?”
医护小哥叹了一口气:“看情况吧,反正这个肯定得送手术室,她也幸亏掉下来的楼层不算太高,中间还有点树枝,再加上有你们这些不要命的同学出手缓震了下,应该保住命还是没有问题的。”
他顿了顿:“至于更多的……就得看医生的诊断情况了。”
另外一名负责盯着担架上同学心率的女护士开口了,她揉了一下自己的眉心,开口招呼着那名医护小哥道:“不行了,我熬了半个夜班了,眼睛都花了,我今天出了不下三趟车,你先替我看会儿这个心率。哎,警惕点,虽然目前看起来情况还算乐观,但是我们不能保证她在这个过程里绝对不出意外,随时准备急救,我先坐那里闭目养会儿神。”
医护小哥的精力还算充沛地喊到:“好嘞,香姐。”
急救跟车的理论上是要带急诊医生的,但是在医疗资源过度紧缺的情况下,可能无法满足配备足够成熟的急诊医生的条件,所以来的才是医护小哥。
医护小哥也是临床本硕学历,学历是够高的,但是他今年才刚毕业,还准备再读个博士,现在出来做跟车医生纯粹是为了积累一下经验。
沐恒的情况也确实跟他说的差不多。
医生让拍了一个片子,双手各自骨折了一处,送去接骨打石膏,开药,钢钉什么的因为情况还算乐观,所以医生考虑到年龄跟身体状况问题,还是没让打,采取保守治疗——只能养着。
石膏打完以后,沐恒跟柯函拿了药就去找屠秀玲。
尽管这家医院里的人多,但屠秀玲守在急诊室的门口,那一排公共座椅,只有她一个人坐着,外面灿烂的午后阳光照射了进来,让她看起来简直有点孤零零的。
沐恒因为吃了点儿镇痛的药,这会儿基本上已经不疼了,整个人就活了过来。
他跟着柯函坐到了屠秀玲的身边,看着柯函询问屠秀玲手术室里面那位学生目前的情况。
屠秀玲叹了一口气,摇头道:“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
“不是金城十四的学生?”柯函想了想,“所以,是外校来参加国训的吗?”
屠秀玲点了点头:“是首都附近的非首都籍学生,目前秘书处递过来的消息就是,他们初步怀疑这位同学是因为精神压力过大,导致了精神恍惚,结果才上了天台,然后失足坠楼。”
柯函:“不是主动跳楼?”
屠秀玲:“这个得要看官方的判断,不好说。”
沐恒:“是那个高考考生人数为江南三倍多的高考第一大省吗?”
屠秀玲:“是。”
柯函没说话了。
倒是沐恒忍不住感叹了一句:“他们的精神压力还真大。”
“我还记得我爸说他们那边不好好读书回家可能连田都没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