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我也饿了。”迟淮浅浅笑了笑,关上房门。
钟闻盘腿坐在椅子上,一口一个馄饨往嘴里塞。尽管和之前一样,看到好吃的食物就狼吞虎咽,可迟淮还是瞧出了不对劲,这个家伙眼神飘忽,囫囵吞枣,不像是他的作风!
迟淮细嚼慢咽地吃着馄饨,和旁边的人形成强烈对比。
他慢条斯理地问:“有事找我?”
从钟闻进门的时候,迟淮就已经看出了他有猫腻。
“啊……咳咳!”被戳中的钟闻尴尬地咳了两下,连忙抽出一张纸巾胡乱地擦着嘴巴。
“咳咳……淮哥,其实……”他舔舔嘴角,“不是什么大事,对你来说,就是个小case,真的!”
这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迟淮,着实让他心里痒痒。
“和专辑有关?”迟淮低下头,抿口热汤,“所以干嘛要答应他?其实只要我出面,他不敢把你怎样。”
“可我不能一直这样靠你帮我出面吧?没了沈渝,也许还有更多的人看我不顺眼,如果这次我能赢了他,以后岂不是能少很多麻烦?”
迟淮看着钟闻,现在的他好像比以前聪明了不少。
“那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迟淮问。
钟闻放下馄饨碗,从小鳄鱼睡衣的口袋里拿出手机,把前几天一直挂在热搜前三的一条消息扒到迟淮面前。
“就是他!”钟闻说着,心里扑通扑通跳个没底。
“知文?”迟淮大概知道了钟闻的意思,“你想让他帮你写歌?”
钟闻把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
“他之前写了那么多歌都那么红,还是许多天王级别歌手的御用作词家,这次他要收官退居二线,很多歌迷一定觉得很遗憾,如果在他收官之前再写一首歌,如果我能唱这首歌……”钟闻咽了咽口水,声音都有些发抖。
“那你这张专辑的销量也许能突破千万,和沈渝打赌提到的二百万只是道前菜。”迟淮说。
“可……可以吗?”钟闻怯怯地问。
“不一定。”迟淮说。
“啊?”钟闻有些紧张地看着他,“他不是几年前就被挖到星启了吗?你是星启的总裁,他一定会听你的。”
迟淮忍不住笑了笑:“他是在星启,我也确实是星启的总裁,可我从没要求他给谁写过歌,得看他自己愿不愿意……更何况,你能想到这一点,沈渝恐怕早就已经联系过他了。”
钟闻的心仿佛一下坠入深渊:“如果知文老师帮了他,我岂不是连一点希望也没有了?”
“也不一定,”迟淮喝下这碗鱼汤,慢慢地说,“他之前请知文帮他写歌,两年也才给他写过一次。”
“那就是还有希望?”钟闻一下蹦起来,“我明天回去找知文老师!”
话音刚落,他已经一溜烟跑回房间,“砰”的一声关门熄灯。
迟淮诧异地看着办公桌上的两只碗,嘴角抽抽了两下,无奈地把碗拿起来送回厨房。
吃他一顿又要给他出谋划策,还要给洗碗……这种亏本买卖,还真是人生头一次做。
*
第二天一早,钟闻就以饱满的精神状态来到星启,他向易婧打听了很多关于知文老师的喜好,却被告知他唯一的爱好就是看书。
买书不难,投其所好才是最大的问题。
钟闻有些犯了难,虽然早早来到公司,却一点用也没有,只能坐在练习室的地板上愁眉苦脸刷淘宝,试试看能不能在“好书推荐”里找到灵感。
“嗡嗡——”手机突然震动,一通电话盖过淘宝页面,屏幕上赫然写着“华铤”两个大字。
“喂?”
“在哪?”
华铤声音清亮,听筒里传出“踢踏踢踏”的声音,像是在哪里急促地走来走去。
“在五楼最东边的练习室……有事吗?”钟闻问。
“迟总有东西让我交给你,在那别动。”
“哎……哎?!”还没等钟闻问清楚怎么一回事,那头已经挂断了电话。
奇奇怪怪……钟闻叹口气,没什么心情去想迟淮给自己送什么稀罕玩意儿,一心投入在淘宝当中,可真想淘个能让知文老师高兴的好宝贝啊!
不一会儿,“哐当”一声,练习室的门被推开。华铤穿着风衣迎面走过来,衣摆微动,风风火火。
“这是迟总给你的东西,他说你看过后就能明白……还有,迟总今晚7点半左右散会,你在一楼休息室等他。”
说完,华铤温和地笑笑,放下东西就又风风火火地离开了。
“……”钟闻张了半天的嘴巴,愣是没给他说个一句话的机会。
“什么东西?”钟闻自言自语地打开厚厚的牛皮纸,里面赫然是一本珍藏版的散文集,打开封面,还有着黑色马克笔印记的英文签名。
给我这玩意儿干嘛?钟闻诧异地翻开扉页,内容全是自己看不懂的字母,反正不是英文。
钟闻一脸烦躁地把这“玩意儿”扔到一旁,手指继续在屏幕上滑动着。
各类商品书籍入目,突然一本天价书籍映入眼帘。
“卧槽,这什么东西这么贵?个十百千……三万六?”钟闻仿佛觉得喉口一紧,“还是个复刻版?!”
他冷笑两声:“买正版的一定是个大傻帽……脑子有病吧?还真是钱多到没处花……”
本着一颗好奇心,钟闻点进链接,当他看到一个电子签名的时候觉得好像有点眼熟。
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身旁的那本散文集,颤抖的手翻开扉页,一模一样的签名让他大吃一惊!
“还真有傻帽?!”钟闻惊呼。
不光有,这“傻帽”还是迟淮!
钟闻不敢再把这本“天书”随意扔在地上,他干吞两口口水,盯着手上这本书陷入深思。
自己烦恼了一早上,不就是想找本书?这本书价格这么昂贵,又是迟淮给自己送来的,莫不是……
他一个激灵,连忙点开微信,给迟淮发了一条消息。
钟山有只小蚊子:「淮哥,你是想让我把这本书送给知文老师?」
迟淮:「嗯……你什么时候改的微信名?」
还真是啊。
钟山有只小蚊子:「前几天,好听吧?那我去了,谢淮哥!(这书不用我还吧?)」
迟淮轻笑一声,好不好听他不知道,反正还挺可爱的。
钟闻收起手机,像捧着一尊佛像一样虔诚地走出练习室,径直上了电梯。
知文老师的办公室就在迟淮的楼下,这一层他基本没上来过,因为从他来公司的第一天起就被告知,知文老师工作的时候喜欢极静。
他小心翼翼地下了电梯,做贼一样蹑手蹑脚地靠近那扇灰棕色的大门。
刚到门口,他就听到里面似乎有人在谈话。
“不必再说了,我之前已经给你写过一首歌,但我并没觉得能达到我的要求。”
声音浑厚,像是个中年男人,应该是知文老师的声音。
“可是那首歌我拿了金曲奖,知文老师,还请您能相信我的能力,我一定能唱好您的收山之作!”
这声音听着……是沈渝?!
钟闻屏住了呼吸。
“我的心里有杆秤,好不好我比谁都清楚……更何况,我这几天没什么灵感,也写不出什么好东西,你回去吧。”
听到知文老师下逐客令,钟闻心里又高兴又紧张。
沈渝这样段位的大明星都会被拒绝,我就算有迟淮给的这本书送出去,他真的能帮我写歌吗?
第四十九章 利用一下“男朋友”,不过……
听到脚步声,钟闻连忙躲进角落的卫生间里,直到沈渝走了,才满心忐忑地走出来,手上紧紧握着那本书,盯着知文老师的办公室大门发呆。
去了他不一定会写,可不去一定不会写……那倒不如硬着头皮试一把,连沈渝都不怕丢人,我现在什么都没有,怕个毛线。
钟闻给自己加了把劲,深吸一口气后伸出手指轻轻敲了两下门。
“请进。”
握上门把,钟闻整理好笑容后才推门进去。
办公室里的光线比较昏暗,门右边的黑色办公桌上散落着许许多多的纸张,有的上面写着一两句话,有的只有零散的几个字,还有的被涂涂改改,一大摊的墨迹凌乱在雪白的纸张上,在这昏暗的环境里看得人两眼有些发花。
而在这一切的后面,坐着一个眼睛不大,两眼弯弯的中年人。他高耸的鼻梁上还架着一副银框眼镜,显得书生气十足。
“您好,请问是知文老师吗?”
钟闻觉得自己说的简直是废话。
“你是?”知文老师常常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研究辞藻,对娱乐圈的新陈代谢从未过多关注,以至于他第一眼看钟闻的时候,只觉得这是个长得还不错的大男孩。
他上下打量钟闻一眼,目光骤然定在钟闻手上的那本书上。
“我知道了,你是钟闻?”知文老师轻笑一声,“你和沈渝一样,是想找我写歌的吧?”
“啊……”钟闻的脸颊微微泛红,他有些踌躇地看着知文,“知文老师,我知道我这样真的很唐突,可我真的很喜欢你写的歌,我出道不久,这可能是最后一次机会了,所以我想来试试。”
“所以你打算送那本书给我?”知文用目光示意了一下。
“这……”钟闻把书递过去,真诚地说,“其实,我的确想给您送本书,可都没有什么头绪,这本书不是我的,是……淮……迟总的。”
“你倒诚实,既然是迟淮的,我就不客气了,”知文如获至宝地翻开这本书,在扉页的签名上来回摩挲了两下,“不过……你就不怕你说了实话,我不承你这份情,不给你写?”
“怕,当然怕,”钟闻笑笑,“可我说不出谎话骗您,我知道,您能写出那么多好歌,是因为您是一个有着自己独特见解、风格和想法的人,不会因为我给您送了书就轻易帮我写歌的。”
“但你的目的不就无法达成了?”知文老师冷笑一声,显然不太相信他的说辞。
“随缘嘛,”钟闻捏紧拳头,“歌一首好歌也是有自己的缘分的。”
听了钟闻的话,知文老师陷入沉思,半晌才抬起头,拍拍手中的书:“这本书我就不客气了,你回去吧。”
失败了……
钟闻悄悄叹了口气,面带微笑地对知文老师说了声“打扰了”,然后转过身,有些落寞地走出办公室。
意料之中的事,知文老师连沈渝这样的一线大咖都看不上,怎么可能看得上自己这样刚出道的?就算自己觉得并不比沈渝差,可或许知文老师连自己的歌都没听说过呢。
算了,再想其他办法吧!只是……
可惜了迟淮的书。
这下人情欠得更多了,欠的债也更多了。
真他.妈烦人啊!
下了楼,钟闻一个人闷进了练习室。今天没有什么通告可赶,跳舞是他的弱项,可现在唱跳一体,就算再讨厌也还是要花时间多练。
不能在知文老师那边得到便宜,就得在其他方面加强自身,才能有机会赢过沈渝。
……
当窗外的天空渐渐暗淡,转眼已经是下午五点。
钟闻满头大汗,累得盘腿坐在练习室的地板上发起呆来。眼看着迟淮还有两个多小时才散会,这么长时间待在这儿干嘛呢?
他想了想,决定为早晨的天价散文集做点什么。
钟山有只小蚊子:「淮哥,家里有点事,我先回去了,晚上见。」
迟淮收到信息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六点多,他无奈地看着钟闻那改成一只q版吸血蚊子的头像,手指在桌上不经摩挲起来。
这个小朋友,越来越不听话了。
为什么突然要提前走?难不成是去见江庭?
迟淮的目光变得犀利起来,眉头也紧紧皱起。
不能给他这个机会!
他抬起头,突然打断正在台前讲话的某述职高管:“剩下的内容在今晚十点前用文件发给我。”
他推开椅子,干脆利落地走下座位,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下走出会议室。
愣在台上的高管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神色尴尬地将会议进行了下去。
华铤一路快速跟着迟淮直下停车场,常年不健身的他这几天快被这样的速度逼疯了。
也不知道是着了什么道!
“我回家一趟,把资料整理好放我桌上,晚上再来看。”迟淮说。
什么?华铤觉得有些头晕。
迟淮停止会议,就为了回个家?
“好。”他也不能说什么,只好答应下来。
迟淮走后没多久,他接到一通电话,看着来电显示的号码末四位,他短蹙了下眉,就在铃声将断时才点下接听见。
“嗯……是。”只是短短两个字就挂断电话,可他的心情却更加沉重了。
……
迟淮到家的时候,屋内的灯通亮着。
钟闻围着刚买的龅牙兔的围裙,一手拿着铲子正在翻炒着锅里的尖椒炒肉,等到色泽金黄,翻爆出香时立刻关火装盘,动作一气呵成。
他端着餐盘到餐桌前放好,又转身一头扎进厨房,被刚刚爆炒的辣椒刺激得呛了好几个喷嚏。
“阿嚏!阿嚏!”钟闻揉揉鼻尖,将锅碗往洗碗机里一塞,又忙着掀开正在炖煮的锅盖,用小巧的搪瓷勺子舀起一口,“呼呼”,热气扑鼻,香味四溢。
舌尖在勺子上轻轻一舔,挺鲜!
他嘴角微翘,再煮一分钟就差不多了。
这一切尽收迟淮眼底。
他的心从悬着的嗓子眼,轻飘飘地落回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