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闻举着自己一双爪子在李晓远跟前晃荡,“我这可是弹琴的手。”
弹琴的手……迟淮眯了眯眼,借着手电的光细细打量了一下。
骨节分明,修长有力。
回去的路上,钟闻和李晓远谈天说地,大多是他们小时候的一些糗事,迟淮边听边想,一声没吭。
到家后,还没等迟淮开口,李晓远就特别有眼力见地把自己的卧室让出来,独自一人住进了小房间里。
李晓远不在,就他们这种情况睡在一个屋里是不是有些太怪异了?
钟闻穿着睡衣坐在床上,两眼紧紧盯着刚洗完澡正擦着头发的迟淮,那大开v领下的胸肌若隐若现。突然脑门一热,似乎有什么在蠢蠢欲动。
“还没看够?”迟淮放下毛巾,三两步就走到床边坐下,食指勾着衣领,有意拉开的样子。
“你干嘛!”钟闻条件反射地抓住他想解衣服的手,紧张得有些结巴,“你……你别、别乱来。”
“知道怕了?”迟淮在他脑门上弹了个嘣儿,“怕你还用那样的眼神盯着我?”
“我没有。”钟闻伸着脖子说瞎话。
“叮咚,有人想你啦!”
手机不适时地响起来,钟闻连忙转身抓起枕头旁的手机,滑开锁屏后一条短信跃入眼帘。
大伯:早晨8点,到家里来。
“是他们发的吧?”迟淮躺下后平静地说。
钟闻把信息展在他眼前:“你怎么知道?”
“不用回他,睡觉。”迟淮把手机一关,扔在床头柜上,又补充道,“想睡多久睡多久,睡醒了再去。”
“啊?”这么随便的吗?
钟闻诧异地看着迟淮,突然“啪”的一声,屋子里漆黑一片。
“闻闻……”迟淮的声音怎么变得这么温柔?
“啊。”钟闻条件反射地应了一声。
“躺下来,睡觉了。”迟淮在他腰间轻轻拍了两下。
“哦,好。”钟闻长舒一口气,刚躺下,就感觉枕在了一个软乎乎的手臂上。
“别动。”迟淮手一勾,把他带进怀里,“我冷,捂捂。”
操?这空调谁让装的?这冷气谁要开的?冷?这不摆明了睁眼说瞎话嘛!
第四十七章 哪来的自信?
钟闻醒来的时候早就过了约好的八点钟。
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单手在床单上滑了一下,身旁竟然是空荡荡的。
“淮哥?”他连忙坐起来,对着门外喊了一声,可进来的却是一脸贱笑着的李晓远。
“嘿嘿……”李晓远两眼眯成一条缝,“怎么今早公鸡打鸣、有人说话,你一点也听不到了呢?看来昨晚睡得不错啊。”
“滚犊子!”钟闻脸一红,掀开被子顶了顶胯,“看见没?裤子穿着呢!”
“哦,我又没说你光着。”李晓远揉揉鼻子说。
“……”得,这是自己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迟淮呢?”钟闻问。
“差点把正事忘了!”李晓远一拍脑门,“刚你家来了人,迟总刚去没多久。”
“他去了?一个人?”钟闻皱起眉,“多久了?”
“半个小时了吧。”李晓远估摸着说。
这么久了?
钟闻来不及把睡衣换下来,从衣柜里随便抽了件风衣裹着就往外跑。
“哎!哎!”李晓远喊,“我那件衣服都两个季没穿了,霉了!”
是有股霉味儿。
钟闻抽抽鼻子,还是一股劲儿往外跑。
先忍着把正事办了再说。
他穿着拖鞋一路扬尘,不一会儿就到了大伯家院外。
轻车熟路地走到客厅,只见迟淮坐北朝南,表情十分严肃。
“八十万?确定了?”
大伯和吴荏相视一眼,异口同声:“确定,八十!”
“各一百万,怎么样?”
卧槽?什么意思?他们只要八十,反而自己给自己加价给一百?这人到底会不会做生意?
钟闻连忙跨上台阶,刚要推门阻止,只听迟淮说:“拿纸拿笔,写个字据,这一百万到手后就和钟闻断绝一切关系,从此井水不犯河水,老死不相往来!”
“这……”吴荏有些犹豫,她苦着一张脸卖惨,“都说养儿防老,我就钟闻这一个儿子,他不给我养老的话,我以后怎么办?”
“那你养过他吗?在他身边待过多久?给过母爱吗?”迟淮冷笑一声,不给她回答的机会,“所以你的养老,干他屁事。”
“哎,我养了他呀,二十多年呢!”大伯顺着话来了劲,“你说从他到我家开始,喝奶粉啊,上学啊……我哪项没付出过?要不是我们,他哪儿能有现在的出息,以后孝敬孝敬我们,也是应该的啊。”
“哪儿那么多废话,”迟淮睨了他们一眼,“要这一百万,就写,不想拿,法庭见。”
“上法庭就上法庭,嘿,我还就不信,大众能捧起这么一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来!”大伯横道。
见迟淮就要起身,大伯母连忙拍了大伯一把:“你个没出息的!上法庭不要钱啊?你真把钟闻搞臭了,他红不起来哪里还有钱给我们?到时候别提一百万,说不定一个子都看不到了!死老头子,死心眼!”
她连忙换了个笑脸对迟淮:“迟总,我们写,我现在就去拿纸笔。”
脚步匆匆,大伯母打开门,看见钟闻的时候怔了一下。
“钟闻呐……”她笑着唤了一声。
钟闻知道,她这是对着一百万笑呢。
“不是去拿纸笔写吗?快点吧,我和淮哥都很忙。”钟闻冷淡地说。
“哎。”大伯母抓了抓围裙,擦过肩匆匆而去。
他抬头看向迟淮,迟淮也正看着他,俩人彼此心照不宣,都扬起了嘴角。
字据写好,签名、手印,一个都没少。
迟淮把原先准备好的两百万支票放在桌子上,牵着钟闻离开了这个不算家的家。
钟闻拿着这一张轻飘飘的字据,喃喃地说:“从现在起,我还真是没家的人了。”
迟淮没应,把他身上发霉的风衣脱下来,用自己的外套把他裹了个严严实实:“走吧,回元城,我们回家。”
不得不说,钟闻有被这一句话触动到。
“淮哥,谢谢你为我做的这些,等回了元城,我一定好好写歌录专辑,早点把欠你的钱还给你。”钟闻说。
“行,不过……我有个附加条件。”迟淮眯了眯眼。
“嗯?”
“还钱的那天,给我一个准确的答复。”
“啊……成。”
回到李晓远家,钟闻换好衣服简单收拾了一下就上了车,李晓远扒着车窗,有些不舍地看着钟闻:“好好照顾自己啊。”
“知道了,李晓远你怎么这么婆婆妈妈?”钟闻拿他打趣,其实自己的鼻子早就酸了。
“没几个月了,等我考完研就去元城找你。”
“行,快回去上你网课,走了啊。”钟闻招招手。
“一路平安。”李晓远放下扒着车窗的手,对着钟闻和迟淮笑了笑。
车子扬尘而去,李晓远的脸被扬起的沙土模糊了。
迟淮看了一眼后视镜里的李晓远:“等他来元城,可以到星启上班。”
“不用啦!”钟闻笑着说,“他有他的梦想要追。”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梦,不会因为捷径而放弃自己的梦,钟闻是追梦人,李晓远也是。
……
几个小时后,钟闻和迟淮双双回到元城。
两个人一到家就分别钻进自己的房间,洗过澡后钟闻坐在床上,手上捧着盖着手印的字据,想着得把这玩意儿裱起来,再藏好才行。
正巧这时易婧一个电话飚过来,说要给他送品牌方赞助的衣服,明早活动要穿,钟闻就给她列了个清单,省得自己再出门了。
“相框?保险柜?”易婧诧异地看着清单上的东西,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他要保险柜干嘛?”
“婧姐,”沈渝瞄了眼易婧的手机,心下捏了个主意,“待会儿我跟你一起去吧?正好我要找迟总有点事。”
“也行……”易婧点头答应。
晚上八点半,易婧和沈渝一起到的时候,钟闻正坐在客厅看电视。
沈渝一进院子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原先栽着松树的地方被砌成一个圆形的小坛,里面是一层松软的泥土,应该是前不久刚翻过。
他顿感不妙,如果迟淮打算彻底放下过去,他在迟淮眼里,岂非形同路人?
走进客厅,钟闻正盘腿坐在沙发上看综艺哈哈大笑,边笑还边吃着零食。
一点偶像的自觉性都没有。沈渝心下鄙夷道。
“哎呀,钟闻呐!我的祖宗啊!”易婧呼号着抢下他手中的零食,“你知不知道这巧克力甜甜圈多少热量?”
“让他吃。”一个声音从厨房出来。
迟淮手上端着杯牛奶,和他一身暗黑色系的睡衣形成强烈反差。
易婧和沈渝吃惊地看着迟淮,就他这样的,不应该端着杯酒出场更符合霸总人设吗?
诧异之时,迟淮已经走到钟闻身边,把温热的牛奶递过去:“喝完早点睡。”
“谢淮哥。”钟闻接过牛奶,对他温和地弯弯眼眸。
“亮瞎了!”易婧叹口气,把保险箱一捧,“你要的东西我带来了。”
“谢婧姐,衣服帮我拿房间吧。”钟闻连忙放下牛奶,抱着保险箱迫不及待地往楼上跑。
迟淮目送着他,就好像没看见自己身旁还杵着个沈渝一样。
“松树呢?”沈渝的语气很不悦,“你把我哥的松树移哪去了?!”
“它早该陪着阿熠了。”迟淮淡漠地对沈渝说。
“你……你把它移回去了?”沈渝倒吸一口凉气,“你知不知道,这样来回折腾对它的伤害多大,你就不怕把它折腾死吗?!那可是见证你和我哥感情唯一的东西了!”
“对,它是唯一,但跟你有什么关系?”迟淮抬眸瞅着他,“以后没事别过来。”
“是为了钟闻?”沈渝冷笑,“他能和我哥比吗?”
“他在我心里不需要和任何人比。”
最后这句话,轻轻落在钟闻的耳朵里。
易婧站在楼梯口咳嗽一声,突然意识到答应带沈渝一起来就是个错误。
为了弥补,她笑着说:“当然啦,在迟总心里,我们钟闻就是最好的。”
“呵……”沈渝不屑地别过头,傲慢地斜了钟闻一眼。
在他心里,能盖过他的只有沈熠,可沈熠已经死了。
易婧拉了沈渝一下:“没别的事,我们就先走吧,你明早不是也有通告要赶吗?”
沈渝抽出胳膊,直面钟闻:“冠军?呵,敢比试比试吗?”
“比什么?”钟闻问。
“专辑销量,”沈渝勾起嘴角,十分自信,“一个月期,我们各出一首原创单辑,销量先突破两百万的人获胜。”
“这……”易婧有些为难地看了钟闻一眼。
沈渝比钟闻出道早,又自带流量,以他过去的成绩来看,突破两百万简直是分分钟的事。
钟闻虽然是今年的冠军,但刚出道,根基还不太牢,也没有之前的成绩作为参考。
这比试,也太不公平了。
“赢了呢?”钟闻比较关心彩头。
“你想要什么?”沈渝问。
“我要……”钟闻眼珠子一转,“两百万!”
刚好可以还迟淮的钱,自己的专辑分成还能存着买房付首付!
沈渝笑着看了眼脸色不太好的迟淮,对钟闻说:“要是我赢了,我要你离开星启。”
迟淮刚要开口推翻这个没意义的赌局,却不知道钟闻哪来的自信,竟抢先一口答应下来:“行,就这么说定了!”
第四十八章 这么晚了,要来点新鲜的夜……
沈渝走后,钟闻就把自己关进了房间里。
他坐在窗前的三角椅子上仰头看着墨色的天空,对着一角残月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出专辑不是难事,出个人单曲也不是难事,可在现在这种数字化风靡的年代,能让人花几十倍的价钱购买实体专辑的,要么是N年前的神仙级歌手,要么得有收藏价值。
钟闻瞅了眼自己这幅德行,虽然因为综艺和迟淮的cp感赢到许多曝光机会和很多路人的喜欢,可就这种程度,怎么和出道这么多年,在歌坛已经拿过很多奖的沈渝相提并论?要能卖出200万销量的实体专辑,难!
可钟闻并不是个轻易言败的人,忽然肚子“咕噜”一响,他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耷拉着拖鞋直往外跑。
厨房外墙的时钟指针已经过了十二点,钟闻想着刚刚出门时还看到隔壁有灯光,大概迟淮也没睡吧?
一缕笑意不知不觉爬上眼角,钟闻一手提着锅一手拿着铲,乒乒乓乓几下就做出一碗鱼汤小馄饨,最后撒上碧绿的葱花和香喷喷的胡椒粉,将两碗馄饨放在托盘上,小心翼翼上了楼。
忙到这么晚,迟淮肯定也饿了!
“咚咚咚——”钟闻轻轻敲着门,试探着问:“淮哥……睡了吗?”
不一会儿,贴着门的钟闻就听到屋内有脚步声,他立即站好,满脸笑容地等着迟淮来开门。
“怎么了?”迟淮拉开门,一股香气扑鼻而来。
眼前的小朋友正满脸笑容地对着自己,灿烂得让人有些移不开眼。
“淮哥,太重了,让我先进去吧?!”钟闻二话不说,钻个缝就进了迟淮的房间,将两碗鱼汤依次放在还亮着的电脑屏幕前。
“烫死我了!”钟闻赶紧把手捏在耳朵上,笑着对迟淮说,“淮哥,吃点夜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