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乱毛,边穿鞋边拿手机看。
一天一夜,迟淮竟然一条消息也没给自己发过。
还说喜欢自己呢,还说要跟自己在一起呢,夜不归宿不闻不问,这他.妈像话吗?
扔开手机,钟闻阴着脸从包里拿出牙膏牙刷往外走。
离开房间,外面的人声窸窸窣窣,但听得更清楚了。
他边刷着牙边往外走,李晓远的爸爸妈妈都站在院外,周围还有好几个人,不像本地的。
好奇心作祟,钟闻慢慢走近了看,他先和李晓远的爸妈打了声招呼:“叔叔、阿姨,早啊。”
“早!”李阿姨笑呵呵的,一点也不惊讶。
李晓远这完犊子的,不是说连爸妈都瞒着,没说漏吗?
就在他想着待会儿回去找李晓远“算账”时,迎面走来一个人,让他直直地愣在了那里。
“淮……淮哥?!”
迟淮嘴角一扬,走到钟闻跟前用大拇指轻轻抹掉他嘴角的泡沫:“怎么,才一天没见,说话都结巴了?”
“不是……”钟闻恍惚着,“你怎么知道我在这?你怎么来了?”
“担心我男朋友,当然要亲自过来看看。”迟淮说。
第四十四章 有了共同面对的人
听到迟淮这样说,昨天一天没有给他发消息的阴霾顿时散去,心里有半分惊喜,还有半分不安。
他回头看了眼微掩的房门,江庭还在,淮哥不会误会什么吧?
“钟闻,你朋友大老远过来就别让人在外面站着了,找个地方坐下来吧?”李阿姨淳朴地笑了下,又有些不自在地揉搓着围裙,“就是我们家……有点简陋……”
“啊,没事,我正好有事要出去,就先不打扰叔叔阿姨了,待会儿等李晓远醒了,帮我跟他说一声。”说着,钟闻一口含下杯子里剩下的水,“咕噜咕噜”漱了两口后吐在旁边的菜地里,然后放下杯子,拉着迟淮就走。
早晨的小镇有些雾蒙蒙的,太阳未升起前,空气中漂浮着一丝凉意。
钟闻朝着大伯家的方向往西走着,一边担心地瞥着迟淮的裤脚,生怕这土路弄脏了他一身昂贵的衣服。
“淮哥,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又怎么过来了?”钟闻问。
“你昨晚没回来,我给易婧打过电话,她说你请假几天回老家,我想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你才会这么做,”迟淮顿了顿,轻声说,“我不太放心。”
钟闻嘴角弯了弯,心里暖暖的。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生我的人……”
钟闻话未说完,一张支票明晃晃地出现在眼前。
讶异地抬起头,迟淮也正看着自己。
“上次答应借你的,够不够?”
支票上的“两百万元整”让钟闻倒吸一口气:“够了够了,不需要这么多的。”
可就在他伸手要接的时候,迟淮又收回了支票。
这什么意思?钟闻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想彻底划清界限吗?”迟淮问。
“当然,”钟闻毫不犹豫地说,“我要和他们所有人,断绝一切关系。”
“那就把这件事交给我,”迟淮牵起他的手,捏了捏软乎乎的掌心,“放心。”
“待会儿我和他们交流的时候,你别说话,别心软就行。”迟淮又补充一句。
钟闻点点头,不由自主地回捏了下迟淮的手。
感受到这一微笑细节,迟淮勾起嘴角。
虽然钟闻还没有答应和自己交往,但他也并未抵抗,既然小朋友还有顾虑,那就慢慢来。
接下来的一路,迟淮都没有提前天晚上的事,就好像那一次表白从未发生过,但彼此都已意会。
不一会儿,钟闻再次站在那间屋前,这是养了他二十几年的地方,也是他受了二十几年冷眼的地方。
还没来得及敲门,随着“吱嘎”一声,锈迹斑斑的铁门从里面打开,一个中年女人端着装着水的绿色塑料盆,诧异地看着钟闻。
这是大伯母的习惯,每天早上她洗完脸都会把洗脸水倒在门口的菜地里,一滴都不浪费。
“钟闻?”大伯母很是惊讶,“你怎么回来了?”
钟闻嘴角一咧,像以前一样嬉皮笑脸地说:“回来看看,不方便?”
“没有……呵呵……”大伯母笑了下,弯腰把水倒在菜地里,明知故问,“这位是朋友?”
“他男朋友。”迟淮自我介绍说。
大伯母冷笑一声,讽刺道:“还真是稀奇,别人家都是带女朋友回来,就你特殊,也不知道在外面学了什么’好‘。”
钟闻从小就被他们阴阳怪气,早就习惯了,也无所谓。可现在连累迟淮被内涵,他第一个不乐意。
“我学什么好,你们应该早就知道了吧?”钟闻冷笑一声,故意牵紧迟淮的手在大伯母眼前晃了一下,一边往里走,一边说,“不然你们也不会连着开这么多天的’会‘。”
大伯母脸上一会儿青一会儿红:“你都知道了?”
“啊……”钟闻表现得很淡定,“难道你们的会跟我没有一点关系?”
大伯母瞅了他们两眼,把鬓角散落的头发往耳朵后面一别,拿着空盆急匆匆往里走,边对着里面的人喊:“钟闻来了。”
嘁……钟闻不屑地轻哼一声。
等他们走到客厅,三两个人也分别从两侧的房间走出来。
最先出来的是大伯,他穿着一个白色背心,脚上蹬着一双黑色塑料拖鞋。
然后从另一个房间走出来的女人,就是吴荏。
虽然从三岁起钟闻就再也没见过这个名义上的母亲,但通过模糊的记忆和过去的照片,他还是一眼把这个女人认了出来。
她的日子过得应该算不错,虽然脸上有些细纹,可比起大伯母来年轻不少,最起码保养得还行。
没了自己这个“拖油瓶”,她应该嫁得还行。
钟闻冷笑一声,只瞥她一眼就没再看她。
客厅里有一张黑色掉漆的方桌,大伯、大伯母、吴荏分别坐在西、南,北三面,钟闻和迟淮则坐在一张长凳上,共同面对这三个“亲人”。
“没想到这么多年一晃,小闻都长这么大了……哎,你们看,他是不是很像我?”吴荏流露出一副慈母的模样,可钟闻连看都懒得看,光听这些话就觉得恶心。
“像啊,不像你他哪能长这么标志?还能做大明星?”大伯附和说。
“嘁……”钟闻冷笑一声,还真是厚脸皮。
大伯母连忙打圆场:“钟闻,你别怪你妈,她也是有苦衷的。”
“干我什么事?”钟闻抬头看向他们,“我又不认识她。”
“混账,那可是你妈!”大伯突然拍桌子,怒目圆睁。
可下一秒,又被迟淮凌厉的目光盯得发毛,气焰顿时消减下去。
钟闻心里有点乐呵,不禁捏捏迟淮的手。有个人在自己身边共同面对的感觉……挺好。
“什么我妈?除了生我,她尽过半点母亲的责任?哦,对了,她是每个月给点生活费你们,但那也是为了避免承担法律责任不得不做,”钟闻停了一下,轻笑一声,“一个月就八百,对她来说多划算。”
“小闻,其实我的日子也不好过的,我和你爸每人每月给你八百,一千六一个月在川海是足够的……”吴荏摆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来,还深深叹了口气。
“哇,这么多呢?”钟闻表现得很惊讶,问大伯,“那我从小到大,每天都吃各种蔬菜,一个月花得了一千六吗?”
“说什么呢?”大伯母使眼色,“我们也给你吃肉了呀。”
“啊,是,小时候堂弟吃肉丸子,我只能舔舔肉渣子,大了以后他吃红烧肉,我只能吃肉沫茄子。”钟闻点头,“是吃肉了。”
“那肯定不止啊!”大伯拍桌子,“我们要是苛待你,你咋长这么高?”
“从小到大睡木板床,当然长得高……哦对了,还要谢谢李晓远家,偶尔煮大骨汤都会喊我去喝几口。”钟闻眼中带笑。
迟淮皱了下眉,他从未想到过钟闻从小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也正是这样的环境,才塑造了现在固执、勇敢、但又心思细腻,在生活中几近万能,甚至参加《鸡毛蒜皮》都能轻松应付所有困难的钟闻。
他心疼钟闻,也更厌恶面前的这“一家子”。
“行了,”迟淮冷冷地说,“既然话都说开了,我也开门见山。”
他搂住钟闻的腰,给他以最大的鼓励和支撑。
“吴女士,这么多年你为什么突然回来,这些天又在商量什么,我和闻闻都很清楚。大家都是成年人,哄小孩那招就不要用了,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们想要多少。”说完,迟淮扫了他们所有人一眼。
三个人顿时感到后脊背有些发凉,坐立难安,只有钟闻挺直了腰板。
吴荏看着大伯和大伯母,大伯也用胳膊挤挤大伯母。
“……我来说!”大伯母瞪着眼睛,像是十分有理似的,“好说歹说,我们也养了钟闻二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现在他有本事了,成大明星了,不应该报一报养育之恩吗?”
什么狗屁养育之恩,不过是为了钟闻名下的那套小房子,把钟闻当成小猫小狗顺便养了而已。
迟淮心里的火已经窜得很高,但在钟闻捏住他的手时极力忍耐住了。
“开个价,”迟淮说,“不过,我也要提醒你们,别妄想狮子大开口,你们对闻闻如何心里清楚,我愿意给,也只是看在闻闻的面子上。”
“一百万!”大伯竖起一根手指。
“呵,”迟淮睨着他,“你、确、定?”
他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地砸在桌面上。
虽然他们对迟淮不是很了解,但为了要钱,他们这些天也没少研究过,心底里对于这个年轻总裁还是有些怵的。
“……一百万,我们两家分。”大伯语气软了下来。
“对,对,我们五十,吴荏五十。”大伯母说。
“才五十?也太少了吧!”吴荏不满意,“我可是冒着生命危险才把他生下来的,我要一百万!”
“你当然可以多要一些,”迟淮故意顿了顿,等看到吴荏脸上的笑容时,又说,“不过,你也许要找个律师跟我谈。”
“什么意思?”吴荏冷笑,“我找我儿子要钱,还要找律师?凭什么?”
狗屁儿子!钟闻扭头。
迟淮懒得搭理她,只道:“一百万两家分,还是打算以敲诈罪到监狱里去,你们自己选。”
第四十五章 有良心的小家伙
第一回合谈得并不顺利。
因为迟淮和钟闻的突然袭击打乱了他们原本的计划,仅仅五十万是无法满足他们野心的,但是又害怕迟淮会真的用手段把他们送进监狱。
往李晓远家走的路上,钟闻不高兴地说:“他们都是吃软怕硬的人,其实你不用惯着他们,在这里瞎耽误时间。”
“就当给自己放个假,在这边呼吸呼吸新鲜空气也不错。”
余光在钟闻身上徘徊,他穿着短袖的单薄身体在微微发抖。
尽管太阳已经上来了,可初秋的早晨还是凉的。
迟淮脱下外套盖在他身上,一副自己很强的样子,十分淡定地说:“我嫌热。”
“嘁……”钟闻抿嘴笑笑,用肩膀轻轻碰了下他的胳膊,“谢了啊。”
“嗯。”迟淮的嘴角也勾起一抹浅浅的笑容。
当两个人走到李晓远家的时候,原本聚集在一起看热闹的人也早就各回各家做饭去了,只有两个修长的身影出现在院外,似乎在等着他们回来。
“钟闻!”眼尖的李晓远迫不及待地叫他一声,三并两步走到他们跟前,“怎么样?还行吗?他们什么要求?”
江庭也跟着看过去,目光却在和迟淮对视的时候瞬间凝固。
“先等等……”钟闻松开迟淮的手,介绍说,“他是李晓远,我从小到大最好的兄弟。”
李晓远笑得两眼眯成缝,连忙伸手去握:“迟总你好,我是李晓远……哎,你可比百度百科上的照片帅太多了。”
“谢谢,叫我迟淮就行。”说完,他又拉起钟闻的手,像胜利者一样看向两步以外的江庭。
“我就猜到是你。”江庭的语气并不友好。
“我男朋友的事情不劳你费心,剩下来的时间,我会在这里陪他。”迟淮也没客气,直接下了逐客令。
“你们……”钟闻欲言又止,他试图松开迟淮的手,可奈何这人力气太大,较了半天劲也没能松开一丁点。
“钟闻来到元城后我就在操心他的所有事情,这件也不例外。”
“可这儿是川海并不是元城,更何况,就算回到元城,能负责闻闻一切事宜的人,也只有我。”迟淮轻蔑地看着他,嘴角微动,“他现在最需要的,可不只是陪伴。”
成年人的世界里,什么都不用说破,对方却能看得一清二楚。
江庭知道,自己拿不出钟闻家里人想要的数字,可这些数字在迟淮眼里,轻飘飘得如同地上散落的鸡毛。
他皱了下眉头,将目光投向钟闻。
钟闻叹了口气,只觉得有些头疼。
一边是债主,一边是恩人,帮谁都对不起另外一个人,操,还让不让人安生了?!
就连一旁的李晓远也听得一愣一愣的。
“你们……饿了吧?”钟闻扯了把李晓远的衣服,“早饭好了吗?”
李晓远立刻会意:“面条行吗?水都是滚的,一下就能吃。”
“行,”迟淮拉着钟闻往里走,旁若无人地说,“节目里你给我做的拌面味道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