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桌的练习生纷纷拿起筷子。
难得没有镜头跟拍，大家暂时放松了警惕，就像普通的二十来岁的男孩子们聚在一起那样，大口吃肉，大声吹牛，互相打闹，好不热闹。
“给。”姜意正在听姚宁宁说他逛街被星探发现的历史，忽然有一只手碰了碰他的肩膀。
一回头，是唐泽。
唐泽将盛满白开水的碗放到桌子上，俯身凑近他的耳畔，“我看你像是不能吃辣，用开水涮一涮会好点。”
姜意没想到他的观察力这么强，有些惊讶地扬了扬眉，但还是下意识道谢：“谢谢。”
“介意多我一个人吗？”唐泽转而问其他人。
“不介意不介意！一点都不介意！”姚宁宁抢答，“台上是对手，台下是兄弟，来坐！”
说罢还很殷勤地挪了个位，于是唐泽就心安理得地坐到了姜意身旁。
继续吃火锅。
过了一会儿，练习生们的话题不知怎么就转到了薄老师身上。
“我爱薄老师！真的！这句话我都说倦了！”一个人高马大的练习生突然当众表白起来，“以前我总以为薄老师有多么难搞定，现在才知道薄老师一点架子都没有，对我们还这么好！！”
“是啊是啊！不是给我们买吃的就是买喝的，这次干脆请我们吃火锅了，111个人哎！这得花多少钱啊！”
姜意默默垂下了眼睫。
“哎？等等，薄老师请我们吃火锅，他自己怎么没来呀？”姚宁宁这才发现，火锅店里没有薄老师的身影。
“该不会是胳膊上的伤变严重了吧？带伤主持了四五个小时，好辛苦哦！”
姜意手上的动作顿了顿。
一提到胳膊上的伤，难免就会联想到受伤的原因，众人的目光就不由自主地往姜意身上瞥去。
“咳咳……”郑宇轩清了清喉咙，强行转移大家的注意力，“啊那个什么，你们要喝酒吗？”
桌上这才重新热闹起来。
“姜神你不喝吗？这些酒都没什么酒精度的！”秦宋兴奋地举着酒杯站起来，“今天我们的舞台那么成功，全都是你的功劳，我敬你一杯！”
其他人跟着举杯站起来，“感谢姜神带飞！”
大家完全忘记桌子上还坐着b组的组长这回事，一心一意想要跟姜意碰杯。
姜意犹豫了一下，挑了一杯看起来像是果酒的液体，站起身来，“这个舞台的成功，是所有人共同的努力。”
唐泽也凑了个热闹，所有人一起碰杯。
姜意小猫喝水似的浅浅地啄了一口，果香味甜，微微有一点刺口，确实不像有什么酒精度的样子，不由又多喝了几口。
快到十一点时，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开始提醒大家尽快结束，明天下午还要继续录制。
这句话给情绪持续亢奋的练习生们泼了一盆凉水，明天下午继续录制，录制什么？录制首次淘汰。
不一会儿，练习生们就陆陆续续走出了火锅店。
姜意平平稳稳地回到宿舍，除了漂亮的小脸蛋晕着酡红，全程都看不出来一点异样。
上楼梯时，姚宁宁跑得快，他在后面盯着脚下的阶梯，认认真真地抬脚往上走，身体却开始摇摇晃晃像个小不倒翁。
他晚上喝的果酒后劲儿来了。
在楼梯转角的第一个阶梯，他的身体再次不稳地晃了晃，然后猝不及防地跌进了一个温热的怀抱。
“你喝酒了？”薄衍单手将人搂在怀里，鼻尖凑近嗅了嗅，一股清甜的酒香混含着奶香味儿。
像是小猫醉奶了。
“唔……”姜意低低哼了一声，抬眼看向面前的男人，几秒后眉心一拧，果断地伸手用力推他，“不关你的事。”
薄衍不放手，就佯装吃痛，英挺的眉峰皱了起来，“嘶……胳膊疼。”
姜意的神情登时变得有些无措。
“你……你没事吧？”他的目光落到男人胳膊缠着的绷带上，发现白色绷带上有暗红色的血渗出来了，脸色又是一变，“有血！”
薄衍趁势作虚弱状，声音有气无力得像是马上就要撒手人寰了，“怎么办，应该换绷带了，可是都没有人帮我……”
于是，薄老师顺利地把人哄进了自己的宿舍。
姜意一脸严肃地站在客厅中央，“医药箱呢？”
“在柜子里。”
拿到医药箱，姜意跪坐在沙发上，转动着有些迟钝的大脑，认真思考该从何下手。
“不如先帮我把上衣脱了？”薄衍侧眸，控制不住嘴贱想逗他。
不料，姜意此刻的大脑只有一根筋在主导，说什么就是什么，听完立刻俯身凑过去。
香甜迷醉的味道毫无征兆地扑面而来，薄衍呼吸一窒，下一秒心跳快得像是要跳出胸膛。
他略有些狼狈地站了起来，重新调整呼吸。
“你不是要脱衣服吗？”姜意跟着站了起来，绕到他面前，小小声地自言自语道：“站起来更方便。”
说罢就去掀他的衬衫下摆。
薄衍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温热湿软的指尖似有若无地触碰着腰际的肌肤，向上滑动时带起一股酥麻至脊椎骨的战栗。
偏偏小猫儿无知无觉，非常冷静地开口命令道：“弯一下腰。”
他不够高。
剪裁良好的衬衫下摆已经卷至胸口，结实流畅的八块腹肌近在眼前。
薄衍乖乖地低头弯腰，等着小家伙帮他彻底脱掉上衣。
然而衬衫脱到脖颈附近时，猝不及防地停下了。
一秒，两秒，三秒……
空气仿佛静止了。
停的位置有些尴尬，薄衍的视线被挡住了，只能低声询问：“幺儿，怎么了？”
姜意的眼神定在了饱满的胸肌上。
左下方心脏的位置，有一片显眼的刺青。
“f”、“l”、“y”三个英文字母，末尾连着一只张开双翼的鸟。
f、l、y。
fly。
第24章
年少时的爱情总是来得格外轰轰烈烈，恨不能飞蛾扑火将自己和爱人一起燃烧殆尽。
但那时，少年姜意却要在镜头前和喜欢的人装不熟，甚至看起来可能关系还很恶劣。
与此同时，薄衍却能随意和hots其他成员互动营业，有些c粉还会舞到见面会上。虽然成员们私下里关系都很好，但他还是忍不住暗暗在心里吃醋。
有一天，他在网上看到一对秀恩爱的情侣，互相把对方的名字纹在锁骨下，像某种秘而不宣的爱情仪式。
他立刻心血来潮想要刺青，但薄衍第一时间就驳回了他的要求，理由是他的凝血功能有障碍，纹身的过程可能会导致出血和感染。哪怕有一点点危险，他也不愿意让自己去试。
这件事自然就不了了之，但姜意却心心念念了好长一段时间。
直到薄衍离开后，他才恍然大悟，为什么当初对方不愿意和他一起刺青。
刺在身上时疼，洗掉刺青时更疼。本就没有当真过，又怎么会愿意在身上留下这种难以彻底磨灭的痕迹呢？
他的眼神定定地落在薄衍胸口的刺青上，清浅的呼吸起伏间，潇洒漂亮的字母和羽翼微微颤动，像是要活过来似的。
此时薄衍也终于反应过来，他的小猫到底在看什么。
他低下头，张嘴咬住堆叠起来的衬衫，左手慢慢往下滑，不敢去握柔软湿润的小手，只握住瘦得骨节突出的手腕，带着小猫儿来到自己的胸前。
“想摸一摸吗？”他的嗓音压得极低，嘴里咬着衬衫，发音吐字有些含混不清。
但温热的指尖只稍稍碰了碰刺青，刺啦刺啦的电流瞬间在干燥的皮肤表面上炸开。
姜意猛地缩回手，往后退了一步。
漂亮的小脸蛋氤着诱人的粉，湿漉漉的大眼睛里满是警惕和戒备的神色，说不准是清醒过来了，还是依旧醉得晕乎乎的。
薄衍用笨拙的姿势将衬衫脱下来，中途不小心牵扯到右臂时忍不住皱了皱眉。
将衬衫扔到地上，精壮结实的上半身彻底裸|露在姜意面前。
薄衍站在原地没有动，只定定地凝视着他，“f、l、y，fly，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我不知道。”姜意下意识摇了摇头，内心很抗拒这个答案：“我也不想知道。”
“是你。”薄衍抬手用力按了按刺青的位置，嗓音低哑不堪，“如果可以，我想把心脏掏出来，在心上刺下这几个字母，每次呼吸都能感觉到痛，每次呼吸都能感觉到你。”
姜意闭上了眼睛，打断他的话：“别说了！”
“故人重逢，旧情难忘，你想吃回头草？”鸦羽般漆黑浓密的眼睫倏然扬起，茫茫然的眼神瞬间变得凶狠，“薄衍，就算是一只流浪猫，五年前被你随手丢掉，五年后还会乖乖地任你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吗？”
他太熟悉薄衍看他的目光了，从他们第一天重逢时，他就知道男人不会轻易放过他。
“我没有，姜意！”只短短两句话，却像是往薄衍心上插了无数把刀，他猛地往前一步，又克制地停下来。
“如果我薄衍曾有过哪怕一秒不要你的想法，我不得好死！”
“可你就是不要我了！”姜意更大声地吼了回去，滚圆的眼泪刷地一下夺眶而出，“不管是什么狗屁理由，你丢掉了我！五年前在机场，你把我一个人留下来了！”
带着浓浓哭腔的嗓音回响在空荡荡的客厅里，薄衍的身子登时不稳地晃了晃。
他的心痛得像是要碎裂开，五脏六腑都被揪住搅在一起，痛得他忍不住弯下了腰。
过去的五年里，薄衍时常会做一个梦。
梦里是一片极为压抑的天空，人来人往的机场里，他的心上人哭得眼睛鼻尖都是红彤彤的，可怜兮兮地哀求他不要走。
他无数次在梦里狠狠抱住了姜意，反复亲吻小猫儿的耳尖呢喃着告诉他：哥哥不走，哥哥永远陪着幺儿……
梦醒时，只有满室的冰冷和荒凉。
右腿膝盖再次传来一阵刺骨的痛，薄衍支撑不住地单膝跪了下去。
“幺儿，我曾问过你，我和舞台，你选哪一个？”
那件事发生时，他也曾想过，干脆就彻底自私一次，不顾一切地把人带走吧。无论天涯海角，远离娱乐圈，远离那些泥潭沼泽，只要他们两个人在一起。
反正他进入巨美时代只是和家里赌气，他没有情怀更没有梦想，他只要舍弃掉一身有钱人的皮。
可姜意不一样。
每天除了睡觉吃饭就是在练习室里练习，一提到舞台时琥珀色的瞳孔会发光，满腔的专注和热爱都奉献给了舞台和梦想。
至于他，不过是少年璀璨的人生里的一个过路人，卑鄙无耻地暂时让那双一尘不染的眼睛里有了自己。
他怎么敢，怎么能带走他？
姜意缓缓眨了眨眼睫，晶莹的泪珠滚落至小小尖尖的下颌，再“啪”地一声滴落至地板上。
【幺儿，在你心里，我和舞台哪个更重要？】
【啊？这是什么奇怪的问题？哥哥和舞台当然一样重要啊！】
【如果非要你选一个呢，我和舞台，或者说我和梦想，你只能要一个，你要我吗？】
【我不能都要吗？我要和你一起站在舞台上实现梦想，你说过要陪我的哦！】
……
“你、你当时问我……”控制不住颤抖的手胡乱抹了一把脸，姜意不可置信地问道：“那时你是想带我一起走吗？”
一向高傲的头颅无力地垂下，“我不想毁了你的梦想，我也……没有足够的信心。”
指甲嵌入掌心，姜意哑声道：“可你还是毁了一切。”
“你什么都不说，你不信任hots，你也不信任我。”他的眼泪像是失去了控制，要在这一夜流个痛快，“你害怕我们因为你的伤而抛弃你，所以抢先抛弃了我们，这就是真相吗？”
薄衍不易察觉地摇了摇头，上下唇瓣微微开阖，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算了，到此为止吧。”姜意用力地仰头，试图将眼泪吞回去。
抛开他们之间的感情，当年薄衍的离开确实让hots措手不及，但却并不是导致hots走向今天的唯一原因。
他不想再去掰扯这些事了。
“我给你换绷带。”他费力地将人重新掺扶回沙发上。
或许是刚才一番激烈的情绪波动，薄衍胳膊上渗出的血越来越多了。
熟悉的眩晕感再度袭来，姜意闭眼凝了凝神，抬手想去解开绷带，却被躲开了。
他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这是薄衍第一次躲他，即使当年在机场那样决绝的分手，他还是抱着自己直到最后一秒。
“错了就是错了，我不想再辩解。”薄衍侧过了身子，挡住染血的右臂，“你了解我的，幺儿，在我决定重新出现在你面前时，我已经做好了准备。”
姜意的心微微颤了颤，却忍不住回怼道：“薄老师不用抬举我，我一点都不了解你。”
“无论你怎么对我，都是我活该我咎由自取。”黑沉沉的眸子一错不错地盯着他，“我可以答应你任何要求，除了让我消失。”
含在嘴里的“那你滚”被迫吞了回去。
姜意咬了咬牙，往后一步退开，“这个节目不是我开的，我自然没有权利让薄老师消失，只希望薄老师能做到一点。”
“你说。”
“好好学习一个合格的前任应有的素养。”
薄衍怔了怔，“什么？”
“自己慢慢想吧。”姜意不耐烦起来，悄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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