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访,俞向北颇为紧张。
齐斯湛的态度也很奇怪,俞向北能够感觉到――他不想自己来拜访。
但俞向北已经答应了卢芹女士,又怎么可能不来呢?
他已经拖了很久,不能再拖了。
马上就要进组拍戏,如果再不来拜访的话,他就更没有时间了。
管言已经和徐导敲定了合同,那部剧确实非常适合他。
目前而言,他转型后饰演了四部剧,《王朝》《一刀封疆》《最后的伙伴》以及《反腐》,这四部剧他的结局都不算好,题材都带虐。
而徐导给的这个剧本是喜剧。
剧本非常有意思,而且也是俞向北喜欢的快节奏,不拖泥带水。
管言也是非常支持这个剧本的,俞向北的演技不差,应该多试试各种好剧本。
当然,年前这剧肯定是拍不完,年后也要早早进组拍戏。
所以俞向北才觉得除了进组之前,就没有时间可以拜访卢芹了。
哪怕齐斯湛再不情不愿,俞向北也当做完成任务一般带着他来了卢芹家里。
他很紧张,天气已经很冷了,他却还是感觉背部出了不少汗。
因为提前打过招呼,俞向北敲门后,卢芹亲自开了门。
“卢女士,您好。”俞向北将自己带来的礼物送上。
卢芹轻轻伸手接过礼物,而后礼貌地抱了抱俞向北,声音带着笑意:“小北,不要客气,以后叫我卢姨就是了。”
“卢姨。”俞向北从善如流。
虽然按照圈内的规则,一般都是叫卢女士和卢姐,但此时两人都默契地用了长辈和晚辈的身份。
――毕竟,卢芹还是齐斯湛的妈妈。
这时候,安安炮弹一样冲了过来:“小北哥哥!!”
俞向北蹲下,接住她。
安安笑得开心。
卢女士这才带着他们进去,俞向北扫过她家的陈设。
装修非常温馨有格调,家里除了卢女士和安安,就没有其他人了。
――她现在的老公避出去了。
显然是怕和齐斯湛见面尴尬,到底关系一般。
齐斯湛也不在意这个,他对卢女士的家比较陌生,全程沉着脸,没有说话。
卢女士也不管他。
而安安则全程拉着俞向北叽叽喳喳,说着悄悄话。
她说她想小北了,但哥哥不准她去看小北,还有妈妈说小北太忙了,忙过了就来看她等等。
小家伙童言童语,俞向北笑眯了眼睛,非常开心。
见他高兴,齐斯湛沉着的眉眼也轻松了一些,坐在沙发上,视线并不离开俞向北。
卢芹看见了,无奈地叹口气,眼神有几分担忧。
两人没待到半个小时,齐斯湛便说:“小北,咱们回去吧。”
俞向北一愣。
这么快就要走??
旁边,安安立刻抱住俞向北的腿,一脸不舍:“不要小北哥哥走!哥哥你走,小北留下!”
得,这丫头还挺会想,让齐斯湛自己走,将小北留下。
齐斯湛几步上前,握着俞向北的手腕,看向安安,“你小北哥哥要跟着我走,下次再来看你。”
这个下次,显然是敷衍之词。
安安抱着俞向北的腿,怎么都不撒手。
卢女士笑着说:“我买了菜,小北你们留下陪安安吃顿饭吧,她真的非常喜欢你。”
卢芹已经开口了,俞向北当然立刻应下了。
――况且,他确实想和安安再玩会儿。
俞向北不走,齐斯湛当然也不会走。
于是,他又在沙发上坐下。
卢安安见此,又缠着俞向北叽叽喳喳,她虽然吵,但是很礼貌,看俞向北的眼神又满是崇拜,俞向北自然也非常高兴。
齐斯湛的紧张他不能理解,他认为,既然都来了,那待半天和一天,其实没什么差别,而且他和安安玩得高兴,也没有不自在的感觉。
卢女士很随和,安安则非常可爱,小北刚来的紧张和拘谨,渐渐消失不见。
等到卢女士去做饭之后,只剩下俞向北和安安,他就更加自在了。
齐斯湛看他玩得高兴,本来想要带他走,也暂时放下这个念头。
俞向北和安安一直玩到吃午饭,卢女士一个人做饭,俞向北想要去帮忙,但卢女士没要他进厨房。
不得不说,卢女士那双手虽然保养得宜,但其实也很会做饭,做得非常好。
一个午餐,做了好几个菜出来,有荤有素有汤。
“哇,卢阿姨也太会做饭了吧!”俞向北瞪大眼睛。
卢芹笑了笑:“我也才学了没几年,以前不爱做饭,后来渐渐地觉得做饭其实也挺有意思的。”
她把筷子递给俞向北,笑道:“我做菜很一般,你不要嫌弃,简单吃点吧。”
“这已经很丰盛了!怪不得齐斯湛菜做得这么好呢!”俞向北笑着说。
卢芹看了眼齐斯湛,眼神带着调侃的笑意。
齐斯湛没说话,淡定地给俞向北夹菜。
安安伸出筷子,夹了个鸡翅膀放在俞向北碗里,她说:“小北吃,给小北。”
俞向北笑得眉眼弯弯:“谢谢我们安安!”
安安想了想,又夹了个鸡翅膀放在齐斯湛碗里,奶声奶气:“哥哥,给你吃鸡翅膀,今天把小北留在家里吧,我想和小北哥哥住!”
齐斯湛面无表情,一点不因为安安的卖萌松动,他说:“不可以,小北属于哥哥,你以后自己去找一个带回来。”
安安闻言,抿了抿唇,伸出筷子将齐斯湛碗里的鸡翅又夹了出来,放在了自己碗里。
显然,她这是不给齐斯湛吃了。
齐斯湛:“……”
俞向北甚至没注意到那句“小北属于哥哥”,他只顾着看着一大一小两人笑了起来,笑容灿烂。
卢芹也笑了笑,眼神宠溺。
饭后,俞向北帮着洗碗,卢女士这次没有拒绝。
齐斯湛就站在门口,守着他们。
卢女士一边清洗俞向北洗过的碗,一边说:“我以前也不会带孩子,在安安身上,我才体会到带大一个孩子多么不容易。”
她的话音落地,俞向北洗碗的手顿住。
他突然有些心疼齐斯湛,卢女士以前不会带孩子,那在安安之前的齐斯湛呢?
他又到底是怎么长大的呢?
卢芹和齐先生是商业联姻,关系本来就一般,两人也是性格完全不一样,相处不好。
他们都顾着为自己的婚姻生活痛苦,是不是忘记了……还有一个小孩子也因为他们的婚姻痛苦呢?
齐斯湛在那样的岁月里,到底是怎么成长的?
怪不得卢女士在面前齐斯湛的时候,总是气短,原来从最开始,她其实就是有些愧对他的。
俞向北一想到齐斯湛以前没人疼爱,他的心就“滋滋滋”抽疼。
他回头,齐斯湛正看着他,一直看着他。
两人视线相对,俞向北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齐斯湛微微一愣。
卢女士全都看见了,却什么都没有说,只眼底带了几分笑意。
洗完碗后,齐斯湛本来准备再次提出告别,但安安说:“小北,我带你去看我给你准备的礼物!等我做好了就送给你!”
俞向北露出笑容,点点头,非常认真地说:“好呀。”
安安立刻笑着拉着他去了房间。
小孩子的手工艺品,虽然稚气,但却非常珍贵可爱。
俞向北听着安安解说着她的手工艺品是什么,又要怎么做,眼神非常认真。
齐斯湛的“离开”就没能说出来。
他在卢芹家的时候明显有些紧张,但这个紧张和俞向北的紧张不一样,他总想带着俞向北离开。
甚至他还一直盯着俞向北,不敢让视线移开。
一直到他去卫生间之后,俞向北才对安安说:“安安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我去和你妈妈说几句话好不好?”
安安乖巧点头。
俞向北很想知道,到底齐斯湛是为什么紧张?
他想了想,冒出一个猜测――齐斯湛不想他和卢女士单独待在一起!
偏偏越是这样,俞向北越想知道――齐斯湛还有什么瞒着他。
于是,他直接问了卢芹。
卢芹愣了愣,而后沉默了下来。
“卢姨……”俞向北轻声提醒。
齐斯湛去不了多久,他必须在他出来之前,问出来。
卢芹叹口气,轻轻开口:“小北,对阿湛好点吧。”
她的声音带着担忧和惆怅,眼神都暗淡了几分。
俞向北微微一愣,不知道为什么卢芹突然说起这个。
他看着卢芹的眼睛。
卢芹又说――
“我和阿湛关系一般,我和他爸爸都对不起他,我们没能让他感受到多少亲情,他在这个世界上,其实很孤单。”
俞向北面露心疼。
齐斯湛的童年不快乐他当然知道,而且之前洗碗的时候,因为卢芹的一句话,他就已经感受到一些了。
卢芹知道有些事情齐斯湛不想她说,他防着她,就是怕她告诉俞向北,可她是个自私的母亲,有些话她还是要说――
“如果可以的话,无论如何,都不要离开他。”
“你可能不知道,你就是他的命。”
“你高中毕业后的那三四年,过得很不容易吧?”
没等俞向北回答,她又说――
“阿湛过得更不容易。”
第136章 秘密
俞向北愣了愣,看着卢芹的眼神有几分呆滞。
这是他第一次窥见两人高中毕业之后的三四年齐斯湛的生活,之前他有说过自己的,但齐斯湛从未提过他这几年的生活。
俞向北一直觉得,齐斯湛这三四年肯定都在忙着读书和学习如何管理公司。
鼎世那么大的集团,肯定不是一天两天能够学好的。
但今天在卢芹的口中却察觉……
好像齐斯湛那几年,还有一些其他的事情?
俞向北突然想到刚刚认识齐斯湛的时候,那个时候他不爱说话,基本上只自己做自己的事情,基本上不会和别人交流。
就算别人和他说话,他也只是淡淡看了一眼,并不搭话。
所以他才会被其他同学排挤。
――当然,他也不在意别人的排挤。
后来,俞向北自己和齐斯湛处好了,他才发现他是个柔软的人,他温暖又体贴,总是不说话,闷不吭声,但关心都在行动上。
也因此,俞向北给了他一个绰号――冷脸小甜甜。
俞向北现在突然发现,当初哪怕是两人已经相处了近一年,齐斯湛其实还是不爱说话,和其他同学也基本上没有交集。
和他关系好的,有交集,其实只有自己一个人!
后来他给自己说了表白的话,因为俞爸破产心情糟糕的自己用难听的话语堵了回去,再之后,齐斯湛就消失不见。
他的消失除了对俞向北重要以外,对其他人而言,都没有任何感觉。
――因为齐斯湛就没有和他们打过交道。
之前他阔别多年再见到齐斯湛的时候,齐斯湛已经比当年性格外放了很多,甚至也比以前会和人相处了。
其他人还觉得齐斯湛冷淡,俞向北就想说,你们是没见到几年前的齐斯湛,那才是真冷漠,像是自闭一般。
那可是住在一个宿舍的舍友和他说话,他都视若无睹的人!
齐斯湛变得平易近人了些,也能够给其他人回应,甚至在人前勾起嘴角表示笑了。
――这样的齐斯湛,俞向北一直觉得他那几年不会过得太差。
但卢芹这话……
俞向北上前一步,神情着急:“卢姨,他那几年到底过得怎么样?”
他其实想问――当初他那番话,到底对他造成了什么样的影响?
卢芹刚刚张嘴,还没有说话,齐斯湛已经快步过来,伸手,将齐斯湛拉入自己的怀中。
他的那双深沉的眼睛犀利地看着卢芹,眼神深不见底,面若寒霜,对他的亲生母亲也冷下了脸。
卢芹嘴角的笑容苦涩了几分。
齐斯湛握着俞向北的手腕,声音带着几分急促:“打扰了,我和小北该走了。”
说完,拉着俞向北直接离开。
这一次,他没有给俞向北选择留下的机会。
两人很快就消失在视线中,门被合上,看似一切恢复了平静,却又再也不能平静。
安安从房间走出来,声音带着难过:“小北哥哥?”
她这是想说――小北哥哥怎么走了呢?
卢芹将安安抱了起来,轻轻亲了一口,而后说:“安安没事,以后还有机会见小北哥哥的。”
“真的吗?”安安反问。
卢芹点点头:“真的,小北哥哥是好孩子,他会惦记着安安的。”
她顿了顿,紧了紧抱着安安的手,声音轻轻:“只希望你哥哥的付出值得,也希望他的那份爱能够得到正视和珍重。”
卢芹一点也不怪刚刚齐斯湛对自己的态度。
她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齐斯湛对她本来就不需要有什么母子亲情。
而她又知道俞向北对齐斯湛有多重要,他甚至一点都不想伤害俞向北,也不想……让他害怕。
卢芹只希望她那个以前从未拥有多少温情的儿子,能够得到心爱之人认真的对待。
安安说:“哥哥和小北哥哥,安安都喜欢!”
卢芹闻言,露出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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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向北坐在副驾驶座,旁边,齐斯湛正在开车,神情已经恢复平静,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
但俞向北却忘不了刚刚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