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久不入耳,熟悉的有些陌生。却打破了胤禛一直胶着的心思,自有人撩帘将他引了进去。
胤祥仍旧躺着,不曾起身,榻上半挂着帷幕,胤禛就这样立在薄纱外,注目看着。
他入海降龙上山伏虎的爱弟,如今,已然憔悴不成模样。
削瘦的脸颊早失了红润的血色,布满了病态的嫣红,气虚体弱,初春的天,仍重了厚厚的棉被,倒是遮了体态上奇异的臃肿。
四目相视,胤祥有些别扭的别过脸,他竟不敢看兄长眼中倒映着的那个自己。
胤禛本不是什么触景伤怀感时伤事的性子,见他这样,反倒有些想笑,却终没有笑,只是隔着帷幕,轻轻握住了弟弟的手。
胤祥一颤,侧目扫眼一屋子侍人,有些推拒,停了一瞬,又任由他握着。
挥挥手退了各色人等,胤祥眼中才跳出几番暖意,“四哥瘦了。”
“切,这句话难道不是该我的说吗”胤禛勾起唇角,笑着摩挲自己刚刚刮过的胡茬,装模作样扫了弟弟一眼,意味不明的自嘲道“也是,最近皇父见什么有的没得差事都摊给我,忙的陀螺一样,倒是真顾不上想别的。”
“那岂不正好”胤祥也笑,随手拨弄着儿时兄长亲做的玩具,眉上渐渐渗出些汗来。
“那是”雍亲王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又瞥了一眼远天,“你呀,倒是落个清闲”
“外间气候如何”
雍亲王的心随着他轻颤的睫毛跳了两下,薄唇轻开,简单得很,“还好。”
自然还好。
早已被上皇厌弃的十三阿哥胤祥不知又如何惹了天怒,受了圈禁,可想来也不是什么严重的事儿,毕竟只是象征性圈在雍亲王的圆明园,由“园主”监管,这在旁人眼里可不就是个笑话,只当他是踏春了。
却不知道,如今的圆明园外松内紧,雍亲王的人和皇上的人将其内院看得严严实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里里外外围了三层,每层不能交互,外圈不知内圈事,内屋不闻外屋情,真正能见着十三阿哥面儿、贴身伺候的,半是天子爪牙,半是雍王心腹。毕竟父子二人谁都知道,这事当真传出半声儿,都是千古笑柄。
雍王说是监管,却三个月才能见得一面,一朝聚首,百日藩篱。
“哥”十三突然反手握住兄长,张了张嘴,但看见那熟悉的眉眼,以及刚硬眉眼里熟悉的笑意,又觉得什么都不用说了,抱歉、愧疚、拖累,这些莫名的情绪全然不必在他们兄弟间存在,当初此情既定,便都是无怨无悔,人事天命,自有抉择,非他之过,亦非他之罪,“没什么”
“你没事了,四哥倒有话要问你。”雍王嗤笑着,看见他鬓间的润色,拧了拧眉头,朝外间扬声,“拿帕子来”
胤祥僵硬的笑了笑,“什么”
“我怎么听说咱们十三爷这个把月来筋骨疏懒,连塌都不愿下了”
“没有,我”胤祥条件性反驳,才想起来在“人家”的地盘上,还藏着瞒着,心里骂了一声“真蠢”,才老老实实低头认了,“只是惫懒而已,四哥不必忧心。”
“哼谁还不知道你了,”胤禛瞋目瞪他一眼,他二人谁还不清楚谁,头发丝动一动都知道他想什么,想必不是嫌弃自己身材怪异难看,就是确实体弱无力不堪负重了,心里苦笑,可也别无他法,“没听太医叮嘱吗,要多动弹,将来才好没事儿叫丫头扶着走动走动,如今这园子里干干净净,都是心腹,没人敢胡说乱想的,且忍忍吧。”
“哎”
雍王觉着握在自己手上的力气越来越大,看弟弟满头冷汗的强答应了,想是他腿病又犯了,着急接了帕子要擦,又怒气冲冲扔了出去,“换热的”
“四哥莫急,无妨的”胤祥闭眼喘了两下,又努力平复了呼吸,淡淡苦笑,“习惯了。”
这三个字听在胤禛耳里刀割一样,尤其还是这般轻描淡写,让做兄长的一下子热了眼眶,轻轻撩开他被子,探了手进去。
“哥”
胤祥一声惊呼,竟要强撑着坐起来,又被兄长按了下去。惊得连刺骨的疼痛都觉不出了。
这本是下人侍女的伙计,连兆佳氏都是极偶尔为之,如何能假手他天潢贵胄的兄王
勉强抓住哥哥的手,低呼,“哥”
雍王反手握住他,安抚般轻轻拍了拍,抽回了手,继续在他腿上揉按,他力道适中,更清楚弟弟腿上每一块霉菌、每一处创口,丝毫不错。胤祥也没有再拦,那眼神他读懂了,你我兄弟,如何为世情所拘,便只是安安静静躺着,几个月的委屈思念牵挂忧心都被这只手推开,化开,只剩下满心的熨帖。
胤禛拿热帕子给他擦了脸,转脸时却看见小几上一盘未曾动过的荔枝,也不知如何存到现在的,也不知想起了什么,坏心思的在弟弟手上捏了捏,“祥弟”
“嗯”
胤禛也不说话,只牵引他目光去看,胤祥看见他脸上孩子气的坏笑,再看见荔枝,哪还不知道这人想什么,一下子涨红了脸。
外间一本正经的雍王爷现在浑似一个得了宝的无赖儿,一边伸手在他圆滚滚的肚皮上摩挲,一边俯身凑到弟弟红透的耳根子边小声问,“祥弟可还记得那荔枝味道如何”
胤祥现在身上本就敏感的很,又几个月不曾被他碰过,此刻感到熟悉的热气在耳边吐纳,浑身发紧,整个人都软了。
胤禛喉头滚动着闷闷的笑声,伸手往下探去,胤祥被他整的已经又是难过又是舒坦,哪还敢让他再做什么,想要拦住避开,可他缠绵病榻多年,早不是兄长对手,眼下又身体沉重,更久不活动,哪里就轻易动弹的了,只怨自己惫懒自作自受,被他欺身一压,也只剩喘息的份儿了。
胤禛自己也口干舌燥的厉害,可顾念他身体,不敢随性,只手下加力,满足了弟弟,看他终于重重吐出一口气,整个人烂泥般瘫在榻上,才净了手,自顾自上去与他并排躺着,被嫌热的人推开,又重新凑了过去,吻去弟弟额上密密匝匝的细汗,听见他呼吸声又重,知道他身子虚的紧,禁不住的,这才住了,只老老实实将人圈在自己怀里,破罐子破摔的想着估计明儿汗阿玛又得气急败坏的给他加活干。
“如何了”
“嗯。”
问的人意味不明,答的人含含糊糊。胤禛却坐起身,又强拉了胤祥起来,“再这么躺下去,只怕你骨头都酥了,以后更没力气,哥子陪你走走去”
胤祥浑身关节都在叫嚣不愿动,可他从不愿违了兄长好意,何况自己不也有些怀念往常把臂同游日,只得嫌恶的扫了一眼自己,强撑起身。
没有招呼侍婢,雍王亲自为爱弟更衣,看着他瘦削身体中间凸起一块赘肉,实在有些不惯,可自己造的孽,也是无法,再看当年铁打一般的双腿肌腱,如今可怜两根竹竿一般,唯有中间骨节肿大凸起,一时间眼睛酸涩,低头掩了,两人权当不知。
把手伸到面前,胤祥紧紧握了,猛然用力,竟没能站得起来,果然躺久了最后一点力气都化了,皱着眉抬头看兄长。
“不行。”撇撇嘴,这人永远坚定的像小时候不做完题不放他出去玩一般。
重新握紧了手,一手扶着几案,慢慢用力站了起来,脚下有些发虚,一只有力的铁臂及时扶在了腰间。
“走吧。”
寒风早已失了力道,可供人冰上游戏的湖水已经化开。两位天潢贵胄慢慢的稳稳的在前头挪着步子,一群嬷嬷婢女太监侍卫远远缒在后面。
才几步路,胤祥已有些喘,不过勉力尔。
“四哥,汗阿玛”
稳稳扶着弟弟,看他少见的怯懦惶恐神色,雍王敛色想了想,不曾虚言安慰,只摇了摇头,说的平静,“我不知道。”
“那”胤祥嘴唇颤了一下,停下步子,心乱如麻。
“安心就是,”胤禛转头看他,正色道,“紫微万几之事,自有天定,非吾等能与闻,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罢了。”
“呵,小弟可不知铁面的四爷何时竟能说出这般无为之语了。”胤祥心中郁郁沉闷,身上病痛反倒轻了一般,脚下也快了起来。胤禛哪里能由着他作自己身体,连忙拉住,依旧缓步而行,“倒不是我强学老庄卧樗,只是冷眼瞧着这半辈子,世事多变,实在是不由人的。你我兄弟缘法,谁能想到,兄弟之情变了发肤之亲,谁能想到,这千百年不曾一遇的阳体结珠,又有谁能想到”
“还有皇父与诸子之冷热褒贬恩遇厌弃,又有谁能想到”胤祥敛目,平平静静吐出这句话来,胤禛却分明觉得自己臂上所承力量重了几分。
“总而言之,你我就不要多想了,天心自有决断,若果真无缘大宝,如此相依为命,也算不错的。”
“不会的。”
“什么”
“没什么,”胤祥抬头看兄长,目光灼灼,“这孩子”
“皇父不曾说过,只怕未必能”胤禛眉目间有些痛惜,但也只是一闪而过。
“那就好。”胤祥小声沉吟了一句,呼出一口气来,带着惨烈的味道。
他们都知道,兄弟不伦之情易解,精血孕育珠胎难为,若皇上坚决不留此子,只怕反倒说明,胤禛并未全然失了圣心,还有几分机会一争,可若是皇父当真不闻不问的让他们留下这个孩子,或许,那才是彻底的伤心弃绝。
指不定,眼下在天子心中,三月后一身两命,事后加封,才是最好的结局。
“哼,我的话撂在这儿,你自己个儿少跟那有的没的胡思乱想”正怔忪揣度,不想在胤禛眼里简直是一门心思全写在脸上,便突然怒斥当头,有如棒喝,“你倒是自己干净了把我一人撇下这大好河山,又有个什么意思”
“四哥你莫忘了生平夙愿。”
“吾之志,与吾弟同”胤禛咬牙切齿的看着他,恨不得撒手将他扔地上才解气,箍在腰上的手紧了紧,“那拆木棍的游戏你忘了吗,二木相支,方为绝顶,若当真连你也没了,你倒这江山如画,我倒是有心思整治了如此欺我,你也忍得”
一连串的喝问迎面砸了下来,连胤祥都招架不住,苦笑连连,只剩下低头认错的份了,决定以后心思还是藏得深些好。
又走了几步,胤祥实在力不从心,一身的重量几乎全移到兄长身上了。胤禛也知道他本就腿疾严重,难以成步,更何况身体沉重,只是为着日后担忧,借着自己在身边,才强拉他出来走走,也不愿苦了他。全力揽住,几乎是将人抱在了怀里,往小径上裹挟去了,“坚持下,去那边亭子里歇歇。”
连扶带抱的把人弄进了凉亭,早有机灵的奴才备好了虎皮躺椅和热茶点心。
胤祥瘫在椅子里喘息连连,胤禛给他腿上盖了毯子,自己亲自挡风坐着,抚胸擦汗的。
“四哥辛苦了,我这个身子骨”胤祥待平了呼吸,接过他手里的巾帕,也给哥子擦了擦额上汗珠,话音苦涩,有些讷然。
“还说呢还不是你成日里窝在床上不活动”胤禛由着他动作,只连忙截断了他话音,“以后我不在也不准偷懒,天气好便出来走动走动,听见没有”
“嗻小的遵命”
3、帷幕下
雾气轻缈盘旋而上,隔着素色的帷幕仿佛拢了一层纱,水声潺潺。
“行了,你下去吧。”试了试水温差不多,雍亲王便随意点了点下颔,这几个月来负责照料胤祥的大丫头晓眠连忙知趣的退了出去,拉好幕布。
据太医推算,产期就在这一二日,合该沐浴净身,雍王这几日得了天恩,准他陪着,便不管不顾的赶了下人出去,自己亲自料理弟弟这些贴身私密事务。现在更是亲身扶持了人入了水。伺候他宽衣,才更觉出分明只剩下一把骨头,心里边是一酸。两人这半年来遭遇大变,心境俱是不同,待去了珠玉,解了盘扣,散了发辫,褪了小衣,只那一笑,还是旧日模样。胤禛自己也除了干净,扶抱他坐在水里。
胤祥身子本十分沉重,难以自持,但兄长双手稳稳拢在腰间,有了借力,便整个人松散下来,在温暖的水里泡着,舒适的将自己埋在一笼热气之中,略有些昏沉。
身上有暖热浇注下来。
胤禛不停的持水浇在他肩背上。拨开缠在一起的发丝,带着厚茧的手指轻轻从脖颈往下滑去。
脖颈、脊背、胸腹、肱骨
胤祥感到脉脉流淌的暖溶液体下,那一星温热游走,不带半分色情。
不像以往,那手指点起的是火,是让人浑身酥麻发软的火,如今只是微凉,略有些惨淡的微凉。
这情之缘起,古今不知多少,可这情之终了,却只他二人尝受。
老太医惶恐怖惧之下,看得出来,强压着一点点亢奋,可他们,却乐不起来,毕竟,两日后,谁也不知结局。
“王兄”
“嗯”
“若事有差,万望兄以礼止情,代宣夙志”
背上的温热突然停了一刻,又缓缓淋漓下来,“胤祥。”
“”
“你知道的,你哥子脾气心性从来不怎么好,”身后紧紧贴着的人声音平静的近乎冷淡了,“性子急躁,眼里又揉不得沙子以后没人拦着,只怕你嫂子和弘历弘昼他们是过不好了,若碰上汗阿玛施政看不下去的时候,必然是要不顾一切跳出来指手画脚的,反正是冷面王么,又没了牵挂,惹急了阿玛发配去陪着大哥二哥也挺好的,小时候一处长大的,后半辈子一个命数,也算有缘”
“”他难得的淡然,却听得胤祥一阵阵发冷,泡在热水里,还是止不住的寒意。
“对了,若是”
“哥”胤祥听他还要继续,苦笑着一把抓住他手,紧紧的攥着,往他怀里靠了靠,“我不说了,你也不说了,如何”
“哼善。”
“晓眠进来伺候。”
高挑爽利的宫女亲自捧了一打衣服进来,眉眼恭顺的,她自然是深明进退时宜的人,放下衣服摆置好香料巾帕就又退了出去,顺便放下了帘子,将这一方小小的空间留给两位主子,无论旖旎还是什么,皆非职属。
“四哥,这晓眠不是”胤祥靠着,任由兄长给他擦身拢衣的,蹙了蹙眉。
“哼哼,”雍王无所谓的鼻子里出了一声,目光灼灼,“若连她都收复不了,还争什么大事”
“呵呵”
是夜,圆明园外如寂灭,内如汤沸。
园子的主人满腹经国志,空有一身力气,却被小小一扇木门死死拦在外头。
什么血光之灾,他信了多年的,可今日却不愿信了。但看着脚下跪了满院的奴才,心中也清楚,九天之上的那位老父,必然下了命令,是务必要拦住自己的。那也只得,在此,听天由命。
“轰隆”天边滚过乌云。奴才们云贯而入,带着热水布帛,胤禛只听见呻吟。
“王爷,”贴身的奴才跪在脚边,“部里有事呈报。”
“轰隆”大袖一甩,“不见今个儿天塌下来都不见”
“王爷,”奴才踌躇了一刻,想想主子的脾气,还是回了一句,“天倒是没塌,但说是赈灾之事。”
“轰隆”胤禛紧盯着天边暗沉沉的乌云,心如火烧,还是咬着牙恶狠狠挤出来一句,“叫他写了札子呈进来笔墨”
胤禛死死捏着手里片纸,眼睛转也不转的皱眉盯着,深管的狼毫舔足了墨,已抵在纸上,可脑子还是一团浆糊,看见那是码的整齐的小楷,可就是辨不出认不得,就像未曾习过字一样,连外界的声音都像隔了一层纱。
“爷”这是侍童的声音,一个字画了下去。
“啊”这是祥弟的惨叫,一笔戳出了界,一团狼藉。
雍亲王闭了闭眼,使劲咬在自己的舌尖上,借着锐痛带来短暂的清醒,迅速抹掉,再次下笔如注。
内里终于由呻吟演化而来的惨叫撞击鼓膜,伴随着太医呼喊声,嬷嬷打起声,丫头惊叫声,烛光破裂声,将胤禛紧紧包裹其中。
“王爷”太医颤巍巍的出来,被他目光一扫,已吓得跪在地上,一身一脸的汗,十分狼藉,“不、不太好”
“如何的不好法”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阴渗渗的。
“阳体产子,口径太小,而、而阿哥爷气虚体弱,力气不足”骤雨突至,太医却一动不敢动,僵跪在地上,只觉得骤然由春日入了寒冬腊月,哆哆嗦嗦接道,“而且意志不足,只怕、只怕”
只怕难熬过这一关。
胤禛不再往下听了,一把推开人冲向了那一扇镂花木门。
“王爷”众人大惊失色,抢上来拦,“血光之灾啊”
雍王爷三两下将前头几层人拨的东倒西歪,冷冷扔下一句,砸在圆明园的金砖绿瓦上,“本王倒是要看看,哪个瘟神敢来找我”
撞进房去,里面已是一片血污,胤祥却像是失了力气,裸着下 半身颓然躺在血水中。见他进来,嬷嬷们都是一惊,旁边伺候的晓眠赶忙自觉的让出位子,让雍王握着他手,“祥弟,祥弟”
“哥”意识涣散中感到无比亲切温暖的力量再次聚拢在身边,不自觉努力向那边靠过去,无意识呐处音来,“疼”
胤禛手上力气加重了,他二人从小亲厚,什么病痛在他兄弟身上但凡有一分,在他便有百分,此刻听见从不喊苦喊累的宝贝弟弟能说出一个“疼”字,更是心下大痛,恨不得自己代他受苦,“别怕,别怕,撑住,哥在这,在这”
“王爷再不生怕是危险了”嬷嬷们急得热锅上的蚂蚁,但有雍王在这儿也不敢随便去碰十三阿哥,只得求神拜佛了,“阿哥爷身上没劲,烦您把阿哥扶起来,撑着腰,借势能下的快些”
这紧要关头,她们嘴里还在念叨,胤禛已经动手将胤祥揽在怀里靠他半坐着,亲自动手将他双腿分开,私密处坦露在外。
“啊”有一阵阵痛,身体像是要被撕裂,胤祥死死捏着兄长厚实的大手。
“好已经看见头了”太医满头大汗,扭曲着表情转向床上,“小阿哥看见头啊,求阿哥爷再加一把力”
又努力了几次,下、身再次扩开一些,胤祥却已经彻底没了力气。
瘫软在床上,将脸埋进兄长胸口,大叉着的腿有些抽搐,却已无力去管,“四哥,我怕是”
“胡说”胤禛却突然暴怒起来,将他紧紧拥着,“不是跟你说过了两木相撑,方是绝顶只剩一个,立不起的你要看着哥哥茕茕孑立形影相吊吗”
“啊”
许是这一怒,倒再次激出了写力气,手上紧了紧,太医又是一头汗,“出来了出来了,半个身子也出来了”
胤祥此时已经萎靡,连痛楚都觉不出了,幸好已经足够,太医已想办法扩了口,蜷曲着探手进去,将软嫩的肉团拽了出来。
“”胎盘缀出,胤祥猛一睁眼,瞋目欲裂,掐紧了手上一点温存,却连喊出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哇”
胤祥苍白着脸虚弱的靠在榻上,帷幕已经开了,胤禛坐在床边,仍握着他手。
屋内悄无声息,只二人四目注视着身边小小的襁褓,说不来是庆幸还是惶恐。
“真丑。”短暂的沉寂安宁中,胤禛突然没头没尾的突出两个字。
胤祥挑眉,“怎么,不想要了”
胤禛笑着看看他,手指摩挲手背,“是啊,不想要了。”
这个孩子,太过特别。
知道他存在时,胤祥有五分想要他,另一半,是理智。十月之后的昨天,已有七分,那三分还是理智。
为逃过这三分的理智,他甚至想要与彼皆亡,便不必选择。
可这半年多以来,胤禛却有七分不想要这个孩子,另外三分,是血脉亲情。他太清楚,这是一个足以毁灭一切的炸弹。
但如今
当这个柔软的身体安静躺着胤祥身边的时候,他反悔了。
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血脉是一种独特的感觉,尤其是与爱人共同的血脉,那种天地间生命的奇迹,看不见,摸不着,却牵连肺腑。此刻,他的冷面冷心,无法不化作满满一腔温柔的水,想裹住眼前一大一小两个男人,为他们避雨遮风,仿佛一切功名权势,不过过眼云烟,在所不惜。
“阿玛不会留着他的,不会。”胤祥摇了摇头,有些战栗。
“”
胤禛笑了笑,却宛若舐犊雄狮,竖起了锋利的爪牙。
“再看一眼吧,”轻轻拍了拍弟弟的手,转过头去,长长呼出胸中浊气,“我该进宫了”
人见人怕的雍亲王跪在养心殿,怀里贴着一个小小的襁褓。
“怎么后悔了舍不得了”康熙一双眼仍如锋刃一般,要将面前的儿子割得遍体鳞伤。
胤禛安静的点了点头,俯首称是,“是,儿子舍不得了。”
“可还记得你之前信誓旦旦”
“骨肉相连,”胤禛叩首,目光坚毅,却不知凭借什么,带着一丝苦笑,“儿原没有自己想的狠心。”
天下最尊贵的父子间突然陷入了沉默,胤禛跪着,仿佛入定,康熙立着,宛如刀斧凿成的雕像。
“尔何所求”
雍王心里一缩,手臂也紧了紧,孩子微弱的啜泣起来,“但求阿玛留他一条生路。贩夫走卒亦可。”
不伦之子的哭声在耳郭内打转,康熙注目看了四子一刻,突然开口,问些似乎不相干的话,“立子以爱,以位,以贤”
“”胤禛一怔,僵硬的半低了头,看着怀中婴孩,答道“以贤。”
“朕信,却也不信”天子突然苍老起来,浑身带着颓唐无力的气息,缓缓说了,轻轻挥手,“行了,你先回去吧。”
胤禛将幼子递到李德全怀中,看他张嘴欲哭,愣了一下,伸手在襁褓上拍了拍,独自转身走了。
三日之后,宫中传来消息,庶妃陈氏产子,初行三十七,序齿二十四,赐名胤袐。
“这或许是最好的结局。”胤祥靠在春凳上,看着外间帷幕开合,轻轻拨开另一枚荔枝,“汗阿玛天恩,而这兄弟的名分,足以阻止你将来偏私,因爱擅传大宝。”
“你,不觉得遗憾”
“他能活着,我已万分知足。”
“我听见了,汗阿玛说的是四哥”
六年后,当锦帽貂裘簇拥着的“幼弟”在关键时刻带头喊出那一句话时,胤禛突然怔忪,只觉得缘分天定、苍穹莫测。
雍正十一年,皇四子弘历封宝亲王。
雍正十一年,皇五子弘昼封和亲王。
雍正十一年,先皇二十四子允袐以秉性平和、有学识,封諴亲王。
4、荔枝
半夜子时,胤祥恍惚醒来,看到自家四哥正披着件单衣坐在床边,看着案上自己刚刚留下的墨迹,月光洒将进来,斑驳窗影叫人看不分明。
“四哥怎么不睡了。”胤祥裹着被子动了动,想起他们傍晚时荒唐,如今只着亵裤,有些微冷意。
“无事,夜起口渴,喝些茶水。你也润润嗓子睡吧。”胤禛见他醒了,便起身去桌上拿了茶水过来。
胤祥细看,果然四哥只批单衣,衣摆间隐约看到胸膛小腹,借着月色,更觉得肌肤苍白。他赶紧伸手将人拽进被里。
“四哥,你这怕冷怕热的身子,怎么也不多穿些。”
“哎,别这么毛手毛脚的。”胤禛堪堪稳住茶杯送到胤祥嘴边,“不过一会功夫,哪里就这么娇贵了。倒是你要注意,过些日子就要出京,凡事”
“四哥你莫多想,我小心就是。”胤祥还不大清醒,不想费心思,只就着杯子喝茶,双手仍拢在胤禛身上磨蹭帮他取暖,一抬眼间却望见桌上一样事物。笑眯眯道“四哥,你当真是起夜喝水,还是偷吃荔枝”
顺着胤祥目光,桌上果盘边一枚晶莹圆润的果子躺在半片荔枝壳上,夜晚星月交辉之下更显水泽剔透,旁边还散落些果核,好一个捉贼见赃。
胤禛本是担心,京里盛传太子储位不稳,皇子间明争暗夺,十三弟这次随扈与太子同行,稍有不慎便有可能无辜牵连。他这几日来心思惶惶,夜不能寐,刚才起夜饮水看到桌上剩下的半盘荔枝,一时嘴馋吃了两颗,竟被抓个正着。哭笑不得间,满腔忧虑倒也消散个半。
“唉,是我的罪过,竟然在十三爷眼皮低下偷吃。”拍开身上捣乱的爪子,胤禛起身送了杯子顺手拿了那剥好的荔枝,想喂给这冤家堵了他的嘴。
转过身来,却看到弟弟斜倚床头,薄被半遮,右半身赤裸暴露在外面,月光倾泻而下,流过肩膀、锁骨、胸膛,连紧实的腹肌也暴露在外。青年匀称健朗的身体,在银月光华里衬得几分暧昧。胤禛一下子昏了头脑,分不清是梦里忆里,往日那稚嫩的伏虎少年转瞬间已长得这般英武俊秀。鬼使神差的,手一转竟把荔枝摆在了胤祥肚脐上。紧实的腹肌,小麦肤色,一枚莹白透亮的果实嵌在脐上,好似夜空一轮满月。
胤祥被他这举动吓了一跳,刚刚正张嘴等着哥哥喂荔枝吃,怎么一晃眼竟,竟放在自己肚子上,湿湿粘粘还有些冰冷。胤祥抬头去看四哥,只见他半低着头,目光怔怔的锁在自己腹部。恍惚笑了一下,便俯下身子张口含了那颗荔枝
一团火在胤祥脑子里焚烧起来,他全身的神经仿佛纷纷集聚到腹部,些微碰触便引得抖动不已。他直看着四哥轻轻含了果实,却不吃掉,只伸出舌尖在与荔枝相贴的肌肤上划过,然后略吐出些,又合嘴咬下头部一小块果肉。荔枝本就多汁,表皮破裂,汁水顺着果肉缓缓流下,或黏在皮肤上,或聚在脐洼里。而后被胤禛一点点舔舐干净。
胤祥觉得自己要哭了,好像那个被四哥咬破表皮,吮吸汁液的不是荔枝,而是自己。夜晚静谧无声,他的脑子却在轰轰作响,整个下身敏感紧绷,好像随时会弹跳起来,可是腰眼处又软绵绵无力,动不能动。终于熬到四哥将荔枝吃干抹净,不成想,他把果核仍留在自己腹上,然后慢慢抬起头望向自己。
房间气温骤然升了上去,仿佛四处热气腾腾,蒸的胤祥周身滚烫。
胤禛脑中仿佛炸开,手随心动,又拈一只晶莹圆润的冰湃荔枝。那果实贴到十三的脸颊时,冰凉的触感让他禁不住一颤,自己却越发觉得燥热焦渴起来,仿佛体内有一团火,要受焚天之刑。
他张了嘴侧头去咬,却被四哥躲了过去,一下按在他脖颈上。胤祥突然渴望更多的荔枝,这一点点冰凉远远不够冷却他满脑的燥热。胤禛要的,却不仅仅是荔枝。
冰凉的碰触一路向下,在他锁骨处流连。胤禛也没闲着,再一次将荔枝留下汁水的地方一一舔净。
突然,胤禛一口咬住他肩膀将荔枝含尽嘴里。胤祥像被狮子咬住的猎物,想挣扎求生,却在威慑下战栗僵硬。四哥终于吐出果核,贴上他唇,把嘴里的果肉一点点喂进他口中。
酸甜的汁液顺着味蕾滑入,激的他浑身发颤,不能自已,连四哥带着火的气息都变得幽深迷离,仿佛要与他同堕业火。
胤祥想求饶,在四哥那一双丹凤眼的注视下,藏在亵裤里的半勃已经不管不顾的立了起来。
下一刻,胤禛去了他的裤子,放出他的欲望,像吃荔枝一般把那话头部含在嘴里。先是整个深入,然后半退出来,继而用舌尖将四周舔过,一处不落。
胤祥真的哭了,就好像四哥会把他那里当荔枝吃掉一样。他不知道自己想求什么,只是呜咽着求他。
胤禛起初只是有些魔障,月色朦胧暧昧,一时间被这男色所迷,整个过程下来,自己也浑浑噩噩不知情之所至。此时听到弟弟呜咽,才注意到,这二十三岁丰神俊朗挺拔健美的皇十三弟,半卧于床铺之上,上身赤裸,下身亵裤半挂似掉非掉,全身精瘦无一丝赘肉,呈现在月华之下俊美宛若天神。只是双颊潮红,两眼湿润,口唇半张,一脸即痛苦又享受的模样,说不出的情色。
“活活泉流玉,溶溶月照沙”
胤禛沙哑的声音轻慢的摩挲着弟弟每一寸肌肤,在白玉雕像般的青年胴体上带起干燥的烈火。
胤禛只觉得口干舌燥,全身血液都聚在了下体,与胤祥对视一眼。心念闪动,两人手忙脚乱扒了裤子。一个分开双腿缠在兄长跨上,一个伸手去到他股间开拓。好在几个时辰前两人刚刚云雨一番,也无需太多前戏,胤禛一挺身就冲了进去,和胤祥配合着耸动腰身。
胤禛定力略差,欲念起时便忘了天上地下,只顾往里顶弄,堪堪控制住自己不要弄伤祥弟。好在胤祥和他配合默契,身体又健硕柔韧,这番动作恰使得刚才积攒的欲火发泄出来。正在得趣,胤祥突然感到有硬物咯到自己,抬眼看去,竟是那枚荔枝果核
胤禛一手撑床,一手扶着胤祥大腿,晃动间,果核就在他肚脐上震动。这玩意可以当跳蛋用了两人身体相合磨蹭的时候,胤祥就能清晰感觉到果核的存在。胤祥说不上是羞是恼,只想起身跟四哥理论理论,不知不觉手上腿上加了力道。
胤禛平时极看淡房事,全因胤祥要出远门,做哥哥的百般放心不下,叮嘱时情之所动才宿在一起。他这一向逼着自己清心寡欲的人,竟骤然受不住此种力道。把持不住,一口咬在胤祥肩头,闷哼几声栽倒在胤祥身上。
胤祥被四哥咬得一激灵,正想得跟四哥说说改改这咬人的毛病,就听那人哼哼着全身痉挛,一股热液喷在自己体内。然后整个人就砸进怀里,更是将果核压住,胤祥只觉得下腹中央仿若电流蹿过,直冲着挺立而去。忍不住惊叫一声,也泄了出来。
待到尘埃落定,夜晚复又静谧如初,窗外银轮微斜,不闻虫鸣,不听风响,仅有满室旖旎两相柔情。
胤禛搂着胤祥昏昏欲睡不想动弹。他这几日难得有睡意,胤祥不想吵了他,再者自己现在腰部酸软也不想挪动,只反手搂住他盖上薄被。睡意朦胧间想到一事,伸手在被下摸了摸,掏出那枚果核把玩。胤禛不知道他在干什么,闭着眼嘟囔道“快睡吧,明早还有正事。可别出了错。”
“是。睡吧。”胤祥看着四哥睡颜送上一吻,将果核塞到他手里,低声呢喃几句,一同沉沉睡去。
康熙四十八年的月亮亮白如同一枚滚圆的荔枝,而最受圣祖宠爱的十三子胤祥,也不过二十三岁年纪
刚刚写下“直挂云帆济沧海”的字样,残墨未干,少年意气。
雍正年间,皇帝欣赏盆景,天然花草,人工珐琅等精小之物,但于荔枝情有独钟,多次传旨做荔枝盆景,更下旨曰“其核不必去,仍偎在中间。”雍正八年前,均有类似旨意。
5、沉沦
作者有话要说请粮食派和暧昧派一定慎入
s:再次强调这是独立伪番外
“你若有事你若有事,可让四哥”
胤禛像是看着他,又像是透过他的肩膀,看着更远处的白山黑水、日月衍替,眉目间浓黑的墨色,带出凛冽的寒光,这寒光背后,隐隐渗透出的,却是暖意,烘烤一切燃烧一切的暖意。那暖意弥漫天地,能将他整个包纳其中,又似乎巍巍青山,是他万世不倾的坚固依靠
胤祥注视着这熟悉至极又瞬间陌生至极的眸子,只觉心思沉浮,如入弱水之中,再不复理智操纵。
这是四哥这是四哥这是谁这是他的
胤禛面色肃然,万千星光拘于瞳中,珍宝般的眼神死死盯着胤祥,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握住胤祥肩头,慢慢加力,终于铁钳般嵌在胤祥肩甲上,甚至像能听见骨骼摩擦的酸涩声音。另一只手却轻轻抚在他颊上,暗红色粗粝的擦伤在烛光下并不显得如何醒目,反而在使烛泪映红的腮平添了三分诱惑。
不是浓妆淡抹总相宜的引诱,而是甲光向日金鳞开的耀眼夺目。独属于男儿的血脉,对指腹弓马留下的厚茧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反复的摩挲,胤祥却觉不出痛来,只是怦怦炸响的心跳,以及对强烈阳刚气息的渴望。热血滚过,男人的崇拜与倾慕,便如同那茧对血的渴慕一般,赤裸裸的无法掩饰,无须掩饰。
胤禛觉得自己的心跳奇怪的平复下来,消失不见。在见到胤祥被人背负回来的那一刻,他只觉得头脑被彻底抽空,五脏六腑却像被一只巨大的手紧紧攥住,生生揪在一起,痛不欲生,又恍若无止无尽,如同雍正八年怡邸外的一片素白一样,是别样的残忍,抑或天降的慈悲。他的弟弟,他一手带大的弟弟,最能理解他心胸抱负的弟弟,最能义无反顾替他支撑一切的弟弟,是答应了要与他共览乾坤同看盛世的弟弟就这么化成了一团云,一团虎,永远的离他而去了。
有了喜事,满庭打转,一抬手,才发现能与他分享的那人,已经不在了。
狠狠握住他的肩,他还稚嫩但也还健壮宽阔的肩,你可知道,什么叫做,茕茕孑立,形影相吊
可有时又忍不住想,或许这也是福气他终于摆脱了这沉重无匹的家国天下,再不用戮力劳心填补国库,再不用披肝沥胆思虑边关,再不用夜不成寐忧虑水患,再不用时时刻刻为他喜怒哀乐劳心劳力他自幼研佛,可此刻才知“人死如灯灭”的安泰舒适,只是已去之人,而他们,这些独自留下背负起思念苦楚的另一人,从来不为命运所原谅。
那年在江南民间的葬礼上见过一副挽联,下联隐约有几个字,儿女债,两人共负一人完。而如今,怡贤亲王功劳已尽,而他一身骨血化作的山河万里,却只剩他一人留守。
生者长哭死者笑,终究是他更忍心些
留在那一点猩红上的左手一圈圈按上他的眉眼轮廓,美好的像梦。或许这场重生本就是一场梦,梦里,他想着怡亲王,看到的却是十三阿哥,想着和怡亲王抵足而眠共商国是,看到的是十三捧了点心往他嘴里送。时间太漫长于是他自己也分不清自己是重生一世,还是过去只是个幻觉。不知道多少次午夜梦回惊醒时分,喊着十三的名字,听到的却是,皇上节哀,怡贤亲王已经去了。再一次惊醒,却仍是一猫地上酣握,一鸟案上吃食,竹影斑驳,少年嬉戏。
若这是梦,那便容他再放肆些。
胤祥就这么看着他,看着他,想要将这个眉目如刀斧刻成的兄长烙进心里,直到一片微湿印在额上,冰冷而温暖。
胤禛的吻顺着笔挺的鼻梁密密滑落下来。停在青紫的唇角
“哥十三没事吧”
两具身体闪电般分开,几个人火急火燎地冲了进来,从来没跟胤祥好好说过一句的胤禵竟一马当先。
看了看胤祥的腿,问了医治情况,谈了归期,就被以伤员需要休息扔了出来。连带着胤祥怀里那只小小的狐狸。
“在远处守卫”胤禛呼了口气吩咐年羹尧,“天王老子来也不许放进来”
门户紧闭,光线骤然暗了下来。
眯着眼看过去,胤禛浑身,瞬间绷得紧了。
胤祥正跪坐在榻上,黑眸子里闪着两簇小小的火。
两人骤然扑在了一起,相互啮咬,像两只焦躁饥渴的野兽。
外袍上衣,不知何时已经褪尽,只留下两具精干的躯体相互摩挲。胤禛轻轻咬上胤祥唇角的淤青,舌头擦着边缘划过,给胤祥带来轻微的不可言说的颤抖。
八岁的差距此刻淋漓尽致地显现出来,无论是力量还是技术,青涩地少年还远远不能与他成年的兄长相抗衡,从内宫教习嬷嬷与刚刚开苞的通房处得来的经验也并不足以让他完全的领会此间风情。于是当胤禛的手穿到他颈下,四唇相印之时,他才在惊呼声中被兄长封住了唇齿。撬开他牙关,少年甜美滋味与其间隐藏的烈烈之火和男性的阳刚气息恰似天契地合。直到胤祥快要窒息时才恋恋不舍地分开,四目相对,这一瞬,只有弥蒙的眼神、鲜艳的水色、透明的银丝,以及隐隐重合的喘息声在空气中相互交错。
胤禛低头看他,少年的身姿早已迅速抽长,肌肉精致的线条在伏虎孙郎的躯干均匀分布着,目光划过锁骨、胸腹,停留在白皙矫健地腰眼上,像两团火,烧的胤祥微微发颤,死死咬紧牙关,亵裤的衣料轻轻鼓了起来,少年的心里升起混合着羞耻与期待的复杂情绪。
胤禛坐在他身侧,缓缓伸手抚上他清晰的锁骨,眼中流露的惊叹像是赏玩一块集天地造化的灵秀宝物。
“四哥,帮我帮我”
胤祥却已被这来自幽冥九天的业火点燃,无间地狱,九死难赎。只觉得心口一团火,顺着经脉向周身扑了下去,所到之处,欲火焚天,一切理智与灵慧都离他而去,只剩下这团火,四下奔走,又寻不到出路,只能将自己焚烧殆尽。
胤禛脑海中最后一根弦被这一声喃喃轻唤彻底割断。
他俯下身去,深深吮吸在弟弟锁骨之上,直到留下一个个血红的印记,狩猎后汗水与尘土带着些微腥咸,刺激着他的嗅觉,只想品尝更多,一路向下,直到含住一颗茱萸。牙齿不轻不重地咬摩,舌尖不时迅速扫过,让小巧的顶端刮搔味蕾,感受到暗红迅速饱满起来,内心仿佛也充实起来,胤祥却只能从齿缝里流露出痛苦的欢愉。
胤禛手上粗糙的茧子顺着他腹前的纹理滑下,却让胤祥一个哆嗦,扣住他的手,“四哥,别”
胤禛一点一点从他胸腹吮吸下去,胤祥呻吟愈甚,颤抖愈甚,从喉中滚过的分辨不清的声响甚至带了难得的哭腔。
“啊别”
胤祥火热的根部已稳稳握在胤禛大手之中,腰间唇齿摩挲带来的火停下,暗哑的声音隔着九空十界而来,“别什么”
胤祥呼吸不上地张大嘴,狠狠喘息两下,眼睛茫然地望着天花板,胸口更加剧烈的起伏起来,“别,别放手”
胤禛却突然松了手,恶劣地笑了笑,“真的”
“别松手别松手”胤祥刚刚感到一丝饱满的情欲再度回归空虚,身体难忍地胀痛牵引着他努力将自己挪向胤禛蹭了蹭,两手乱舞着要去抓回刚才的奇异地舒适,“哥,帮我,帮帮我”
胤禛看见弟弟这双眼迷蒙焦渴难耐的模样,三味之火再次引爆,按捺不住,也无需再忍耐,立刻再次将那话紧紧握在手中揉搓,一边疯狂地亲吻啃咬体下这具光洁白皙地酮体 ,胤祥用尽力气仰着脖子,混合着享受与痛楚的爱欲令他神魂俱失,几次啜泣后骤然绷紧 ,接着是喘息和抖动。
热液喷了胤禛一身。
“你躺着,哪也不许去,听到么”不顾难耐欲火,胤禛猛然跑下床在柜里翻找。
“哥”胤祥还未回神,本能想起身探看,却被一把按回去,紧紧抱住。胤禛湿漉漉的胸膛贴着他的,身子抖做一团不住用力,好像要将他揉进骨血,永不分开。他不自禁抚摸兄长背脊安扶。
胤禛长换一口气,沾了刚找来的药膏就往胤祥后穴探去。
“啊哥你在做什么”胤祥被奇怪的不适唤回理智。
知道弟弟不通此道,胤禛也不欲过多解释,事实上,若不是少年时太子迫他尝试新鲜,书籍小倌没少送来,他也没有机会知道更多,只不过那时是应付二哥拷问,博闻强识,却不想今日竟与亲弟同赴六道轮回。
“没事,忍一忍,四哥只是为了你一会儿舒服点。”胤禛一边伸手在他菊庭开拓,一边在他耳边低声安抚。
胤禛的声音无论何时都对胤祥有莫大的作用,包括周公之礼。
另一边手与嘴的配合,再次挑起了少年体内的情思,滚烫的手掌抚上滚烫的身体,仍然引领着业火随之起舞,“哥”
顾着他膝上的伤,胤禛不敢从后背来,只得抓了个垫子塞进他后腰,将他腰臀垫高,单膝挤进胤祥双腿之间,将他腿分到最大,搂住腿弯推了上去,看着倒像以前学的洋文字母的模样。他本想拉着胤祥腿架在自己颈上,但他腿伤严重,抬得一高便痛楚难当,胤禛自然不舍得,便这般扯着他腰,将自己送进他体内。
“啊”
却换来胤祥一声嘶叫。
胤禛见他痛苦,心中大悔,明知道弟弟未经这般人事,怎敢如此冒失想要退出,但已经进来,再出去又要痛上一遭,只得等他慢慢舒缓。
胤祥初时觉得后庭堵塞痛楚,难受的紧,只想赶紧解脱,但痛感稍缓,那体内的炽热却似乎带着一股奇妙的黑火,引着潜伏在自己身上各处的烈焰奔涌而去,像是相互弥合融化一样,竟恍惚间有些舒适的期待了,“哥,好了”
胤禛看他脸色,胤禛看他脸色缓和,便放下心律动起来。
胤祥起初只感到尾椎处酥麻难耐,随着四哥的撞击,快感渐强,从腰眼以下向全身扩散,每一个部位都兴奋的跳跃这。他稍稍扭动身子耳边传来四哥的惊喘,这声音几乎要了他的命,比命根上的摩擦更令他愉悦。几下过去,理智具备抛开,两人同时陷入迷狂,一切的小心翼翼、报赧扭捏,一切的身份地位、兄弟五伦,都成为身外之物,俗世的羁绊尽 皆脱开,仿佛三界只此二人,与天地同生,与天地同老,最原始的本能与爱欲支配着两具交相缠绕的身体,在这方昏暗狭小的空间里,散发出熔铁断金的生命热力,足以掌控一切 ,毁灭一切。
“胤祥,胤祥”胤禛一遍遍呻吟着射在他身体里。
胤禛释放时愉悦而破碎的表情令胤祥着迷,他想伸手楼他入怀,胤禛却仍在坚持抽插 ,带着高潮后的战栗,直到胤祥也达到快乐的。最终,两人相拥,在青年的低喃与少年的美梦中,同沉地狱。
6、探疾 413超长番外放出来
番外3
北风正紧,北雁南飞,北树凋零。
和硕雍亲王胤禛下了银顶黄盖红帷大轿,站在朱红大门前,紧了紧狐裘披风。
空荡荡的府门前,没有一辆车马舆轿,甚至连一个守门人都没有,只有侧卷而来的西风裹挟着零星黄叶在干冷逼人的天空中打着转儿,木叶沙沙之声却衬的这方寸之间更为寂寥,万籁俱灭的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