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师兄们看着他的表情不由得乐开了怀,“得了吧,你这泼猴。”
何蕴风在武林中声名卓著,琨蕴山庄也因为他的“死而复生”必将再次在武林中掀起风云,作为庄中的弟子,他们的腰杆儿也比以前要硬了,自然开心了许多。
莫飞尘背着小山一般的茅草来到了栈道上,那里已经堆着几棵树,何蕴风正用一柄剑削掉多余的枝叶。
他挽起的袖口露出小臂来,不似武夫一般肌肉发达毫无美感也不似病弱书生那般白皙得没有力度。
“看什么还不将茅草放下。”
“嘿嘿,师父你才刚醒过来一天就如此幸苦地劳动,徒儿在想是不是应该让伙房给您炖一点补汤什么的”
何蕴风的笑声有一种云淡风轻的味道,“是你自己想捞点油水吧何必打着我的名号”
“嘿嘿,师父果然就是师父啊。”
“你老跑到山洞里,同我念念叨叨,你肚子里的那些花花肠子我能不知道吗”何蕴风半倚在围栏边,任由谷中山风拂面,“你再去带一些茅草来,我便让你打着我的名号去讨些好吃的。”
莫飞尘的眼睛顿时弯成了月牙,转身便奔去伙房了。等他再次回到栈道上,只见一间茅屋的框架已经成型,何蕴风正在钉木板墙壁了。
“神速,真是神速。”
“要不然为师还真指望你这懒鬼”
莫飞尘摸了摸脑袋,“那我来帮师傅您钉木板吧。”
茅屋在日暮时分便完工了,莫飞尘将师兄们准备好的被褥什么的全部搬来,还叫了两个小师弟运来了一张茶桌两把椅子还有一张木板床。
两个少年把脑袋放在门上想要看何蕴风的样子,莫飞尘看见他们俩那般好奇便故意叫他们进屋喝茶。
“师父,这是我的两个师弟,他们运桌椅也累了,能喝杯茶吗”
何蕴风点了点头,只是坐在床边用干草编织着一个帘子。
莫飞尘有些羡慕,他也见过山下的农妇编织这些东西,但是做起来都没有何蕴风的味道,怎么说呢,就像是个艺术家。
入夜,何蕴风将那草帘挂在窗上,可以阻挡蚊虫但是又不至于不透风。
莫飞尘给他铺好了被子,便行了个礼道,“师父,弟子告退了。”
“你想去哪里”
“弟子要回去睡觉了啊。”
“我们不是说好了,你留在这里陪着我,我便不叫人催你早起练剑。”何蕴风笑道,伸长手臂将莫飞尘拎到了面前。
“我以为您是说让我白天来陪着您,晚上回自己屋里睡觉呢。”莫飞尘看着何蕴风修长的手指从自己的头顶缓缓回到床沿上,轻轻敲打着,每一下似乎都敲在他的心上。
“现在你是知道我要你同我住在一起了,”何蕴风一个拖拽,便将莫飞尘拽上了床,然后将被子搭了过来,“我睡了一百二十年,才醒了一天你就又要我睡,我哪里睡的着,不然你陪着我说说话吧”
何蕴风的身上有一股清新的味道,像是林间的嫩叶,在雨后洗涤了尘埃。
“师父我能说的都对你说完了。”莫飞尘咽了咽口水,何蕴风撑着脑袋侧躺在自己身旁,别有韵味。
“对啊,对啊,你向我吐了不少醪糟。”
“我还以为您什么都听不见呢。”
“想听的时候,有什么是听不见的呢”何蕴风半垂着眼帘,“要不说说你的师兄于禁吧,你那么挂念他,他是不是你的心上人”
莫飞尘一愣,“师傅于师兄是男的我挂念他因为我基本上是被他拉扯大的。”
何蕴风笑出了声,“你不想他去江湖上闯荡,真的只是因为你觉得江湖也就那回事吗”
“对啊,要么行侠仗义要么仗势欺人要么维护自己武林正道的形象实际上里子里和邪魔外道没什么两样,要么就像个傻子似得非要去做天下第一”
“恩。”何蕴风看向他,“但是飞尘,你不入江湖就永远不知道何谓江湖。站在江湖外看,你看见了江湖。入了江湖,你看不见江湖。”
“那么如今退出江湖,师傅又看到了什么”
何蕴风愣了愣,手指在他的鼻尖上一点,“我看见了你。”
莫飞尘下意识抓住了何蕴风的指尖,那是冰凉的,却隐隐透露出一些温度。
第二天早晨,山间是弟子们练剑的声音,莫飞尘砸了砸嘴醒过来,一旁的何蕴风早就不见了。
他推开房门一看,何蕴风站在围栏前,望着那片浓雾,手中握着一个布囊。
莫飞尘知道,那应该是落连云留给他的什么东西。
“师父,你饿吗”
何蕴风将那布囊收起,转身道,“你想吃些什么”
莫飞尘嘿嘿一笑,跑回了伙房,拽了些玉米柴火外加一小罐辣椒酱,回了茅屋前,吭哧吭哧搬来一块中间有凹陷的石头,生上火,烤起玉米来。
何蕴风起先只是在一旁看着,直到莫飞尘抬起头来一张被熏黑了的脸,他不自笑出了声,来到他的身边,陪他一起旋转插在木棍上的玉米,抹上辣椒酱,两人就坐在火堆边吃了起来。
莫飞尘一边啃着一边偷偷大量何蕴风,师傅就是师傅,啃个玉米棒子都慢悠悠的。
“你看着我做什么”
“师父能吃快点吗徒弟不好意思吃的比你快”
何蕴风好笑地摇了摇头,“你在我面前一直都没什么规矩,如今又装什么装”
莫飞尘乐了乐,嘴巴里吧唧吧唧,“师父啊,我听伙房的师弟们说庄里来了好多武林豪杰,要见您的面儿呢,都给师父庄主师父给拦下来了。”
“他做的不错。”
“可是,师父您不想见见沐云山庄的人吗”
“见来做什么连云已经逝去多年,没有连云的沐云山庄哪里还是我心中的沐云山庄”何蕴风将玉米放下,似乎不想吃了,“不知道她在奈何桥头,可曾犹豫过。”
“独过奈何桥,三生孟婆汤”
“只怕三生石上,她想刻的也不是我的名字。”何蕴风的手掌轻轻抚摸着那破旧的栈道栏杆,转过头来,却见莫飞尘忽然将一只草编的蚱蜢伸到了他的面前。
“师父,咱们编一些蝴蝶蚱蜢挂在窗子上吧,风一吹就好看了。”
何蕴风看着莫飞尘的眼睛,似乎也来了兴致,两人就坐在烤玉米的火堆前用草叶编起东西来。
莫飞尘怕他想起落连云,每当他露出惆怅的表情,自己的心里也会隐隐不是滋味。于是莫飞尘变着法儿来转移何蕴风的注意力。
比如说下五子棋啦,何蕴风对此很感兴趣,莫飞尘不过赢了他两三盘之后,他便摸着了门道,将莫飞尘赢了个灰头土脸。
何蕴风还没有失去兴致,莫飞尘却直接躺在地上赖皮说不玩儿了。
“这样吧,我六个子连成一线才算赢,你五个子就赢了我,怎么样”
莫飞尘眼珠子一转,“那成。要是谁赢了就能要求输的人做一件事情,无论多难也不能推脱”
“好啊,有赌注的话也有意思的多。”
结果,莫飞尘还是输了,他大叫了一声,两手按在膝盖上,“又输了师父你想我做什么”
“唱首歌吧。就是你在山洞里想起你那位师兄的时候唱的歌。”
千里之外么莫飞尘眨了眨眼睛,“要我唱也可以,只是师父你不可以再想落连云。”
“你这小子,”何蕴风扬眉,那动作勾得莫飞尘漏了一记心跳,“可以,但是你也不能想你那位师兄。”
“好。”莫飞尘清了清嗓子便唱了起来,歌词不记得的地方就啦啦啦啦地带了过去,调子也走得想不起原来的调子,只是那少年的朗朗歌声回荡在谷间,思念盖过了忧愁。
莫飞尘忽然觉着肩膀上有点儿沉,侧过脸来才发觉是何蕴风枕在了自己的颈间。
“飞尘,你让我觉得,我真的是活着的。”
那温软的鼻息触上莫飞尘颈间的肌肤,让他脸上一热,伸手按上围栏,“唉哟”
“怎么了”
“没事没事被木刺给扎了”莫飞尘将手缩回来,刚想要吮吸,就被何蕴风给握住了。
“让我看看。”何蕴风将那木刺给挤了出来,嫣红的血从伤口冒出,莫飞尘心下一惊,师父可别狗血地含住自己的指尖,那样的情景实在太雷人
“好了,去洗洗伤口吧。”何蕴风带着莫飞尘从高处落下,来到水潭边。
雾气里,莫飞尘看不见其他的东西,除了何蕴风的侧脸。手腕被他握着,莫飞尘觉着似乎血液流速都加快了许多。
“师父,原来潭子里有鱼”
“怎么了”
“要是能抓上来就好了,叫伙房做成糖醋鱼嘿嘿,师傅你不知道,山下鱼要五文钱才能买到一只,而且都死了很久的那种呢”莫飞尘说着,已经在咽口水了。
何蕴风莞尔一笑,指间一弹,水花微溅,一条鱼便翻着肚子浮了上来。
“弹弹指神通”莫飞尘惊叫着。
第 9 章
何蕴风好笑地蹙眉道,“什么弹指神通方才那只是无形剑气最基本的出剑而已,你要是愿意好好学一学内功,又何止出剑而已”
“得了吧,那么多的师兄们,个个都比我勤快,练了十多年还不就是那样。武林中能出剑的弟子也就两三百人而已。”莫飞尘找了根树枝,将那条鱼拨回岸边。
“你和他们不一样,你很有天分。”
“嘿,那是,于师兄说过我有把人气死的天分。”莫飞尘拎着鱼笑开了花。
“不是说了不想你那师兄了吗”
“习惯习惯”莫飞尘呵呵一笑,“而且我刚才提起他的时候心里又没有想他。不过师父,好端端提练功干什么,不是说好了我陪着你吃喝玩乐就不用练功了”
“我无聊啊,教你练功,算是找点事情做。”
“不要吧,练功很辛苦,我吃不了苦的。”
“谁说练功一定会很辛苦,”何蕴风指尖弹在莫飞尘的鼻尖,“傻瓜越是努力,可是每一分汗水都没用到点子上,自然成不了。”
“那我练成了,又不想去江湖上闯”
“我们师徒俩可以比划着玩儿啊。”何蕴风顿了顿,眼睛里有一点儿孩子气。
就是那点天真,在那双波澜不惊的眼中显得尤为珍贵。
“好啊”莫飞尘说完这两个字就后悔了,赶紧转移话题,“我先去将这鱼交给伙房再说”
晚上的糖醋鱼香味四溢,师徒二人将桌椅搬出来,坐在栈道上。伙房还给了一壶好酒,有鱼又怎可没有酒
何蕴风执着酒杯在鼻间轻轻闻着,额际的发丝在风中轻扬,凌乱却有着婉转的曲线,“你在看什么”
“看师傅你真是个美男子”莫飞尘不小心把心里想的说出来了。
“你再长两年,只怕迷上你的小姑娘也是一抓一大把。”何蕴风将酒杯在莫飞尘的面前晃了晃,“会喝酒吗”
“不怎么会。”
“陪我喝一点好了,一个人喝酒很寂寞。”
“谁说只有一个人明明是四个。”莫飞尘指了指地上的影子,“这下师傅你不寂寞了吧”
月下,何蕴风漾起一抹笑意,明明还没喝酒,莫飞尘却觉得自己已经醉了。
第二天,莫飞尘故意赖在床上,他抱着侥幸的心理希望何蕴风不记得他们昨天在水潭边的约定,远处是年轻弟子们练剑时的口诀声,何蕴风就坐在桌前自己与自己下着五子棋。
终于到了正午,莫飞尘的肚子发出了一阵咕噜声,他这才伸了伸懒腰爬了起来。
“中午想吃什么”何蕴风的声音是淡淡的,他的所有精力都放在桌子上那张画满格子的纸上。
“玉米面馒头,要是能再有点腌黄瓜就好了。”莫飞尘用茶水漱了漱口,来到何蕴风的身后,“师父您在自己和自己下啊”
“错了,我正在无聊。”何蕴风抬眼,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因为某人不想练功。”
莫飞尘咧了咧嘴,“好吧好吧,我练就是了”只要我一直一副烂泥巴扶不上墙的样子,饶你就是脾气再好,也会求我别再练了。
于是,吃过午饭,莫飞尘便随着何蕴风来到了一片开阔地上,四周是都是树木,偶尔还有几只野兔探头探脑。
何蕴风随手折了两根树枝,一根扔给了莫飞尘,“无论练什么功夫,都没必要非得咬着牙似乎要起早贪黑才能练出个成果。”
“哦”莫飞尘耸着肩膀,“那我倒要看看师父你要怎么教我”
想当年于禁可是被自己气到吐血。
“攻过来吧,你要做的就是”何蕴风从地上捡起一片枯叶,插在腰间,“就是让这片叶子掉下来。”
莫飞尘看着他,自己与何蕴风之间的差距不是一点半点,虽然只是一片枯叶,只怕自己花上十年八年的时间都不能让它落下来。
“我不会对你用内力,全当做是游戏如何”何蕴风用树枝点了点地面。
莫飞尘听他这么一说,也倒来了劲儿,挥着树枝就冲了过去,“大爷来也”
何蕴风一笑,轻松躲开,他挡开莫飞尘的手法看似简单,实则暗藏玄机。哪怕一个转动,上挑,下扯都是攻守兼备。
莫飞尘被他耍的团团转,直接扔了树枝躺在地上,“不玩了,小爷累了。”
何蕴风看他耍赖也不生气,而是在他身旁也趟了下来,伸手握住他的手腕,在空气中晃动着,手指按在腕间,指引他如何施力,“你看,你只要这样就能挡住我那一下让你摔倒的一招,还有这样,那下你就能勾下我的腰带了”
一开始莫飞尘并不想搭理他,可是何蕴风的声音虽然没有什么波澜,但是却有一种优雅的磁性,逐渐将他的思维牵引了过去,莫飞尘感觉对方带着自己的手腕活动着,隐隐体会出何蕴风每一招每一式都值得好好揣测。
“真的不和我玩了”何蕴风侧过脸来,似笑非笑。
莫飞尘这才回过神来,腾地爬了起来,拍了拍屁股道,“谁说不玩了徒弟休息好了”
“真的休息好了”何蕴风笑了笑,还没坐起来,莫飞尘便提着树枝冲了过去。
“看招”
何蕴风侧过身子,树枝在莫飞尘的手腕上转了一个圈便挡了过去,“你这耍赖泼猴”
一个下午就这么过去了,莫飞尘依旧没有将那片枯叶给扫下来,但是不可否认,他被这游戏引起了兴趣。
晚上吃完饭,全身汗湿了黏黏的,莫飞尘一边煽火烧着热水一边在心中忍不住回忆何蕴风的动作,水烧好了,他就傻傻地要用手去抓,被何蕴风一把按住。
“你傻啦,小心烫成红烧猴爪”
莫飞尘抬眼,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何蕴风皱起了眉头。
将热水倒进浴桶里,再倒上些冷水,“师父,您先洗吧我再去烧一桶水给自己。”
何蕴风背对着他,将外衣脱了下来,修长的背部曲线让莫飞尘咽了咽口水,刚要转身离开,就被叫住了,“还烧什么啊,你个子那么小,就和我一起洗吧。”
“一起洗”莫飞尘呆了呆,“还还是不要了挺奇怪的”
正说着,何蕴风便跨进了浴桶中,“又不是小姑娘,做什么扭扭捏捏的啊,我知道了,其实你就是个小姑娘”
“谁谁说的我是尊重你是我师父,觉得在你面前赤身露体的不文雅”
“哈哈哈哈”何蕴风仰着头笑了起来,那分恣意的感觉让莫飞尘再度傻了神,“你这懒猴儿还和我说文雅来来来,要不要为师替你脱衣,看看你身上有没有文雅的地方”
“我还是”
“你用的着那么不干脆吗我又不会吃了你,顶多叫你给我擦擦背。”何蕴风摇了摇头。
“脱就脱”莫飞尘稀里哗啦将外套扯下来随意一扔,便伸腿要跨入桶中。
何蕴风的手指伸过来,一把扯下他的亵裤,“你害羞什么,哪有洗澡还穿着裤子的”
莫飞尘被他这么一拽,大半个白酥酥的屁股就露在了外面,只得红着脸将亵裤扔出去,赶紧坐下水中。
何蕴风的腿很长,几乎将莫飞尘环住,两人的也离的很近,这让莫飞尘几乎不敢低头去看,反倒是何蕴风一派悠闲,脑袋枕在木桶边缘,脸色因为水温而染上了红晕,一片氤氲之中朦胧而让人心跳不止。
莫飞尘不敢再看了,只能一面咽着口水,一面看向别处。
何蕴风伸手将一根茅草放入水中,“飞尘,你看。”
莫飞尘低下头,茅草下面正是何蕴风的腿根,“看看什么”
何蕴风缓缓直起身子,手掌在水面上一推,茅草便荡漾了起来,“众人皆说水乃是武学的至高境界,比如说什么上善若水啊,抽刀断水还有行云流水。水被装在什么样的器皿里就能是什么样的形状,给它一点缝隙它便能留出来。又说水往低处流,可见水也最懂得审时度势。”
“师父想说什么”莫飞尘这下明白何蕴风并不是想要借机戏弄自己或者真的是要自己给他擦背,而是想要教自己什么。
“就如同这细细的茅草,水是怎么动的,它就是怎么动的,所谓随波逐流武学上如此便能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游刃有余做人也是如此,非要逆流而上倒不如随波逐流无欲则安。”
“弟子明白。”莫飞尘点了点头。
“在玩个游戏,我们俩各自拨弄水流但不能碰到那茅草,那茅草先碰上谁,谁就输了。”
“好啊,有意思。”莫飞尘的手指在水面上拨弄了一下,那茅草却只是晃了晃便停在了原处。
何蕴风指尖微弹,似乎并没有用力,茅草便向莫飞尘移去。
“咦真有意思”
就这样,莫飞尘再次被这游戏给吸引了注意力,何蕴风其实有很多次可以赢他,但是都留了半分力气,他一只手撑着自己的脑袋,侧着眼看着莫飞尘低头完全专注在水面上,
直到水有些发凉,他才指尖在水中一拨,稻草撞进莫飞尘的怀里,“起来吧,别着凉了。”
莫飞尘悻悻然看着何蕴风手臂一捞便将干净衣服带了过来,而自己只能爬到地上去捡已经穿过的脏衣服。
第章
晚上睡前,莫飞尘缠着何蕴风道,“师父你还有没有什么有趣儿的游戏啊”
“有啊,你愿意玩吗”
“当然愿意”
“那好,”何蕴风将手指扣在莫飞尘的腕上,“我会放一小股真气进入你的经脉之中,你要做的就是让你的真气在经脉间游走,一旦我的真气缠上了你的,你就输了。”
“好啊”莫飞尘盘腿,将体内真气凝固成流,第一次玩,他还没数十下就被缠住了。
“师父,你就不能让我一下么没两下就给抓住了还有什么意思”
“那你就跑快一点啊。”何蕴风笑道,莫飞尘被他这么一笑还真来了气。
“跑快点儿就跑快点”
第二次,起码数了三十下之后,莫飞尘才被对方的真气缠住。
“累不累,要不要睡觉”
“才不”又来了第三次,第四次之后,莫飞尘才发觉这游戏着实消耗体力,直接和着衣裳倒下去,“这次真要睡觉了明天再玩”
何蕴风将他脸颊上的发丝拨到耳后,伸手把他抱进怀里盖上了被子。
四个多月之后,莫飞尘再去伙房讨东西吃时路过一个平台,看见几个师兄正在练剑,不知为何,他竟然能感觉到每个师兄里动作的不妥之处,甚至于如果临敌时,敌人将会怎样出招来制服他们。
“咦,莫师弟”一个师兄看见他,叫了出来,正是李渡。
“嘿,李师兄,你伤好啦”莫飞尘对李渡还是颇有好感,毕竟这家伙曾经斩断毒蛇救了自己。
“早好了”李渡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和师祖呆了这么些日子,本事有没有长进啊”
莫飞尘笑了笑,“师祖倒是没有特别教我什么,都是些玩乐的东西,不过我觉着吧”
“有什么说什么”李渡倒是大气。
莫飞尘便直接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毕竟自己答应过师兄们,如果从何蕴风那里学到了什么绝对不会藏着掖着。
李渡他们先是皱眉,然后微微点头,甚至邀请莫飞尘和他们过上几招。
莫飞尘推他们不过,便接过了一位师兄的剑。只是这剑上了手,竟然感觉与从前不同,没了重量,而且不过几招,李渡便输了。
这让莫飞尘心下骇然,另外几个师兄似乎也很不悦。毕竟在他们眼中自己是得了何蕴风的指点,简直就是踩了狗屎运,“李师兄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李渡站稳了之后不怒反倒笑了,“莫师弟要是不用侍候师祖的话,就来和我们过过招,让我们也能多见识见识。”
莫飞尘点了点头,“我不是故意想要赢你的”
“我知道。”李渡转头对另外的师兄弟说,“其实咱们师祖看起来就是想要隐居了,我们若想得到他的指点怕是不能。既然莫师弟都不介意将自己学来的东西透露一二给我们,已经是相当有胸襟了,我们切不可胡乱猜忌或者嫉妒。”
李渡这话一说,几位脸色不佳的师兄们便点头称是,眼底也颇有几分为自己的妒忌之心而生的悔意。
“那么飞尘先告辞了,我还要去伙房带些吃的给师祖。几位师兄放心,我也是琨蕴山的弟子,师祖教给我什么,我自不会只藏在自己心中。”
又是两个月之后,莫飞尘的真气可以在身体里转上两周天还不被何蕴风缠住。于是何蕴风提议他将放出两股真气来,这让莫飞尘闪躲的很是吃力,有的时候不过玩上一轮,就累的他想要睡觉。
夏天到了,虽然山谷中还是雾气弥漫,但是潭水的温度却不再冰冷,莫飞尘经常会跳入其中洗澡,捉鱼,好不快活。
偶尔,他想起何蕴风出剑时的模样,也会试着将真气凝于指尖想要去击中那些在水中的鱼,可惜,每次真气汇于指尖之后却无法离开身体。
莫飞尘淡然一笑,那真气要真能出去,自己可不就练成无形剑气的出剑了。
渐渐的,何蕴风与莫飞尘玩耍时,不再只放出两股真气,有的时候三股、四股,而莫飞尘竟然也能将自己的真气分散开,躲避于自己的四肢百骸。
很快,莫飞尘便十六岁了。他的生日是以抱上山那天为算的。
“师父,我好像长高了”
“那是自然。”何蕴风正在泡茶,莫飞尘很喜欢他泡茶时的姿态,仿佛那茶壶还有水流都是他的剑,“我刚见到你的时候,你才在我的胸口上,现在都长到我的鼻子了。”
“嘿嘿,所以我现在又开始穿着短一截的裤子了。”
何蕴风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两套衣裳来,“这是我的旧衣服,你应当可以穿。”
“真的我来试试。”莫飞尘抱着衣服闻了闻,“真好,师父的味道。”
“哦我有什么味道”
“让我安心的味道呗。”莫飞尘说着便将上衣脱下来换上那件米白色的长衫,系上腰带,还真有几分翩翩公子的味道。
何蕴风放下茶壶,看着他愣了一会儿才说,“很合身。”
“恩,恩”莫飞尘将那件旧衣裳折了起来。
“那衣裳已经很旧了,你还留着做什么啊”
“做纪念啊,说不定什么时候山上又有了新的师弟,可以给他穿。”莫飞尘将那旧衫翻过来,却不见何蕴风握着茶壶的手指抖了抖。
他看见了那上面绣着一个“于”字。
“师父,李师兄他们说要请我到山下去吃饭,算是庆贺我的生辰,我晚上就回来,成么”
“恩。”何蕴风抿了一口茶水,便不再说话。
莫飞尘叫了声“师傅晚上见”,便捧着那件蓝衫跑了出去。
何蕴风垂首,手指沾着茶水在桌面上缓缓写下“飞尘”二字,轻声道,“你叫我不要再为落连云而烦忧,但是你自己却又不肯放下你那于师兄”
李渡和其他几位师兄很够义气,不但在镇子上的一家酒馆里点了几盘莫飞尘平日里最爱吃的菜,吃完了还神神秘秘的样子说有很重要的“节目”。
李渡一边走还一边语重心长道,“师弟,你也是十六了,很多东西吧,应该懂了。”
懂什么我知道我好吃懒做但是最近勤快很多了不是
还以为李渡说的是什么呢,结果一群师兄将莫飞尘带到了镇上唯一的那家妓馆。
莫飞尘抽了抽嘴角,李渡他们又是一句“师弟,你该开荤了”
老子活了两辈子,有自信绝对在这方面比你们“懂事”
老鸨花枝招展地将他们迎了进去,李渡覆在莫飞尘耳边道,“师弟,众位师兄也没什么钱,花魁是包不上,不过今天这姑娘曾经也在镇子上名噪一时,虽然年纪比你大了些,但是很有经验决计不会委屈你”
莫飞尘心中一颤,身体竟然有些发热,他也是男子,也不是没有找个地方偷偷打手枪,这回终于有机会能真枪实弹了,他还是很感激李渡的。
可惜,进了厢房,看见那姑娘,他便什么兴致都没有了。
那姑娘不是别人就是长玉,当初和于禁欢好莫飞尘就在屋顶上看着呢。如今五、六年过去了,着姑娘确实没有当初那般艳丽动人,莫飞尘看着她摇曳的身姿走过来,只觉得想要叹气。
她让他想起,于禁走了多少年。
莫飞尘本来生的就好看,正如同何蕴风当初说的,他的五官要是长开得迷了多少姑娘,但是此刻,他却什么都不想做了。
喝了几杯酒便离了厢房,李渡他们早回去了,应该是想给莫飞尘多留点时间享受。
天色渐暗,莫飞尘出了妓馆的大院,街上人流稀少,正如同六年前的那一天。
不自然,路过那家宅院门口,两个石狮子竟然还在。
莫飞尘轻轻一笑,一跃坐了上去,看着那些小摊贩们正在收拾着准备回家。
于禁就是坐在这里看着自己的背影,他当时是怎么想的
一个卖桂花糕的路过,莫飞尘买了一两,这一两桂花糕就当做自己给自己买的生日蛋糕吧,祝自己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回了山庄中,看见栈道上茅屋的灯光还亮着,知道是何蕴风正在等着自己,莫飞尘的心里忽然一颤,凭借轻功飞快地来到茅屋中。
何蕴风坐在桌边,正在自己和自己下着五子棋。
“师傅,我回来了。”莫飞尘将桂花糕放下,“给你带了点点心,您应该是很久没尝过了吧”
何蕴风依旧没有抬头。
莫飞尘抿了抿嘴,“今天李师兄请我吃了一顿,外面的手艺就是比山庄里的好,什么夹馅豆腐啊,白玉翡翠丝啊师父,你说白菜杆子和莴笋炒在一起,顶多就是一蔬菜杂烩,干什么要叫白玉翡翠丝啊”
何蕴风总算抬起头来,眉头微微皱在一起,“你身上什么味道”
莫飞尘拽起袖口闻了闻,“黄酒的味道吧,今天和师兄们喝了两杯。”
第章
“我说的不是酒。”何蕴风的音调下沉,听的莫飞尘心里面凉飕飕的。
“那我去洗个澡换身衣服”
“不用了,你今晚就回去和你的师兄弟睡吧。”何蕴风将桌子上那张纸折起来,放在油灯上一烧。
莫飞尘委实摸不清他在想什么,但是想不出来的东西他一向是干脆就不想的,“真的那我回去睡了,还能和师兄弟们说说话。”
何蕴风的脸色没什么变化,只是“嗯”了一声便解开外衣坐在了床边。
莫飞尘回了原先年轻弟子们一起睡觉的通铺,可惜他的床位早就没了,只是大家见他来了反倒很热情,愣是给他挤出了一个位置来。
“莫师兄,你是单纯回来和我们聊天,还是被师祖给赶出来了”一个年纪比较小的师弟问道。
“那还用说,当然是这猴子惹恼了师祖被踹回来了”另一个师兄笑道。
“是啊是啊,”莫飞尘故意摆出可怜的神色,“师祖嫌我老不洗澡,身上味道难闻就把我踢出来了。”
“真那么难闻”那个师弟凑了过来,“不会啊,莫师兄身上有一股香香的味道”
“假的吧这猴子除了猴骚味还能是香的”那位师兄也爬过来闻了闻,“好小子,今天下午去哪里晃了一股胭脂味儿”
莫飞尘呆了呆,这才明白何蕴风说的大概就是长玉一直坐在身边和自己斟酒时染上的味道吧那这女人香也不算难闻啊估计是咱们的师祖早就闻惯了落连云那种不着粉黛的味道,这些个庸脂俗粉反而入不了他的鼻子。
想着想着,莫飞尘便睡着了。
迷迷糊糊间,有人拍了拍他,莫飞尘以为是自己占了太大的位置旁边的师弟有意见了,于是眼睛也没有睁,便向另一侧挤了挤,谁知道自己又被拍了拍。
真是的,要是有一天我莫飞尘做了琨蕴山庄的庄主,第一件事情就是改革宿舍制度睡什么通铺啊,要做到人人有床睡
他迷蒙着睁开眼,却看见一个穿着白色长衫的人影就站在床脚。
“哇鬼啊”他吓得坐起来,其他师兄弟被他这么一觉唤纷纷都起了身。
那可不是什么鬼影,而是何蕴风。
“跟我回去睡吧。”何蕴风的声音淡淡的,莫飞尘呆在原处,分不清他的喜怒哀乐。
其他师兄弟们看清楚了来人之后,都撑着身子愣在原处,几个反应快的直接在床上就跪下来说什么“给师祖请安”。
娘啊,这大半夜月黑风高,请什么安啊
“回回去我没洗澡”
“你在这里挤着别人,其他弟子要怎么睡。”说完,何蕴风就拉着他的小腿将他扯下了床,“走吧。”
莫飞尘赶紧披上自己的外套,在众师兄弟的目光中回了那间茅屋。
何蕴风熄了灯便上了床,拍了拍空出来的位置道,“你还愣着做什么”
莫飞尘忽然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躺过去,只是结结巴巴道,“师父我今天去妓馆了。”
“嗯。”
“但是我只喝了些酒,没有嫖”莫飞尘咽了咽口水。
屋子里没了光亮,他看不清何蕴风的表情。
“你不是去嫖,那是去做什么”
莫飞尘愣了愣,他从没想过能从何蕴风的嘴里听到“嫖”这个字。
“我本来是想要嫖的,师兄们说我十六岁了总不能一直做只童子鸡。但是那女的太老,比不上师父您万分之一,所以我就早早回来了。”
黑暗中传来何蕴风的闷笑声,“那你的意思是,你想回来嫖我”
“不不不徒弟哪敢”莫飞尘第一次在何蕴风面前结巴了起来。倒是何蕴风再次拍了拍身旁的空位叫他过去,莫飞尘僵着身子躺了上去。
“也对,我何蕴风年纪也大了,莫少爷只怕看见我也没什么胃口了。”
“不会不会师父年纪怎么会大呢”
“那你看见我很有胃口咯”何蕴风的尾音拉的很长,莫飞尘真想咬断自己的舌头,说什么就错什么
“师父”
蓦地,何蕴风一个翻身覆在了莫飞尘的身上,他的脸离的极近,细细看来还能将他的睫毛都分辨出来。
“也是,你都十六岁了,师父什么都没有送给你。”
“呵呵”莫飞尘僵在那里,更不敢动了,“徒弟哪儿敢要师父送东西给我啊”
“我也确实没有东西可以送给你,不过服侍你一下倒是可以。”
莫飞尘赶紧摆手,可是被压着却动弹不得,“师父求你别逗我了,您要是来服侍我,我还不得下十八层地狱”
下一刻,何蕴风便含住了他的唇,舌尖一个婉转探了进去,莫飞尘顿时脑袋里一片空白。
这这演的是哪一出戏
何蕴风的手掌沿着他的腰缓缓下滑,竟然探进了他的裤子里。
“唔”莫飞尘想要去抓他的手,对方直接用吻将他狠狠定在原处,。
屋外山风阵阵,吹着挂在窗子上的草帘,一下又一下拍打着窗沿,和莫飞尘挣扎着的呼吸交杂在一起,格外暧昧。
星光若隐若现,莫飞尘看见了何蕴风闭上的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