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栈骑上大掌柜的跨握住滚烫的家伙慢慢地送进去。
这个姿势着实不方恒给力息栈自己扭来扭去折腾了半晌还是没送进去多少,急得满脑门子的汗。
“得嘞还是老子来吧美羊羔人着点儿哈”
大掌柜两只宽厚的手掌五指张开稳稳地掐住皂栈的小腰 “你可对堆了哈别把老子一屁股坐折喽”说着用力往下一按。
还是这厮有蛮力“噗哧”就按进去了一截。
肿胀的马口撑开了细嫩的小肉穴热辣的火棍子杵在甬道之中息栈疼得呜咽这才发觉先前自己那三枚竹节细指跟平日里大掌柜用的那三根指头粗细和份量实在差得很远呐这会儿被卡在中间娇嫩的小内箍紧硬物上那一圈儿粗壮的筋脉上不去也下不来。息栈哆哆嗦嗦地扭动小臀缓缓将臀辩张到最大,一寸一寸往下蹭。汗湿的手抓紧了男人的腰杆眉眼鼻子都皱成了一团儿表情如同受刑。
“噗嗤”,息栈闭着眼,没有提防男人再一次使力,一把将火棍杵到了底
啊 啊 啊 ”
小风儿疼得叫出了声痛苦地摇摆着头颅眼角进出泪水身子有气无力地垂了下来却没办法伏上男人的胸膛。那一根长枪直直地楔在小腹之内胸口都弯不下来。
大掌柜轻声哄道 “疼着了你那样摩摩蹭蹭得更疼还不如来个痛快的”
“唔唔你。你别动我来我自己来 ”
息栈怕碰到男人身土的伤处,尽力将自己的双腿分到最开蹲坐着上下用力抽动身体。
痛感是如此清晰,让人无法回避,每一次的痛都化作息栈眉心眼角的蹙动。
男人身体的每一道筋脉,撕扯撩刮过自己最脆弱的深穴,就像那一道道裹着毛刺的钢鞭,曾经抽打在男人身上。
枪管子里喷吐的每一道炙热火焰,烧灼爆烈着自己的细皮嫩肉,就像那一块块烧红的烙铁,曾经滚过男人的胸膛。
那缺了一只耳朵的狰狞怪脸闪过心头,无数只魔爪,伴着声声淫笑,从四面八方伸过来
息栈用力地摇摇头,想要摆脱令他万般耻辱的记忆。取而代之爬上心头的,却是马师长那一双温润如玉的眼,轻声慢语的情话,寸寸燎过全身的手指
息栈的泪涌了出来,心中的痛楚化为肉体上的剧痛,仿佛只有这样的痛,才能缓解某些难以承受的内心煎熬。
泪水顺着下巴的弧线滴上白皙的胸膛,绕过粉嫩的葡萄珍珠,汇合遍身的热汗,聚拢在小腹,股沟,流淌到男人身上。
“羊羔儿羊羔儿悠着点儿别这么快伤着你目大掌柜皱紧了眉头,似乎看出息栈今日的反常,赶忙一把掐住小腰,稳缓力道将息栈的臀紧紧按实在自己胯上。再用有力的胯骨缓缓顶起,每一下都十分地缓慢,平稳悠长,却顶到最深。
息栈被顶得呻吟起来让男人扬鞭驰马驾驭使力,果然比自己方才上下左右地瞎蹦跶要舒服得多。
“上炕有先后,人道有专攻”这话说得没错
男人的一根长物蕴蓄了劲力鞭打搅动着体内敏感的源头将痛楚缓缓搅散快感一点一点从小穴的最深源涌动旋绕飞升,蒸腾最终从口中呼出化作一浪高过一浪的媚叫。“恩。。啊嗯,嗯啊啊”
息栈整个身体的重量都瘫在男人的胯骨上,被一波一波地抛起,这时爽到极致。两条腿无力地等踹被褥,扭动臀部,在二人的结合处不停地摩蹭。
本来安安静静地躺在男人小腹上的那只“小凤鸟”,不安份地展翅欲飞,扑动着身形,一寸一寸地往前蹿眼看就要蹿上男人的胸口。
大掌柜被眼前的美景迷得神魂颠倒这会子才发觉,这“被骑”的滋味儿着实过瘾。美羊羔儿垒身上下的不尽妙处,一分一毫都没有遮挡与掩饰,随着男人的力道和快慢不停抖动着身躯,被欣赏了一个够。
男人一把攥住胸口上那一只肿胀抽动的“凤鸟”加力套弄每撸动一下跨上再狠狠地一顶。息栈给整得坐都坐不稳了两手颤栗着抱住男人的头颅口里颠三倒四地呻吟 “快些要要 唔不行不要不要 ”
男人得意地哼道 “你到底要是不要呐”
“唔,唔,受不住了快些,求你了,受不住了啊。啊。"
紧致的小穴突然剧烈地收缩颤栗夹得男人立刻也受不了了。大掌柜这时猛然撑起腰杆要住了 息栈的唇唇舌迫不及待地纠缠两具身躯猛烈地互相撞向对万一起飞上了云端
地上一片狼藉,汗湿床褥,喘息声此起彼伏。
皂栈仰面鹱鹱摊倒在一旁久别的重逢过度地亢奋一时间陷入晕厥。两条白腿之间一片潮红水润臀辩晶莹肿胀。
空气之中弥漫着一股子雪花膏的喷香气味儿。
大掌柜将人搂在身边儿,来回抚摸小凤儿身子上每一处鲜嫩水润的白肉一只大脚伸上来撩拨那一只没了气力的软乎乎的小鸟。
皂栈缓缓从高潮的昏厥中转醒,低头瞧见自己的狼狈,踢开男人调戏他的大脚迅速将自己藏进棉被。
男人方才起身抱住息栈,一阵猛烈求索,还是撞到了伤口,胸膛上几块焦黑,又一次淌出脓血。
“唔,疼吧,我让你不要乱动”小凤儿拿绢布轻轻擦拭“待会儿给你上药”
“呵,呵呵,宝贝羊羔儿,今儿个咋这么乖,这么听话”
“唔,你吃了这么多苦,我,我,我心里难受”
“老子皮糙肉厚,不就是那么几套刑具,马家军那群狼崽子奈何不了老子”
息栈将自己的手放进男人的手掌,十指紧紧合握,心里挣扎了半晌,鼓起勇气轻轻说道“当家的,我有话与你讲。”
“啥话”
“你入狱那几日,我很担心,我,我,想不出怎样才能救你出来,我就去找了马师长”
“嗯。”
“唔,后来,后来”
“俺都知道了,别提那事儿了。”
“你知道了你知道了”
息栈蓦然睁大眼睛,望着大掌柜,心里七上八下,十五只吊桶。
男人仰面躺着,激情的潮红渐渐褪色。目光沉郁,瞳仁里两朵幽幽的小火苗,隐而不发,晦而不灭。
“你,你,你怎的知道了胡副官与你说的”
“没。”
“那你”
“姓柴的王八羔子跟老子说的。”
息栈一听就郁闷得只想撞墙。
自己怎么忘了这茬柴九那厮与大掌柜关进一个地牢,俩人住对门儿,互相都看得见影儿,听得见声儿。
那厮被诬陷了,恨息栈恨得要死,恨不得将小凤凰剥皮吃肉,当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发泄怨恨的机会,一定在牢子里跟大掌柜说了很多,将那日在马公馆发生的事情添油加醋
息栈用脚趾头想一想都能想得出,柴九会怎样在大掌柜面前描述自己被一群饿狼侮辱的惨相。
怪不得自己自从救了男人出来,大掌柜一句都没有问你右半边儿脸怎么肿了两边儿脸蛋都不对称了,那一大块青瘀是咋回事
男人就只装作什么都没看见,什么也不知道。
息栈心中惴惴不安,又是难堪又是焦虑,伏在男人耳边问“柴九那个混蛋他怎样与你讲的他是不是说”
“别提那事儿了。羊羔儿,俺知道你是想救俺以后别再干这种傻事儿。”
“那混帐是不是说我,我被其实我没,没有被他们那个,那个只是,只是”
大掌柜皱紧了眉头,脸色遽然冷峻,沉声说道“羊羔儿,俺都说了别提了俺也不想再听你讲一遍总之这笔帐老子一定会找马云芳讨回来”
息栈心中懊丧不已,早知这样,那时候真应该叮嘱胡副官,把事情原原本本跟大掌柜说清楚。这事还是得由别人来说,自己说实在羞耻得难以启齿。
大掌柜冷冷地不讲话,缁黑色的眼眶半开半阖,眼底是一片肃然冰冷,这厮每一次端起长枪六百米狙杀时的漠然表情。
息栈小声咕哝“你生气了是么那,你,你还要我么”
“要。”
息栈连忙说“那些坏人没有得手,真的,我不骗你那八个欺负我的人,那天晚上已经被我杀掉了,一个都没有留。你别生气好么”
“嗯。除了那八个人,还有呢
“还有,还有什么”
“还有马俊芳那狗日的,你杀不杀打算啥时候插了他”
“”
“下不去手舍不得杀”
“我”
息栈心头一阵茫然无措。
这么来来回回几遭,大掌柜一定已经恨死了马师长,公仇连带着私怨,这两位爷若是捉对儿掐起来,一定是势不两立,不共戴天。
87、清鸣凤语伤离别
第八十七回清鸣凤语伤离别
话说马家军与盛家军开战才不过半月,在疏勒河两岸拉锯,还没打出个子丑寅卯,没分出谁胜谁负,关内传来了消息,举国震惊。
日本鬼子围攻宛平县城,发动了卢沟桥事变,随后,北方重镇北平和天津迅速陷落。
参与西征的那一拨红匪军,流落民间的残部陆陆续续重新集结,大约有三千多人,由许茂璋率领,再次来到玉门关,途中经过敦煌城,与大掌柜见上了一面。
镇三关很是诧异“俺说兄弟,你们咋个敢在敦煌城这么大摇大摆地露面儿,不怕马云芳那老小子抓你们”
许茂璋笑道“他不会抓我们了,我们已经与国民政府达成协议,组建了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国共两党合作了”
“啥合作了你们两家子这就不打了”
眼镜参谋挥挥手说“大敌当前,国家罹难,民族危亡,我们两党还互相掐什么大家携起手来联合抗日了留着力气打日本鬼子去”
镇三关挑挑眉毛“那你们这一趟是要去哪旮瘩”
许茂璋豪气地说“先回陕北根据地集结,之后很可能是要调派到晋察冀边区,与日军作战”
眼镜参谋补充道“还有啊,大掌柜,我们的队伍现在可不叫红军了,叫做国民革命军第八路军”
镇三关撇嘴跟身旁的息栈眨眨眼啥子八路咋个红匪军的兄弟们,这就算是被招安了收编了成了官府的第八路军了
息栈悄悄问丰参谋长“军师,日本鬼子是什么人”
丰老四翘了翘小胡子,不屑地说道“就是一群倭寇,小鬼子。两千年前在你们大汉朝那会子,小鬼子的祖宗估摸着还是一群原始蛮人,所以你也不认识他们到一千多年前那会儿,就穿起衣服人模人样的了,还跑来跟咱们称臣称奴的。再到几百年前,就开始露出凶相歹面目,一群豺狗强盗,隔三岔五地骚扰咱们,这里咬一口肉,那里舔一口血。到了现在,豺狗膨胀成一头饿狼了,想要一口吞掉狮子”
“哦,我知道的,是不是就像匈奴人侵犯我们大汉朝的边关,掠夺我们的村庄,抢走我们的牛羊”
“哎呦呦,匈奴算个什么,最后还不是被咱们给灭得七七八八,剩下的人都被同化掉了。不过是一群马背上的无谋勇夫,就知道抢几头羊;送点儿甜头就满足,给一锤子就吓跑,嫁个公主过去就乐得屁颠屁颠这小鬼子可比匈奴人厉害多了”
“那官府怎么对付鬼子呢”
“咋个对付给甜头是不成,喂他一口肉他就想吞一头象;上锤子打吧,咱又打不过他们,战场上那是节节败退啊,东北三省早就丢掉喽;嫁公主什么的这年月已经不时兴了,鬼子都是禽兽,占领了村庄就直接奸淫掳掠啥子修长城啊算了吧我说二当家就你们大汉朝的那一条破长城修得就不怎么管用,匈奴骑兵的大刀长矛都顶不住,能顶住小鬼子的飞机大炮么”
息栈听丰参谋长掰着手指头讲得头头是道,心里也暗自吃惊,马云芳马大帅就已经很厉害,这日本鬼子听起来比马家军还要凶神恶煞,竟然能够让官府与红匪军这两路昔日的顽固死敌联起手来,一致对外。
“远交近攻”,必然是遇到了强敌呀
秋高气爽,长虹贯日。
绺子里秋收正忙,山坳中一片灿烂金黄。高梁杆儿上都摆起蜡黄炸顶的一头穗子,一颗颗高梁谷粒结得硬邦邦的;苞谷杆儿上的苞叶已经失色,干巴巴,白花花的,露出一根一根朝天撅着的苞谷,黄灿灿的,吐着饱满的颗粒。
息栈站在田垄间,远望着在日头底下闪烁着金光、粗壮肥美的苞谷棒儿,看着看着两只耳朵就发烧了,总觉得眼睛里看见的是昨晚在炕上,某人两腿之间擎起的那一根儿很壮实的“热苞谷”,诱人的古铜色,映着油灯的火光。
晚饭吃的就是蒸苞谷,刚摘的新鲜货,颗粒饱满,热气腾腾,咬之汁水香甜。
小凤儿一边儿啃着苞谷棒子,一边儿心怀不轨地瞟视自家男人的俊脸,啃着啃着就变成了用小舌舔舐,舔着舔着就干脆扔掉被嘬成皱巴巴的苞谷芯儿,八爪鱼一样攀上男人的身。
大掌柜捶床大乐“哎呦呦,瞧瞧你,吃个饭也能吃成狼样儿娃儿果然是年纪到了,火力壮啊”
“哼,怎样你昨晚上累到了不行了那就算了”
“谁说老子不行了他奶奶的想当年老子像你这岁数的时候,哼,炕上十个八个一块儿招呼”
息栈顿时不乐意了,委屈得脑顶冒烟儿“想当年你怎样的你真的十个八个一起来的你,你,唔你竟然做那样的事,真不要脸”
大掌柜转了转眼珠子十个八个一起这牛皮吹得,好像是有点儿没边儿
男人挠了挠头发,讪笑几声“嘿嘿,嘿嘿,美羊羔儿,酸着啦俺就喜欢看你吃醋的小模样儿”
小凤儿的脸蛋粉扑扑,不理会男人的唧歪,一把直接推倒,骑了上去。
如今俩人都最喜欢这个姿势。
小凤儿觉得自己终于在炕上“上了位”,翻身坐主,很是骄傲得意。男人觉得躺着其实更舒服轻松,毫不费力,还可以自在地欣赏美羊羔儿每一次被“热苞谷”搅动得浑身乱颤、娇美水嫩的风骚模样。
老子在下边儿又怎样,反正还是老子插你
送走进关参加抗日的八路军头领和伙计不久,息栈这一日正在前山小水潭畔洗床单衣物,山脚下的步哨跑来送了一张字条。
展开一看,一行清秀的小字
“栈桥雪霁天晴,露亭雾重山远。故人叩篱来访,可否一见倾谈”
息栈心口一热,顿时伤感酸楚。他这会儿已经知道马师长之前不只一次给自己传递字条,却总是时运不济,没有一次能送到正主儿手中。这一次,终于收到了
沉梁峪村的农家客栈中,息栈摸到了房间,闪身进去。马师长端端正正地坐在屋中,正等着他。
马师长的脸庞比上次见面又硬朗消瘦了一些,一对细长的眼却依然温和“亭。”
息栈躬身要下跪叩首,却被一把拦下。马师长笑道“以后别跪了。也没有别人再跪我,你还一直跪什么,真是傻亭儿”
马师长没有穿军装,而是一袭长衫,一件缎面罩衣棉袄,一顶圆帽,过路商人的打扮,想是怕泄露了行踪。
息栈问“殿下找我有事”
“呵,我不来找你,你总之是不会去见我吧”
“我他伤得很重,我不便离开。”
“呵呵,那土匪头子很是结实硬朗,伤早就好了吧”
“嗯是,是,最近好得差不多了”
马俊芳瞧见息栈那个垂头尴尬的模样,笑道“我不是来拷问你这个的。鸾亭,这次来,只是跟你道个别。旧识一场,不见一面,总觉得,心里舍不得”
“道别你要去哪里”
“进关。打日本鬼子。”
“什么”
息栈一听就着急了,怎么殿下也要去打日本鬼子
却原来关内中原的形势已经危在旦夕,战线全面告急,华北大面积陷落,国军且战且退,伤亡惨重。委员长一声令下,西北军马云芳所部,速速调集三个师团东进,支援太原会战,与晋察冀边区的八路军协同合作,一定要堵住小鬼子继续西进的步伐。
息栈急切地说“殿下,听说那一群倭寇甚是穷凶极恶,火力强大,又有飞机铁炮,关内的官府军都打不过他们,你这一去太危险了,就不能不去”
“军令如山,我一个做师长的,怎么能临阵说不去”
“师长,什么师长啊殿下就不能离开马家军,不要再与他们一起了
“呵,离开马家军,我能去哪里”马俊芳苦笑一声,眼中是三分无奈,七分漠然“就我这一张脸,在这块地方,哪个不认识我是马军长的兄弟,马家军的师长。马云芳这些年来积攒了多少仇家,你可知晓我离了自己人的队伍,能活过三日”
息栈连忙说“那你跟我一起,有我护着你,不会让仇家伤了你”
马俊芳笑了“跟你在一起傻亭儿,你不是要让我跟着你上山做土匪吧”
“”
“就算我想与你在一起,你那个土匪头子见了我,不得掏枪拼命”
“唔,可是”
“呵呵,你不必难过,我若是能活着回来,你我来日总有再见面的缘分。”
息栈一听就滴下泪来,两颗豆大的泪珠在睫毛上滚了几滚,终于迸出。眼眶中的泉水汇做两道涓涓细流,止不住地流淌。
马师长深深地凝视息栈的脸庞,每一分每一寸都尽力记在心底。
息栈长大了,长壮了,长胡子了,虽然下巴总是刮得白皙干净。
马师长在上一世从来没有见过鸾亭长得这么难看的模样,也从来没有觉得他这样地好。
如今,越看越觉得他好。
这样清澈,纯净,美好又真实的人儿,可惜,领悟得太迟太迟了。
土匪头子不知道是哪一世修来的福气,能有这样一个妙人儿,死心塌地地陪伴,生可以同欢,死可以同穴。
“亭。”
“嗯。”
“亭。”
“唔”
“亭,过来,再让我抱一次,最后一次。”
息栈默默起身,坐到马师长身边,手放进对方的手掌,发现马师长的手指烫得像冬天炕洞里的热柴火,亦或许,是自己的两只手冷得像冰镏子。
马俊芳用温热的掌腹蹭了蹭息栈的脸蛋,无声无息地凑上去,用自己的脸颊贴住息栈的脸。
轻轻地贴着,一动不动,任凭身体的热度,将那一寸贴合的肌肤,缓缓地熔化。
半晌,马俊芳撤回面颊,注视着息栈,语调轻柔而诱人“亭,如果我说,我与你,再做一次最后一次你愿意么”
息栈蓦然垂下眼帘,逃开对方的凝视,咬唇不语。
“为什么不回答我你想我么,有想过我么”
马师长的声音低沉而温婉,淡淡的薰衣草香,划过眼前人的鼻尖。息栈难以抗拒地颤栗,脸埋得更低“殿下你这样是欺负我你明知道,你若一定要垂幸,我不能拒绝”
“什么叫作不能拒绝亭,我早就不再是你的殿下,我又打不过你,你怕什么呢”马俊芳与息栈额头相抵,声音温存到极致。
息栈轻声说道“你就是殿下,在鸾亭面前,你永远都是殿下。你这样对我,就是欺负人”
“你就当我不是,行么亭,我是认真的,今次一别,恐怕再没有机会,再没有机会跟你说,我真的很后悔,以前没有好好照顾你,辜负了你”
息栈的心房像是被一根又一根丝线捆绑勒紧,勒出了血痕,隐隐地阵痛。这种痛一时半会儿不会致命,却每每在月缺云淡之时,悄然爬上心头,丝丝扣扣的折磨和牵绊。
这时用力地摇了摇头,挤出一丝笑容,很认真地对马师长说“殿下不要这样说,过去的事了,我从来没有怨恨过你。我不能,不能,他若是知道了,要生气的”
“亭,如果我跟你说,这三年多,我从来没有再碰过别人,你相信么我心里一直在幻想,有一天你愿意回到我身边”
息栈的泪夺眶而出,哽咽无语,泣不成声“殿下我,我已经辜负了你,我不能再辜负他”
马俊芳咬了咬极薄的下唇,又问“为什么是他跟我说说,他哪里好。”
“唔”
息栈垂下头,想说大掌柜哪里好,又想不出究竟该说哪一条,其实只要跟他在一起,就觉得哪里都好。
两口子过日子呗,每天炕下跑马种田吃饭,炕上欢爱歇息睡觉。
躺在那男人怀里就觉得温暖踏实,有个坚实的依靠。
那厮尽管有时霸道有时蛮横有时发火有时骂人,可是人单纯,实心实意,又很“粘人”,整天粘着小凤凰,一时一刻也离不开。
说白了,这男人就是外表黢黑糙皮,内里腻呼呼糖心儿的一大颗拔丝山药蛋
小凤儿吃糖心儿山药蛋吃上瘾了。再给个金元宝、和田玉,再值钱再上档次,摸着嫌太冷,嚼着嫌太硬,小爷不爱了
息栈这会子正在与马师长执手相看,依依不舍,不成想房门突然“哐啷”一声被踢开,皮靴脚步声嘈杂入耳。
一抬头,大掌柜喘着粗气的一张焦躁大脸
息栈飞快地从马师长手掌中抽出自己的手,“腾”得站起身来“当家的”
大掌柜一脸的焦虑和暴躁缓缓地收敛进眼眶,面容渐渐缓和下来,似乎是松了一口气,撇撇嘴说“老子来得不是时候,来太早了你俩先聊着”
说罢一搓牙,扭头就要走。息栈赶忙叫住“当家的,你等一下”
“掰扯完了该说的都说够了”
大掌柜说话间面容遽然绷紧,迅速拔枪在手,“咔啦拉”拨栓上膛,枪管子径直对准了马师长的头颅
88、樵武檀郎负香衾
第八十八回樵武檀郎负香衾
息栈面色一变,纵身挡在二人中间“当家的,别开枪不能开枪”
大掌柜眼神严酷,脸膛上的皱纹中,一丝一毫的委婉弧度也不见“老子为啥不能开枪姓马的是俺镇三关的仇人”
“你的仇人是马云芳,又不是马师长,他又没害过你,当家的你何必为难他呢”
“老子总之是抓不到马云芳,今儿个就宰了他的兄弟出这口恶气”
“当家的,不成你这是,这是这是恩怨不分。当日你我在玉门关能安然脱险,也是他帮忙”
大掌柜一听这话,脑子里一股火苗旺旺地窜,瞪住息栈,厉声说道“老子恩怨不分你不让俺为难他,你这他妈的就是为难俺这姓马的小王八羔子当日放了老子一马,你以为老子不清楚是因为你,你”
马师长今日是来错了地方,自投罗网。这沉梁峪村是野马山的地盘,村子里有眼线,早就跑到山上去通风报信,说看见了瞧着长得像马家军马大师长的便衣,又瞧见了二掌柜,恐有蹊跷。
大掌柜一听这个“马”字,怕息栈碰到了危险,立刻就奔过来了,利索制伏了门外几个警卫连的怂包,闯进屋,这一瞧可好,竟然捉到自己的内当家与马大师长喝茶聊天
息栈这会子才注意到跟在大掌柜后边儿闯进来的黑狍子和红姐姐,各自都在冲自己挤眼睛使眼色。
那黑厮一脸的炸雷二当家你不是吧哎呦呦,俺们若再晚来一柱香,就要捉奸在床了在山脚下家门口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儿,给男人带绿帽子,全村儿的人现在都知道了,你可真不给咱当家的面子
慕红雪满眼的难为情和无可奈何小息栈你是脑子抽疯了吧勾搭谁不好,你勾搭个姓马的某人是一口醋缸你不知道么,你看着怎么收拾残局吧
息栈轻声对男人说“你别误会,我跟你慢慢说,你让旁人先出去行么”
黑狍子和慕红雪一听这话,不必等着大掌柜赶人,脚底抹油,迅速撒腿子,出屋关门,临走送给息栈一个“你自求多福”的眼神。
大掌柜瞥了一眼坐在那里一声不吭、气定神闲、慢条斯理儿品着大碗茶的马师长,简直气得脑子发晕“老子误会啥了误会你背着老子跟这狗日的姓马的勾勾搭搭”
息栈飞快地说“我没有。马师长是我的旧识,今日只是来与我道别,别无他意。”
“啥子旧识,从啥时候开始勾搭的说出来让老子听听”
“不是,不是,他是,他是”息栈轻声轻脚走上前,挪开男人的枪管子“他是太子殿下。”
“啥玩意儿”
息栈的声音颤抖“当家的,他是太子殿下。真的,我说的是真的。”
大掌柜的眼珠子瞪得鼓鼓的,那一瞬间仿佛是被鞭子抽到了眼眶,两只瞳仁剧烈地抖了三抖,波光惊惶闪烁,目瞪口呆地看着息栈和马师长。
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
前山的绺子里,大掌柜曾经的小木屋中,胸口中枪的息栈呆坐在炕上,满面忧伤地低喃,殿下他如今身在何处,谁人在他身边护着他呢
滂沱的雨夜,苍白虚弱的息栈用自己的头颅撞碎木头门板,破门而出,满脸是血,扑倒在泥泞雨地里,嚎啕大哭。
阿克塞的小饭铺里,息栈红润着小脸蛋羞涩地说,以前有个“相好的”。
洞房之夜,娇娇软软的小美羊羔说,以前“对不住”大掌柜,以后不会了。
一桩桩、一件件飞快掠过心头,大掌柜震惊地盯着息栈,胃中翻搅,心乱如麻。
小凤儿在炕上的风骚,婉转,美妙,高超的口技,水润的身子,每一次颤栗,每一声媚吟
大掌柜其实早就知晓,这小凤凰一点儿也不单纯,绝对是经验丰富,身经百战。
每每想到小羊羔儿曾经伏在另一个男人腿间亲吻,躺在另一个男人胯下呻吟,就忍不住心头搓火。相好的哼若是知道了两千年前那不开眼的王八羔子是哪个,立刻去挖他的墓,掘他的坟,鞭他的尸
以前没见着情敌的真身,心里骂两句娘也就罢了。今天他妈的终于见着了大活人,竟然就是这个阴魂不散的马师长
客栈房中,三个人,一条枪,六只眼睛相对,再也没有面具和遮掩。
大掌柜从震惊中慢慢缓过劲儿来,沉声问道“息栈,他是你以前那个相好的”
“嗯,是。”息栈心想,这男人脑子倒也转得挺快,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也省得自己再解释一堆陈年往事。
“你俩早就勾搭一起了,还瞒着老子”
“没有,我没有上一次在马公馆,我才知道的,我是想与你讲的,还没来得及”
“行,今儿个算是老子知道了。”镇三关说罢抬枪在手,修直的枪口越过息栈“小崽子把脑袋挪开”
息栈皱眉喊道“当家的,你能不能放过他”
大掌柜怒哼一声,放过这个人仇人兼情敌,老子要是这次还放过他,那老子就是天字头一号的孬种蠢蛋
息栈凄哀地低声恳求“当家的,看在咱俩这些年的情分上,你就别难为他行么”
男人胸腔子里呼吸不稳,骨肉尖刻摩擦,气息沉重地轰鸣,厉声说“息栈,你今儿个给老子一句痛快话,你、想、跟、哪、个给俺说明白喽”
“当家的”
“你要是想跟他过,你就跟他一起走人你要是想跟老子,就别护着这个人”
息栈望着男人,很认真地说“我与你拜过天地,成亲了的,你当我那样随便的么我想好了跟你的。”
息栈话音未落,大掌柜即刻上前一步。马师长抬眼看人的半秒钟功夫,冰凉黝黑的一根枪管子直挺挺扣上了眉心。
“当家的,不要别开枪别开枪你真的不能杀他”息栈用自己两只手死死堵住枪口,声声哀求,急得眼中漾出泪水“求求你了当家的,别开枪”
“息栈”
大掌柜瞬间暴怒,眼眶“滋滋啦拉”迸出一道道通红的火星儿,简直想要一把心头火烧了这马大师长,咬牙切齿狠狠地说道“息栈,老子看在咱这么多年相好的情分,今儿个以前你俩干过什么老子就当瞎了眼蒙了心,没看见不知道你救过老子三次,老子欠你三条命,这辈子怕是还不上了你要是,你要是,你要是今儿个就想跟这个人好,那你就跟他走,俺绝对不拦着你难为你”
大掌柜这话一出口,身子重重抖了一把,手中的枪都快拿不稳了。
自己把自己逼到了崖边,没有后退妥协的余地。三年来日日夜夜的恩爱,患难浴血都不曾动摇离弃,今天却因了这个什么莫名其妙的太子殿下现身,小羊羔儿就快要投到另一个男人的怀抱,此时心口绞痛,钢鞭火烙都没觉得有这么痛
息栈缓缓淌下泪来“当家的,我没有变心,真的。”
“好,你要是没想跟他,正好老子今儿个点了他,省得你以后隔三岔五还老是惦记这个人”
“不行我不能让你伤他真的不行”息栈挡在马俊芳身前,口气坚定。
大掌柜手腕一横,一枪抡上马师长身后立着的一杆衣帽架,两枚铁物剧烈相撞的动静,衣帽架被甩飞,摔向墙壁,叮叮咣咣一片狼藉。
男人两眼血红,暴怒地咆哮“那你个小崽子到底想怎样息栈俺告诉你,俺就算再稀罕你,再喜欢你,也不做乌龟王八你他妈的还想一辆车栓两匹马,两个都占着老子告诉你不可能老子绝对不干俺要是由着你跟这个人勾搭,跟老子睡在一张炕上还整天惦记着他姓马的,那老子就是个大王八你要是这样不如从俺绺子里滚蛋收拾你的东西,滚远远的,别让老子再看见你”
“当家的你怎么能这样说呢,你怎么能”
一直冷面沉默的马师长这会儿搁下茶碗,望着急红了眼的息栈,淡淡开口“亭,你怎么会跟这样的人你真打算就这样跟他过一辈子”
“你个狗日的王八羔子给老子闭嘴”
“殿下你能不能就不要讲话”
大掌柜和息栈扭过头齐齐地冲着马师长一声吼。
马师长自从大掌柜闯进房中,就没有挪地方,面对一只枪管,既不反抗,也不服软,更没打算逃跑。神色傲然的一张脸,眉眼中的情绪分明是在说这腌臜世道,本宫本来就活腻歪了,土匪头子你有种就朝我开枪,本宫难道还怕死么
他这时丝毫没有理会大掌柜的咆哮,反而平静地说“亭,抛开你我之事且不谈,你一向清风白露、慧质灵秀的一个人儿,怎么就受得了这样粗鲁蛮横、青红不分的人你又不像我这般无路可走,无处可去,只能被迫委身军中。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我实在是无法理解,你,你如今为何就这样轻贱自己”
“殿下,你”
息栈急得想拿块布堵住马师长的嘴巴。
房中突然陷入一片压抑的寂静。
马师长的话就是一把锥子,而且这一锥下去戳得是三个人。
三颗心的绞痛,谁也没比谁更舒服。
大掌柜怔怔地望着眼前看似不急不慌、胸有成竹的马师长,又看向息栈,眼瞳中闪过一丝旁人无法察觉的痛楚和惶然,声音逐渐暗淡沙哑“羊羔儿,你跟老子讲一句实话,你,你咋想的你要是当真觉得老子亏待你了,这些年待你不好,还是想跟他”
息栈急切地说“当家的,不是的,你听我说,我跟你回去,我跟你在一起,你放过他行不行算我求你这一次”
“老子要是不依呢”
息栈眼中再一次淌下泪,一字一字地说“那你就是逼死我。”
大掌柜的眼骤然红了,眦裂的眼眶中涨涌出血红血红的两泡子水,血色缓缓浸染一整张脸,呆呆地看着息栈,瞳仁里迸出的是万般的震惊和深重的失落,喉头颤栗。
曾经与自己同生共死的小羊羔儿,如今要跟别人同生共死去了。
死里逃生之后内心一直纠结的那件事,息栈在马公馆遭遇的事,心里虽是万般恼怒纠结和不甘,仍不忍心去责怪小凤儿,只因为他是一片忠心,为了搭救自己。
现如今才明白,什么一片忠心,分明是去会老相好。
原本以为的“以身换命”的痴心深情,到头来换给自己的是一顶赤裸裸的绿帽子
大掌柜缓缓扭头望向窗外,不再看息栈一眼,牙缝里挤出几行支离破碎的字“你跟他一起滚蛋老子只当这辈子没认识你俺镇三关今天还给你两条命,还欠一条,下辈子再还,以后别让老子再看见你们两个”
息栈一把没抓住人,大掌柜冲向房门,一拳头狠狠砸在窗棱之上。
“咔嚓”一声,窗棱碎裂,窗纸稀烂,拳头破窗而出。
窗外“嗷”一声哀嚎,脸孔一直紧贴在窗上猥琐偷听的黑狍子,狼狈不堪地捂着脸,血水从手指中“咕嘟咕嘟”喷出。
息栈奔出房门,大掌柜的黑马已然绝尘而去,人影儿都瞧不清楚,急得连忙跟黑狍子和慕红雪说“你们快去追他,别让他出事儿跟他说我一定很快就回去”
“你让我们去追,你自己不追我们算干啥的你可真是,真是”慕红雪没好气儿地瞪了息栈一眼,翻身上马。
黑狍子捂着冒血的鼻子,气哼哼地嚎叫嘟囔“俺今儿个就不该出门,这都啥事儿啊俺说二当家,又不是俺爬墙勾搭,当家的咋不揍你,不揍那狗日的姓马的,他打俺干啥啊”
息栈没工夫与那二人解释,回房架起马师长“走,我送你离开这里。”
马师长抓住息栈的手“亭,我方才说的话,你听不明白么”
“什么话”
“你当真想要就这样跟个土匪头子过一辈子他有哪里好”
马俊芳的一颗脑子实在想不明白,当年那个风流精致的小鸾亭,怎么就能与一个土匪大老粗过日子这俩人站到一起,怎么看都不像是恩爱的一对儿
息栈咬着小唇,眼中愁波,喃喃低语“患难生死,相依为命,分不开了好不好的都是他了。”
“鸾亭”
息栈别过脸去,像是回答对方,又像是自言自语“我就是喜欢他,就是喜欢我离不开他。”
“亭他若是不要你了,你当如何”
息栈蓦然抬眼看向马师长,固执地说“他不会不要我,他就不会不要我的他若是敢不要我了,我跟他没完没了”
89、暮雨红裳苞谷地
第八十九回暮雨红裳苞谷地
息栈目送马师长和几个手下上了通往玉门关的官道,这才回转野马山。
日头已经西斜,艳丽的晚霞聚拢在青山之侧。饱熟的高梁穗子在秋风中拂动,逗弄山间的红云。
息栈一进绺子,诸头领和伙计们无不是一脸郁闷的衰相儿,个个灰头土脸。瞧那表情,哪个都像是刚刚被大掌柜修理过一顿。
秦寡妇一脸怨气地嘟囔“二当家,俺们狍子的鼻梁骨给打折了,你说,这怎么算这叫什么事儿啊”
息栈回屋去找人,人不在屋。
窑洞一片狼藉,门板整个塌掉了,几根窗棱七扭八歪地吊在山墙上,屋里一片墙灰和木头碎屑。某一头暴躁的野马看这架势是想要拆房子
依着众伙计战战兢兢的指点,息栈跑进南坡的农田。
草场边儿寻见了大黑骊。
小凤儿惹祸跑死马。
马儿耷拉着耳朵,四只蹄子径自抖动筛糠,一身黑亮黑亮的皮毛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看见息栈,一对粗大的鼻孔呼出一口浊气,怒哼哼地翻了个白眼儿都是你干得好事儿别搭理爷,爷正烦着呢
油菜地里没有。
山药蛋地里没有。
高梁地里也没有。
息栈跑到苞谷地里,远远瞧见苞谷杆子倒伏了一大片,稀稀拉拉,像是被一阵旋风拦腰卷折了。
男人孤零零地坐在倒伏的一堆苞谷杆子上,黑黢黢的侧影如同一尊泥塑。
息栈连忙跑过去。男人抬眼瞥见他,“腾”得蹿起身,掉头就走。
“当家的,你等等”
“当家的,你别跑”
“当家的,我有话说”
男人一头扎进密实的苞谷地里,身形立刻被黄灿灿的一片苞谷杆子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