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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民国戏子 第6节

作者:秀于林 字数:24734 更新:2021-12-28 20:19:56

    “别告诉我你没在玩儿”于战南狭长的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他说“你是认真的。”

    后一句于战南用的是肯定句,他觉得愤怒已经要控制他的理智了,他宁愿邵昕棠是在跟他耍手段,跟他玩以往那些人会玩的、只是想让他更喜欢他们的小把戏。

    不过,显然不是,邵昕棠是真的不想跟他在一起

    于战南一只手钳子一样捏住邵昕棠削尖的小下巴,声音中的戾气仿佛要吃了他一样,他说“邵昕棠,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意思就是不想跟你在一起,意思就是想躲得你远远的,意思就是一有机会就走

    邵昕棠被他捏得很疼,却也知道躲不过了。心里不禁有些委屈,当初就是你逼得,土匪一样二话不说把人拖上床,现在又跟多痴情似的逼问谁呢看着于战南杀人一样的目光,邵昕棠也不敢说话了,怕自己万一不小心一句话说错了,就看不到明天美丽的朝阳了

    但即使他不说,于战南也看出来了。

    他看着邵昕棠平静表情下的纠结,看着他绞尽脑汁的编织谎言,看着自己从没有过的感情付出在他那里一点儿也不被期待

    于战南说不出的难受,没想到自己还有这样单纯想要跟一个人过一辈子的痴情,没想到那个人会拒绝把自己的一片真心扔在地上毫不在意的随意践踏

    “我”

    “闭嘴”于战南突然大吼道,像是发了狂一般从邵昕棠身上利落的爬起来,指着门的方向,声音都有些颤抖的吼道“滚出去别让我看到你”

    于战南有些失控,他真的怕再看到邵昕棠无动于衷的漂亮脸蛋儿,自己会控制不了自己,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儿。

    邵昕棠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起身拿了衣服往身上一罩,开门就出去了。在身后的门关上的一刹那,他听到屋里“哐当”一声,像是用什么重击了墙壁,声音沉闷吓人。

    还有没睡着或者是睡眠轻的下人出来了,被老管家祖伯一声令下,又胆战心惊的回去了。

    祖伯小心翼翼的问穿着睡衣站在主卧室门口的邵昕棠“邵先生,这”

    “没事儿,健安住哪屋我去跟他挤一宿。”

    邵昕棠的表情非常平静,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没有难堪,也没有别的情绪,语调还是那样温温柔柔、冷冷清清的。

    倒像是于战南无理取闹一样。

    祖伯听他这么一说,更加不敢问了,赶忙带着他去了聂健安住的客房。

    可是毫不留情把人半夜从房里赶出来的于战南可就没有这样幸运了,他狠狠一拳击打在床头的墙上,然后抱着头痛苦的坐在床上。

    床头昏暗的小灯亮了一夜,他也就保持着那个姿势坐了一夜

    第二天,天气依旧很好,阳光万丈从天空中倾泻下来,直直的照耀着司令府,明媚的不管人的心情如何。

    邵昕棠也不知道昨晚惹怒于战南的后果是什么。但是想来他那样骄傲的人,要什么样的人没有,自己又已经被他睡了这么久,估计早就没了新鲜感,也许他就放过自己了呢。

    理想总是美好的,但也是不现实的。

    第二天天一亮邵昕棠就醒了,想着趁于战南起来之前就偷偷回红墨的,没想到刚出房门,下人已经等在门口了,说是于战南已经在等他们用餐了。

    邵昕棠的表情像是吞了只苍蝇,蔫蔫的跟着去了饭厅。

    一进饭厅,邵昕棠就感觉到一种沉重的低气压,在里面的人都面色凝重,无比的小心翼翼,看到他进来,都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邵昕棠看了眼自己平时坐的位置,就在一脸阴郁,看不出表情的于战南身边,考虑要不要过去坐,就听于战南用冷得都要掉冰碴的声音突然说道“你要站着吃吗”

    在原地尴尬了一下,为了自己的安全,邵昕棠还是缓慢的挪着步子走了过去。

    看着于战南臭到不行的脸,邵昕棠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明明昨晚被赶出房的人是他好吗,该觉得难堪的人也是他好吗怎么这个男人一副一夜没睡的样子,眼底下都青了

    于一博跟在他父亲身边这么多年,又是从小被严厉对待长大的孩子,最会看的就是他父亲的脸色了。此刻看自己的父亲的神色分明是山雨欲来呀,几年都没看到他生这么大的气了,估计家里的人都要遭殃。

    所以机灵鬼于一博用非常完美的餐桌礼仪风卷残云般吃完了自己的早餐,然后拉着还没吃完的聂健安以上学这样冠冕堂皇的借口逃出了战圈。

    两个小孩儿刚走,邵昕棠继续吃他薄脆的小酥饼,就听于战南的筷子“啪”的一声,敲在桌子上。吓得旁边伺候着的下人脸色一白。

    邵昕棠抬头,正好看到于战南受伤的那只手,指节都是血伽,血伽下是青紫一片,看上去很恐怖。

    “你的手怎么了”邵昕棠忍不住惊讶的开口问道。

    于战南的眸色越加的深沉,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说“你关心”

    邵昕棠不知道该说什么,避开他赤裸裸的暗示,只是说“你的手需要上药。”

    于战南的眼神很愤怒,然后看着邵昕棠,突然勾起嘴角,自嘲的笑了笑,再睁开眼睛时,里面已经尽是冷酷。

    “你慢慢吃,不用着急,因为你以后都将在司令府呆着了,再也不用回去你的戏班子了。”

    于战南说的慢条斯理,像是故意要折磨邵昕棠般,看着他的脸上的冷静像是完美的塑像,一点点剥落

    “今早你没起来时,我已经派人把你的卖身契取回来了。”于战南看着他的脸色一点一点变得惨白,一字一句的轻声说“所以,这回你就真的是我的人了吧从今以后,你只需要每天想着怎么伺候我,怎么让我高兴其余的,与你都无关了。”

    于战南的话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匕首,狠狠的插进邵昕棠的心脏,把他最后的那么一丁点儿希望,那么一丁点儿念想都残忍的打飞了

    于战南像是个残忍的刽子手,欣赏着邵昕棠那种希望落空的痛苦表情。然后拿起下人手里的餐布,认真的擦了擦嘴,拉开椅子,走了出去只是他受伤的那只手,在没人看见的地方,紧紧的握成了拳,剧烈的疼痛顺着手臂一直蔓延到心脏

    邵昕棠觉得自己的心化成了灰

    第二天,他才被允许回去收拾东西。依于战南的意思,那里的一切都可以不要了,他派人给邵昕棠从头到脚一样不缺的买了一大屋子的东西,都是那个时候最好的。可是邵昕棠坚持还有些不能替换的东西,就回去了。

    司令府的车就在外面停着。邵昕棠一进红墨的大门,就听到无数的“恭喜”声和奉承话。他想笑,却笑不出来,心里像是吃了黄连,苦的他快要连呼吸的力气都没有了

    聂健安请了一天的假,回来和他一起收拾。刚进屋子,邵昕棠就使劲把门关上了,后背顶着门板,仿佛这样就能把一切不愉快的东西都挡在外面,他用手撑着头,好像一下子所有的力气都没有了,这么长时间以来的期望,念想,只因为于战南的一句话,全没了。从今以后他就要该死的呆在那个笼子里,没有自由,没有自我

    为什么,两辈子的他只有这一个心愿,一个普通人都拥有,自己却竭尽全力而得不到的自由。他只想做自己,哪怕一辈子都不登台,只要自己能找个没人打扰的地方,安安静静的过自己想要过的平淡的日子为什么就这么难呢

    “干爹”聂健安看见他的样子,吓坏了,焦急的伸手去扶他。

    邵昕棠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儿,却始终没有抬起头来。半晌,他才像是又恢复了一点儿力气似的,强撑着站起来,还给了聂健安一个安慰微笑。只有他自己不知道他的笑容有多么的脆弱,多么的令人心酸。

    邵昕棠摇摇晃晃的走到床边,从夹层的暗格中取出上次刘伟送来的那些票子,还有聂健安的卖身契。自从昨天以后,他就觉得精神有些飘忽,身体很虚弱。

    “过来。”邵昕棠招呼聂健安,把他的卖身契摊开给他看,然后当着小孩儿的面儿,把那张泛黄的按着手印和大章的卖身契撕成小碎片,小到再也拼凑不出来为止。

    聂健安呆呆的看着他动作,突然猛地跪倒在地,急促的说“干爹,你不要我了吗”

    经过邵昕棠的教育,聂健安已经很久没有给谁下跪了。可是即使记得干爹说的男儿膝下有黄金,聂健安也不得不跪。

    “怎么又跪下了。”邵昕棠使劲儿去扯他,却发现自己已经没力气扯动这个半大的孩子了。他叹了口气说“不是不要你,起来说话。”

    聂健安犹犹豫豫的起来,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惊恐的看着邵昕棠。

    “本来想着你还小,等你长大一点儿再给你的。但现在我身不由己了,怕是护不住你了,自己又没了自由身如果你想走,我就给你些钱”邵昕棠轻轻的说,可是语气里的忧伤怎么也掩不住。

    “我不走”聂健安起来死死地抓着他的袖子,少年坚定地说“干爹您也再不要赶我了,您对我这么好,我还要给您养老的。”

    邵昕棠听得心酸,强忍着眼泪。聂健安却还在焦急的继续说。

    “我就要长大了,马上我长大了就能保护干爹了”

    邵昕棠心酸的把他的大脑袋揽进怀里,紧紧的抱着他说不出话来。

    “干爹,你是不是不愿意在于司令那儿”怀里的聂健安探出个头,小心翼翼的问道。

    “是又怎么样”邵昕棠说“再怎么不愿意也得受着。”

    “那我们为什么不跑”聂健安说这话的时候,突然压低了音量。

    “怎么跑,卖身契在他那儿。”邵昕棠又何尝没有过这种想法“再说了,只要他不让咱们走,咱们还能逃到哪里去,整个东北三省都是他的人。”

    聂健安这几天就听说了邵昕棠卖身契的事儿,他想了想,还是趴在邵昕棠耳边轻声说“没关系的,以前我就看到过很多卖了身的人逃跑的,只要不被抓回来”

    邵昕棠眼中一下子放了光彩,等着他接着说。

    “如果能找人弄一个假的身份证明就更好了,逃到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用假身份生活,谁也发现不了,而且这边也不好找了。”

    “真的”邵昕棠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嗯”聂健安很肯定的点点头。

    “那”邵昕棠瞬间被喜悦冲昏了头脑,不断的告诉自己要冷静下来,然后他对聂健安说“这件事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千万不要让第三个人知道。”

    聂健安用力的点了点头。

    “还有,这件事儿我们需要从长计议,让我好好想想。”

    邵昕棠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已是神采奕奕

    第40章新生活

    要拿走的东西并不多,一些破破烂烂的东西本来也不是邵昕棠的,他从来都没用过,更何况是拿走。又把一些上次于战南给他的华而不实的东西送给了院子里院子里打杂的老婆婆们。看得沈财田急红了眼,邵昕棠也没给他。倒不是因为记恨他把自己卖身契转卖给了于战南,知道他在于战南眼中也不过是个小人物,丝毫不敢惹那样的人物,只是因为知道他不缺,有些东西,还是给更需要它们的人吧。

    不过聂健安的东西倒是不少,虽然司令府定然也给他准备了齐全的东西,但他是个有主意的孩子,在邵昕棠没说什么的时候,就已经把自己的东西都打包好了,他不想跟干爹分开,但是也不想让干爹不高兴,他一点儿也不喜欢即将去的那个富丽堂皇、守卫森严的别墅。

    邵昕棠一切看在眼里,没说什么,只是用手摸了摸他的头。

    临走前,沈财田借故把其他人都是支开,贼眉鼠眼的把邵昕棠拉近一个房间,然后把门关紧。

    “我说邵老弟,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沈财田回过头来,一副老大哥的样子,说道“怎么招惹了那样的人”

    “那样的人”邵昕棠心里一突,开口问道。

    “一个赌鬼”沈财田的小眼睛盯着他,仿佛是想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什么,接着语重心长的说“就是上次来找你的那个人,说是你老家的哥哥。你不在的这几天,他都找来好几次了,跟疯了似的要找你。”

    “上次我就是远远的看见一眼,见着也是个挺俊的小哥儿”沈财田顿了顿,接着说“啧啧啧,这次一看,哪里还是原来的样子,瘦的都要成鬼了,还鼻青脸肿的,要不是我记性好,根本还以为是乞丐呢”

    邵昕棠越听越心惊,早知道刘伟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这么快,看来他的钱是要不回来了。

    “我跟其实他不熟”邵昕棠一脸为难,像是不忍心说人家坏话的样子,表情中透着一丝羞赧“他原是我老家那头儿的一个骗子,混不下去了才来了这边,不知从哪里打听出我的消息。上次他也是来向我借钱的,我不借,他就要发难。听说现在还迷上了赌博,怕是又来要钱的。”

    邵昕棠这番话说的可谓极其可怜、情真意切,当真很为难的样子。

    沈财田这个老油条狐疑的看了他一会儿,也信了,生气的说“居然还有这样的事儿”

    “用不用跟司令说一声,这样的人”沈财田说道。

    “我看不必了,司令他人忙,还是别为这等小事儿去叨扰他了。”邵昕棠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张面额不大的票子,递到沈财田的手里,说“还要劳烦沈大哥帮衬着点儿,打发了那人。”

    “瞧老弟你这是在干什么”沈财田死活不要,他的手劲儿又比邵昕棠大得多,愣是把钱给他推了回去,佯作生气的道“我们这样的兄弟情谊,老哥怎么能要你的钱你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放心吧,一定给你处理好,让你再也见不到他。”

    “只是以后老弟发达了可别忘了哥哥,以后哥哥求老弟的地方多着呢。”

    沈财田说什么也不要,邵昕棠也不愿意跟他撕撕巴巴的,听到他的话,眼神一黯,笑着应下了。天知道他多么不愿意听别人提起他跟于战南的暧昧关系。

    等在外面的司机不耐烦了也不敢说,于战南还给他派来两个兵,说是帮着搬东西,但邵昕棠怀疑就是用来看着自己的。士兵殷勤的把聂健安的东西提到车上。汽车就缓缓的开动了。

    胡同两边斑驳陈旧的墙壁一点儿一点儿往后退,邵昕棠忍不住回头望着渐渐远去的红墨的黑漆大门,情绪很低落。

    刚刚重生在这个身体里的那会儿,他非常不习惯红墨简陋苛刻的条件,和上辈子奢华的生活相比,这里简直是他见过的贫民窟了。那时每天被屋里家具木头发霉的气味儿熏得睡不着,等好不容易睡着了,天不亮院子里又有早起练功的学徒,扯着脖子吊嗓子,他又是个睡眠轻的,就这样愣是被吵醒了,再也睡不着了。过了很久很久,他才适应了铺了很多层褥子还坚硬如铁的床板,才习惯了在嘈杂的早晨仍旧睡得香甜

    和那个富丽堂皇,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地方相比,天知道他有多么珍惜这个简陋但自由的地方在邵昕棠看来,那里就是一个华丽的牢笼。

    可是,回不去了他的两辈子,好像都不是他自己能做主的

    回到司令府的时候,于战南又出去练兵了。老管家祖伯指挥着下人把邵昕棠的东西拿进主卧,被邵昕棠拦住了“祖伯,应该给我另找个屋子吧,那不是司令的房间吗”

    “是司令吩咐的,说不用多余准备了,让你就住他的屋儿就行。”祖伯笑得满脸的皱纹的成了菊花。

    邵昕棠愣在那里,觉得很不可思议,有点儿想不明白于战南到底要干嘛。

    他一个堂堂的司令,不需要自己的空间吗,怎么可能把一个床上玩弄的小戏子领到自己屋儿。而且等他哪儿天又要娶妻了怎么办,再把他赶出去吗

    聂健安倒是被分配了一间房,是二楼于一博卧室旁边的那间房,空间比他俩在红墨住的屋子还要大,采光也好,被仆人收拾的干净整洁,看着很舒服。

    聂健安都自己有了一间房,邵昕棠很羡慕他。

    仆人过来要收拾他的东西,被邵昕棠制止了,他还抱有一丝希望。

    晚上于战南回来的时候,浑身的土,黑色的军靴上还有泥,可是精神看起来很好。看到邵昕棠的时候,还笑了一下,也不管他的手有多脏,伸手就把邵昕棠拉过来亲。邵昕棠左躲右躲也不是他的对手,直到他啃够了,才大笑着放开他。屋里的下人该干嘛干嘛,根本没敢往这边看,邵昕棠还是觉得很尴尬,气得脖子都红了。

    今晚闫亮也被留下吃饭,很久没见到人影的孙德全也在,只是看着瘦了一圈。他们几个就边吃饭边聊今天去跟士兵过招的精彩时刻,不时的哈哈大笑。

    邵昕棠从小家教严,闷头吃饭不说话,举筷间都是完美的餐桌礼仪。于战南不时的忍不住看他一眼,看得他心里越发的骄傲,又想着从今以后这个人就是他的了,心里抑制不住的一阵阵泛甜,难得这么高兴的跟两个副官喝起酒来。

    于一博夹起一块儿烧得红黄酱汁,很有食欲的鸡翅啃着,便觉得这件事情太不可思议了。他父亲昨天早晨还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看谁不顺眼都要大发一通脾气的架势,怎么这么快就好了。简直不像是以前那个一发脾气别人少说也要遭殃半个月的他的亲爹了。

    于一博伸手想夹一块葱爆牛肉,夹啊夹,够不着。两个叔叔和父亲正在聊天儿,都没有注意到他,邵叔叔还低着头呜呜呜

    于一博正感觉无限委屈的时候,突然他看中的那块儿炒的又酥又烂的牛肉被人夹了起来。他的闪亮的大眼睛跟着那块儿肉走然后眼看着它落进了自己的碗里。

    于一博抬头,见聂健安又转头闷声吃自己的饭了,没有再看他。

    于一博的小心肝儿瞬间被感动了,用刚退过又长出来的小乳牙狠狠的要着那块儿牛肉,心想,这个小哥哥很好嘛,住在自己家就更好了

    晚上邵昕棠在走廊里磨磨蹭蹭的不想进去,被于战南长臂一伸,拦腰抱着进了主卧室。

    刚一进门,就把他扔到床上,开始解皮带。邵昕棠被摔得头晕目眩的,还没等爬起来就被男人庞大的身躯覆盖住了

    每次做完那事儿,都是于战南心情比较好的时候,全身心好像都放松了。邵昕棠发现他这个时候格外的好说话,不像平时那么拧。

    “怎么不给我一间屋子”邵昕棠撑起身子,试探的问道。

    于战南还没从刚才的极乐的刺激中恢复过来,又跟士兵们闹了一天,身体很乏,就要睡着了。听到邵昕棠跟他说话,仍然支撑着睁开眼睛,反问道“这间屋儿不好”

    “不是不好”邵昕棠斟酌着语气,很想把这件事情谈成,轻声说“这不是你的屋吗你自己的私密空间,有什么隐私”

    “废话怎么这么多。”于战南有些不耐烦,困得不行,一把把他拉进自己怀里,闭上了眼睛说道“就住这儿”

    “那你再领回别的人什么的,我在这儿多不方便,再说了,你娶妻什么的”邵昕棠不依不饶的坚持着自己的观点,努力想要说服他。

    “你是不是不累,要不再来一次”于战南被他闹得心烦,作势要爬起来,吓得邵昕棠直推他。

    终于消停了,于战南很快就传来了呼噜声,响亮的回荡在黑暗中。在他熟睡前一刻,邵昕棠听见他含糊不清的说了句。

    “没有别人”

    第41章赌马

    邵昕棠在司令府过得可谓是老太爷的生活,每天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伺候周到的就差点吃饭也让别人替了。

    刚开始几天他都是睡觉睡到自然醒的,整个司令府的生物都蹑手蹑脚,恨不得都不呼吸,就怕吵到这个住在司令房中,连司令都敢给脸色看的小祖宗。但是邵昕棠其实对下人很好的,对谁都是客客气气,一副谦逊家教良好的贵公子模样。于战南其实是他唯一看不惯甩脸子的人。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一向脾气暴戾的东北军阀,到了邵昕棠这里就成了一只温顺的没脾气的小猫儿。除了看着邵昕棠多吃饭时于战南会说一不二外,其余的时间大家都要以为司令让鬼附身了。

    邵昕棠的睡功越练越神乎其神。直到有一次于战南下午提前从军营回来,问老管家昕棠呢。老管家颤颤巍巍的回答“还没从卧房出来。”

    于战南大步跨上楼梯,推开门,就见卧室里一片黑暗,黑色厚重的窗帘完全把这里变成了黑夜。床上那个人睡得正酣,一只藕臂压在被子上,长长的睫毛随着平稳的呼吸轻轻的颤抖,甚至还发着轻轻地呼声。

    于战南看得心脏都柔软了,感觉整颗心里满满的都是这个人,一颦一笑,一举一动,甚至他的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都能勾起他身体最深处的那根敏感脆弱的神经于战南深深的感激上天,把这么个人儿送到了他的面前,让他这辈子都不必孤单。

    怜爱是怜爱,可是也不能惯着他,尤其是对他身体不好的事儿,绝对不能纵容。

    “小懒猪,起床了。”于战南先去把窗帘“刷”的一声都拉开,灿烂的阳光瞬间充满整个房间。见床上的人正要往被子里缩,于战南上前把被子扯了下来,贴上前使劲儿蹭蹭那比蛋清还要细嫩脸蛋儿,然后宠溺的说“起来了,去吃早饭。”

    邵昕棠被他提起来,不满的看了眼快要下山的太阳,嘟囔着说“先去洗澡。”

    于大司令听令的把人抱到浴室,让后被关在了门外。

    “真的不用我帮你吗你刚起来腿是不是有点儿软”

    浴室里只有哗哗的水声,邵昕棠根本不理他。于大司令摸了摸鼻子,找了把椅子眼巴巴的坐在门口等。边想象着里面香艳的场景

    从那天起,邵昕棠每天早晨都被某人骚扰起来逼着吃早餐。然后在某人走了之后,通常再回去睡个回笼觉。直到某一天他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突然想到,他怎么每天就这么什么也不做,真的过起了让人圈养的日子。然后他猛然坐了起来,吓了自己一身的冷汗。

    他得走,他必须走,他不能留在这儿做于战南手底下养的小宠物,供他取乐。

    那天起,他不再每天在于战南的书房里边看书边打盹儿,而是让司机带着他出去转。于战南知道很高兴,不仅让他想买什么买什么,还给了他很多钱。

    其实有钱邵昕棠也没地方花,想买什么早有跟着他的保镖先付了。但可以说这也是于战南的一种态度。或许不那么防着他了。他确实也没什么可防着的,这个年代,你想要赎回卖身契,不管拿多少钱,还要看人家让不让你赎。如果不让,你就一辈子是人家的奴仆,人家让你干嘛就得干嘛。

    邵昕棠发现,每次保镖拎回去一堆他随便指指就买下的东西时,于战南都很高兴,甚是有时候非要跟一起拆包装,看看他都买了什么,不正常的很。

    这样也好,邵昕棠不能让别人发现他要逃跑的意图,就大街小巷的打着买东西的借口,让司机载着他熟悉这个城市的每条马路,每个路标。也曾强烈反抗过想让于战南把跟着他的两个面目凶煞的保镖撤了,但是被驳回了。于战南啃着他的嘴唇告诉他“现在外面的人都知道你的存在,太危险了。”

    日子就这样在和平共处中一点点流淌,看似很幸福。其实幸福的是于战南父子俩,焦虑的是邵昕棠父子俩。

    聂健安也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般,在这个偌大的宅子里每天都悄无声息的,他坚持不坐司令府的车,每天独来独往的,有时放学回来的很晚,邵昕棠很担心,问他也不说去了哪里。司令府离他们的学校确实很远,邵昕棠就塞给他一些钱,让他坐车,他也没推辞就拿着了。每天放学回来就躲在自己的屋子里学习,邵昕棠让他出去玩儿他也不去,倒是总拿着书来请教他。虽然聂健安再没有提起关于逃跑的事儿,但邵昕棠知道这个孩子从来没有忘记。看着他整日闷不吭声的,邵昕棠心疼的摸了摸他的脑袋,怜爱的说“别逼自己,一切有干爹呢。”

    然后小孩儿还是什么都不说,只是一双黑眼睛暗沉暗沉的盯着邵昕棠。

    现在每天吃完晚饭,于战南越发的不愿意去那些声色场合应酬,只想呆在家里无所事事,哪怕邵昕棠忙着看书不愿意理他也是好的。在家时,一会儿看不到邵昕棠他就会像个无头苍蝇般到处找,必须让人在他的视线范围内才行。邵昕棠被他缠得很烦,聂健安被小西瓜头缠得同样很烦,还不能说。

    被缠上后,聂健安才发现这个小鬼很粘人,像个小跟屁虫,整天走到哪里都跟着他“小哥哥”“小哥哥”的甜声叫着,脾气也好,一点儿也没有世家公子骄纵的样子,跟他爹简直一点儿像的地方也没有。

    聂健安虽然觉得他很可爱,可是也不敢越矩,始终是客客气气的,只是这恭敬中带着疏离。他和他注定是不一样的人。就像下人每次叫西瓜头小少爷时,没有人觉得有什么,可是每个人叫他健安少爷时,他都觉得别扭,觉得有一种耻辱像是脏水泼满了他全身,甚至他觉得那些下人看着他的眼神都带着一丝嘲弄,一丝看热闹的不怀好意。

    从小到大,他什么样的眼神没看过,什么样的屈辱没受过,可是他现在觉得耻辱,只因为自从有了邵昕棠,自从有了这个全心全意爱护他的人,他却不能保护他,让他在这里过得不快乐,让他还得劳心为自己着想

    住进这里的第一天起,他就对自己发誓,总有一天会带着干爹离开。他现在拼尽了全力想要让自己变得强大,没有一点儿的工夫干别的。所以对于小西瓜头,他即使知道他是个好孩子,也不会跟他过于亲近。

    于一博从生下来起就是万众瞩目,有着无数人争抢着疼爱巴结的幸运孩子。而聂健安,他只有那一丝温暖他只得拼尽了全力去守护

    这天阳光晴朗,是个大好的天气。

    孩子们都去上学了。于战南带着邵昕棠看去一个当地富商举办的赛马。

    “他们赛他们的,你要是不愿意看,就自己去旁边的小马场地溜溜。”于战南坐在车里拉着邵昕棠的手说道“齐大凯是个嗜马如命的人,对他的那几匹爱马比对他家的姨太太们还要好。不过他那儿好马确实多,到时侯你挑一匹喜欢的,让他送给你。”

    这不是明摆着管人家要呢吗明知道人家嗜马如命,还要夺人所爱,可真够土匪的。邵昕棠忍不住在内心鄙夷于战南。

    “骑马挺有意思,等会让他家专业的骑师教你。”于战南根本没觉得邵昕棠可能会骑马,接着说“学会了没事儿去咱们自己家的马场骑,锻炼一下,要不你这小身板儿也太弱了。”

    又是“弱”。邵昕棠极度讨厌这个字。于司令得到邵昕棠冷冷的一瞥。

    于战南这样的身份,车停下时,大门口已经站了成排的重要人物等着迎接,热情的场面简直不能用热闹来形容了。

    于战南下了车,回头伸手把邵昕棠拉了出来,完全不顾众人的目光。邵昕棠也习惯了,从上辈子就是这样,被严峰拉着到处见人,完全不在意别人眼光,非要当众表现出亲昵来。

    “这就是邵先生吧,早就听胡少说过,今日终于得以见到尊荣了,幸会,幸会”一个穿着花花绿绿绸缎袍子的胖子率先向邵昕棠伸出手,对待邵昕棠的恭敬热情的样子一点儿也不逊于对待于战南。此人正是举办这次赛马的富商齐大凯。

    众人也都反应过来,争着抢着跟邵昕棠打招呼套近乎,倒是让正主儿于战南受了冷落。

    于战南站在邵昕棠旁边,看着他笑容得体,宠辱不惊的挨个应付每个人,心里感到很骄傲。这个人是他的呢。

    终于寒暄完了,邵昕棠的嘴角都要笑抽筋了。他发现这些人对他的态度和以前有所不同。上次他随于战南出去玩儿时,那些人虽然嘴上逢迎,可是眼神中带着一种无所谓和轻视。而这次,这帮人态度殷勤,对待邵昕棠很是小心翼翼,邵昕棠甚至觉得他们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敬畏。

    赛马场的占地极大,栅栏跑道什么的修整的跟现代的私人赛马场并不差什么。邵昕棠看着场上被牵出来的的十几匹成年马匹,都高大壮硕,皮毛光亮,白的,黑的,红的,还有杂毛的,看着都是难得一见的好马。

    马场旁边搭着的观望台一点儿也不简陋,水泥像是刚刚砌好的,涂上黑白相间的彩条,看着简单而庄重。

    邵昕棠和于战南被领着去了视角最好的位置坐下。每个人旁边都有穿着统一制服的少男少女伺候着,虽说只是伺候茶水的服务人员,但乍一望去,没有哪个不是水灵灵的好容貌。可见主人是用了心的。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于战南旁边伺候的就是个长得格外阴柔漂亮的少年,唇红齿白,一笑嘴边就浮现两个浅浅的梨涡,看着单纯又讨喜。

    可是于战南看都没看他一眼,还回过头问邵昕棠押哪匹马。邵昕棠觉得很可惜。

    赛马必然是有人投注的,也叫做赌马。这是除了看赛场上激烈的赛马外,另一个吸引人的亮点。

    于战南翘着二郎腿,姿势随意的靠在椅子里,笑着对邵昕棠说“你选吧,看押几号。”

    “还是输了算你的,赢了算我的”邵昕棠一边观察着底下的几匹马,一边说道。

    “凭什么”于战南挑了挑粗黑的眉毛,跟他玩闹的说“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儿。”

    “那谁给你押”邵昕棠意兴阑珊的收回目光,看向那个更像地痞的男人一眼。

    “赢了算你的也行”于战南笑的邪恶的说“但是输了得我说了算。”

    这个精虫入脑的男人邵昕棠想了想,淡然的说了句“行”

    “那一言为定”于战南一下子来了精神,坐直了身子,押上了半箱的金条,他真的很想输

    第42章又见

    邵昕棠要求下到场地去近距离看看。于战南兴致匆匆的非要陪着他去。

    其实这次于战南的如意算盘必然要落空的,上辈子邵昕棠曾经迷上过一阵子赌马。严峰为此每天手把手教他,从看毛色,脚力,蹄质,比例,各个方面来权衡一匹马是否是好马。当然,这其中还要考虑骑师骑技。后来严峰为了讨好他,还特意在郊区买了几公顷的土地,给他建了个小型马场,经常陪他去遛马。所以邵昕棠骑术也是非常了得的。

    于战南见邵昕棠亲昵的挨个马摸摸,还跟平日养这些马的人交流,问一些切中要害的问题,使得养马人都对他另眼相看,开始慎重的回答他的问题。

    直到邵昕棠选了7号的那匹栗色的纯血马,于战南的小希望一点点落空,他不死心的问邵昕棠“确定了吗,不再好好看看”

    邵昕棠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的走回观望台坐下。那小表情中透着一丝志在必得的小神气,看得于战南心痒难耐,恨不得给他就地正法了。

    直到比赛开始了,邵昕棠仍然没改变决定。于战南垂头丧气的坐在观望台上,都不用看,也知道邵昕棠赢定了。因为那也是他看好的唯一一匹稳胜的马。他本来还想今晚让邵昕棠给他用嘴弄呢,唉

    答案揭晓的似乎很没有悬念,那匹纯血马没有失误,那个骑师也没有失误。

    “你会骑马。”于战南转过身来用肯定句哀怨的控诉邵昕棠。

    “有规定我不可以会吗”邵昕棠淡淡的瞥了他一眼。

    于战南被噎了一下,更加低落了。然后被齐大凯拽过去恭喜他赢了那么多钱呢。邵昕棠看他俩聊着聊着聊起了时局,觉得这里挺闷的,就跟于战南说了一声,出去了。

    马场上的比赛还在继续,一批又一批的,邵昕棠可没兴趣了。叫来一个小厮,邵昕棠让他带他去那个小跑马场。突然很怀念骑在马背上肆意奔跑的感觉。

    邵昕棠临走前,眼看着那个漂亮的小男孩儿媚笑着给于战南递上一杯茶水,心想自己应该快些走啊。

    小型马场与赛马场相邻不远,远远地还能听到赛马场那边各种激动人心的叫好声。不过这里倒是很冷清,只有一个驯马师骑着马在跑道上慢悠悠的遛着。

    “这里倒是清净。”邵昕棠很满意。

    “是啊,人们都在大马场看比赛呢。”小厮是个看着机灵的,热心的跟邵昕棠对话“刚才也有一个人过来这边,嫌这里跑不开,去后山了。”小厮指指马场边上的一个小门。

    虽然也不是很小,但如果想要尽兴,确实跑不开啊。邵昕棠打量着四周的情况,吩咐小厮“带我去挑一匹马吧。”

    “好嘞”小厮高高兴兴的领着邵昕棠往马厩走。

    邵昕棠挑了一匹纯白色的母马。白马看着要比马厩里的其他公马还要雄壮,纠结的肌肉线条很漂亮,身上白色的短毛儿被刷的很干净,在阳光下透着一种健康的色泽。

    “先生,需要我们为您做专业的指导吗”一个穿着正统骑士服的高个儿男人走了过来,恭敬的对邵昕棠说道。

    “不用了。”邵昕棠笑笑说道。

    “一看先生就知道是个骑术高超的,这可是马厩里剩下最好的马了。”骑师也笑了,见邵昕棠笑的随和,殷勤的带着他去换骑士服。

    “小哥儿可真俊”

    邵昕棠换完骑士服,就听到骑师情不自禁的赞叹道。只是淡淡的笑了下。他早已经习惯了别人对他外貌的赞叹,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好高兴的,两辈子加起来,他好像都毁在了这副父母给的容貌上。

    邵昕棠动作利落干净的翻身上马,扬起马鞭在跑马场里跑起来。长发随着风鼓动起来,令马场上工作的人都不禁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出神的望着场上奔跑的绚丽的人影。

    这种高临下,骑在马背上奔跑的感觉太好了,只是还不够爽,他需要狂奔起来,和胯下躁动的白马一起在蓝天白云下自由的狂奔

    “帮我把小门打开,我也出去遛遛。”邵昕棠骑着马停在骑师身边,白马被勒住,不高兴的打着响鼻。

    “可是出了马场就不安全了”骑师有些犹豫。

    “刚才不是也有人出去了吗,而且我对自己的骑术有信心,遛几圈就回来,一定没事儿。”

    “那好吧。”

    后山说是山,其实已经被这里的主人买下来,修成了专供跑马的平地。地方宽敞了不少,又荒无人烟,马匹终于能在铺满落叶的土地上肆意奔跑,白色的马鬃都兴奋地飞扬起来。

    邵昕棠也很兴奋,胯部用力夹紧,即使不用使劲儿挥舞手中的马鞭,兴奋的马儿也带他跑的很尽兴。他伏在马背上,随着狂奔的马儿有节奏的颠簸,快得好像一不小心就会被狠狠地甩出去。可是他玩得很尽兴,好像现实生活中的一切烦恼也被抛到九霄云外,没有强迫,没有不得已,没有那该死的卖身契

    这时候的他,天地间,是自由的

    邵昕棠忍不住享受的闭上眼睛突然听到马蹄声由远及近,然后一匹枣红色骏马停在了自己面前,马背上坐着目瞪口呆的少年。

    “怎么是你”来人正是许久不见的秦越荣,正吃惊的坐在枣红色的马背上望着他。

    “出来遛马。”邵昕棠也有些小吃惊,但很快恢复正常了,礼貌的看着他点点头。

    “你跟着南哥来的”

    “嗯。”

    要不然他还能跟谁来,这个惹不起的小少爷不会以为他换金主了吧。反正他一向是瞧不起自己的样子。只是这么个跋扈的小少爷听了他的话怎么露出淡淡的惨笑

    邵昕棠不解,也不想去了解,他可没工夫陪这些富家子弟玩。

    两人一时无语,邵昕棠就朝着盯着他的秦越荣点了点头,礼貌而疏远的说“那,荣少爷,我去那边遛遛。”

    邵昕棠说完就松了松勒紧的白马,轻轻拍了拍马屁股,朝着秦越荣回来的地方走去。

    走了两步,又听到马蹄声,一回头见秦越荣还在跟着他。

    “荣少爷还有事儿”邵昕棠挑了挑秀美的眉毛,问已经与他并排的秦越荣。

    “你很讨厌我”秦越荣怎么也是大家族长大的少爷,一眼就看出来邵昕棠不想让他跟着,出声问道。

    “怎么会”

    邵昕棠想说的其实是,你怎么会问出这样脑残的问题。我是讨厌你,说出来太伤人了吧。

    他不知道这个荣少爷是真傻还是装傻,没听出来他这是寒暄吗,怎么就露出一副高兴的样子,还让自己的枣红马往自己这边凑近了那么多。

    而且就算是不讨厌,也不会喜欢跟你这么近乎吧。第一次见面就说自己是下贱的甘愿雌伏在男人身下出来卖的。第二次又把他打算用来赎身的青花瓷摔了个稀巴烂。这是两人第三次见面,还指不定出什么幺蛾子呢。邵昕棠深觉这样的人,他真的不太能喜欢的起来

    秦越荣不走,就这么跟着邵昕棠,邵昕棠也不好狠狠的抽马一鞭子,让它快点儿带着主人逃跑。只得跟着这个秦家小少爷在林荫的大道上慢慢溜达。

    两人谁也没说话,马匹靠得还很近,就这样气氛诡异的随着马匹慢慢踱着步子,整个蔚蓝的天空下,仿佛只有马蹄踏在风干的秋叶上的“沙沙”的声音。

    秦越荣没想到会这里遇到邵昕棠。这些日子里,他过得很不好,努力想忘了这个人,白天在医院里挂职,甚至接手了父亲几个商铺,就是为了让自己忙得想不起来这个人。可是,没有用,每到午夜梦回,他仍旧逃不开那双清亮的带着倔强的眼神

    出去玩儿时,看他一改往日的活力四射,寂寥的躲在角落里喝闷酒,兄弟们都肯定的说他失恋了,还说是哪家小姐这么没眼力,放弃荣少这样的英才人物。

    要是真的失恋就好了,最可悲的是他从未得到过,又哪来的失去呢

    他们还劝说,那个有眼不识泰山的人定会后悔,哭着回心转意来求荣少你的。秦越荣只是苦笑,那个人即使身在低贱的尘世,也是那样的高傲,甚至都不曾正眼看过自己一眼,就连于战南那样的英雄人物都心甘情愿的折腰,自己他又怎么会看得上呢

    爱上一个人,让从生下来就集万千宠爱为一身的荣少爷首次感到了自卑,那种觉得自己配不上他的好,觉得自己无论做什么都得不到他一个眼神,低贱到了尘土里的自我唾弃

    他的低落一直没有好转,甚至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兄弟们变着法的想让他恢复,明着暗着给他介绍了很多漂亮的小姐,甚至还有俊俏的少爷们。可是都不行。秦越荣也试着跟他们接触,想要忘掉这份注定无望的爱情,可是他们都没有他漂亮,没有他那倔强而高傲的眼神,没有让他一丝一毫心动的地方

    再然后,他碰一下他们都觉得是对自己的一种侮辱,对他纯净爱情的一种玷污

    于是,秦越荣就这样一直痛苦着

    “对不起。”秦越荣觉得很难以启齿,他不记得这是不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向别人道歉“上次的青花瓷,我赔给你吧。”

    邵昕棠静静的坐在马上,很放松的享受这难得的自由的一刻,心情很好。听了他的话说“不用了,你也不是故意的。”

    其实邵昕棠想的是于战南今天输给了他那么多黄金,够他这辈子用了,到时候还不知道能不能都带走呢。要不然他说不定真的让秦越荣直接折成现银给他。不过秦越荣有要赔给他的想法是很好的,他还以为这些世家子弟都像土匪似的,欠债不还呢。

    “那怎么行”秦越荣不敢说给他折成钱给他。因为第一次见面的事儿,他现在有些不敢在邵昕棠面前提钱。

    “听说你在医院工作”邵昕棠心情很好,觉得这个小少爷也不是很讨厌,毕竟自己也做过不对的事儿,还骂过他他都没计较。就随意的问了一句。

    “是啊。”秦越荣见邵昕棠主动问他话,非常高兴,热情的跟他聊了起来。

    另一边的于战南终于摆脱了齐大凯的热情,回头见邵昕棠不在,就起身去小跑马场找人。

    作者有话要说嗷嗷嗷晋江抽得厉害,评论总是乱蹦,回复了还看不到嗷嗷嗷不怨我

    第43章吃闲醋

    “我去年才从日本学成归来,就在国民医院任职,做做手术,跟着老医生学学”秦越荣话说到一半儿,突然停了下来,想起来身边的朋友似乎一个个都对日本人恨之入骨,就连听到他在国外留过学都很愤慨。他不知道邵昕棠是不是也这样。

    “挺好的,现在日本的医学确实比国内的发达得多,学成归来,发扬到我国,还可以救治千千万万的战士,让他们把小鬼子轰出我们国土。”邵昕棠根本没发现他的异状,自顾自地发表自己的看法。

    “我也是这样想的。”秦越荣的眼睛亮亮的,好像一下子找到了知己,说“国内的朋友只要一提起日本人就非常愤恨,他们根本不会想到这些,还埋怨我当初为什么选了去那个狗国读,还有去年日本攻打中国的时候,我为什么没回来。其实那时我就差半年就学成了,我想着我不能半途而废,我要学成了再回来报国。”

    “恩,想法挺好,每个人都应该思考怎样做才能发挥自己最大的力量,而不是盲目的牺牲。应该祖国缺什么样的人自己就努力变成什么样的人,祖国哪里需要我我就到哪里去,而不是只知道坐在家里仇恨,诅咒。真的恨,就应该背上刀从军去,杀一个鬼子是一个,说什么也值了。”

    邵昕棠坐在马上,慢条斯理的说出这一番话,却让听着的秦越荣热血沸腾,心中赞成无比,激动地说“说的好没想到你还能有这样的想法”秦越荣甚至有些语无伦次了,一提到民族荣辱,国家存亡的问题,好像就特别容易让人激动。

    “怎么,我不是中国人吗还是我一个低贱的戏子不配有这样的想法”邵昕棠冷淡的说。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说”秦越荣以为他误会了,又生自己的气了,焦急的解释,口齿却笨得很。

    “逗你的。”邵昕棠觉得他可真不禁逗,也不再装着冷脸,有些意兴阑珊的笑了笑。

    这一笑,可谓倾国倾城,笑得秦越荣都看傻了,只觉得心里软绵绵的。半晌才反应过来邵昕棠是在逗弄自己。

    邵昕棠已经掉转了马头,往回走了。秦越荣追上来,恼羞成怒的说“你敢戏弄我”

    “谁看到了”邵昕棠佯作四处看看,装傻充愣的可爱摸样。

    秦越荣的心里甜得像是蜂蜜,柔得像是二月的扶柳,轻轻搔弄着他的神经

    于战南到了小跑马场没有看到邵昕棠,一问知道他去了后山,还是自己去的,没有骑师跟着,顿时大怒。气得狠狠骂了那几个马场的人一顿,牵过一匹马,就冲了出去。即使那几个骑师再三保证邵昕棠的骑术很好,不会出事儿,他仍旧不放心,沿着后山唯一的那条跑马道,的马奔得飞快。

    齐大凯听到风声,匆匆的赶了过来,就看到几个像是霜打过的茄子一样的手下,问清楚了是怎么回事儿,叹了口气说“都祈祷那个小祖宗能一根汗毛不少的平安回来吧,要不,今天这里的人都跑不了,于战南现在被他迷了心窍,简直当成心肝儿一样护着”

    几个当时在场的骑师都吓得脸色尽失,虽然心里知道以邵昕棠的骑马技术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可是,凡是有个万一

    怪只怪没人告诉他们那就是最近传说中于大司令的心尖尖上的人啊。要是知道,打死他们也不会把他放出去的。

    于战南没有亲眼看到邵昕棠骑马技术,怎么也放不下心来,总担心那么柔柔弱弱,只适合躺在他怀里撒娇的玉人儿驾驭不了高头大马,如果不小心被甩下马,马蹄可能踏上他纤细的身体于战南只是想着,就慌了,高大的身躯轻微的颤抖着,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害怕过,害怕如果邵昕棠不在了,他要怎么过

    于战南远远的看到两个身影,狠狠的用皮鞭子抽了已经跑得飞快的可怜的马屁股一下,转眼就到了那两人的跟前。

    当于战南看到邵昕棠安然无恙的跟秦越荣说说笑笑时,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脸就绿了。

    秦越荣看到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于战南,笑容僵在了嘴角。倒是邵昕棠只是挑了挑秀美的眉尾,问道“你怎么来了”

    于战南肺都要气炸了,眼神凶狠的瞪了邵昕棠一眼,瞪得邵昕棠觉得很莫名其妙,粗线条的并没有发现两个男人之间的暗潮汹涌。

    “南哥。”秦越荣率先开口。于战南的气势太过强大,让他不自觉地控制着的马往离邵昕棠远的那边挪动几步,笑容还是有些不自然的说“南哥来看比赛吗我刚刚在这里遛马,碰巧遇到了昕棠呃邵先生”

    秦越荣一紧张,把心中对邵昕棠的叫法说了出来,又脱口改正,更显得做贼心虚,其中有鬼。

    于战南的脸更黑了。但秦越荣是他世交家的孩子,又是他看着长大的,谅他也不敢真的动他的人。就像是没听到他的语无伦次一般,于战南的语气谈不上热络也谈不上冷淡的说“恩,刚才在看赛马,一转身他不见了,就出来找找。”

    于战南说着看向完全没在状况的邵昕棠,心里恨得牙痒痒的,心说你等着回家的。

    这两个人都不能当着面儿发脾气,于大司令觉得很窝火。他现在甚至不太敢在外人面前说邵昕棠,或者给他丝毫的难堪。因为那样邵昕棠会很多天都不配合自己,让自己不管是在生活中,还是在床上,都会很郁结。

    三人回到跑马场,路上基本上没怎么说话,气氛很僵硬。远远的看到齐大凯带着手下的人开着门站在两边正在迎接他们,于战南眯了眯眼睛,终于找到可以撒气的人了。

    齐大凯一看到邵昕棠远完好无缺的骑在马背上,心放下了一半儿,又看到是三人一起回来,觉得气氛很诡异。也没敢多说什么,跟他们挨个打了招呼,就说要带他们去吃个饭压压惊。

    于战南脸拉得老长,下了马就站在马厩旁边,一手握着皮鞭的杆儿在另一只手的手心轻轻敲打着,不阴不阳的开口冲着齐大凯说“就这么算了让本司令白白受惊一场”

    于战南这么说,摆明了是找茬呢。人明明一点儿事儿也没有,还计较什么啊。可是齐大凯是什么人,能在这动荡的年代大发横财,注定也不适池中物。

    看了看于战南的脸色,笑嘻嘻的说“当然不能这样算了。”然后转头吩咐旁边伺候着的小厮说“去,把当时在场的人都叫来,给于司令赔礼道歉。”

    当时在场的几个骑师和工作人员都过来了,知道站在他们面前的就是东北军阀头目于战南,都觉得像是做梦一样,而且不寒而栗。

    几个人按着齐大凯的要求道了歉。齐大凯望向于战南。于战南适时地回望他,吃惊的表情,夸张的问“完了”

    齐大凯面色一僵,马上谄笑着说“我这马场里有几匹好马,于兄看中哪匹,我送给于兄当做赔礼道歉。”

    于战南静静的听着,没有发表意见,还是那副不冷不热不阴不阳的样子,看得齐大凯越来越心惊。心想总不能因为这点儿小事儿就把人开了吧,再说这也不是个事儿啊。

    就在齐大凯为难之际。邵昕棠换完了衣服正从屋里出来,见这仗势不禁停下了脚步,问脸色都很不好的几个人“怎么了”

    齐大凯经过今天的观察,觉得于战南的这个小祖宗倒是个好说话的,不像于战南那活驴脾气。看到了一丝希望,忙把头调转过来看邵昕棠,满含歉意的说“瞧,邵先生,这几个下人不懂事儿,就这么把您放出去了,还好没出事儿,要不然”

    齐大凯这个老奸巨猾的,话里话外揪住邵昕棠没出事儿说,就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是我自己要求出去的,跟他们没关系。”邵昕棠听了来龙去脉,还觉得事情澄清了就好,天真的说道。

    “那怎么行,这是没出事儿呢,要是出事儿了说什么都晚了。”

    邵昕棠发现齐大凯说这话时一直在瞄于战南。再看看于战南那张臭脸,邵昕棠渐渐反应过来了,皱着眉头说“那怎么办”

    “怎么我也得意思意思,想挑一匹好马给司令府送去,就是不怕于兄嫌弃”

    邵昕棠看了一眼于战南那张茅坑臭石头般的脸,明显的软硬不吃,油盐不进,一副你们怎么做我都不满意,看你们谁敢惹我的样子。

    又转过头看看那时正好在场的几个人,邵昕棠心中暗恨,一咬牙走到于战南身边,在他耳边轻轻地说了句什么。然后众人只见于大司令脸色虽不说由阴转晴吧,也好看了不少,觉得非常不可思议的同时,又都非常佩服邵昕棠的手段,把这个东北军阀收拾得服服帖帖。

    “那我可就不气了啊,齐兄。”于战南过了一会说道,然后勾着邵昕棠的脖子到齐大凯的马厩挑马去了。

    齐大凯出着血,还得感恩戴德千恩万谢的把于战南这尊大佛出去。再回来时,一摸后脑勺湿漉漉的全是冷汗。虽然他在这里也是一介富商,过得是上等人生活,一般的人他还未必放在眼里。可是于战南不一样,于战南是东北的土皇帝,一个手指头就能碾碎他。还好今晚有邵昕棠在。

    齐大凯在这里最大的酒楼包了全场,置办了酒菜,宴请今天在场的朋友,力求做到让他们都尽兴而归。可是不知道于战南的那个小祖宗跟于大司令吹了什么耳边风,让于大司令带着保镖风风火火急匆匆的走了。

    没赏齐大凯面子的还有秦家小少爷秦越荣。秦越荣特意等着于战南他们走了才出来。出来后看到他们已经走了,心里又非常难受,觉得自己根本不是个男人,懦弱得可以。连看着那两人在自己面前成双成对儿都不敢

    一回到司令府,于战南就要把邵昕棠往二楼卧室里搂。邵昕棠生气的说“还没吃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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