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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虎毒食子 第1节

作者:洛无奇 字数:11041 更新:2021-12-28 20:46:53

    书名重生之虎毒食子

    作者洛无奇

    文案

    卓杨这个人,

    感知敏锐,行动无声,皮毛顺滑,深藏不露,如同潜伏在野兽丛林中的

    一只小狐狸。

    谁说虎毒不食子

    小狐狸逃走,就把你,

    一口吃掉

    阅读指南

    这是个“猛虎老爸”智逗“狐狸崽子”的爱情故事。崽子装模作样地逃,老爸气定神闲地追。小的

    机智狡猾,大的老谋深算,各自滴水不漏,彼此心照不宣。渣攻变忠犬,求爱团团转。

    攻受在肉体上没有血缘关系,在精神上是真父子。年上,先虐后宠,狗血淋漓,雷者慎入。

    本文1v1,结局he。

    内容标签强强 重生 灵魂转换 不伦之恋

    搜索关键字主角卓扬,严予思,严耀钦 ┃ 配角严予行,卓缘 ┃ 其它冷漠霸道腹黑攻x冷静骄傲淡定受,父子年上,重生,攻宠受,洛无奇

    、少年卓扬

    严耀钦第一次知道卓扬的存在,是他三十六岁的生日宴会上。

    觥筹交错、宾主尽欢间,杳无音信十四年的卓云忽然打来电话,一如既往开门见山,没有任何寒暄客套“我快死了,来把你儿子接回去吧”

    短暂惊讶之后,严耀钦暗暗冷笑,多少年过去了,这个女人的险恶狠毒丝毫未减,连通告个令人烦闷的消息,都要精心挑选在他难得开怀畅饮的时刻。

    一周之后,在深切治疗部病房内,严耀钦见到了身患癌症病入膏肓的卓云。曾经明艳而强势的女人,如骷髅样卷曲在被单里,面目模糊难辨。

    “想不到吧,严耀钦那时你为了甩掉我,把我赶走,为了给那个姓康的贱货腾位置,就污蔑我不贞,呵呵,我就偏要生下他养大这个私生子让世人都看到我的清白他骨子里流着你的血,想赖也赖不掉”骷髅艰难喘息着,宣泄出自己的满腔愤懑。

    当年的是是非非,严耀钦无意解释。对于一个心灵填满仇恨的人来说,看到的世界早已扭曲。仅仅为了赌气,便一意孤行生下个没名没分的孩子,简直倔强偏激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彼时那个叫卓扬的少年就坐在病床边,安静倾听着母亲的控诉,不时轻柔地帮忙掖一下被角。偶尔抬头,对上严耀钦无意间扫过的目光,总会施以淡然一笑,好像正在进行的沉重话题根本与他无关。

    严耀钦向来雷厉风行,当即命人带着卓扬去做dna检验。毕竟涉及到家族的血脉与名誉,不能单凭卓云一面之词,要鉴别清楚才行。

    为了不使卓扬难堪,他试图编个恰当的理由蒙混过去,谁知那少年却主动提出“让他们分两次抽血吧,听说亲子鉴定也有出现误差的几率,两次保险一点,也省得给您添麻烦。”

    思维敏捷的严耀钦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应对,愣了一下,才生硬回答“好。”

    报告很快证实两人确系亲生父子,但这个结果却并未带来任何欣喜。

    在此之前,严耀钦已经有了两个儿子。老大严予行,长相气质、言谈举止都神似父亲,年纪不大却行事沉稳,颇有大哥的威严。老幺严予思,继承了妈妈的绝美容貌,因为早产体弱,患有严重的哮喘症,故而性格娇气乖张些,却也不失天真讨喜。

    这样的家庭,本就不甚欢迎一个新的成员。更何况,那孩子身上流着一半卓家的血液。

    又两个月后,卓云撒手人寰。在舅舅和外公的帮助下,卓扬为母亲举办了简单的葬礼。出于仅有的一点点怜悯,严耀钦在最后时刻拨冗出席了。

    令人意外的是,葬礼没有想象中的痛苦悲切,卓扬从始至终表现得克制而坚韧,虽然眼中一直凝结着泪水,却不肯在人前洒落一滴,这使严耀钦事先准备好的安慰之词没能派上用场。

    少年安静地守护着母亲与这世界最后的道别,遗像擦拭得一尘不染,花牌一尊尊摆放整齐,棺椁上覆盖的百合稍稍枯萎一点,便立即换掉。为了不使舅舅派来帮忙的人厌烦,还很细心地解释说“妈妈最爱干净,给各位添麻烦了”

    像卓云那样的母亲,管教自然严格,又怎会容许自己的儿子呈现出软弱无助的一面。

    葬礼结束之后,卓扬拖着小小的行李箱住进了严家。对于他的到来,严耀钦一度心存疑虑。

    派人调查所得,这十四年卓扬都随母亲定居澳洲。其间舅舅和外公曾多次前往探望,表姐留学时,更是长期寄宿在他家。照此看来,祖孙、甥舅之间,应该是有感情的。为何母亲辞世后,他不回去相熟的卓家,反而选择和全然陌生的爸爸一起居住

    或许,这是卓家精心设计的一个阴谋。利用严家自己的亲生儿子,来窃取机密情报,借以打击报复。毕竟从当年悔婚开始,卓严俩家便一直纠缠不清明争暗斗,即便如今隔着个卓扬,关系有所缓和,却也不得不防。

    为了试探,当卓扬一个人留在书房时,严耀钦故意将机密文件放在桌上,再派人秘密监视他的举动。卓扬偶尔会远远扫过一眼,从不走近,大多是由架子上取出本感兴趣的书,便窝在靠窗的沙发里默默读起来。他可以保持同样的姿势,悄无声息度过整个下午。

    直到第三次,严耀钦打算故技重施的时候,卓扬忽然叫住了他“爸爸,是我自己想要和您一起生活的。从前十四年,我只有妈妈,现在我也很想试试,一个有爸爸的孩子是什么感觉。”

    那些猜忌和考验,他看穿了,却不肯说破。即便心中不满,言辞间依旧顾虑着爸爸的感受。

    少年卓扬有着一双沉静如水的眼睛,眼珠漆黑明亮,说话的时候,总会诚恳凝视着对方,波澜不惊,使人读不出深邃眸子里隐藏的情绪与心思。

    正因为读不懂,才让人一望之下,越发想要去探究个清楚明白。

    纵然无法完全接受这个孩子,严耀钦依旧昭告天下、大肆宣扬着,将他收入了族谱。为了表示对卓扬的尊重,他的名字并未更改,只是在前面添上了严家的姓氏。

    严耀钦有他更深一层的打算。

    西区严家盘踞里岛多年,靠贩卖毒品起家,有着复杂的黑道背景。如今涉足正行,愈发势力庞大、举足轻重。无论财力、名望、人脉,都当得起这岛上的第一家族。让无数人羡慕的成功背后,自然少不了白骨铺路,刀头饮血。

    有恩报恩,有仇报仇,逃也逃不掉。不知多少充满怨恨的目光,每日紧盯着严家老少,欲生吞活剥、拆骨食肉。

    大儿子是自己的接班人,肩负着整个家族的未来,不容有失。小儿子体弱多病,自己曾在他母亲弥留之际许下誓言,要竭力护其周全。这种时候,太需要一个冠冕堂皇的靶子了,可以竖在前面,招摇过市,吸引来自四面八方的明枪暗箭,以使剩下的家人能躲在掩护之下,走得更稳、更舒服些。

    举凡那些名成利就的,世人只看到他们表面风光,却不知道背后的惨痛代价。想要得到什么,总要割舍掉相应的东西来交换比如婚姻,比如良心,比如道义,比如真情

    严家二少认祖归宗的宴会举办得盛大而隆重,里岛地界上有头有脸的政商名流悉数到场。那天的卓扬被打扮成高贵王子,众星捧月般出现在宾客们面前。而严耀钦随后的一席演讲,更是毫不吝惜对次子的夸耀与赞美,仿佛这孩子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私生子,而是从天而降的一块无价之宝,言语之间,大有百年之后连家业都要悉数交给他的意图。

    甚至在走下楼梯的时候,严耀钦还主动伸出了手,如同那种极度宠爱子女的慈父一般,生恐水晶灯盏太过刺眼,致使儿子看不清台阶而摔跤。

    面对着爸爸的反常举动,卓扬有些迟疑,轻眯起眼睛,幽幽凝视着,这一眼有些长久,有些复杂,带着一闪即逝的忧郁与哀怨。

    最后,他牵动嘴角不易察觉地苦笑一下,什么都没有问,只是主动凑了上去,挽起爸爸的胳膊,一改平日客气有加的态度,表现得亲昵而热络,帮着严耀钦把这出戏演到了十成十的圆满。

    做戏这种事,费心费神,是聪明人才玩得起的游戏。可有时候,做戏做得太过入戏,便容易戏假情真。严耀钦以为自己有足够的掌控力,却忽略了与他演对手戏的人。对手太聪明,最后被玩的,反而是自己。

    那天的戏太精彩,不仅骗过了外人,连家里人也误会了。大儿子竟真以为自己失了宠,跑到一边喝了整夜的闷酒。最后喝醉了,难免有些失态。第二天早上,又主动跑来认错。

    父亲的一片苦心他没看懂,可他身边却不乏看得懂的人。说起儿子小小年纪便笼络了一班亲信干将,严耀钦并不干预。血肉之躯自然有生有死,一朝天子一朝臣,这是规律。

    “怎么,想明白了”

    儿子头颈低垂“是,爸爸,我错了。”

    严耀钦挥挥手“想明白了,就做好你该做的事吧。如果连这点道理都想不明白,也不配做我严耀钦的长子。”语气轻巧,却分量十足,没有一句训斥,却是最严厉的责备。正因为重要,才会对他分外严格。

    小儿子的嫉妒与不满表现得更加激烈,却也可笑。趁着卓扬不在家,打伤了他的小狗,把狗毛全部剃光,搞得丑陋不堪,自己也被漫天飞舞的狗毛诱发了哮喘,卧病多日。

    有了衬托和比较,智慧的差异高低立现。

    卓扬这个人,不像哥哥那样粗枝大叶,也不像弟弟那样刁钻任性,他不喜欢发问与求助,总是依靠自己的观察和思考,了解应付周围的一切。

    虽然父子俩很少交谈,卓扬却准确地洞悉了爸爸的一切喜好。他泡的茶,总是甘香微烫,端在手中刚好入口;他穿的衣服,总是青白素色,看在眼里宁静怡人;他身上的味道,是自然的松香,似有若无,恬淡质朴。他在绘画方面颇有功底,只寥寥数笔,就能将爸爸扶额沉思、运筹帷幄的认真摸样勾勒得惟妙惟肖。

    更神奇的是,某些时刻,严耀钦从繁重的文件堆中抬起眼,召唤书架旁专注阅读的卓扬说“阿扬,帮我把那本”

    话没说完,脑海中想着的书已经递到了手上。

    严耀钦连连摇头不敢置信“你如何知道我要这本”

    卓扬不答反问“怎么,爸爸要的不是这个”目光清冽深邃,似要将人生生吸进去。

    多智者近乎妖,在严耀钦看来,卓扬的这种聪明,便是“妖”。他感知敏锐,行动无声,毛皮顺滑,深藏不露,如同潜伏在野兽丛林之中的一只小狐狸。所谓的阴谋与算计,在他面前都如同剥光了皮毛悬挂在案头的生肉般,没遮没掩。更难得的是,明明有副尖锐的利爪,却从不肯亮出来

    这何止是妖,简直是不折不扣的狐妖

    、无解难题

    任谁太过聪明,都难免惹人忌惮。更何况,这个聪明人就生活在自己身边,饮食起居朝夕相处,不动声色间将自己的一举一动、喜怒哀乐尽收眼底。

    严耀钦十几岁开始接触家族生意,学会的第一项本领,便是“制人”。

    想要控制住一个人,最有效的办法,是知道他想要什么。所谓的不淫于富贵,不屈于武力,不移于贫贱,都终免不了受制于自己的欲望。有人爱名利,有人贪美色,有人重气节,有人求喜乐。蛇打七寸,一击致命。

    可是面对这个顶着副纯良面孔与世无争的卓扬,严耀钦却无从下手了。

    卓家虽说财力、地位不及严家,毕竟也是船运业巨头之一,无论卓云在与不在,卓老爷子总不会亏待这个外孙,他的户头上自然不会缺钱。对于严家的事业,卓扬也十分自律,从不多嘴询问一句。至于爱好,虽然喜欢画画,也小有建树,却远远没达到痴迷的程度。读书不好不坏,口味不轻不重,待人不亲不疏。

    这个少年就好像一道难题,横在严耀钦面前。看不清,摸不透,理不明,简直无解。

    因为严耀钦刻意的回避与疏远,卓扬很少主动找他攀谈。无论餐厅吃饭,书房办公,花园散步与父亲兄弟在一起的时候,他每每自觉充当起聆听者的角色。即便遇到感兴趣的话题,也大多是淡然微笑,不肯轻易插话。

    所以他第一次主动邀约严耀钦去打棒球的时候,严耀钦吃惊之下,竟有些不好拒绝了。到底父子一场,又没尽过养育的责任,最主要的是,这个儿子实在难得提出什么要求。

    喜不喜欢他是一回事,要不要做出喜欢的样子,是另一回事。

    约会前一晚,严耀钦闲坐在小客厅里喝茶,卓扬从旁经过,边走边打着电话。似乎有朋友约他隔天出去钓鱼,卓扬婉拒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刚好传进严耀钦的耳朵“不行啊,明天约好了和爸爸去打球,抱歉啦”和爸爸三个字,故意加重了语气。

    严耀钦不动声色品着热茶,心里却觉得好笑。纵然他脑子再好使,也到底有些孩子气,想提醒自己,直接说出来不是更好,何苦费力演一出独角戏呢。

    晚上睡不着,重又想起儿子的举动,细琢磨下,忽地恍然大悟原来笨的那个还是自己。以卓扬的聪明,即便是演戏,又怎么会演得如此拙劣他是在故意卖出个破绽,让爸爸知道他竟为了场微不足道的约会费尽心机耍手段,以此证明自己对于能跟爸爸一起打球,是何等的珍而重之。

    就好像渴望搂抱爱抚的孩童,明明早已学会走路,却故意蹒跚着摔倒,以此吸引大人的注意。

    嚯,严耀钦闭着眼睛幽幽叹道,这个儿子,倒真是有些意思

    虽然严耀钦很愿意满足次子这难得的请求,无奈第二天一早便接到助理赞伍的紧急电话,严氏位于外岛的星海之城开发项目发生安全事故,工人情绪非常激动。这种情况下,作为大老板,理应赶去现场稳定军心。

    挂上电话,严耀钦略显歉疚地询问卓扬“要不然下次”

    卓扬满不在乎地摆摆手“打球嘛,改天也是一样的。爸爸处理正事要紧。本来昨天推掉朋友的邀约很过意不去,现在赶去的话,倒也来得及。”

    他外表随和,骨子里却骄傲。无论多么渴望爱与关怀,却不愿低三下四去求得,更加不希望这种感情,来自于愧疚和怜悯。

    严耀钦匆忙点点头。情况紧急,他没有精力去琢磨一个孩子的心思。

    平息事件花费了好一番周折。召开临时记者会,制定抚慰金方案,商讨善后事宜,直忙到傍晚,才告一段落。

    回家路上,远远望到夕阳笼罩下的半山小型运动场,猛然想起那是与卓扬约定一起打球的地点。不知出于什么心态,他鬼使神差地吩咐司机从旁边小路绕过去。

    天色渐暗,晚霞昏黄似火,严耀钦无意间一瞥,竟远远看到少年盘膝坐在场地中,孤零零地,逆着光,被阳光勾勒出朦胧的金边,如同一片单薄的剪影。

    他将球垂直抛向半空,又轻巧接住,一下一下,重复着这个机械的动作,显得悲伤而落寞。

    或许是回想起自己的少年时代,严耀钦的心莫名受到了触动。

    司机阿万察颜观色间,缓缓停下汽车。沉吟良久,鼓起勇气提醒道“严先生,今天好像是二少爷生日”整天跟在老板身边,自然知道他并非如表面看起来那般中意这个儿子,又赶紧撇清关系,“我也是听凌管家说的,不知准不准。”

    严耀钦一愣,卓扬的生日,他竟忘记了。或者说,根本没想要去记住。

    父慈子孝的戏码,既然要演,就演得投入些吧。看看表,也来不及再准备什么,于是吩咐手下等在外面,自己穿过青葱草坪,径直向儿子走去。

    察觉到脚步声,卓扬缓缓抬起头,定定看了许久,脸上呈现出迷惑与震惊交织的复杂表情,又很快,绽开醉人的笑意,如天降福祉般,喜悦非凡。

    “爸爸,你怎么来了”少年的眼眸灿若星辉。

    严耀钦换上一脸轻松“那你又怎么会来和朋友约在草地上钓鱼吗”

    卓扬略微迟疑,狡黠地眨眨眼“场地我提前预定的,花去不少零用钱,如果不来就浪费了。我小家子气,心疼钱。”

    看看他身边染了灰尘的球棒和独自把玩了许久的球,严耀钦建议“不如一起玩一会”

    “算了,”卓扬当即摇头,“天已晚了,再说您穿着西装皮鞋,不方便。”

    严耀钦扯了扯领带“我没关系。”

    “可是它介意,它会觉得不被尊重。”卓扬抬手,调皮地晃了下手中的球。

    他的表情是笑着的,语气也是玩笑的语气,但严耀钦知道,他是不开心的,是在不易察觉地埋怨着自己,怨自己不够尊重他这个小家伙。

    “好吧,既然不能打球,为了不浪费你的零用钱,我们就坐在这聊聊天吧。”

    对于严耀钦的决定,卓扬欣然应允。

    完全陌生的两个人之间,很难找到话题。沉默一会,严耀钦胡乱挑起个话头“阿扬,你该不是从小就这么乖吧有没有闯过什么祸”

    “当然有”卓扬认真回忆着,眼神有些飘忽,“小时候,后院树上有个大号马蜂窝。邻居都说那东西很可怕,我偏不信邪,握住根木棍去搅了两下”

    “后来呢”

    “后来就迅速变胖了,肿得连老妈都认不出”说着鼓起两腮,眼睛眯成一条缝,故意装出一副吹气球般鼓胀的鬼脸。严耀钦不留神,被逗得哈哈笑出了声。

    笑着笑着,严耀钦不笑了,他知道那件事情到最后一定不好笑“肿成那样,很严重吧”

    卓扬反倒轻快笑了起来“当然严重,在重症室住了两个礼拜,还把头发剃光了,好久才长出来,那段时间都不敢出门。”

    “卓云没告诉过你捅马蜂窝会受伤吗”严耀钦竟有些不满。

    “妈妈她有很多事做,没机会样样教给我。”提起不在人世的母亲,卓扬神色黯淡了下来,“妈妈是女人,我要保护她。每次她走到后院,都战战兢兢的。所以我想试试,靠自己一个人的力量能不能解决掉那个大麻烦。起码,我知道下次再捅马蜂窝的时候,要穿上防护服了。”

    严耀钦抽出支烟,静静点上,深吸了两口,随意问道“阿扬,没有爸爸的孩子,是不是很辛苦”

    卓扬摇摇头“不知道记得小时候,班里的同学吵架,到最后打不过的一方总会气急败坏地说,我要告诉我爸爸可是怎么办呢,我家里没有爸爸啊所以一直以来,我最希望的,就是有个高大强壮的爸爸陪在身边,我希望他能牵着我的手走进学校,能坐在台下参加我的毕业典礼,能陪我一起打球,能带我去喝人生中的第一杯酒喝醉了,就像兄弟一样搂着肩膀,分享小时候的糗事,分享第一次自慰的经历,并发誓这是两人间的秘密,绝不说出去”

    “卓扬啊,爸爸真的那么重要吗”一口长长的烟雾,模糊了两人视线。

    透过迷蒙烟气,卓扬专注地望向爸爸那张不怒而威的冷峻脸庞“拥有过人的可能不觉得,但对于从不曾拥有过的人来说,便是稀世珍宝。越是得不到,越是心心念念描绘得无比美好。知道吗,当我从妈妈口中得知,我的爸爸就是大名鼎鼎的严耀钦时,惊讶得下巴差点掉下来”

    严耀钦挑挑眉梢“哦我不像个爸爸的样子”

    卓扬傻傻一乐“恰恰相反小时候我总会没头没脑地幻想,如果某个人是我爸爸,会怎么样呢我设想过jackiechan,因为他够强壮,设想过街区的华人警长,因为他够正义,也设想过学校的历史老师,因为他够博学然后,也设想过您”

    严耀钦很惊讶“你住在澳洲,怎么认得我”

    “我住在华人街区,有很多中文节目和报纸的”卓扬得意地牵起嘴角,“我还收集过您的一张封面,是电视城剪彩的时候,您被很多明星簇拥在中间,威严又神气,就像个国王。四周光鲜靓丽的男男女女们,都仿佛是您的装饰”

    作为里岛的风云人物,严耀钦身上承载了无数的掌声和称誉,早已熟视无睹。可这些夸张的赞美从儿子嘴里说出来,却别有一番滋味。

    但是很快,这种一闪即逝的喜悦被重重质疑所代替。这个聪明的儿子,在这样的场合说出这样一番话,想取得自己的疼惜和信任,是否背后有着另外的目的,是否与卓家存在着某种不可告人的联系,是否想从严家得到什么

    唉,真真假假,随他去吧。

    看看天色,最后一抹霞光挣扎着沉入了地平线,严耀钦站起身,掸去衣服上的草叶,漫不经心地说“阿扬,生日快乐有什么想要的礼物吗爸爸可以买给你。”

    “不需要了,”少年的笑容在暮色中出奇的明亮皎洁,“我已经得到了十五年来,最好的礼物”声音羞涩着,渐渐小去,几乎没入尘埃里头。

    、轻叩心弦

    严氏宅邸坐落于西区近郊的香芬里道,由两栋错落的英式小楼组成。庭院幽深广阔,依山势缓缓蔓延而上。饱经岁月侵蚀的灰白石壁间,爬满了郁郁葱葱的青色藤蔓。

    这种静谧之中渗透出的细小陈旧味道,昭示着此间主人所享有的繁盛与富足绝非一朝得志,而是来自于几代人的传承与积淀。

    严家父子的卧室都在主楼三层。东侧住着严耀钦同予行、予思两兄弟,挨下来是三间贯通的巨大书房和起居室,卓扬的房间位于走廊最西侧。

    那间空旷到有些可怕的屋子,本是为严耀钦准备的新房。连屋内那张大叶紫檀手工雕琢出的龙凤床,也是严老太爷为了儿子婚礼请人定制的。床太大,敲了墙板才抬进去,再想挪出来,是不可能了。

    倒退十几年,卓云曾以未来少奶奶的身份在那里短暂住过三个月,之后一直闲置着。康玉柔虽然是严耀钦这辈子唯一承认过的女人,却因为出身低贱,得不到老太爷首肯,至死也没挣得个严太太的名分。她再温柔恭顺,到底忌惮另一个女人留下的气息,因此从不肯走入那个阴森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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