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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爷 第8节

作者:priest 字数:12794 更新:2021-12-28 21:10:22

    景七又指着那配剑的道“这位是靖节侯独子,小侯爷贺允行,是个文武双全的俊杰。这年头满街都是的一动三摇、有事没事扶墙咳血的纨袴膏粱,允行兄真乃遗世独立。”

    贺允行过来见礼,连笑不敢当。

    赫连翊瞪了他一眼“北渊别耍贫嘴,叫巫童先入座。”又转头对院子中间断了琴音安静地立在一边的女子道,“这位是南疆的巫童,那天也在船上听过你的歌,只是当晚提前走了,没来得及见你。”

    苏青鸾敛衽万福。

    乌溪仔细地看了看这个女人,觉得她是很美,素面朝天也自有一番天然风流神韵,不像那天在望月河上妖娆妩媚,脸上多了几分稚气,低着头的时候,让人觉得她很安静。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乌溪觉得这个女人身上有种让他不舒服的东西,也说不出具体是什么,就是本能的不大喜欢。

    于是只是点点头,也没多说什么。

    几人再次入座,苏青鸾调了琴音,换了首曲子,乌溪坐在景七旁边,听着这几个人散漫地谈些风月之事,大部分不大理解,因为在他们那里,喜欢什么人就是要娶回家去的,没那么多杨柳桃花的风流,也不知道世上还有那样可以入诗入画,弹唱出来的情色之事。

    起初听起来有种叫人想入非非的新奇,听了几首,却又觉得来来回回都是一个样子,有些索然无味。

    乌溪想,如果真的喜欢一个人,那便是喜欢到心里想的、夜里梦见的都是她,恨不得自己死了,也要让她笑一笑,全世界都只有她一个人最好看,那种感觉是说不出来的。

    那些月亮啦,花啦,都是不相干的东西,不过是编曲子的人借着,装作情意绵绵的样子,表达自己的才气,或者别的东西罢了,很没意思。

    略坐了一会,赫连翊才发话道“带青鸾姑娘到后院歇歇嗓子吧,我们这些人虽然爱听,也不能太不怜香惜玉,唱坏了你的嗓子,可赔不起。”

    吉祥赶紧将苏青鸾带来的,一直侍立在外的小丫头叫进来,帮着她把琴抱起来,景七忙道“叫他们端碗放了蜂蜜的菊花茶来给姑娘喝,我这里别的没有,些许古玩器物还是拿得出手的,姑娘若入得眼,随便挑几样回去也是那些物件的福气呢,奴才们粗陋,如有怠慢,请姑娘多多包涵。”

    苏青鸾忙低头细声说王爷客气,又对众人福了一福,才跟着吉祥和小仆出去了。

    平安叫人撤了酒,换上清茶,赫连翊这才正色下来,问道“年夜那天晚上怎么回事”

    太子殿下自然也有自己的耳目,景七瞄了周子舒一眼,把那天的事情略略说了一下,隐去不少细枝末节,只把遇刺和乌溪受伤的事情原委都揽在自己身上,末了道“可惜我这个干什么什么不行,吃什么什么没够的拖累,还连累得巫童受伤。”

    乌溪一愣,才想说事情不是这样的,只见景七借着端茶润喉的功夫给了他个眼色,生生地又把话咽了回去。

    赫连翊皱起眉头,沉吟不语,倒是贺允行快人快语道“这二殿下好不着调,一边想着要篡位夺权,一边又想着要长生不老得道成仙不成一天到晚和个妖道混在一起,不知什么丹药便混吃一通,这回又瞄上南疆秘法,只因巫童不愿意与他结交,又和王爷扫了他的面子,便勾结邪魔外道搞这些不入流的事情么”

    他性子火爆,说话也不管不顾,只冷哼一声“大庆要是将来落在这样人手里,还有什么好”

    赫连翊挥挥手,示意他稍安勿躁,对景七道“我听说你后来把府上的内鬼杀了,还将死人衣服连同佳节贺礼一并送到了二皇子府”

    一句话出来,众人都愣了一下,贺允行笑道“王爷倒是性情中人,痛快痛快。”

    陆深却皱眉道“王爷此举有些操之过急,思虑不周啊。”

    景七坦然道“嗯,这事我办了。”

    赫连翊不赞同道“你唉,北渊,我先前还道你懂事了,怎么连个商量都不打就直接跟他撕破脸,你倒是出气了,如今可怎么收场”

    景七微微垂下眼睫,轻笑道“我既然有胆子去招惹,自然有对付他的方法,谁让二殿下不嫌如今京城太乱,还招进些不清不楚之辈呢,便让他再乱一些也使得。”

    赫连翊眉头皱得更深,还没来得及说话,景七便轻轻把茶杯放在桌子上,十指交叉放在腿上,缓缓地道“去年,北原遭了蝗灾,难民有万数余。”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语气微微停顿了一下,赫连翊有印象以来,从不记得这人这样一本正经地说过国家大事,一时也忍不住住了口听,景七继续说道“今年大寒那日我记得清楚,日光融融的,连檐上雪都化了,老人说这是倒春寒的先兆,若真是如此,恐怕今年又要不好,自家事情不说,今年的春市可怎么办”

    乌溪见惯了他嬉皮笑脸,看他的脸色,就知道他要说的是很重要的事情,虽然和南疆没什么关系,却也忍不住放下正在吃喝的东西,仔细听他讲,听到这里,忍不住插口问道“春市是什么”

    贺允行半天才听得这位惜字如金的巫童说句话,忍不住插口道“巫童来自南地,恐怕不知道的,大庆北方的蛮荆北漠之地,有瓦格剌族,以游牧为生,太宗皇帝当年两次挥师北上,瓦格剌首领臣服于我大庆,为防他们生事,便有了春市一说,每年春天时,瓦格剌族人进京朝贡,带来皮毛牲畜等物,与我交换些丝绸布匹并粮食等物,几百年一直相安无事。”

    乌溪虽然心眼实了点,人却是聪明的,一听就明白了这春市是为了接济那边的瓦格剌族,怕他们犯着边疆惹是生非,于是点了点头。

    陆深却顺着景七的思路沉吟道“王爷说得有理,这几年天灾不断,国库早已空虚,蛮子人口越来越多,牲口什么的牵进来又不分年景好坏,恐怕过得去今年,迟早有一天捉襟见肘。”

    赫连翊冷笑道“捉襟见肘的地方多了,何愁多这一样”

    景七点点头“可是如要国家安稳,有些长疮的地方,是一定要剜了去的景北渊也不是什么经天纬地的材料,太子殿下说得不错,就是块糊不上墙的烂泥。”

    赫连翊顺手拿了盘子里的小果子去掷他,笑道“孤几时说过”

    景七笑了笑“这点自知之明,臣还是有的,别的事帮不了什么,这些个瞅着脏眼,听着要洗耳的事,还有些手段二殿下行事实在让人寒心哪。”

    赫连翊瞅着他不言语,脸上神色讳莫如深,半晌,才问道“你要怎么做”

    景七转过头去,对乌溪笑道“下月便是圣上万寿之日,恐怕还要借巫童一用。”

    第二十章 交心之言

    一直到赫连翊他们走了,乌溪仍静静地坐在一边,心里很明白,又很不明白。

    景七沉默了一会,他微低着头,垂下眼睛的时候,坐在对面的人就会看不清楚他脸上常年带着的讨人喜欢的笑容,这时下巴会显得尖一些,有些上挑的眼角,会让人觉得这个人有些冷漠。

    过了一会,吉祥过来,对景七道“主子,苏姑娘喝过了水,说时辰差不多了,要走了。”

    景七点点头“你找人送送她哦,对,上回谁送的那个珊瑚琉璃盏,叫她带走吧,花花绿绿的放在书房里晃眼,姑娘家摆着倒还好看。”

    平安倒抽了一口冷气,鉴于客人们都走了,乌溪这邻居又是常来往的熟人,便俯下身,在景七耳边小声唠叨“主子,那个可是当年老王爷大价钱托关系才买来的,你、你就这么给人”

    景七伸出一个手指头抵住他的额头,把他推到一边,摆摆手不耐烦地道“钱财乃身外之物,你没听说过千金买一笑无趣。对女人都能这么抠门,以后我看那个姑娘肯嫁给你当媳妇。”

    平安觉得自己和这败家主子人生的方向都不一样,小声哼唧“奴才宁可不去媳妇,一辈子打光棍,也不能娶个败家媳妇。”

    景七瞪他。

    平安立刻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脱口而出一句,好像不单骂了自家主子败家,还把他归到“媳妇”一类里了,于是将一双细长的小眼睛睁到最大,以表示正直无辜,大义凛然地说道“主子,人这辈子福禄有限,要惜福才能细水长流,家财万贯的时候得知道开源节流”

    景七心说你个小东西还教训起我来了,笑道“家财万贯的时候开源节流,难不成等到流落街头穷得叮当响的时候再一掷千金去去去,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就会给我添堵。”

    平安委委屈屈的道“是,一会奴才再回来跟主子报账,咱合计合计府上啥时候砸锅卖铁去。”

    景七一巴掌拍到他后背上,笑骂道“小兔崽子,蹬鼻子上脸”

    等平安气鼓鼓肉疼肝疼地走了,景七这才问乌溪道“你刚刚那么多话想说,怎么人都走了,该说的时候反而不说了”

    乌溪脸上带着点笑意看他们主仆没大没小的小声斗嘴,听见他问,才回过神来,道“你刚才为什么要那样和他们说”

    景七挑眼扫了他一眼,反问“不那么说怎么说,把我择出来,告诉他们那天晚上遇刺的事儿跟我一壶醋的关系都没有,纯粹是赫连二掺和的你们南疆人内斗”

    乌溪点点头“本来就是这样的。”

    景七叹了口气扶住自己的额角“乌溪兄弟,你那胸口长得是心还是秤砣啊”

    乌溪宠辱不惊地问道“你是骂我傻么”

    景七被噎了一下,这问题还真难回答。却见乌溪突然笑了笑,他本来长得俊秀,只是棱角有些过于分明,笑起来的时候,面孔柔和了不少,便分外好看了。

    景七心里咂舌,看这小模样,这小子将来长成了,说不定也是个不省事的。

    乌溪道“我知道你早就想对付那个二皇子,要不然上次在陆仁清的寿宴上,也不会直接那样对他说话。”

    哎呀,这都看出来了,不傻,还有点眼力。景七有些吃惊,问道“要不我应该怎么对他说话”

    乌溪想了想,道“会笑得很虚伪,然后说很多没用的废话吧,我觉得你说废话的时候比较多。”

    景七抬头看看青天,心说不能和孩子一般见识。

    乌溪又道“其实那天你可以自己走的,而且如果没有你的话,就我和阿伈莱两个人,对付他们也不容易,我是来谢谢你的,这事我记得,以后如果有人欺负你,我也会拼命保护你的。”

    别人说出来,景七可能就当笑话听了,可是乌溪认认真真的样子,却无论是什么人听了,都知道他心里真就是那么想的,景七怔了片刻,笑了“我不过是动动嘴皮子,对刺客泄露你们行踪的还是我府上的人,有什么好谢的”

    乌溪认真地道“那不一样,你府上的坏人是赫连琪安来的,和你没关系。我们那里,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不过同生共死过的,就像亲兄弟一样。你功夫不行,就会一点皮毛,吓唬人还可以,别的没什么用,以后要是有人欺负你,我会保护你的。”

    这孩子嘴里说出来的话,永远也让人听不出他是好意还是骂人。

    景七苦笑不已,想了想,说道“我不用你拼命,再跟你要一样东西怎么样”

    乌溪点头。

    “我想要你养的那个会跳舞还浑身有香味的小猫。”

    乌溪痛快地道“好,还要什么”

    “跳舞香猫”,要是落到别人眼里,便是稀世也难见的奇珍异兽,可乌溪看来,会“跳舞”不过是那猫生来稍微聪明些,会跟着声音扭几下罢了,身上的异香不过是他无聊时候拿药喂出来的,实在算不上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

    景七啼笑皆非“你当我是专门敲竹杠的么,下个月是万寿节唔,就是皇上的寿辰,内务府里金银珠宝古玩玉器也不算新奇,我那皇伯父最大的爱好便是养些小宠物,让他乐呵乐呵。”

    乌溪了然“你要送给他做礼物啊。”

    景七摇头道“我可没这胆子。”

    见乌溪看着他,一副不解状,便耐心解释道“给皇上祝寿,东西好了自然龙心大悦,众人虽然巴不得挖空心思独占鳌头,可要看着自己个儿的身份送。比方说,当臣子的,抢了皇子殿下们表孝心的风头,那就是大大不该的。”

    乌溪想了想,才若有所思地点头道“你是说你送的东西不能比皇上的三个儿子送的好,是吗”

    景七颇有点好为人师的毛病,见这孩子聪明,忍不住多教他几句“古人言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话不难,你听了也该明白,该出头的时候,头破血流也要出头,不该出头的时候,哪怕在人流里被淹死了,也绝不能出头。”

    说到这,又想起乌溪一开始收大米还土豆的事,忍不住提点道“我们中原人讲究礼尚往来,送什么,怎么送,怎么回,何时回,都是有学问的,错一点便容易被人捏了把柄或者记恨了去,这些个事情平安最明白,要是你需要,可以随时来问他。”

    乌溪知道景七这是在提醒他在大庆的生存之道,很多事情他不能理解,心想这些人活着不累么却也明白景七的好意,于是点点头,问道“那你要让太子把猫送给皇上吗”

    景七道“太子向来不弄这些歪门邪道的,给他岂不是要坏了他的名声是要卖给大皇子当人情的。”

    乌溪的眉头立刻夹紧了。

    得,这实心眼的孩子还记着仇呢。景七道“君子报仇三年不晚,再者说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将来你见多了就明白了。”

    乌溪微微低下头去,小声道“说了给你就是给你的,你愿意怎样就怎样。”

    听着语气平平无奇,景七却听出,这孩子这腔调有些委屈,叹了口气,自己给自己斟了杯茶“我再教你个别的,乌溪,你得时时刻刻记着,你的敌人只有一个,这便是纵横之道。”

    他指尖轻轻扣了一下桌子“人在朝堂,如身入窄巷,你不会想背腹受敌的。”

    乌溪抬起头来,倔强地看着他“你说得不对。”

    景七懒散地半睁着眼睛望向乌溪,像是看透了这少年翻滚愤怒的心一样。他知道这少年不想妥协,乌溪虽然生于蛮荆,不懂得礼仪教化,却难得真性情,敏锐聪明,还心性光明,原是该长在山野间自由自在的,偏偏机缘巧合的入了这名利场,好比美玉蒙尘。

    乌溪沉默了半晌,态度柔软了些,语气却还坚持“我觉得你说得不对。是因为我才让二皇子变成现在的敌人么”

    景七笑道“想什么呢,哪有那么简单”

    乌溪垂下眼睛,半晌,又低声道“那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

    “你是因为和太子好,想让他做皇帝,所以二皇子才是你的敌人,是吗”

    景七愣了一下,却不知道如何和他去说,有些事情说不清,以乌溪的年纪,说清了,也不见得明白。

    他想起他这一世刚刚睁眼的时候,只要靠近赫连翊三尺以内,就会全身水里火里一样的不自在,当时只是想着离他远些再远些,再不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这辈子就做个富贵闲人,混吃等死。

    可他心里清楚,自他在这世界睁眼开始,已经有许多事情变得不一样了,如果没有他,现在的赫连翊还能不能登上大位如果不能自己真能眼看着大庆陷入颓势么真的明明看得清楚这千疮百孔的江山,却无动于衷么

    入宫和周太傅读书,太傅教的第一件事,便是人读书,是要读什么,不是黄金屋,也不是颜如玉,而是要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周太傅只是照本宣科,自己明不明白两说,可这些东西,却是已经浸入了景北渊骨子里的东西。

    天无私覆,地无私载,日月无私照,圣人无私利。

    景北渊不敢效仿先贤说一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可他姓景,乃是世袭大庆第一异姓王,是先祖用血换来的荣耀。

    红尘不过几个秋,若是太平盛世,大可以大醉一生,沉迷笙歌美人了此富贵一生。

    可他是那胸中万千沟壑,背负着先祖的姓氏和血统骄傲的南宁王。

    末了,景七只是轻叹了口气“也不是为了他,有些事你还不懂的。”

    乌溪只觉得这本来坐在面前,谈笑自在的人脸上的表情突然就黯淡了下去,像是有些疲惫,又有些无可奈何的悲意。

    就像那送他离开时的大巫师一样,到嘴边的话,突然就说不出来了。

    他握紧了拳头后又分开,半晌,才说道“你愿意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不懂你们那些事,只知道反正你不会害我。”

    景七有些惊诧,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害你”

    “我欠你一回,你就算再害我,也是扯平了。”乌溪说道,“你拼着性命的危险救过我,奴阿哈还告诉我说,你以前让平安在私下里帮过我很多,我拿你当朋友,朋友是不会害我的。”

    景七沉默了半晌,才问道“那日你发烧的时候,说过的梦话还记得么”

    乌溪愣了一下,摇摇头“我说了什么”

    那就是不记得了景七笑道“也没什么,我们中原人,管这个叫做缘分,我跟你投缘,也认了你这个朋友。给我当朋友没什么好处,不过我虽然没事的时候,偶尔喜欢插朋友两刀,关键时候,却也不是不能给朋友两肋插刀的。”

    他站起来,整了整衣袖,拉起乌溪“走,带你出去玩去。”

    乌溪猝不及防地被他拉起来,问道“去哪里”

    景七一笑“京城大了去,好玩的东西有的是,若论吃喝玩乐本事,全京城我敢属第二。”

    乌溪奇道“第一是谁”

    景七但笑不语。

    第一天子之下,谁敢称第一

    第二十一章 龙争虎斗

    等过了正月,京城里最后一点闹腾也沉寂了下来。

    乌溪毕竟年轻,身上的伤也不重,早就活蹦乱跳了,短短十来天,叫景七勾搭着将整个京城都逛了一圈。

    他来京城那年不过十岁出头的个孩子,几年里竟然就这么压着性子忍过那巫童府的寂寞,整日和毒物为伍,防备着所有人,也习惯了。景七像是推开了一扇可以肆无忌惮的门,彻底将他拉进京城的纸醉金迷里。

    凭栏听曲,茶馆听书,梨园听戏,古今雅俗,秀水明山,景七不愧赫连翊逮不着人,气得跳脚时候的一句评价混世魔王。

    乌溪倒是觉得可有可无,他年纪虽小,却是个天性喜静不喜闹的。景七固然会享受会玩乐,不过那些花样,初看时有些新鲜,时间稍长,他便有点嫌闹腾不习惯了。可这死心眼的孩子认准了景七是他的朋友,一心想着既然景七叫他出去,自己就得陪着,不能叫对方失望。

    到了二月初一大朝会的时候,南宁王爷终于混不下去了,被太子赫连翊押着上了大典听朝,和这一年不定在朝堂上露面几回的赫连沛打了个照面。

    赫连沛也不知道是不是一上朝就后悔来了,还是又惦记着什么东西,大殿龙椅还没坐热,就屁股上长钉子似的,要有本上奏无本退朝,眼睛半睁不睁,一脸有话说有屁放的不耐烦,分明告诉文武百官,识相的废话少说,赶紧跪下恭送皇上。

    还就偏有人不识相,御史大夫蒋征出面弹劾兵部给事中李宏伟并北屯市参将扬大林,义正言辞地说他“妄谈西北之事,妖言惑众,其心不轨。”

    赫连沛一看蒋征就头大,看起来蔫头吧脑的那么一个小老头,说话的时候两条特殊粗的眉毛一跳一跳的,只要一张嘴,必然没好事,不是弹劾,就是上谏。

    然而这回,在场的所有人包括景七在内,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这蒋老虽说不上栋梁之臣,人品却是过得去的,素来有刚正不阿之名,绝不像赵明迹之流逮着谁咬谁,日日以揣摩上意、溜须拍马和投机为主业。

    但凡出言上书,必定是言之有物。

    而诡异的是,被弹劾的扬大林是何许人也暂且不提,身在边陲小城,又只是个参将,说他是芝麻绿豆,芝麻绿豆都得觉得冤枉。单说那李宏伟李大人,也是眼下一窝饭桶的兵部里少数干事说实话的人。

    这种人容易遭嫉,容易惹事,有人弹劾也不算什么,可弹劾他的人,不应该是蒋征。

    更诡异的是,有传言说,蒋老和李宏伟私交还不错。

    景七就看了一眼赫连翊,正好赫连翊有些疑惑的目光也投过来,轻轻对他摇摇头。

    李宏伟则更淡定,只有被点名的时候微微抬了下头,随后便死人一样立在一边一言不发。

    赫连沛捏了捏眉心,强打精神,来对付这个老大不好说话的死倔老头子“李宏伟和杨嗯,那位杨参将都说什么了,惹你这么不待见”

    蒋征“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朗声道“回禀皇上,上月初七,兵部给事中李宏伟仅凭那小小参将扬大林片面之言,便公然毁谤朝政,妄议边境之事,危言耸听,哗众取宠,臣斗胆问一问李大人,如今朝政清明,吾皇英武,四海皆平,天下富足,尔上书大言不惭说北屯瓦格剌人屯聚,几年之内必有变化,则我边境危矣这样的话,安的是什么心”

    赫连沛懒散的脸上,表情空白了一下。

    景七和赫连翊对视了一眼,赫连翊的表情有点复杂,景七暗叹了口气,偏过头去看那里慷慨陈词的蒋征,就明白了蒋征的意思并不是要真的弹劾李宏伟。

    “李宏伟听信扬大林之言”大庆初年边境祸乱不断,为此太祖皇帝下令,边境守将无论品级,具有权上书言事,别说扬大林是个参将,就算他只是个百夫长,边境真的有问题,也是能八百里加急直接上书赫连沛的。这样的事情,为什么不直接找皇上说,而要通过李宏伟

    另外,皇帝平日里虽不大上朝,但是群臣上的折子,甭管好看歹看,起码还是会过一眼的,事关边境安全,就算赫连沛不靠谱,他也没昏聩到对这种事不闻不问的地步,好歹得问一问“此话当真”吧

    可上月初七的事,到如今赫连沛也没吱过声,是皇上没留神还是皇上压根没见着这折子

    要是皇上都见不着大臣上的折子,这折子去哪了

    蒋大人一个半真半假的弹劾,引出两层意思,真是用心了,估计私下里也是和李大人通过气的,然而究竟能不能达到想要的效果,景七心里暗暗叹了口气,恐怕够呛。

    赫连沛在龙椅上坐定了,表情沉下来,看不出喜怒,半晌,才拖着长音“哦”了一声,目光转向李宏伟“李爱卿,你上过这样的折子么”

    李宏伟跪下来“回皇上,臣是上过,然而臣之所言,杨参将之所言,句句属实,并无半字虚夸,那瓦格剌蛮子借每年春市之机,在我北防一带盘踞不去,聚众不轨,若不加管制,恐怕西北要不太平啊,请皇上明鉴。”

    果然,西北什么样,赫连沛直接忽略不计了,因为他关注的是另一件事,只听他轻笑一声,说道“这倒奇了,你们听听,他们都掐起来了,这上月初七的折子,朕还没见着呢。”

    最后几个字愈加森冷,满朝文武没有一个人言声。

    景七没想到自己第一天上朝就遇上这么热闹的事,他之前未曾临朝,对局势的把握不过通过赫连翊,和一些支离破碎的记忆,没想到暗潮汹涌至此,微微皱皱眉,恐怕计划还要有所变动。

    西北什么样对于赫连沛来说太遥远,皇上关心的是,谁这么大胆子,敢在他眼皮子底下捣鬼,是不是要篡位。

    于是发话问道“郑喜,如今上书房行走是谁”

    喜公公忙道“回皇上,乃是原来内务府的公公魏城。”

    赫连沛冷哼一声“把这位神通广大的魏城魏公公,给朕请上来。”

    这上书房行走太监,没别的职责,就是每日将大人们递上来的折子收集到一起,给皇上呈到上书房去,原本没这个人,是当今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圣上特别设的,便于他以最懒的方式处理政事。

    当时就有人反对说不合理,被皇上装聋作哑地忽略了。

    景七冷眼旁观着这位魏公公被拎上大殿,众人心里都明镜儿似的,在皇上身边能有什么好处,一天到晚担惊受怕,也不是谁都能跟喜公公似的,处处讨好,在皇上面前混成半个红人,其他的,不就是还能捞点钱么

    这魏公公平时收钱估计也是收惯了,诸位大人互相咬的时候,谁给钱多就帮着谁把折子往上提提,其他人的往下压一压,以给钱多少排列,随便加塞。这回不知道收了多少,眼睛都收蓝了,猪油蒙了心就把李大人的折子一压再压,压到现在都没影了。

    要是时间长了,也就罢了,反正赫连沛年纪不小了,记性也不怎么样,谁知道这位陛下不知道是为了表示新春万物发芽、人也要生机勃勃,还是昨儿晚上没睡好觉,早晨醒了没事干,或者干脆抽风了,赶了这么个初一的大朝会,露面了。

    东窗一直在那,就等着事发。

    还就真的发了。

    赫连沛龙颜大怒,当场下令,将魏城拖出去打入天牢,着大理寺审理。

    大理寺卿就明白了,魏公公是没活路了,要审只为两件事一来皇上要知道谁这么大胆子欺上瞒下贿赂行走公公,二来皇上仁义治国,从不下令砍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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