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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里挑灯看剑[出书版] 第1节

作者:眉如黛 字数:16608 更新:2021-12-28 21:10:09

    第一章上

    长安瓦碎千门锁

    旌旗倾颓

    铁甲难著

    唯闻晨钟暮鼓

    乡村夜火

    阑干拍遍

    叹一声英雄末路

    大漠孤烟

    说一句关山难渡

    铜剑铁琴

    风华岁月

    皆是成空转眼

    只等四面楚歌起

    风起云又涌

    待我重来

    挑灯看剑

    重重叠叠的罗帐,掩盖著两具交缠著的身体。

    其中一人跪在榻上,头颅被强硬地按在枕席间,被迫高高抬起臀部,接受身後的人一次一次野蛮而暴力的冲撞。乳白的体液和细细的血丝慢慢流出後庭,沿著小麦色的大腿滑下,显得煽情而淫靡。

    那人被压制著的头颅深埋在被褥中,费力而剧烈地喘息著,每一次喘息,带动著细密的汗水从额间滚落。

    那是一张好看的脸,却并不是一张柔美的面孔,眉梢斜飞入鬓,眉头紧锁,汗水滑过眼睫,眼睛艰难地半睁著,牙齿将薄唇咬出一圈惨白,失去焦距的瞳孔茫然地看著前方。

    那具并不瘦弱的身体随著每一次大力撞击轻微颤抖著,优美而并不夸张的肌肉附在上臂和腿上,结实紧绷的腹部可以看到六块腹肌的雏形,整个身体显得修长而结实。

    多年征战沙场的将领,如今却雌服於人下,眼底的屈辱随著无休无止的折磨,渐渐只剩下脆弱和空洞。

    可当那个在他身後逞欲的人,腾出一只手套弄他的分身时,原本已经麻木的屈辱感突然排山倒海的爆发。

    够了

    他挣扎著想从枕席上重新支撑起身体,却被更大的力量狠狠按回床榻。那人发出一声吃痛的闷哼,低吼道李连城你够了别欺人太甚

    一次前所未有的撞击後,堵住了他未说出口的话,迫使他不得已剧烈地喘息起来,只求平复那种将人灭顶的快感。

    你这里,说不够。身後名叫李连城的男子嗤笑著抚上他已经湿润了的分身,感觉真的那麽好吗湿成这个样子。

    说著,手指熟练地套弄起来,看著那人在突如其来的刺激中情不自禁地扬起脖子,嘴角溢出一连串无意识的低吟,脸上的笑容又深了几分。

    被男人上还这麽有感觉,是被我教成这样还是天生的

    李连城恶意地扯过男子紧握成拳的手,一同握著那人胀得通红的下体,让那人在情欲中被迫自渎。

    等到李连城松开手,那人已经开始自觉地套弄起来,理智在情欲中节节败退溃不成军,终於一败涂地。

    不知道你那些忠心的下属,看到你这副模样,会有什麽表情呢

    李连城附在那人耳边尽情嘲笑,攻势却并没有因为对话而缓解,一只手绕过那人腋下来到胸前,恶意地玩弄起充血的乳首。

    你觉得呢,登宵,李登宵还是你希望我在这个时候,叫你三哥

    啊意外地听到这声称呼後,那人忽然颤抖了一下,身体猛地绷直,握在自己手中的分身开始一股股喷薄白浊的液体,後庭也连带著剧烈的收缩、勒紧。

    李连城皱著眉头,扬起手在那人臀部用力地拍打了一下,结实挺翘的肉体顷刻泛起五道红痕。

    李连城咒骂道别勒那麽紧这麽喜欢我这样叫三哥、三哥喜欢吗

    李连城在咒骂和羞辱中一次次大力挺进,过於密集的疼爱成了艰辛的折磨,那人修长的双腿不停颤抖著,分身仍在断断续续地吐出白浊,等到热流终於射进敏感的甬道,他喉咙几乎已经喊不出什麽声音。

    李连城慢慢站起身子,整理一下原本就没有除去的衣物,绣著六龙抢珠的明黄衣物昭示著他君临天下的身分,一头如墨青丝一丝不苟地束在盘龙玉冠中,眉如画描、眼如丹凤、鼻如悬胆、唇若涂朱,说不尽的风流蕴藉。

    他冷冷地打量了一眼被他弄得精疲力竭满身污秽的人,毫不犹豫地离去。

    那人最终昏了过去,像以前无数次一样。梦里面,丫鬟小琉一边哭红了眼睛,一边帮他洗去全身的污秽。

    对,就是这样,他昏昏沉沉地转过一个念头,请洗乾净一点,把皮擦破、把肉洗净,最好连骨头上的污秽都一并剔除。

    这一觉直睡到翌日晌午。李登宵披衣坐起,窗外四、五只麻雀缩著脖子停在一条早开的花枝上,这里被宫中划为禁地,平时少有人来,那几只麻雀就这麽静静蹲踞在枝头,把满枝繁花压得微微一弯。

    直到丫鬟小琉听到响声,从偏房过来,它们仍停在那里,彼此梳弄著羽毛。

    这个从他卸甲回朝那天起就一直跟在他左右的丫鬟,生著一双如水杏眼,现在却哭成了桃子。

    别哭了,又不是没见过。

    三爷,您不舒服,就多躺会儿吧,我去煮些吃的

    小琉,我得起来。

    李登宵下了床,身形稍稍摇晃一下,很快又重新站稳。小琉见他坚持,也不好再阻拦什麽,只是替他整了整宝蓝色的外袍。

    我睡著的时候,二哥有信传进来吗

    丫鬟无言地低下头。

    李登宵将视线移向窗外,枝头的麻雀不知何时已经飞走了,只剩下犹自轻颤的枝桠。

    他愣了良久,才说若是没办法救我出去,就明著说,不用瞒著我。你传信给他,我一辈子最後悔的事,就是两年前,听信他的话,没了结自己,落到现在这个下场

    也不知道如今还来不来得及

    小琉听了,眼泪又夺眶而出,双膝跪倒在冰凉的地板上,说三爷,奴婢心里看了难受,难道别人不珍惜,自己也要跟著糟蹋自己您一定能有那天,像您当骠骑将军的时候一样

    难道你忘记昔日的骠骑将军,两年前就已经殉国了,李登宵嘴角不由露出一抹苦笑殉国了,多好,多乾净。谁知道我如今却在这里

    他推开门,大步走向庭院,看著头顶苍穹,做了一个弯弓射日的姿势

    被药物麻痹已久的双臂连举过头顶都有些吃力,哪里还有昔日横刀立马、睥睨群雄的豪迈姿态。

    李登宵沉默著垂下手来。身後侍立已久的丫鬟面色变得有些苍白,紧握双手,急急地说也许二爷就快来了。奴婢探得连续三天,王城许进不许出,今日上午,宫门的禁卫军也骤然增多。

    李登宵在春寒料峭的凉意中微微拉紧衣襟,小琉小心翼翼地又补上一句也许二爷会来。

    李登宵转过身去,掀起门上竹帘的时候,顿了一下谢谢。

    眼见他进了房,小琉仍愣在原地,随即微红双眼,只觉喉咙被什麽堵住了,哽咽著,却说不出话来。

    第一章中

    几日後,正当李登宵伏在桌上小憩的时候,小琉从院外匆匆忙忙地跑进来,李登宵愣了愣,伸手替她斟杯茶水出了什麽事,这麽急。

    小琉面露喜色,说我听见厨娘说,二王爷今天遣人入宫了。

    李登宵皱著眉头,低声嗤道二哥为人谨慎,就算遣人入宫,也不会是为了我。

    小琉安慰道说不定这回不同。

    几乎是话音刚落,就听到一个低沉的男声笑著说李登宵你和这个小丫头又在商量什麽坏事了

    两人皆是一震,转身便看到李连城嘴角轻扬,斜倚著靠在门边,不知站了多久。

    李登宵良久才反应过来,勉强开口说不劳圣上费心。

    李连城换了一身黑色的便服,只有两臂绣了盘龙,下襬是暗线闪纹的明月出海,他低笑著走过来,坐到李登宵旁边,把手中提著的红漆食盒放在桌上,道有什麽是我不能听的

    李连城见两人的目光都惊疑不定地看著那个食盒,扬眉笑道二哥托人给你带了些吃的,我顺路给你送来了,想著和你一同试试这宫外厨子的手艺怎麽,不乐意

    李登宵强笑起来不敢。

    李连城动作轻柔地打开食盒,取出碟碗,几样菜色装盘精致,端的令人食指大动。配有丁香、百合、陈皮、桂圆、花椒等等调料,菜式是一只完整的乳鸽,肉色焦而不烂、颜色脆黄。

    李连城笑著说闻起来香,里面是否还暗藏玄机

    李登宵听到这里,神色一凛,和小琉对望了一眼。李连城却已经笑著从食盒中取出银质小刀,将乳鸽从腹部剖开,一愣,然後从腹腔中拨出小小的四个鹌鹑蛋,和著膛内塞得满满的当归枸杞,异香扑鼻。

    李连城用筷箸在菜肴中又拨了几下,没发现什麽异样,有些失望地叹一口气三哥,你刚进宫的那一个月,我嫌你们闹得过分,几乎要犯了杀戒,这两年突然安分下来,又觉得好生无聊,巴不得你们再闹些事来。

    李连城浅笑著看了李登宵一眼,李登宵只觉得脊背一阵寒气上袭,冰冷入骨。

    皇上,人已经到齐了,您看看,是否这就起驾去仁和殿在门外侍侯的太监轻唤了一声。

    李连城听到声音,并不急於回应,而是看著李登宵用小刀把鹌鹑蛋细细切成四瓣,送入口中之後,才挑眉一笑,起身自去了。

    小琉心有馀悸地看了一眼李登宵难不成二爷这回没传什麽消息

    李登宵在食盒中细细地搜寻一遍,见并无暗格,又在食物中打量一番,心中忽然一动。

    他找出一张油纸,垫在桌上,把食物都倒到纸上,单留那碟子,再用被褥包了碟子,往地上一砸,一声闷响,碟子就碎在锦被里。

    原来那碟底较寻常碟子略厚,烧土胚的时候,便已在陶土中夹了一张羊皮纸。

    小琉急忙上前捡出来,李登宵接过来,飞快扫完,怕皮革烧了之後会有烟味,直接吞入腹中。

    小琉见李登宵神色有异,连忙问道三爷,可是有好事

    李登宵良久才道二哥说,要我在登坛祭祖的时候混出宫去,他会派下人马在路上接应。

    他一时滚烫,一时冰凉,嘴角挂上笑意,手却在微微发抖。

    小琉却呆在原地,半晌,才敢轻声问如何混出宫去

    李登宵一时哑然,把丫鬟挥退,在屋里来回走动,翻弄书册,直到夜色深沉才怀揣满腹心思睡下。

    李登宵这一觉睡得极浅,半夜时分,微觉有人推门而进,随即一道温暖的身体挤入被中,先是迷迷糊糊地望了一眼,忽然知道不对,挣扎著撑坐起来,一惊之下,睡意全无。

    连城

    李连城眼皮也没抬,一脸倦意,伸手将他搂入怀中,李登宵心中有事求他,双手紧了又紧,终究没有像往常一样挣扎。

    李连城见他不躲,反倒奇怪,睁眼打量他一番,将环著他的手略略收紧又放松,笑道今天这麽听话,莫非是有求於我

    李登宵被说中心事,低下头去,只觉如芒刺在背,无论如何也无法开口乞求,李连城笑著将手插入他的发中,慢慢抚弄起来想求什麽,说吧。

    李登宵暗吸一口气,开口道我听说几日後要祭祖我想,跟去看看。

    李连城听了这话,脸上的笑容化成阴冷的暴虐,放在李登宵脑後的手骤然用力,李登宵吃痛,头向後轻轻一仰,反而将一张脸都露在那人面前。

    李连城冷声问道怎麽,你还有脸面见什麽列祖列宗吗

    李登宵怒火暗烧,心想这人又有什麽脸面,嘴里却仍辩解著我也知道现在无甚脸面,只求远远看上一眼

    李连城看了他许久,方道你的理由,我不想听,我只想知道你付得出什麽代价。

    李登宵暗自切齿。两只手臂环上李连城的颈项,薄唇轻启,眉头紧锁,主动吻了上去。

    李连城任他动作,也不回应,只有一只手搁在李登宵後脑,纠缠著一头青丝,流连不去。

    李登宵的手抚上李连城胯下,微一迟疑,李连城已经按住那只手。

    迎著李登宵疑惑的眼光,李连城笑著说床榻之事还有什麽没做过,若是真心想求,明日我再想新鲜的。

    李登宵再不答话,把李连城按著的那只手抽回去,转身朝里睡了。

    李连城从後面伸手搂住他的腰,亲著他的头发,他微微挣扎,见挣扎不开,也就随那人去了。

    一夜无话,不知天晓。

    李登宵醒来的时候,李连城已走了,若不是身边的枕席犹有馀温,几乎要以为那是一场恶梦。

    他想起昨夜李连城提的什麽新鲜把戏,一时间冷汗涔涔。

    那个人向来热衷於折损尊严和傲气的游戏,而且一次比一次手段狠辣。

    初来时宁死不从,一遇情事便以命相搏,李连城不知道从哪找来合欢秘药,等到他理智全失,苦苦乞饶的时候才罢手,一连数月如此,直至他不敢忤逆。

    李登宵捧过小琉放在桌上的半碗白粥,粥熬得极淡,但聊胜於无。自己在宫里过得一直是这样的日子,一顿饱一顿饥,住所环堵萧然。

    这样也好,越是清贫,就越是淡薄清醒,越是不容易忘。

    门外突然传来熙攘的人声,李登宵站起来,禁不住双手推开门扉,站到门口张望。

    自从这处偏院被列为禁地,从来没有像今日这样热闹过,十几个太监,每两、三人合拢一个红漆箱子,从院外一路搬到门槛前。

    领头的正是李连城身边的心腹,遣人把箱子挪入屋内,一行人又风风火火地走了。

    送走众人,李登宵打开箱子一看,脸色陡然变了,用脚狠揣一下。他武功尽失,箱子沉重,并没有被踢出多远。

    小琉藉著敞开的箱口一看,只见箱中装的都是大好的绸缎衣物,宽袍广袖、束腰虬领、袖口滚金,若绣牡丹,则雍容华贵,若是兰花,则飘逸不凡。

    李登宵来来去去不过几件长袍换洗,若是真多了几件衣服,也算是好事,偏偏都是些红粉女装。

    小琉连忙又打开其他几口箱子,或是上等的胭脂水粉,或是华美的玉饰金钗,珠光宝气,映得满堂生辉。

    李登宵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将几口箱子或摔或砸,一片狼藉。小琉站在身後也不敢劝,默默收拾东西,退了出去。

    李连城在秋後祭祀的前一天才过来。这一天中午,李登宵正负手站在窗边,那几口箱子早被丫鬟藏到床底,眼不见为净。

    小琉眼角瞟到李连城进来,赶忙行礼皇上。

    李登宵恍若未闻,依旧负手站著,李连城挥了挥手,让小琉退下,她踟蹰半晌,才转身出去,合上了门。

    第一章下

    李连城走到李登宵身侧,看见他蹙著眉,一张英挺俊逸的面孔平添脆弱之色,心中一动,在他脸上落下一吻。

    我做错了什麽李登宵仍是站得笔直,只是死死闭上眼睛。

    我不是有意羞辱,带上女人出行,别人才无从置喙李连城吻得越发放肆,渐渐下移,啮咬著颈项。

    李登宵微微仰头,说你是皇上,九五至尊,受命於天。

    李连城在李登宵锁骨上狠狠一咬,道在你心里,恐怕不是我吧。

    他见李登宵沉默,於是放开他,说女装累赘不便,你想逃也逃不远。

    李登宵一惊,几乎要放弃这次计画,良久才道翌日九泉之下,你又有何面目去见列祖列宗。

    李连城微微一笑,却是五味杂陈,叫人看得心中一沉。

    我也无脸,可是我不在乎这些。

    祭祀当天,李登宵从床榻上起来,李连城已经离开,床底下的箱子被他重新翻出,一套女装被挑选出来叠在床沿。百褶裙、青衣衬里。

    李登宵看了几眼,双眼闭紧,又仰躺半炷香的时间,直到丫鬟小琉叩门催道三爷,该起了。我替您更衣

    李登宵有些无力地坐起身。

    小琉推门进来,见他撑坐著,一脸厌恶地看著那套衣服,也跟著叹了口气,劝道三爷,只要忍了这回,以後再不用受这样的耻辱。

    李登宵点了点头,这才稍稍掩去眼底的恨意有朝一日我定会还给他。说著,便坐起来。

    小琉心领神会,只将衣服草草地罩在外面。

    那套衣物算得上颜色素雅,尺寸也特意选了宽大的,纵使李登宵戎马生涯练出一身较为高大的骨架,束紧腰带後,也并不十分突兀。

    小琉顿了顿,手指捻起一缕李登宵披散的发丝,终究不忍心为这个人梳上发髻,犹豫良久,还是让他照旧披散了长发。

    李登宵虽是男身,但此时易服装扮,又眉眼轻垂,眼睑微合,乍眼看去,已是个身形略显高大的女子模样。

    李连城早已过来,也不打断,只是按照老样子,倚在门边静静的看,见小琉停下手来,才开口问道不抹些胭脂水粉吗

    李登宵听得浑身一颤,只觉心中恨意烧灼,直欲焚尽脏腑。

    李连城却慢慢踱步过来,手持眉笔,目不转睛地打量起他,只觉那五官粗看不觉惊豔,近看却无一处瑕疵,越看越清俊精致。

    良久,李连城方笑道原是想替你整整妆容,现在却无处下笔说著,指尖轻轻抚过那人眉梢罢了,不惹你了。

    李登宵心里方松一口气,突然被人打横抱起,刚要怒骂,只听李连城说噤声,别被你那几个旧部瞧见了。

    李登宵强忍怒火,低声道难不成要劳驾圣上抱我一路

    李连城笑道你说呢。

    说话间已出了院门。两人身高虽在伯仲之间,只是李登宵尽力掩藏身形,旁人匆匆一眼倒也看不出蹊跷。

    在宫门等候的文武百官,见李连城抱了一个人大步流星地走过来,皆以为是哪位新近得宠的嫔妃。

    直至上了王轿,放下门帘,李登宵才从李连城怀里挣脱出来。

    王轿中大小陈设极尽华美,垫著厚厚的氆氇地毯,李登宵垂首闷坐了一会儿,将鬓边长发挽在耳後,李连城抱膝坐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看著他,嘴角微微上翘,难得的露出几分稚气。

    一路上李登宵眼观鼻、鼻观心,心中却暗自忖度二哥会如何出手。苦苦等待许久,直到轿身摇晃著停在地上,也没等来什麽风吹草动。

    李连城目光灼灼地又看了他一阵,在他额上落下一吻,起身出了王轿。

    李登宵仍未回神,心下忐忑,以为又是空欢喜一场,良久才掀开轿帘一角,打量起祭祀情况。

    他还记得以往祭祀时,大皇子早夭,李连城既是庶出,辈分又最轻,时常受些冷落,不像他和二哥,锦衣华服,意气风发,紧随父王身侧。

    谁能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生不如死,本应继承王位的二哥驻守蛮荒之地,永世不得入京,反倒是这个当年对谁都温和有礼的李连城身登大宝。事到如今,只恨当年有眼无珠,从未看穿过这个谦和的四弟。

    也不知他到底用了怎样的权谋手段,让那场宫变名正言顺,更不知是怎样的帝王心计,让天下百姓再无怨尤,敌国不敢来犯。

    若是二哥当年称帝,能做的,也不过如此吧。

    透过轿帘的一角,李登宵远远看著今日身穿冕服的李连城,冠冕前垂著十二旒明珠,随著李连城走上祭天云梯的动作而不停晃动著,玄朱两色的冕服衬得他唇如含丹、面如冠玉。

    李登宵看著李连城登上祭天台,群臣朝服跪拜的时候,彷佛被那道人影晃伤了眼。

    李连城朗声读罢祭文,把祭文送入火中付之一炬,接下来万岁之声滔天响起。

    李登宵模糊地想起自己十四岁远赴边疆,浴血杀敌、无惧生死,不就是为了换取这样一个太平盛世

    既然如此,谁做皇帝似乎也没什麽大不了的,若不是因为他强加给自己的那些耻辱李登宵想著,突然在软垫上猛地击落一拳。

    不知过了多久,轿帘再次被人掀开,李连城跨进轿中,拔出玉笄,解下沉重的冠冕,轿身摇晃著被人抬起来,他静静坐了一会儿,突然看见李登宵隐忍的神情,疑惑著伸出手去怎麽了

    李登宵不由分说地避开,恨道草民只是想起当初。

    李连城冷冷地看了他一会儿,笑了我也记得,单骑转战三千里,一剑能挡百万兵,当年的骠骑将军如今只是我的榻上之臣。

    李登宵几乎是怒吼一声,站了起来,眼睛里都是不再掩饰的怒火,李连城慢慢眯起双眼,脸上也露出几分凝重。

    就在轿内气氛一触即发之际,一阵密集的箭雨从四面八方落下,十馀个轿夫顷刻间被射杀。

    轿身剧烈地晃动起来,两人都随著这晃动狼狈地摔倒在地,护驾的禁卫军匆忙反应过来,高呼著刺客护驾紧接著是一阵阵拔剑出鞘的声响,箭矢破空和兵戈相交之声碰撞在一起。

    李连城几乎是立刻拽紧李登宵的领口,怒骂道我就知道你会骗我

    第二章上

    李连城怒极之下,这一拽用上全身力气,李登宵登时呼吸困难,可他功力被药物所制,此时较寻常男子犹有不如,纵是竭尽全力地挣扎扭打,仍然无法挣脱,脸上很快就因窒息而涨得通红。

    李连城毫无松手的打算,一字一字地问他三哥,你想我死在这里

    李登宵连摇头的力气都没有。

    这时听到郊外又传来一阵喊杀声,想是这边僵持不下,护驾的援军已经赶到了,李登宵脖子上被勒出了一条紫红的勒痕,眼看要窒息,李连城却突然放开手,把他推到一边,转身掀开轿帘去窥看形势。

    李登宵护著脖子,一边嘶声咳著,一边拼命喘息,好不容易缓过来,看见李连城的背影,想到自己往日受的种种屈辱,心里怒不可遏,极怒之下,不及思量,双手已猛然发力,狠狠一推,将李连城推出轿外。

    李连城反应不及,被他推了出去,在跌落的时候震惊地往後看了一眼,眼睛里有惊讶、有愤怒,似乎还有一点别的。

    紧接著,李连城的後脑狠狠地撞在御道坚硬的石板上,那双盯著李登宵的眼睛无力地合拢了,脑後慢慢溢出一滩血迹。

    两方人马因为这场变故,都停顿了一下,反应过来後,众刺客将弓弩全指向李连城,万箭齐发。

    护驾的士兵首领大吼一声皇上飞身护在李连城身上,霎时穿心而死。

    京城禁卫在一瞬间方寸大乱,被打得措手不及,连连损兵折将,只得慢慢缩小包围,将昏厥的李连城护在中间。

    李登宵一推後,久久无法反应,半天才在心里说我杀了他我杀了他心中却没能泛起半丝欣喜,只希望夺命而逃,远离这是非之地。

    被这一念催使,李登宵匆忙从後窗跃出,连奔千馀步,才靠著城墙一角稍稍喘息起来。

    此时李登宵仍是一身女装,远远听到街巷那头传来人声,正欲转身遁逃,却发现尽头是死路。

    若是往日,那堵矮墙只需他提气一跃便可轻易跳过,现如今却足以令他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人声渐渐近了,李登宵猛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远远传来。

    都找过了他莫约比我矮半个头,应该穿著宝蓝色的袍子,也许是别的颜色,应该就在随从的队伍里。

    随行的士卒答道都找遍了。不过据探子回报,王轿中本还有一人。

    李登宵闻声大震。听那人声音,分明就是他两年未见的二哥,他开口欲唤,却又猛地闭嘴。

    他自幼便跟著二哥李凌云一同读书练剑。李凌云天资聪颖,他却只懂挥剑杀敌,不通文墨,久而久之,对李凌云除了兄弟之情,更曾有过其他的懵懂念头,只觉二哥无一处不好。之後他被李连城禁锢宫中,这份仰慕也随之放弃。

    可此时此刻,李登宵仍是无论如何,不愿让李凌云看到自己身著女装的狼狈模样。

    李凌云走到他身前十馀步,咦了一声,身後士卒立刻将李登宵团团围住,李登宵低头不语。

    巷子里本就昏暗,李凌云粗略扫了一眼,便道是个嫔妃。见李登宵不答,李凌云转过身去,说要怪就怪你命不好,瞧见了我。

    周围兵卒听见嫔妃两个字,淫念顿生,忍不住对李凌云说二爷,这个女人给小的们玩玩再杀,成吗

    李凌云有些不屑的看了他们一眼,却没有再说什麽,独自转身,说记得灭口,别误了事。

    李登宵目眦欲裂,此时哪里顾得上许多,见李凌云渐行渐远,大吼一声二哥

    话未吼完,头颅已被人按了下去,腥臭的性器转眼就要硬塞进口里,压制著他的手却突然松开了,李登宵顺势跪在地上,拼命地呕吐,像是要把肠子都呕出来。

    登宵登宵是你吗

    李登宵无力地抬头看一眼去而复返的李凌云,只见李凌云面色如纸,眼中方寸大乱,手中长剑上仍有鲜血滴落,先前的兵卒俱已横尸街头。

    他修炼的剑招凶狠毒辣,本就极耗体力,可李凌云此时神情分明与体力损耗无关。

    李凌云喘息良久,才硬挤出一个笑来登宵,都是二哥不好,考虑不周,没认出你,连累你受苦

    李登宵双目空洞,慢慢地回过神来我这副模样,哪里配叫李登宵

    李凌云说是二哥的错我这两年来,一直在後悔劝你入宫

    李登宵站起身,摇了摇头。

    我不配叫李登宵,二哥你呢当年的李凌云,手下如何会有这样的兵,如何会纵容他们做出这样的事

    李凌云面色大改,说不我只是恨李连城,他既然如此辱你,我为何不

    能对他嫔妃

    李登宵低声说我以为二哥要救我,没想到是要刺杀他。李连城既已凶多吉少,我再一走,小琉难逃一死。

    李凌云脸色变了又变,最後回复成他一贯的缜密和冷静你要回去

    李登宵看著李凌云的眼神,却慢慢柔和下来。

    二哥,从小到大,别人都说我性子硬,把我当块石头责罚管教,唯有你照顾我,事事顾我周全,我很承你的情。当年你劝我入宫,我不怪你,你说过,这都是命,我自己的命,你说留著性命,终有一天你重振旗鼓,会来救我。

    李凌云沉默一会儿,低声说我已经来了。

    李登宵後退半步,勉力挤出一个笑容我去接应小琉。

    第二章中

    李凌云僵站片刻,才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白瓷小瓶,道我知道你武功被制,诸多不便,可解药是李连城独有。这里有一颗暂时恢复功力的丹药,助你回宫你你当真不走

    李登宵已接过瓷瓶,将丹药吞入腹中,只觉一阵暖流自丹田涌起,经脉无不通畅,不由苦笑起来当真不走。二哥,你、你快走吧,别等到全城禁严。

    李凌云仍是不动,轻声道若他未死,留著性命,二哥会来救你。

    李登宵只觉得眼眶一热,低声笑起来二哥你明知道的,登宵宁愿赴死。

    李凌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这才施展身法,一跃数丈,转眼间翻上城墙。李登宵看著他的背影,如同看到昔日,情不自禁地微微一笑,轻声又重复一遍比起活著受罪,登宵宁愿赴死。

    三爷小琉看见李登宵从窗外破窗而入,吃了一惊,随即疑惑道外面出了什麽事情,戒备森严的您、您的药解了

    面对小琉一连串的问题,李登宵苦笑一下,他已经可以感到失而复得的内力又在飞快的流走,四肢疲软,几乎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

    他一边把沾上血迹的女装解下来,只剩下素色中衣,仰躺在榻上,一边说我没有跟二哥走

    小琉奇怪地说为什麽

    李登宵嗤笑起来没有跟二哥走,药也没有解,至於外面出了什麽事我想,大概是我弑君了吧。

    小琉大惊失色,道您杀了皇上您杀了四爷

    李登宵笑了一阵我不知道他死成没死成。若是他死了,宫里没人知道我出去过一趟,你我说不定侥幸能活;若是他没死成,我们就得死了。

    小琉惊道奴婢还是不明白为什麽要杀不,奴婢是说,这也太突然了。

    李登宵摇著头,说我当时是一时气昏了脑子,没想清楚就做了。

    小琉沉默一会儿,才道那狗皇帝做的事情,死了也是他活该。

    李登宵低声道我怕连累了你。

    小琉反倒冲他做了个鬼脸被三爷连累,是奴婢的福气。

    李登宵苦笑起来你这丫头

    想了一想,李登宵渐渐敛住笑容,他说没有人有义务陪著别人去死。除了

    除了,浓得化不开的仇恨。

    小琉没有说,李登宵也没有再讲。

    在一切平静下来後,他能等的只是等待结果生,或是死。

    他走到窗边,把窗缝又推宽了一些,几条开满花的树枝静静地横在那里,地上已经零星有了落花。

    如果他死了

    如果他死了

    习惯对那个人的仇恨,心里面被仇恨装得满满的,再容不下任何东西。如果有一天可以不用再仇恨了一时之间,竟觉得两手空空,只差要哭出来。

    等待的日子出奇的漫长,宫里戒备一日比一日森严,宫人们都牢牢锁著自己的嘴,生怕说了不该说的话,偶尔才敢偷偷看一眼寝宫的方向。

    已是初冬,霜寒料峭,小琉一直没打听出什麽,只是隐隐约约的听人提起,皇上没有上过早朝。

    李登宵嘴上从没说过什麽,人却急剧地消瘦下来。他在战场上来去,几时怕过死,如今却是在等死。

    小琉心里明白,李连城如果活了,等来的将会是一场又一场更加激烈的凌辱;李连城如果死了,也不好,自家主子之所以一直忍辱苟活,不过是为了复仇二字,若是大仇得报,也许一直支撑他活下去的力量,也会跟著一下子烟消云散。

    又过了十来日,李连城终於醒过来,早朝诸事也慢慢恢复,一切百废待兴,宫里气氛也逐渐活络起来。

    李登宵得知这个消息,仍是一言不发,默默等待自己可能的惩处,奇怪的是,想像中的罪诏却迟迟不到,小琉只得装作无心地再去打探。

    一来二去,便有人松了口我听说皇上不小心撞到脑子,醒来的时候,别的都好好的,就是记不起刺客是谁,连带著族谱上有几个王爷也不记得了,殿前侍卫文武百官倒是一个没忘,这事也是奇了

    小琉听得欢天喜地,回去如实告诉李登宵。

    那人脸上也看不出什麽表情,怔怔的,良久才说他倒是忘了。也好,他别来找我,我也不去找他的麻烦。

    说完了,转身看停在窗框上的麻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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