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比他的游刃有余,身负内伤的男人却是冷汗涔涔。若是状况良好时,遇上这么个高手,他定要兴奋地与其斗上几百个回合,就算不敌,也可尽兴。然而眼下,身体的限制让他身形阻滞迟缓,看似凶狠,实则已是强弩之末。
又一击将对方攻势阻下,任宗锦眼底的笑意越来越深,可惜无人看见,南啸桓与他斗了许久,渐渐只觉左腕麻木,竟是力气不支,下一瞬,他手上一软,身形不稳,顿时空门大开。
机不可失,任宗锦自然没有放过这眨眼间的漏洞,双眼一沉,已运气蓄力,瞬间接连攻出七掌,掌掌诡异莫测,夹着一股阴冷之气,朝南啸桓中门直击而来。
阵阵寒气如同波涛朝黑衣男人直涌而来,无形的掌风仿佛化作有形的利刃,南啸桓咽下一口猩甜,避无可避之下,手中长剑蓦地圈转,低喝一声,催动内劲,挺剑迎了上去。
任宗锦黑瞳微诧,刹那间化掌为爪,凌空一抓,三尺青锋便被他稳稳托在空中,再也动弹不得。
内力灌注对抗,长剑铮鸣不已,终于,“呛”的一声,僵持打破,长剑撞击在地,反弹插入一边墙壁之上,南啸桓连退五步,一口鲜血喷出在地。
“阿铮”宽大衣袍向后扬起,宛如鸟翅,任宗锦扬起眉毛,勾唇浅笑,飘逸如仙,“跟我回家。”
南啸桓目光一敛,身形突低,拔出靴筒之中短刃的同时,脚下用力,身子乘势跃起,朝素衣男子攻了过去。
任宗锦猝不及防,只觉一阵强劲风声朝自己袭来,下意识旋身而闪,一手格挡,一手出掌,顿时衣袖飘舞,宛若流云,劲急如刃,笔直向南啸桓胸口卷了过去。
掌力阴柔,劲力微吐,南啸桓再次被震出三步,跪倒在地,连吐几口热血,面色惨白,已无力再战。
“我再问一次,你回不回御剑山庄”任宗锦悠然走到他的面前,弯身伸出一只手来,按在他的肩上,低声询问。
“不”低沉喑哑的一个短音,显出南啸桓的决心。
“难道在你眼中,御剑山庄庄主的身份,比不过一个杀手,一个男宠吗”修长的手指划过男人的脖颈,任宗锦目光闪动,刺骨的冷意和杀意从他身上溢出。
南啸桓猛然抬头,双眼如鹰一般锐利凶狠,筋骨突出的左手紧握着匕首,似乎随时都会跃起,给予对方致命一击。
“还是说,其实你是为那人皮囊所惑,自甘堕落”任宗锦垂眼直视着他,嘴角勾出一个了然的微笑,“放心,待你成为御剑山庄之主后,什么样的美人你弄不来”
“不准你侮辱他”
黑衣男人低吼出声,面色冷厉。
任宗锦饶有兴味的笑笑“呵,痴迷男色,阿铮你倒是出乎我的意料啊不过,你对他一番真情真意,却不知人家将你视为什么你说,我要是废掉你这一身内力,你的主子会是什么反应感谢我动手,从此多了一个暖床的还是”他用指头挑起男人的下巴,冰冷的目光仿佛看着什么蝼蚁一般充满鄙夷不屑,“毫不在意的处理掉已无任何价值的玩具”
南啸桓听到这里,虽然竭力隐藏,任宗锦还是捕捉到那苍白脸色下几分恐惧惊惶。他低笑一声,手自男人肩头滑下,一连点他左臂几处大穴,顿时,南啸桓不禁左臂不能动弹,就连半边身子,也无法控制。
“我最后问你一次,你要跟我回去么”任宗锦收回手,居高临下地看着僵硬在地上的人。
“不”
“好”任宗锦面色顿沉,眼中闪过一丝杀意,下一瞬,扬掌便朝他天灵盖拍去。
南啸桓闭上双眼。
却没有预料之中的疼痛那股极冷的寒风在他头上忽然顿住,一阵低笑随之响起。
“呵呵呵软硬不吃,威逼利诱也皆数无用阿铮,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南啸桓惊愕至极,下意识睁开双眼,却只看得视野中一闪而过的素色长衫。
任宗锦一个跨步在他身后撩袍盘腿而坐,面色一肃,双掌已贴上南啸桓后心。
一股阴寒内息顺着掌背相连的地方窜入南啸桓体内,沿着两侧经脉迅速传遍全身。任宗锦内力阴寒至极,同时亦霸道至极,所过之处,仿佛猛龙入江,激起阵阵翻腾,原先阻塞在此,不得化解的炙热真气一一为其所纳。
丝丝凉气从南啸桓身上散出,薄薄冷汗无声滑落,南啸桓只觉体内气血翻腾,四肢百骸如坠冰窖,阴冷之气刺骨入肺,五脏六腑仿似刀刮,眼前阵阵发黑,十分痛苦。
“坚持住”意识模糊之际,一个担忧焦急的声音将他拉回,南啸桓狠咬下唇,硬是凭借唇上一丝疼痛,唤回几丝清明。
和南啸桓一样,任宗锦同样也不好受。碎冰渣子冻在他的发丝,原本红润的嘴唇也失了色彩,随着时间的流逝愈加青紫,然而他依然咬牙,运功引导着男人体内散乱的真气。
五个大周天之后,南啸桓周身筋脉已全部畅通,而之前那股横亘体内的灼热真气,也不知不觉之间消弭化解,融入丹田之中。此时,南啸桓眉头纾解,只觉浑身上下,微凉气流缓缓流过,温和舒适,让人不觉放松下来,生出几分倦意。
任宗锦收掌睁眼,望着视野中的人“你体内那股真气太过霸道,拖得愈久,伤害愈大,加之你几次三番强运内力,危害尤甚。而我练得这套心法,至阴至寒,用来替你运功疗伤,倒是刚好。”
“为什么”南啸桓的嗓音低哑嘶喑,轮廓深明的脸上,少有的出现几丝迷茫不解。不仅替他化尽体内灼热之气,甚至还渡了数十年功力与他,他实在不懂
“”他的背后,任宗锦缓缓起身,垂下的衣袖中,紫红色的血管已延伸到小臂之上。他听得这话,低笑一声,却并不回答,只是整了整衣衫,然后迈步,然而全身虚软,下盘虚浮,一个不稳,竟然踉踉跄跄退了两步。
南啸桓此刻不仅内伤痊愈,功力也大有精进,而那几个穴道,早在任宗锦运功替他疗伤的过程中自动解了开来。
他猛然惊起,一把扶住任宗锦,冷硬的双眼中闪过几丝不忍痛惜。
“无事”仁宗锦撑着他,坐到屋内为数不多完好无损的椅子上,闭眼低叹。
南啸桓站在他的身边,一时之间,竟找不到什么话来打破彼此之间异样的沉默。
任宗锦闭眼调了一会息,恢复些许力气,扬声唤道“阿赫,把东西拿过来吧。”
隔壁房间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然后,一阵脚步声后,雕花木门被人推开,任赫抱着一个木盒、一个长匣走进来,他面无表情的扫过狼藉的室内,仿佛早有所料,未有丝毫讶异。
任宗锦将木盒长匣推到他的面前,虽然在笑,落在上面的目光里却含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黯淡“虽然你现在已经拥有了雁影,但这把是任家代代相传的佩剑。”
他抬眼深深看向南啸桓,眼神里有种东西幽深难辨,许久,才低叹一声,怅然道“你收下吧。”
“”南啸桓顿时一怔,不敢置信的楞楞看着任宗锦。
看出他未问出口的疑惑,任宗锦扯出一抹苦笑,有着无奈,有着酸涩,还有几分自嘲“我不擅剑。况且你才是它真正的主人。”
南啸桓伸手触上剑盒,不用打开,他完全可以描摹而出里面静静沉睡的长剑是何等模样长几尺、宽几寸、厚几寸剑柄上的雕刻所用的材质
幼时,他曾无数次躲在暗处,看那挺拔的背影用此挥出耀眼灿烂的光芒。而九岁那年,任青亦见到他渴慕的目光,也十分大方的解剑,让他细细观摩了许久才收回。
难以言明的酸涩情绪漫上心头,南啸桓深深吸气,慢慢呼出,半晌,才静了心绪。
他垂下眼帘,伸手抚过长匣和木盒,最后停顿犹豫了半天,才打开木盒,拿出里面几本羊皮小册。粗粗一扫,却是面色大变
“这是”
“你没看错,是玄天心经和玄天剑法。当年父亲只教了你前半部分,后半部分,却一直尘封在书库之中。”
玄天心经与玄天剑法,一本是任家独门心法,共有七层。一本是任家独门剑谱,共有七式。玄天心经,走得是极阳极刚,霸道雄厚的路子,与其配套的剑法亦是如此,不在于精巧繁复的变化,也不在于固定的招式,而在于剑意。玄天剑法为御剑山庄第一代庄主所创,虽仅有七式,意态却达万千。每代传人对此七式都有着各自独到的心得见解,更有甚至,还因此创出自己独门绝技。而木盒之中,除了玄天心经与玄天剑法之外,还有其余四本小册,均记录着每一代庄主的经验技巧。
这些东西,随便哪一样拿出去,都有无数江湖人士如过江之鲫,趋之若鹜,而此刻,任宗锦却如此轻易的将其交给了他
“我不能收。”
沉默许久,南啸桓沉声回答。
“为什么”仁宗锦低叹。
“你是御剑山庄庄主。”而非他这个已经舍弃过去,舍弃姓名的人。
“呵。”任宗锦忽然掩面低笑,笑声悲凉凄惨,根本没有一丝愉悦。
为了这些,他费劲心力,付出许多昂贵的代价,然而现在,他将它们拱手相让,这人却如此轻易的拒绝。
“阿铮,你知道么我这一生犯得最大的错误,就是太过贪心,太过自以为是。”本来能得任青亦那样对待他就该满足,却还期望自己能胜过仁宗铮,有朝一日,能成为任青亦最大的骄傲和自豪。
如此可笑又自私的想法。得了一分,便想得五分,得了五分,又想得八分,有了八分,便想独占全部
然而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不是你的,无论怎么努力,怎么奋斗,怎么夺,怎么抢,都不是你的。
“到头来,作茧自缚,自欺欺人。”
南啸桓抿着唇,静静的站在仁宗锦身侧,目光沉静。他不明白任宗锦为何要对他说这一番话,也不知如何去劝慰去安抚,他只能听着他自嘲的笑着,心口微微胀疼。
任宗锦笑了许久,削瘦的身形孤零萧索,清秀的面庞上,一双黑眸淡然哀伤,仿佛万念俱灰,再无所求。
“还好现在醒悟,还不算太晚。”
任宗锦径自低低感叹。
“世人说温柔剑任青亦爱美人胜于刀剑,甘为伊人封剑隐退,却不知二十多年来,父亲一直都渴望着重回江湖。”如果说心爱之人是他存活的意义,那么剑便是任青亦的生命。他将自己的血肉融入剑中,追求着无人可以到达的高度。剑是他的理想,是他的尊严,是他的灵魂,无法放弃
“但是已经做出的允诺不能违背。所以,他便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他的孩子身上。”
“而那个人,就是你。”
任宗锦忽然仰头看向南啸桓,目光炯炯,带着某种坚定,不可违背,不可拒绝。
“这偌大的御剑山庄,他所期望的继承人,也是你。”
轻轻淡淡的低语,宛若炸雷,南啸桓呆呆的站在那里,浑身僵硬,大脑一片空白。
“你一直是他的骄傲。”从始至终,都没有我插脚的余地。
任宗锦瓷器般光滑的面容上扬起一抹淡淡的微笑,他注视着视野中的高大男人,由衷的说道
“这些东西,到了你的手中,九泉之下,想必父亲一定会很高兴。”
过冬r番外也许有一天4
十六年前,巫烨收养了司皇寒宇的私生子司皇南熠,将他当做千夜宫下一代宫主培养。后来几年的时间,也证明了他当年的选择是多么的正确。冷静自持、稳重谨慎、侠义公正江湖上对于暮南熠的溢美之词数不胜数,更有几位名门剑派的掌门,还私下询问过巫烨的“育儿心得”。巫烨被弄得哭笑不得之时,不得不开始思索自己是怎样养成了这样一个完美的继承人的。
最终得到的结果却是ithasnothodoithhi
知文,偌大的千夜宫有最好的先生师傅,可比他这穿越过来的半桶水强多了。
识武,年胄辇才是日日监督负责他的真正老师,他不过定期查查进度,扔几本秘籍心法。
品德呃,这种东西,他好似都没怎么注意过。
回想了一圈的巫烨突然发现,其实司皇南熠能长成现在这样,他完全没有什么心得。硬要说的话,大概只能归功于他甄别优秀幼苗的毒辣眼光。
司皇南熠从小就很乖巧,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从来不需要他开口训导。练武学文勤勤恳恳,从不倦怠。加之天赋不凡,不到十五就可在巫烨手下走过百招,接任宫主之位后处理内外事物,也超乎寻常的老练成熟。
看着跪在面前的青年,巫烨不由笑了笑,示意他起身“你们兄弟两可真会扎堆,平常一个人影都见不到,今个一个两个都往我这跑莫不是有心灵感应不成”
暮南熠姿态优雅的从地上起身,听到这话,轻哼了一声,然后斜瞥了一眼不远处笑嘻嘻托腮望着自己的巫情“这您可要问问二弟了。”
“哦”巫烨敏感的察觉出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八卦,嘴角的笑容多了几分若有所思。
巫情眨巴眨巴勾人的桃花眼,努力做出一副无辜天真的表情。
这边暮南熠却是懒得理他,直接合掌轻击了两下,便有四个黑影快速的从半敞的门外窜进大厅,齐刷刷跪倒在巫烨南啸桓面前。他们每人手上都恭敬的托着一个红木匣子,隐约的药味从中溢出。
“这些是最近新得的药材,还有给阿曦小昭的礼物。”暮南熠走到一个暗卫面前,打开匣子,里面是一整套的提线木偶,高约两尺的木偶们依照各自的角色有着不同的外表衣着,做工精巧,栩栩如生。
“呵呵,那小妮子上次缠着你要这东西,你还真让人给做了”巫烨瞅了几眼那些木偶,挥挥手示意暗卫们去后院将东西搁好。这些年来暮南熠每次来看两人,都会带着一堆东西,大多是一些武学之类的孤本残册,或者名贵珍稀的药材。几年下来,暮南熠随身的暗卫将这院子后边储物的地方摸得比房主还清。
“小昭开心就好,又不费什么。”对着巫烨和南啸桓,暮南熠身上那股压人的气势和威严收敛了许多,在谈到两个小不点时,一向冷峻的表情,甚至也染了几分淡淡的暖意。
自从暮南熠进门开始,南啸桓就一直在默默的观察着一个多月未见的长子。忽然,他眼神沉了沉,直直看向面前的青年“几个人”
没头没脑的问题,暮南熠却像早就料到一般。他从未想过在这两人面前瞒住什么事,更何况这件事他一点都不想遮掩。顺着南啸桓的目光,他看着沾在腰带下方的几点干掉的血迹“八个。”
“怎么回事”巫烨皱了皱眉,语气不觉沉了下来。暮南熠从来都是整整齐齐一丝不苟,就连头发,也是全部梳向脑后,用发冠挽起。没有道理在出门前连衣服都不换一身,更别说在带着随身暗卫的情况下自己动手。
暮南熠沉了沉眼,眼里一丝狠戾一闪而过“任何谋害二弟的人,无论什么原因,我绝不会轻绕”
斩钉截铁,霸气十足,却无人会去质疑它的真实性。
巫烨长眉一挑,看来自己两个儿子间有一些小秘密嘛
和暮南熠的若无其事不同,巫情却有些意料之外“我明明已经都清理干净了”
男人闻言冷冷瞥他一眼“追杀叛徒,摩云教可不会舍不得那点人手。”叛徒两个字他咬得很重,目光似乎也不经意的在另一人身上扫过。
巫情旁一直未出口的雷昊早在南啸桓开口时,神经就完全紧绷起来,此刻听到暮南熠刻意加重的两字,脸色不觉一白,袖中的手也下意识的握成拳头。
“听说那叛徒,可是教内曾经的右护法。教主对他寄予厚望,去年还将与中原各大门派联络结交的重任交予他。”金冠之下,男人英俊的面容上忽然扬起一抹讥讽的淡笑,深邃狭长的双眸中浮现几丝不屑几丝鄙夷,“然而谁料这摩云教右使却是个不忠不义之徒。意图破空刀陆原女儿当场被捉之后,竟杀了陆家上下三十人。前段日子,摩云教新任教主指认这人毒害教主,盗取教中圣典,对其下了格杀令,派出数百杀手,欲将其捉拿回教。”
雷昊拳头越握越紧,手臂上的青筋亦全部凸起。
“可奇怪的是,这右使却像从世上消失了一般摩云教下属几乎将武林翻了个遍,也找不到这人。呵,这人藏匿功夫真是一流,真让人不得不佩服你说是不是呢,雷右使”
随着雷右使三字从口中一字字吐出,一道冰冷威严的目光射向巫情旁半低着头的男人。
“江湖流言,大哥你居然也信”巫情懒洋洋的斜靠在椅子上,手中玩弄着从盘子里挑出一颗圆润深色的葡萄,凤眸轻眨,粉色的薄唇勾起一抹魅惑诱人的笑容,墨黑的长发映着他白皙的皮肤,美丽如斯。
目光移转,落在那张熟悉的俊美面孔之上,暮南熠冷哼一声,眼神更冷,嘴角讥笑更深,下一刻,破空之声骤响,细长的鞭子已从他手中舞开,跃过餐桌,朝着对面的雷昊疾卷过去。
“大哥”
一身低喝,巫情闪身扬手,截断那来势汹汹的攻击。他的背后,雷昊慢慢抬头,面色已恢复如常,一双鹰眸,锐利非常地透过空隙,与暮南熠静静对视。
厅内一时极静,只闻众人呼吸,以及门外空谷鸟鸣,水溅溪傍。
“大哥”巫情松开鞭子,垂眸轻笑,“不要一出手,就这么不留情面嘛。”他千避万避,千躲万躲,甚至专门选了暮南熠闭关的时间回宫眼下看来,还是在劫难逃
“你还知道叫我大哥”暮南熠收回鞭子,浑身散出浓重的寒意,盯着巫情的双眼中,那早已生出,却藏于冰面之下的火焰终于破冰而出,“呵,我还以为你都忘了自己姓甚名谁呢”
“呃”玩大发了这人是真的生气了
巫情看到男人的表情,心里一震,面上依旧笑意盈盈“怎么会呢我姓巫名情,家中有一大哥姓暮名南熠”
旁边青儿嘴角一抽,看向自家少爷的目光瞬间多了几分无奈以及佩服。无奈是早已见惯这人这副毫无自觉的厚脸皮,佩服是佩服在宫主明显动真格的时候还敢这样挑拨
“少给我贫嘴”暮南熠面色一沉,扬手毫无征兆又是一鞭子,结结实实抽在巫情胸口。
雷昊一震,瞬时一直强装无事的面具咔嚓一声碎裂,“砰”的一声,他霍然起身,双手猛拍在桌子之上“暮宫主有话直说,何必遮遮掩掩,雷某虽然不忠不义,说话行事,却从不拐弯抹角”
巫情被鞭子抽得气血翻腾,这时又听到雷昊开口,顿时心中暗骂一声笨蛋
他这一站起来,高隆的腹部便现在众人眼中。暮南熠看了一眼他的肚子,冷笑一声,身上散出强大的威势,朝雷昊压去“在下教训自己弟弟,好似和雷右使没有关系吧”
“雷某既然在此,便不能坐视不管”雷昊毫无畏惧,身板站得笔直,沉声说道。
两个男人静静对视,一动不动,气氛顿时凝结起来,沉重压抑,风雨欲来。
116 假想
116
骄傲高兴
南啸桓的目光盯着桌上的木盒木匣,耳边,任宗锦说出话久久徘徊,脑中,久远的回忆愈加清晰,仿佛昨日重现。
从懂事开始,他就知道,母亲是厌恶自己的。那种毫无掩饰的恨意和恶心,曾经让他彻夜难眠。但同样的一双眼,对着大哥时,却是宠溺爱怜。他不明白,明明他们都称她为娘,何以所受的待遇天差地别
终于有一次,他鼓足勇气,拉着父亲的衣角,几不可闻的问娘亲是不是恨我
那时他还很小,根本不曾体会到恨是怎样一种激烈的感情,只是从侍女与书上,得来这个词。
任青亦久久都没回答他,只是望着不远处女子的身影长长叹气,抚着他头发的手在微微颤抖。
直到十一岁那年,他才知道那一天,父亲的叹气是为了什么。
母亲恨他,因为他是任青亦的血脉。而母亲爱大哥,因为他是她所爱人的子嗣。
那个意外的夜晚,直到任青亦和任子逸离开许久,躲在书库里的两人还回不过神来。
后来,大哥再见他时再也没有温暖的笑容。他们在回廊上擦肩而过,仿佛陌生人一般,冰冷沉默。在任青亦称赞他的剑法时,那人也只是静静的坐在一边,翻看手中的书籍,仿佛不曾听闻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两年,十三岁那年,他离家学艺,告别父亲时,居然意外的被追上来的人塞了玉佩入手。
而现在
南啸桓动动手指,抚上盒子上雕刻的花纹,眼睫低垂,声音干涩,还是之前的回答“我不能收。”
任宗锦浑身一颤,完全不相信,话已说到这个地步,这人居然还会拒绝。
“御剑山庄庄主是你,而这些东西,是属于庄主的。”低沉的男声听不出情绪,幽黑的双眸有什么没东西一闪而过,却太快,根本留不下丝毫痕迹。
任宗锦抬眼凝注着他,想到任青亦临死前,痴痴的看着佩剑的眼神,不由心中一痛,嘴角的浅笑瞬间染上浓重灰暗的悲凉。
他想开口再说点什么,什么都好,然而一开口,那温热的液体便再也压抑不住的涌流而出。
“少爷”任赫低呼一声,急忙上前扶住他,从自己身上胡乱拿了条手帕就慌慌张张的给他去擦唇边的血。感受到任宗锦的颤抖和湿汗,一向沉稳的任赫顿时急得眼睛都红了,朝着门外就是一声大吼“任秋拿药过来”
一直在听墙角的少年急忙寻出药瓶,从隔壁奔进来,围在任宗锦面前,哭丧着小脸喂药。
任宗锦靠在任赫怀里,浑身冷汗,嘴角沾着血迹,睁开的双眼依然一动不动的看着视野中黑衣男子的身影,渐渐的,眼皮越来越沉重,人影也模糊不清
“父亲”
陷入无尽黑暗前,细微的低喃从他口中溢出。
梦中,他见到了任青亦。
不是最后那段岁月的形容枯槁,而是英俊挺拔、器宇轩昂的温柔剑任青亦。
他微笑着一一摸过他和弟弟的头,然后将玄天心法第一层的口诀教授与他二人。
他看见他一身白衣,雪中舞剑,梅花雪花交融,天地一片静谧,只余他一人身影,遗世独立,宛若谪仙。
父亲
我对不起您
他跌跌撞撞的跪倒在那人不远处,泪水滴在积雪之上。
我以为我可以我以为我可以但是不行
他的手深深插入冰雪之中,冻彻入骨的寒意顺着指尖钻入肺腑。
我对不起您,对不起阿铮
泪水模糊视线,他听见那人停止舞剑,朝他走来。
温柔的抚摸,似乎可以轻易将那渗入骨缝的寒冷驱赶。
他慢慢抬起头来,光线入眼,透过泪光,他看到那张熟悉的容颜
父亲
他低唤,伸出手去,想要触摸那遥不可及的微笑
“你醒了”
低沉平缓的男声在耳边炸响,任宗锦躺在床上,呆呆的看着拿着巾帕,正替自己擦着额上汗水的男人。
见到他的反应,南啸桓的动作滞了一下,然后起身,将巾帕放进旁边的铜盆里“你为什么一定非要我回去”
这看似不经意间提起的问题却让任宗锦打了个激灵,原本有些恍惚的大脑瞬间清醒过来。这种语气这种举动他看着南啸桓的背影,心里猛然窜上非常不好的预感。
“他们已经告诉我了。”南啸桓转回身来,刀刻的面孔上,眼里有什么东西晦涩难明。
“什么”任宗锦轻颤一下。
男人在他床前坐下,忽然伸手,拉起他的手臂,卷起袖子。
视野里的手臂修长结实,白皙的肌肤上突出的青紫色血管曲曲绕绕,仿佛蛇虫一般缠绕其上,十分狰狞。
“你将自己大半内力渡给我,是因为它么”
南啸桓握着他的手臂,眼神沉郁,语声低哑。
任宗锦楞楞地任由男人拉起自己的手臂,最后的一丝骄傲被这人如此直接的扯碎,让他
一时根本无法反应 。
南啸桓拉下袖子,为他把被子盖好,一双长眸,锐利非常的盯着床上的男人。
木然良久,任宗锦忽然开口“没错。”
“你怎么会这样”
他从床上撑着坐起,目光穿透床帏,不知落向何处“你还记得么,阿铮小时候,我曾因体质阴寒,天生筋脉萎缩,被诊为不能习武。”
南啸桓心中一凛,面上表情一变,眼神中却透出些许迷惑。
他是记得这样的流言的,流传于御剑山庄下人之间,隐晦不明的低语。
但是他从记事起,任宗锦就同他一起练武,也未见有任何异状
任宗锦顾自一笑,似乎想起什么温暖的回忆“那是因为母亲怀我时,被父亲仇人所害,身中寒毒,导致我生下来身体孱弱。听父亲说,因那毒的缘故,好几次我差点就没了呼吸。好在后来人称圣手神医的爷爷游历归来,诊断过后,给出调理的方子。如此至我六岁时,除了体质略弱于常人,每天要喝的那些药,我已可以和同龄孩子一起玩耍嬉闹。”
“只是,那方子救了我的命,却改变不了我体内萎缩的经脉。玄天心法我只能修习最基本的第一层,而没了内力支撑,就算学了再上等的外功,也不过是一副徒有招式的花架子而已。”
任宗锦嘴角又泛起惯常的苦笑“后来,偶然之间,我在书库之中,发现一本前朝心法遗本。它的行功路线十分诡异,我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态,偷偷开始练习。谁想到,却真的可行。”
“大喜之下,我日夜苦练,短短三年,内功大成。”
“那时,你已离家两年有余。”
一时屋内安静至极,无人言语。
“然后呢”半晌,男人问道。
“然后你不都知道了么呵,这心法性属阴寒,随着内力的精进,体内的寒气越来越重。若是换做别人,除了四肢冰凉也无甚大碍。对于我,却是致命伤处。四年前,我冲破瓶颈,修炼到其最高层结果,便是体内寒毒发作让这具身体,更加残破,药石无救。”
任宗锦讲述完毕,忽然扭头看向南啸桓,神情淡然,没了秘密隐藏,双眼清澈如镜
“如此那些东西,放在我这里也不过再无重见天日之时。”
“而你真忍心,让父亲遗憾一生”
“让任家、让御剑山庄,就这样无声无息从江湖消失”
一身黑衣的男人站在那里,阳光从窗外射入,在地上投下大片阴影。
夜,满月悬空,树影斑驳,微风轻抚,发出沙沙声响。
月光之下,一人缓缓迈入崇德殿大门,腰间的长剑反射出冰冷的光华。
“阁主。”黑影从一侧跃下,轻跪在他的面前。
南啸桓细问了燕三他离开一日内的状况,得知巫烨曾找他时不禁心中一紧,又听燕三说东护法帮他掩饰了,才松了口气。
挥挥手让手下继续值守,他朝寝殿内走去。
灯火灭了大半,他刚迈步进了里间,就和抬头的倚雷碰了个对眼。
“一天都没见着你人影,干嘛去了”倚雷一边打着哈欠一边问。
“让我一人待会,倚雷。”南啸桓站在窗前,满脸的疲倦,低沉的嗓音有气无力,眉宇之间,似乎心事重重。
“好。”倚雷本还想说些什么,但看到他破损的衣角和沾了泥点的衣服,反而咽下了疑惑,只是轻拍了拍他的肩,就转身出去了。
听着脚步声逐渐远去,南啸桓在床头的椅子上坐下,目光落在床上,此刻正闭眼深眠的青年。
烛火映到那柔美的线条之上,仿佛为那苍白的脸色添了几分暖意。眼睫毛投下淡淡阴影,浅色的薄唇似乎弯着一个小小的弧度,如墨的黑发散在枕头之上,又有几缕弯着贴着脖颈延伸入被中。脖颈之上,有着隐约可见的白色绷带。
南啸桓胸口猛地一疼,瞬间几乎停了呼吸,半晌,才急撇过头,可过不了一会,又颤巍巍的移回目光。
自从匕首当着他的面刺入这人的胸口以来,这么久以来,他一直避免去回想那鲜血四溅的一幕。如此残忍,如此无情,毫不留情的将他一撕为二的一幕。
而此时此刻,坐在这里,享受这人所在带给他的平静的同时,他亦要付出被自责内疚悔恨所伤的代价。
痴痴的的望着熟睡中的青年,南啸桓无法控制的伸出手去,然而在距离不到一寸时,猛然惊醒,停了下来。
“”无言的蹙眉咬牙,他抽回手,转过身,从椅子上站起,却舍不得离去,只能背靠着床柱,握拳低头。
许久许久,屋内只有两人的呼吸声,彼此交融,一个既轻又浅,安然美梦,一个粗重低促,内心纠葛。
“啸桓。”
轻柔的低唤宛如轻盈的羽毛飘落,打破室内原本平静的一汪池水,也宛如一道雷击,让径自陷在自己纷繁思绪中的人猛然回神“主上”
“什么时候回来的”含着淡淡笑语一如往常,除了微弱许多之外。
“刚刚。”南啸桓凑到床前,低声答了。
“抬头,看着我。”巫烨忽然命令,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南啸桓几不可察的轻颤一下,僵硬了半晌,终是抬起头,朝巫烨看去。
巫烨十分熟悉这双眼睛。往常,它漆黑纯粹,宛如最好的黑曜石,透彻无一点杂质,同时又冷硬无情,坚毅强韧;情动时,它弥漫着薄薄一层水雾,沉浸在欲望之中,毫无遮掩,无措又真实;而偶尔,在它保持着惯常的状态时,又可窥见一丝颤抖一丝脆弱一丝黯然
眼下,这双眼睛,则让他瞬间心疼不已,恨不得用尽毕生所能,只要能将那些无助迷茫脆弱阴霾一清而光。他想紧紧抱住他,告诉他一切都没有关系,一切都很好,一切都不用担心,有他在有他在
“啸桓,吻我。”
轻轻四个字,由巫烨口中吐出。
南啸桓楞了楞,下一瞬哄的一声红了脸,窘迫的扭过头去,不敢再直视床上的青年。
温柔的目光笼罩着他,混着月华,无声的交融在一起。
时间一点点过去,绯红一分分褪去,南啸桓想到不久的将来,忽然不知哪来的勇气,猛的扭头然后贴上那人的唇。
淡淡的苦味,还有一股异样的香气,南啸桓轻轻吻着,脑中忽然不合时宜的竟然开始分析这人之前吃了什么。
唇与唇的轻贴,一个温暖一个冰凉。
巫烨闭上双眼,伸出手臂抚上男人的后脑,使得两人相触的部位更加紧密,不留一丝空隙,同时反守为攻,却依然只是一个唇与唇的吻,温柔、包容、缠绵没有丝毫欲望,干净而纯粹。
这一刻,所有的烦躁所有的不安所有的灰暗都远离,相交的两颗心,无比宁静安适
察觉到青年的抚慰之意,南啸桓稍稍翘了嘴角,却又很快的变为苦涩的自嘲。
巫烨放开怀中的男人,双眸凝视着他“这两天,害你受委屈了。”
“不。”南啸桓从巫烨怀里滑出,垂头跪地,“是属下失职。”
巫烨无奈轻叹,看了他半晌,忽然蹦出一句话“脱了外衣,上床。”
南啸桓猛地一惊,忍不住抬头望去,然后又再次收回视线,低头看地“主上有伤在身属下”声音越来越低,拒绝之中,又有几分窘迫羞怯。
“你想到哪里去了”巫烨哑然失笑,就算他心有余,力还不足呢真是说他木头,这人偏偏有时某方面又异常敏感,说他敏感,有时真恨不得让人敲开他脑子瞧瞧到底装了什么进去
“呃是。”居然是自己意会错了南啸桓脸上又是一红,根本没时间再思考之前有关“失职”的种种,就僵硬着扯掉外衣,绕到另一边,小心翼翼的躺倒在床上。
“呵呵,离我那么远干嘛”两人之间的空间,还可以再睡另一个人。
“”悉悉索索之声响起,南啸桓屏着呼吸“平移”到巫烨身边。
巫烨低低笑着,掀开被子,将人圈了进来。
男人的身体很凉很冰,还有一股尘土的味道,伏在他的脖颈间,巫烨表情一沉,即使隐约已经猜到,真正确认的这一瞬,还是不可避免的心中一紧。
如果可以,他真想将这人藏在一个别人永远无法找到的地方,让他的世界,只有自己一人,让他的快乐与悲伤,皆由自己缔造消解。
但是这种假想,永远只是假想
117 暗夜
117
如果可以,他真想将这人藏在一个别人永远无法找到的地方,让他的世界,只有自己一人,让他的快乐与悲伤,皆由自己缔造消解。
但是这种假想,永远只是假想
伸出手,却没有抬头,只是凭着触感,摸索上男人的脸庞。从下巴,到嘴唇,从鼻子,到脸颊,从脸颊到双眼,从双眼又到长眉
南啸桓闭上眼睛,任那微热的手指在自己脸上四处游走。这一刻,寂静无声却远胜千言万语。
药味袭鼻,他只觉身侧一沉,下一刻,柔软的唇瓣再次印了上来,撬开牙关,长驱直入,缠绵悱恻,温柔似水,让他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在与这人的诸多亲密接触中,南啸桓最喜欢的,便是唇对唇的亲吻。那一瞬间,脑海中所有纷繁的事物都会变得模糊,只有那一刻他微垂眼眸浅笑着的样子清楚明晰起来。
痴痴的在脑海中描摹着那张面孔,南啸桓抓在身下床单的手越来越松
“唔”
唇上一疼,他微蹙起双眉,睁开双眼,便见占据了大半视野的人正不满的注视着他。
“”脸上一红,南啸桓窘迫忐忑之下,无意识的伸出手臂快速蹭掉嘴唇上粘湿的液体。
却不料这一幕看在巫烨眼中,是何种诱惑,当即压抑在眼底的蹭的一声窜出,涌遍全身,激得他头脑一热,猛地便再次压了上去。
几个深吻之后,巫烨热切急躁的一路顺着男人脖颈啃噬而下,大片的口水濡湿了他麦色的脖颈,散乱的青丝互相交错纠缠,炽热的室内回响着两人粗重的鼻息与男人低沉暗哑的细微呻吟。
“啊”原先的舔舐忽然变作了啃咬,南啸桓不觉轻呼一声,原本有些模糊的意识瞬间清醒,待看到眼前的情况时,已经热起来的身体更是刹那间凉透“主上”
“嗯”巫烨轻哼出声,因为手中身体此刻的紧绷和其暗示的推拒。
“您的伤”惊慌失措的坐起来,惊慌失措的爬下床去拿药箱,途中更是因为心急撞上了椅子桌子好几次,等到他抱着东西回来时,巫烨已经好整以暇的靠在床头,眉眼含笑,盯着他好久了。
那样的目光温柔淡然,含着清浅的笑意,穿过尘埃,仿佛一张细密的网,将他从头到脚笼入。
心中一动,他在床前坐下,打开药箱,拿出新的绷带就欲重新为巫烨包扎。
巫烨瞥他一眼,伸手制止“没事,只是流了一点血。”
“主上”南啸桓低声恳求道,视线落在他所着的雪缎里衣上点点的红色血迹。
“”巫烨却没有回答,只是侧着头,一手轻按着男人的手臂,一双黑眸,静静望着视野中的人。
“主上”
“让我好好看看你。”巫烨低喃,轻柔的语音中满是不舍与依恋。他的目光一寸寸缓缓描过南啸桓的身体,像是要将面前的黑衣男人永远刻在心中,是那样的全神贯注、专心致志。
暮寒仲我好羡慕你,能得这样一人,随侍身侧,用自己的血肉,为你挡下所有的刀剑。刚毅不拔、隐忍沉默,无所图无所求,只需一个命令,便可将性命尊严悉数交予你手。
而得到上天恩宠的巫烨,又是何德何能,能穿过万千时空,在这里遇见他,让这样一个男人为其倾心,雌伏身下
“啸桓”轻声呼唤男人的名字,巫烨垂下眼帘,伸手抚上他悬吊在前的手臂,他绝不会忘记,因为自己的疏忽,为这人带来了多少病痛与折磨。他更不会忘记,这人默默为自己做出的所有
这万丈红尘,茫茫人海之中,他想要留住的,永远只有这个人
但是
修长的手指移上他的眉眼,轻柔的抚摸,巫烨看着南啸桓,任苦涩漫上心头,冲刷着四肢百骸,全身上下的伤口似乎都在一瞬间同时迸裂,真是好疼
“主上”
捕捉到那一瞬掠过青年眉睫的不安,南啸桓只觉左肋猛地一疼,下意识的伸手握住青年徘徊在自己脸上的手。
巫烨身子一颤,再回过神来时,面上表情已恢复正常,他勾起唇角,长眉微挑,向男人看去。
南啸桓咬着下唇,一双长眸映着烛光,似乎有什么东西要破而涌出,而那一向平稳无波的声音竟带了些颤抖,混着凝重与无措
“属下有事禀报”
“呵,正好,我也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巫烨扬眉一笑,笑容深处,有些晦涩暗沉的情绪一闪而过。
“主上请说。”男人有些无助惶恐地低下头来。
巫烨的手轻滑而下,摸索上他另一只放在腿上的手,顺着缝隙,将那长满老茧的手掌握住,然后翻过,一下一下用指腹描摹掌心纠缠弯曲的纹路。
“师傅带回的雪莲我服用了这几天出乎意料,效果很不错。”
巫烨低头看着男人手掌,又用指头轻捏几下嗯,有棱有角,坚硬自尊心强,有意志力,做事踏实谨慎生命线深长连贯看来可长寿而终。智慧线和生命线贴得很近,离感情线有点远,呵呵,处事稳重,就是有点木头感情线么
巫烨低头,长睫轻眨,黑发垂下,衬得眉眼更加精致,。
“师傅说,无痕与遗情残毒相混之下,乌风液和雪莲一起服用一月,则可一举两得,两者皆可完全清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