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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日月/八阿哥重生 第10节

作者:梦溪石/古镜 字数:18127 更新:2021-12-28 21:12:28

    他忍住气“这就是你们要捐的粮食这么多人交出两筐,你让平阳府那么多百姓,怎么分,嗯”

    徐泰忙道“大人,这些粮食,已是竭尽我们所能了,这几日我们自己吃的,跟粥场派的稀粥,并无两样。”

    马齐闷哼一声,将手中的米一把掷回筐子里。“徐泰,你可知罪”

    徐泰被他这一声断喝吓了一跳,腿一软,忍不住就跪在地上,却又立即回过神来,思及自己的靠山,原本的心虚也就当然无存。“大人,敢问小民该当何罪”

    马齐冷笑道“你当本官和王大人是要饭的你们都是山西有头有脸的商贾,统共就给两筐子粮食,还是掺了沙的,你去看过外面那些百姓没有,你自己良心何安”

    徐泰不惊不惧,缓缓道“大人这么说,对小民就不公道了,小民等人身上所穿,也与外头灾民无甚差别,这些粮食,还是我们心念父老乡亲,省吃俭用凑出来,大人怎可因为小民等人是商贾,就带了偏见”

    马齐冷声道“是么,那本官倒要看看,究竟是不是偏见。”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一旁的王辅就已感到不妙,几番想出声提醒,却都找不到时机。

    “来人,将徐泰等人绑起来,再带上人,本官要去搜府”

    官差应声将在场商贾都押了下来,众人乱成一团,徐泰冷笑道“大人,您可想清楚了,小民一心想为灾情出一份力,不料却被大人如此误会,即便您是钦差大人,世间也还讲个理字的”

    马齐倔劲一犯,哪管得了他说什么,挥挥手就让人将他绑住,一面带着人就要出府。

    “钦差大人”王辅忙喊住他,将马齐拽到一旁。

    “大人,这徐泰可是巡抚大人的妻舅,我们现在无证无据就贸然抓人,到时候搜不出什么,反倒落了把柄,这边灾民可都等着,再也耽误不起了”王辅低声劝道,他倒不是怕事,只是觉得跟这帮人卯上,实在得不偿失。

    马齐被他这段话一说,想起胤禩的交代来,不由一激灵,立时冷静下来。

    王辅见他不说话,知道对方已被说动了,又道“这帮人能这样有恃无恐地前来,想必已经安排妥当,这会就算去搜查,只怕也找不出什么来,不如等到夜深人静,再使人暗中去查。”

    马齐思忖半晌,叹了口气,只因灾情紧急,方才他才会那般上火。

    “也罢,你去与他们说吧,我去看看八我那侄子。”

    那头厢房内。

    胤禛悠悠转醒,看到胤禩正和衣靠在床头,不由怔了。

    用计

    两人分别近两个月,临别前还是不欢而散,但此时相见,仿佛早已想不起当初的那点不快。

    他平安,就好了。

    胤禛想着,忍不住伸出手,抚上他的眼睛。

    视物不清,那么将来,会不会有影响

    胤禩从小懂事,额娘出身不高,他便谨小慎微,如履薄冰,半点小错也不肯犯,结果第一趟出远门,离了自己眼皮子底下,却是出了这种意外。

    胤禛心中泛起淡淡酸涩,强捺住想要狠狠抱住他的冲动,却仍忍不住握住对方的手,慢慢收紧。

    胤禩本就浅眠,被他这一扰,立时就醒了过来。

    眼前景物还是有些模糊不清,但他却已是慢慢习惯了。

    “四哥,身子可还不舒坦”

    手一边摸索过去,想去探他的额头。

    胤禛一把将他的手抓住,轻轻道“我没事了,小八,太医院里不乏名医,你的眼睛,一定能好起来的。”

    胤禩没想到他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安慰自己,心中温暖,打趣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之前宜妃娘娘还想撮合我与毓秀格格,现在想必没有这个想法了。”

    胤禛冷哼道“怎么说你也是个皇阿哥,谁敢看轻了你去。”

    我第一个不饶他。

    最后一句话却是咽进肚子里去。

    胤禛习惯将很多想法,都藏在心底,跟胤禩在一起时说的话,已经远远超过了其他人。

    胤禩一笑,转了话题。“四哥这一路,走了多久”

    胤禛道“昼夜赶路,又是好马,只用了八天左右。”

    胤禩吃了一惊,他们来时也赶得匆忙,也需要十天左右,这次胤禛却只用了八天,可以想见路上走得多急,再看他有些削瘦变黑的脸,不由喊了句四哥,却续不下去。

    他无数次提醒过自己,要小心这个冷面冷心的四哥,切莫重蹈前世覆辙,可是这一路相处下来,他处处为自己设想,哪一次不是真心相待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胤禛见他俊秀温文的脸上泛起淡淡晕红,心中一动,难得开了句玩笑“这么感动,不如抱一抱四哥”

    话说出口,自己却有点后悔了,这一说,岂不显得有点轻浮

    幸好八弟不是女子,也不会想到旁的去。

    胤禩果然不疑有他,只当是胤禛玩笑,便真的张开双臂,将那人抱住。

    胤禛愣了一下,按下心中欣喜,也回以双臂,紧紧搂住他。

    透过轻薄衣裳,却能感觉到对方身体的热度,似有若无地传了过来。

    一种面对乌喇那拉氏时也没有的感觉,骤然升了起来。

    胤禛只觉得自己几乎要忍不住,去亲吻对方的脸颊,甚至

    就像小时候两人睡在一起,他趁着胤禩睡着,偷偷亲上去一样。

    只是那时候的感觉,还朦朦胧胧,就像小孩子对于心爱玩具的喜欢。

    但现在却是

    两人拥抱时,胤禩能从对方的肢体语言,感觉到这位兄长对自己的关心。

    他是真的在担心自己。

    命运是何等奇妙。

    前世皇位相争,两人之间不死不休,今生却是打小一块长大,兄弟情深,胜于同胞。

    门外传来敲门声。

    两人回过神,胤禩先放开手,胤禛有些埋怨门外的人,面上却是淡淡“进来。”

    进来的是马齐。

    他来得匆忙,并没有察觉到这两兄弟之间的暧昧气氛,一踏入房门,就先跪下行礼。

    “奴才马齐,见过四阿哥。”

    “起来吧。”胤禛一看是他,就想起兴师问罪来。“马齐,你与八阿哥一起,就是这么看顾他的”

    马齐暗自叫苦,却只得磕头认错。“奴才该死”

    胤禛一哼“你该不该死,由不得我来说,回到京城,自有皇阿玛处置。”

    胤禩却知道马齐此来,必不是单纯为了请安,便截住话头道“马齐,此时外头灾情如何”

    马齐如获大赦,忙将方才外面的情形,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胤禛的反应与马齐在堂上差不多,他忍住气,冷冷道“那个徐泰,平时为人如何”

    “奴才派人打听过了,平阳百姓,俱都说他为富不仁,还有人说,他连强抢民妇这样的事情,也是做过的。”

    胤禛皱眉“这种奸商,怎的还不处置,你们在顾忌什么”

    马齐不好开口,胤禩便道“四哥,徐泰是山西巡抚噶尔图的妻舅。”

    胤禛一愣,想起临行前太子的那顿饭,还有后来的那封信。

    太子跟噶尔图的关系既是非同一般,这个徐泰少不了也在从中掺和,这关系错综复杂,不是一时半会能理清,但胤禛却明显从太子的那封信上,看出另一个问题。

    如此一来,太子等于是在警告自己,不要轻易动噶尔图,连带噶尔图的人。

    他的面容冷了下来,却愈发沉默。

    胤禩轻轻一叹,道“我倒有个法子,迫得徐泰交粮。”

    见两人都望向他,胤禩便将沈辙说与自己的那个办法简略说了一遍,只是隐去沈辙的名字,只说是自己的主意。

    他这却不是为了抢功,而是想保住沈辙。

    这种办法毕竟不光明正大,而且过于冒险,被人知道,少不了要扣上一个煽动造反的罪名,胤禩是皇阿哥,总不能造自己家的反,沈辙将来还想参加科举,却是不能留下污点。

    再说胤禩也有点私心,沈辙这人有些才能,可以收为己用,胤禩保住他,也是想卖个人情给他,让他能够死心塌地地为自己所用。

    这法子说出来,其余两人都有点目瞪口呆。

    胤禛愣神过后,却是微皱起眉“你从哪想的这个法子”

    胤禩见胤禛不悦,知道自己这个四哥,最见不得这种鬼蜮伎俩,便叹了口气,道“徐泰那帮人,用正经办法,已经治不了他们了,只能另辟蹊径,这条法子确是阴损,我也不愿连累四哥和马大人,事成之后,我自己上皇阿玛跟前领罪去。”

    胤禛看他带了几分委曲求全的话语,心早就软了,又怎会真去怪他。

    思忖片刻,他望向马齐。“马大人以为呢”

    马齐知道胤禛这是逼自己表态,忙道“奴才觉得此计虽有些跳脱,但是现下也是唯一值得一试的法子了,徐泰他们就算把粮食都藏匿了,自己也不可能不吃饭,奴才觉得可以另外派人跟踪,找出他们的藏粮之所。”

    胤禛点头拍板。“就这么着吧,分头行事。”

    第二天,王辅使人挑着徐泰等人所捐的那两担子粮食到粥场,当场派发。

    百姓们听说有粥发,大喜过望,纷纷从四面八方赶来。

    结果领到的,却是掺了沙石变了颜色的粥水。

    众人越发失望,加上饥饿难耐,有不少人脸上便浮现出愤恨的神色来。

    高明得了胤禩的嘱咐,扮成灾民混入人群中,排队去领粥。

    轮到自己领时,他看了看碗里掺沙的稀粥,故作大怒,摔碗喝骂。

    “乡亲们,听说这粮食是徐泰他们捐的,他们自己吃香喝辣的,我们就喝这玩意儿,王大人是个好官,咱们都知道,咱不为难王大人,咱找徐泰他们评理去”

    当下听了高明的话,许多人便有些神色松动,渐渐附和起来。

    惠善与胤禛的侍卫,也早就混在人群里,跟着起哄。

    自古百姓但凡有一口粮吃,也不至于想去做那种聚众哗变的杀头事,却大都是活不下去了,才破罐子破摔。

    咒骂徐泰的声浪越来越高,高明顺势带头,随手抄起一根棍子,往徐泰府上走去。

    后面自然跟着一群人。

    他们原本心底的那一点怯懦,在看到徐泰雕梁画栋的宅子时瞬间愤怒起来。

    凭什么自己受苦受难,三餐不继,却有人拿着民脂民膏安享富贵

    此刻就算徐泰平时是个正经守法的商人,怕也不能止住灾民的愤怒,何况徐泰不是。

    于是他们心安理得地跟着高明往那宅子的门口涌去。

    守门的家丁见了这阵仗,早就吓得把大门紧闭,躲在里面不肯出来了。

    那边噶尔图还在奇怪,算算时间,钦差早就该到了,怎的这会连个人影都没见

    不会是路上遭了意外吧。他拧眉想道。

    “老爷。”管家走了过来,双手呈上一封书信。

    噶尔图启开一看,脸色微变。

    一旁的幕僚察言观色,忙问道“大人,可是有事”

    “索大人在信上说,钦差早就到了,因为随行的人中,八阿哥受了伤,皇上后来又派了四阿哥前来。”噶尔图越说越是心惊,“钦差到了,却没来太原府,那是到哪里去了”

    八阿哥在他眼皮子底下受伤,他竟然丝毫未觉,莫说皇上没有下旨申饬他,太子的书信也过了这么久才到。噶尔图嗅出一丝不寻常的味道来。

    幕僚想了片刻,也觉诡异。“大人,这山西诸府里,只有平阳知府王辅为人迂腐,素来不跟您通气,他们会不会到那去了”

    “有可能,若是在别的地方,知府怕不早就禀告我了,”噶尔图一拍桌子。“徐泰也是废物,钦差这么显眼的目标,他居然也没留意事不宜迟,赶紧随我去一趟平阳府”

    正说着话,管家又匆匆赶来,这回脸上带了些惊慌。

    “老爷,徐舅爷家的房子被刁民围起来了,他正被困在里面出不来,刁民们正在砸大门呢,再闹下去,怕是要进府抄家了”

    徐泰听着外面叫骂喧天,甚至还有重物砸门的声音,不由吓得脸色发白,双手攥紧椅子把手不肯放开。

    “巡抚大人呢,姐夫呢,快叫他来啊”

    “老,老爷,已经有人去报信了,知府大人那边是不是也给送个信”管家咽了咽口水,同样如丧考妣。

    “对对”徐泰如梦初醒,“赶紧给府台大人报信,让他带兵来救我这帮刁民,真是反了天去了”

    “老爷老爷”外面听门的家丁连滚带爬跑进来。“外面那帮人说,要您交出粮食,不然就进来搜了”

    徐泰忍住恐惧,咬牙狠狠道“门儿都没有巡抚大人一来,这些刁民都得拉出去砍头”

    “老爷,不如还是交些出去应付一下,小的怕”管家劝道。

    外头喧闹声又响了几分,徐泰的脸色也跟着白了几分。

    这条街上,住的全是商贾,而且是有头有脸,家财万贯的商贾。

    被闹事的虽然暂时只有徐泰,但是其他户人家一见这架势,早就命下人将大门紧紧锁上,任谁来敲也不要开。

    但情势渐渐失去控制,饥民们想起这条街上不止徐泰一户,就开始分散了,去其他处砸门。

    在这片混乱之中,平阳知府适时赶到了。

    高明连忙振臂一呼“乡亲们,乡亲们,知府王大人来了,请他为我们做主哇”

    王辅在平阳的官声极好,百姓平时也很爱戴他,地动之后,时常见他满头大汗四处奔波,为百姓筹粮,故此心中对他并没有怨恨,此刻看到王辅匆匆赶来,满腔愤恨都化作委屈,纷纷跪了下来,嘴里嚷着请大人做主。

    王辅骑马而来,视线一扫,满眼都是瘦骨嶙峋的男女,心中一酸,叹了口气,下了马,先朝众人拱手,才道“乡亲们,我来晚了,让大家受累了,王辅在这里给大家赔不是了”

    小老百姓,面朝黄土背朝天,一辈子战战兢兢,都说生不入衙门,死不入地府,哪里见过官老爷给自己赔礼道歉的,闻言俱都感动不已,低头呜咽起来。

    “乡亲们别急,这次皇上派了钦差大臣来,就是为了勘察民情的,钦差大人会为大家主持公道的”王辅说完,让出身后的马齐,自己垂手肃立在一旁。

    马齐高声道“本官是皇上所派的钦差,父老乡亲们且先回去,本官定为大家讨个公道如若大家不信,可留下一两个人做代表,随本官入内,向徐泰问个清楚”

    高明见戏演得差不多了,便出列道“大人,我随你去”

    他话一说完,又有两个年轻汉子出声。

    马齐点点头。“那你们三个随我进去。”

    徐泰听说钦差和知府都来了,又听说百姓在钦差的劝说下离去,不由大喜过望,只以为是自己姐夫的ng劳,忙请人进来。

    “两位大人真是草民的救命恩人,请受草民一拜”徐泰迎上去,二话不说跪倒在地。

    “免礼。”马齐淡淡道,心中实在对这个胖子没有一丁点好感。

    王辅看了马齐一眼,轻咳道“徐泰,本府今日来,是要跟你商量个事情。”

    徐泰听了这话,心中愈发忐忑,忙道“府台大人请讲”

    “今天这个情况,你也看到了,本府能拦得了一次,拦不了第二次,你身为平阳首富,若不率先表态,只怕到时候民愤滔天,本府也拦不住。”

    “这”徐泰有些为难,他心里一边对今天的事情也有些后怕,正在犹豫不决,另一边却还期盼着噶尔图能快些赶到,为他解围。“草民实在没粮啊”

    他以为马齐和王辅还会再说,谁知两人却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马齐点点头,平淡道“既然你不肯捐,那就算了,本官与王大人还有要事,先走一步,你自求多福吧。”

    说罢转身便要走。

    徐泰这才有些慌了,连忙跪下拉住马齐的衣袍,道“大人可不能就这么弃草民于不顾啊巡抚大人那边”

    马齐截住他的话头,道“噶尔图此时正在平阳府衙坐镇,我们此番前来,他自然知道。”

    徐泰愣住了,讷讷道“那巡抚大人的意思是”

    马齐冷笑一声“朝廷命官,自当为百姓着想,嘎大人深明大义,自然理解本官这番苦心,你当别人都和你一样呢”

    徐泰见马齐又要走,这才真正慌了,叠声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民这就捐,这就捐”

    马齐不露声色,却与王辅相望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见喜色。

    噶尔图此刻确实是在平阳府衙,却不是自愿的。

    “多谢四阿哥款待,不过此刻外头百姓受苦,下官却实在没有这个心思在此安坐。”噶尔图在这里跟胤禛磨蹭半天,已是不耐,此时惦记着徐泰那边的情况,拱了拱手,转身欲走。

    这次他从省城来,还带了巡抚衙门的官差来,谁知到了平阳府衙,还没等他抖出威风,从里面走出来的,却不是王辅,而是四阿哥胤禛。

    噶尔图背靠太子,又怎会把年纪轻轻的四阿哥放在眼里,嘴里敷衍几句,却连礼数也做得勉强。

    胤禛冷冷道“嘎大人这么急,是想去给徐泰解围呢,还是当真心系百姓”

    噶尔图一愣,脸上怒气一闪而逝,笑道“四阿哥此言差矣,卑职自然是去查看民情,劝说百姓的。”

    胤禛拍案而起,喝道“自平阳地动那一天起,你就匆匆赶回省城,要粮没粮,要人也不见人,现在听说徐泰宅子被围,你就赶过来了,你该当何罪”

    噶尔图吓了一跳,反应过来,皮笑肉不笑道“四爷,卑职在坐镇太原府,居中调度,至于粮食,官仓没有命令,不得擅开,卑职也是无可奈何,又何罪之有”

    胤禛大怒,张口欲言,旁边却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马齐与王辅同去,如果徐泰真是奉公守法的商人,他们就断不会让百姓冲撞进去,嘎大人这是信不过四哥,还是信不过马齐呢”

    语气不疾不徐,如春风化雨。

    噶尔图一愣,只见屏风后面绕出一人,笑容浅淡,温雅少年,正是八阿哥胤禩。

    他心神微敛,强笑道“卑职怎敢怀疑,只是关心则乱,还请两位阿哥见谅。”

    噶尔图听说胤禩眼睛受了伤,说话之间便暗自打量,可见胤禩除了说话时候习惯微眯起眼,走路一如常人,并没有异样。

    “既然如此,嘎大人就与我兄弟两人,在此敬候佳音如何”

    胤禩说话不同胤禛,他总是温言轻语,不轻易动怒,也不会让你看透情绪,相比胤禛,两人如同一水一火,将对方牢牢困住,动弹不得。

    噶尔图不好再说什么,再说下去就要翻脸了,对方毕竟是皇阿哥,争执起来对他也没好处,何况他们要真纵容灾民去徐泰家里闹,只要他一状告到太子那里,照样能让两人吃不了兜着走。

    主意一定,他也尽量让自己表现得淡定些,胤禛胤禩对望一眼,暗自好笑,却也顺势聊起其他话题。

    几盏茶的功夫滑过,马齐与王辅终于回来了,噶尔图眼皮一跳,立时站起来。

    王辅笑容满面,不待噶尔图说话,就先朝他拱手作揖。

    “卑职代平阳府所有百姓,谢过巡抚大人深明大义。”

    噶尔图满腹的话被他这一打岔,却是说得愣住了。

    深明大义,他深明什么大义了

    “若不是巡抚大人向徐泰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徐泰也不会这么爽快就捐粮出来了”

    噶尔图一头雾水,打断他“你说的是”

    马齐接道“嘎大人,徐泰已经答应捐出三千石的粮食,以解平阳百姓燃眉之急。”

    三千石

    噶尔图心头咯噔一声,几乎没喷出口血来。

    在他看来,那些粮食不仅仅是徐泰的私产,也有他这山西巡抚的一份,更何况,每年卖粮所得的银子,还有大半要孝敬那位储君殿下。

    噶尔图急喘了口粗气,半晌没能说出话来,良久,才恨恨道“既是如此,想来也用不着下官出面了,下官想起还有公务在身,先行告退。”

    说罢随意拱了拱手,重重踏步而去,地上那些青砖,仿佛要被他踩出个洞来。

    等噶尔图走远了,马齐才忍不住笑出声来,朝胤禛胤禩道“两位阿哥好演技”

    之前因胤禩低调,胤禛又来得匆忙,王辅并未听马齐说起他们二人的身份,此刻阿哥二字入耳,不由惊疑道“马大人”

    马齐见那两人没有反对,便含笑道“王大人想必还不知,这两位,正是当今皇子,四阿哥与八阿哥。”

    王辅大惊,他原本还担心自己与马齐都不在,万一噶尔图上门,没有人能拦得住他,马齐却让他放心,也不说明缘由,现在他才明白,这衙门里竟有两位皇子阿哥坐镇,那可真比一百个王辅和马齐都顶事。

    独处

    那个中途病倒的老太医,终于慢腾腾到了平阳府。

    他前脚刚沾上平阳府衙的地儿,后脚就被胤禛拽去给胤禩看眼睛。

    “嗯,这个,有点难办”

    胤禛忍住气,道“胡太医,八弟的病情如何”

    “唔”须发皆白的太医眯起眼端详了半晌,捻着胡须不住点头又摇头,就是不说话,不知情的只怕以为他才是病人。

    胤禛不耐烦了,沉下脸色正要发火,高明忙插口道“胡太医,主子的病情究竟如何”

    老太医叹了口气,缓缓道“八爷的眼伤,只怕有些棘手,现下这里药材不足微臣开个方子,照着方子去抓药来熬成药膏,再敷在脸上,如此可稍稍减轻痛楚”

    胤禛听到痛楚二字,身体一震,往胤禩望去,却见他脸上云淡风轻,并没有什么痛苦的表情,只是手却不自觉摩挲着桌上的镇纸。

    胤禛从小与他一齐长大,又怎会不清楚,这分明是胤禩心情烦恼时的小动作。

    当年被推下水,胤禩烧得难受,也是这般抓住身下的被褥,面上却装成若无其事。

    “八爷脑后创伤,本可以针灸疗之,奈何微臣年老眼花,怕是摸不准穴位”

    胤禛本想让他冒险一试,可一看老太医便说话边微微颤抖的手,立时闭嘴了。

    “所以还请八爷尽快回京医治。”

    胡太医下了结论,最后一句话总算说得快速而又清晰。

    马齐的奏折上没说明白胤禩受的是什么伤,康熙便派了个善治跌打损伤的太医来,结果对胤禩的病情,却没有多大的帮助。

    太医开了方子,高明马上出去抓药了,众人都退出去,余下胤禛与胤禩两人。

    窗外夕阳西下,光线渐渐黯淡下来,就算点上蜡烛,也亮不了多少,胤禩的眼睛要在暗处看清东西,就显得有些刺痛,他索性阖上眼。

    胤禛覆上他握着镇纸的手,将他的手指一根根掰开,抓紧。

    “你要是疼,就抓着我吧。”

    胤禩微微睁开眼,却发现自己也看不清什么,只能笑叹一声“这几天连累四哥了,你一来,什么好处没捞着,倒上了条贼船,陪着我们一起煽动闹事。”

    胤禛也笑,却是有些冷。“那些奸商与贪官,都是这大清的蛀虫,迟早有一天,我要一个个剪除。”

    胤禩知他脾性,也不多言,只是一笑,转了话题“这平阳事了,回程时也不必急着赶路了,听说太原那地方繁华,有不少吃乐玩意,到时候买些回去给九弟他们,凑凑额娘乐子也好。”

    胤禛听他这么说,却又想起他的眼睛,这样一来,他们回去时,胤禩便只能坐马车,而不能骑马了,心中微微一痛,突然接不下话。

    胤禩不见他回应,有些诧异,正想说话,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爷,药膏已经熬好了。”

    “进来罢。”

    高明端着黑乎乎的药膏走进来,依着胡太医教的办法,将药膏涂抹在纱布上,又将纱布覆于胤禩双目,一圈圈缠住绑好。

    胤禩闻着那药味,略有不适,微微皱了眉。“什么时候可以摘下来。”

    “爷,太医说这药可以清肝明目,除了外敷,还得内服,外敷的每日一换,这几天您都得缠着,直到回京城呢。”

    胤禩原本还觉得眼睛不好,未必也全无好处,但此刻听得如此麻烦,竟连看个模糊大概也不能了,心情不由愈发沉了下去。

    高明见胤禩不说话,知道他心里头不痛快,却又不知道要怎么劝慰,只好望向胤禛。

    胤禛使了个眼色让他退下,才道“你别担心,京城名医国手比比皆是,定会有个法子能让你眼睛全好。”

    胤禩点点头,突然笑道“四哥不为之前的事生气了”

    那会胤禛一见自己主动请缨要来山西,立时气得拂袖而去。

    胤禩旧事重提,胤禛表情一僵。

    他自然还介意的,只不过这阵子事情太多,他一时忘了去问。

    胤禛沉默半晌,道“八弟,太子殿下是储君,我们效忠于他,是应该的,只不过有些事情,却不好掺和过甚。”

    他说得含糊,胤禩却听懂了,他一面惊异于胤禛敏锐的观察力,一面奇怪,前世一直到二废太子前,他这四哥都是坚定不移的太子党,起码外人看来就是如此,这不仅掩盖了自己真正的野心,也获得皇父极大的好评,觉得他忠直刚正,是个纯臣。

    但是早在这个时候,其实胤禛心里头就有自己的主意了

    想归想,胤禩却点点头,笑道“四哥的意思我懂,但你这次却误会我了,我素来惫懒,你又不是不知,这次我本是想好好表现,在皇阿玛面前博个主动权,到时候指婚,好求段好姻缘。”

    胤禛一愣,刚因他解释而泛起的淡淡喜悦,又被另一种心情给掩了下去。

    一晃眼,胤禩也到了指婚的年纪了。

    也是,他自小稳重老成,什么时候要别人操过心,那个毓秀格格,入不了他的眼,自然要另外挑个。

    忽略心底的淡淡失落,胤禛道“男大当婚,也是正常,你心目中有人选了”

    胤禩正欲开口,那边又响起敲门声。

    “四爷,八爷。”

    是胡太医。

    很想知道的答案被打断,胤禛满心不痛快。“进来。”

    胡太医进来并没有什么大事,只是想来查看下药膏的效果。

    他上了年纪,动作就有些慢,加上前阵子被胤禛迫着赶路,累得老胳膊老腿抽疼,走起路来晃晃悠悠,慢慢吞吞。

    胡太医围着胤禩的眼睛,左右端详了半晌,又轻轻按揉着他的后脑,这些胤禛都忍了,毕竟是为胤禩好。

    可这些做完了,胡太医还不走,又皱眉思索了半天,脸上眉毛一跳一跳的,看得胤禛嘴角抽动。

    “胡太医,还有事吗”

    胡太医被这一问,突然像从梦中惊醒过来似的。“哦,微臣还没走,该死,该死,告退,告退。”

    胤禛看着胡太医终于退了出去,揉揉额角。

    “你心里头,可有指婚的人选了”

    胤禩摇首笑道“此事不急,现在我眼睛还没好,回去之后正好当挡箭牌呢。”

    性格骄横跋扈的,这辈子是不能要了,家世太高的,也可以排除,免得将来与额娘相处不好。

    胤禩心中早就有了标准,只是还没有确定的人选。

    胤禛不止一次听他说过这样的话,虽然他话语里,并没有自怜自艾的意思,但自己心里头,总归隐隐作痛,便截断他的话,道“你四嫂娘家,也有不少适龄的,到时候让她多留意一下便是。”

    胤禩点点头“那就劳烦四嫂了。”

    能跟这四哥亲上加亲也好,将来抄家灭族的危险性,也能降低许多。

    胤禛捺下心中那丁点不舒服,正想问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敲门声又一次响起。

    “又,是,谁”

    胤禛阴恻恻的声音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门外的人似乎也听出他的不悦,顿了顿,才道“四爷,是奴才惠善。”

    他们让惠善几人夜探徐泰府上的行踪,这会想必是有消息传来了。

    胤禛敛下心神,道“进来。”

    梦回

    梦 回

    惠善等人蹲守徐泰家喂了半天蚊子,总算发现一些端倪。

    世人重利,商人也大多如此。徐泰那天在形势所逼之下,不得不答应马齐捐粮,原本是说一百担,王辅跟他讨价还价,外加威逼利诱,终于上升至三千担,就这还把他心疼得不行,马齐走后,他整个人坐在那里恍恍惚惚任旁人唤了半天都没有反应。

    醒过神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喊来管家,商量着如何将秘密安置粮食的地点挪一下,免得被官府发现,到时候又逼着他捐粮,他就连跳黄河的心都有了。

    又派人去给姐夫噶尔图送信,解释了今天的情况,让他必要时派人来协助。

    胤禛他们早就料到这一着,信还在半路,就被中途埋伏的人给截了。

    这边偷偷摸摸出去准备半夜三更挪换粮食的人,也被惠善他们跟踪了。

    一举两得。

    噶尔图是大意了,他没想到有两个乳臭未干的阿哥在背后撑腰,马齐和王辅就敢如此胆大妄为,敲诈了一大笔粮食不够,还要连根拔起。

    徐泰更没有料到,山西巡抚妻舅的名头摆在那里,几人居然一点情面都不留,甚至于无视他姐夫背后的太子殿下。

    其实如果单就胤禩在,以他的个性未必会赶尽杀绝,但是多了个胤禛,也才有了今日的局面。

    “信呢”

    惠善从怀中摸出一封信函呈上。

    胤禛并不急着打开信。“你们先下去吧,切莫打草惊蛇,盯紧一点,明日一早你来拿我的手令,去请噶尔图过来一趟。”

    惠善应声退下,将门轻轻合上。

    “四哥,如果请噶尔图来,等于跟太子之间没有回旋余地了。”屋内静了一会,胤禩道。

    胤禛毕竟年少,还没有若干年后那般冷心冷性,杀伐果断的决绝,闻言犹豫了一下,道“这些人都是国之蛀虫,官商勾结,若不处置,只怕官场上就永无清廉刚正之风了。”

    这倒像是前世那个冷面王四哥会说的话,胤禩笑了起来,过了片刻方道“四哥,你忘了还有皇阿玛在,他老人家圣明裁断,不会放过这等臣子的,何况我们现在只是来协助钦差办案,不是真正的钦差,不好越俎代庖。”

    他没说出口的是,以他们现在无权无势,贸然跟太子对上,并非益事。

    胤禛拧眉想了一会,抬眼瞥见他眉间淡淡疲惫,叹了口气道“先睡罢,明日再说。”

    胤禩眼上还缠着纱布,举止甚是不便,胤禛又不愿喊来外人服侍,将两人好不容易得来的平静打破,只好略显粗笨地扶他上榻,又帮胤禩脱下外衣。

    胤禛不放心他一人,特意过来与他同睡,此时两人抵足而眠,身边胤禩的气息淡淡传来,他心跳就莫名快了几分。

    如今的胤禩再也不是那个粉嫩小童,身边躺着的这个人,身材修长,俊秀温雅,已经能想象日后成熟的模样。

    早知还不如把高明喊过来伺候,让他一个人睡去,何苦这么折磨自己。

    胤禛暗叹了口气,望着帐顶发怔。

    另一头胤禩真是有些累了,很快便沉沉睡去。

    只不过他做了个梦。

    一个很奇怪的梦。

    梦中的他被绑缚在床上,四肢动弹不得。

    而周围幔帐,全是大红的喜色,连同身下被褥,都绣上鸾凤和鸣,鸳鸯戏水的图案。

    如同成亲之夜。

    隐约中,有人将帐外的烛火吹熄,掀起垂下的帷帐,半个身体坐了进来。

    看不清面容。

    胤禩微微蹙眉,觉得有点热,挣扎了一下,绑住他的绳索捆得很紧,完全无法挣开。

    “谁”

    那人不答,只是脱靴上榻。

    红色的幔帐将床榻围得严严实实,半分看不见帐外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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