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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日月/八阿哥重生 第8节

作者:梦溪石/古镜 字数:18306 更新:2021-12-28 21:12:26

    胤俄撇嘴“四哥那么凶,四嫂能不听他的”

    “这你就不懂了吧,额娘跟我说,男人是石头,女人是水,再像石头的男人一碰到女人,都会化成绕指柔。”

    “啥叫绕指柔”胤俄头上一堆问号。

    “我也不知道,可以吃的吧。”

    乌喇那拉氏正在厅中听管家说账,在胤禟两人过来求她之前,早已有下人在边上听了过来跟她汇报,乌喇那拉氏听罢,差点没笑得肚子疼,只觉得龙生九子,子子不同,这两兄弟,还真是一对活宝。

    那边胤禛见胤禩棋艺实在不堪入目,便使人撤了棋盘,换上藤椅,泡上一壶清茶,两人坐在旁边看书。

    胤禛手里拿了本杂记,正看得入神,不知时间过了多久,才将心神自书上移了过来,抬头一看,胤禩已经歪在椅子上睡着了,手里还握着卷书,翻了不到两页。

    他心下好笑,起身抽走对方手中的书,动作轻缓,不愿吵醒她。

    胤禩似乎睡得很熟,动也没动,唇微微张着,柔软而红润。

    胤禛本想使人去拿毯子来,见状身体却如定住一般。

    脑海中忽然闪过一幕幕,都是两人相处时的情景。

    佟皇后病逝时,他陪着自己,整整一夜

    去给德妃请安,他握着自己的手,让自己不可表现得过于生硬

    自己当着皇阿玛的面拒婚,他急忙出来圆场

    那一刻,心蓦地就柔软起来。

    院子里很宁静,午后的阳光铺洒在两人身上,透过浓密的葡萄叶子,微热却不灼人。

    他俯下身,在熟睡的那人唇上,轻轻地印下一吻。

    慧极必伤,情深不寿。那日草原上活佛的话仿佛还在耳畔。

    四哥不信,倾我之力,也护不了你一世周全。

    抹黑

    康熙三十四年的夏天,似乎来得特别早。

    刚进入五月没多久,空气就开始闷热起来,迫得许多人不得不换上薄绸衫,只是若在外面走上一趟,仍旧会一身大汗淋漓。

    延禧宫四角摆着冰块,窗户又都打开着,倒不显得如何炎热。

    宜妃穿了身水蓝色荷花镶边的旗装,半躺在凉床上,后背垫着个织锦褥子,正恹恹地提不起精神,忽见大宫女锦绣从外头进来,行礼道“娘娘,毓秀格格已经来了,正在外头候着呢。”

    宜妃来了些精神,坐起身子道“快让她进来。”

    锦绣应了一声,又出去通传。

    少顷,一名少女跟在锦绣身后,踩着花盆底,袅袅生姿地走了过来。

    “见过娘娘。”

    “你这孩子,跟我弄这么多虚礼做什么,快过来,让我瞧瞧清减了没有”宜妃嗔道,朝少女招手。

    毓秀一笑,走了过去,在宜妃身边坐下,自然而然地依偎着她,神色亲昵。“姑姑受皇上看重,我总不好日日进宫来,惹人厌烦。”

    毓秀的外祖,是安亲王岳乐,她的母亲,理所当然就是和硕格格,而她的父亲郭络罗明尚,算起来还是宜妃的堂哥。只是毓秀的父母早逝,她自幼为安亲王抚育,身份高贵,颇受宠爱,也就养成了她天不怕地不怕,泼辣外向的性格。

    “好你个小妮子,胆子不小,竟敢打趣起我来了”宜妃手指一戳她脑门,笑骂了声,两人笑作一团,过了一会儿方才进入正题。

    “去年大选,你被留了牌子,却找借口推脱逃过指婚,我纵着你,也帮你在皇上面前圆场,生生让你拖了一年,今年可就不能再躲过去了。”

    毓秀闻言只是鼓起嘴巴。“我就没看中一个满意的,那些八旗子弟,个个纨绔,稍微好点的,府里还都有了妾室或通房丫头,我可不想过了门跟人分享丈夫”

    宜妃看着她,摇摇头。“这种话大咧咧就说出口,你也不嫌害臊想找个不纳妾,不娶侧福晋或庶福晋的丈夫,你倒去瞧瞧,这天底下找得出几个来,我可跟你说,因着当年先帝爷专宠孝献皇后的事情,皇上对独占专宠忌讳得很,你跟我私底下开解两句也就罢了,千万不要把这些话拿到外头去说”

    毓秀见宜妃神情严肃,笑道“姑姑就放心吧,我岂是不知轻重的人,只不过放眼当今八旗,实在没我看得上眼的。”

    宜妃拿她没办法,只得笑骂道“亏你说得出口,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皇后出的固伦公主呢,好罢,你自己不选,放弃机会,可别怪我到时候跟皇上给你随便指一个,看你哭都没地儿哭去”

    毓秀却只是撒娇耍赖“我定知姑姑舍不得的,这番让我进宫,是有什么要事吧”

    宜妃似笑非笑。“你别想着转移话题,要事也就这一桩,眼下倒有个合适的人选,足够配得上你。”

    毓秀性情不同于一般女子,闻言却是半点羞赧也无,只是好奇道“谁”

    宜妃道“八阿哥胤禩。”

    毓秀微拧秀眉,想了想,道“就是那位比我大了两岁的八阿哥”

    宜妃点点头。

    她不乐意了。“姑姑,我记得他额娘不是辛者库罪籍出身么,这”

    话未落音,就被宜妃掩住口。

    “胡言乱语什么这话也是你说得的别忘了,他额娘现在是良嫔,论身份,也是你该下跪的”宜妃虽然也泼辣,却并非不知轻重,否则也不可能这么多年都受到康熙的宠爱,眼下见侄女口出不逊,立时便喝止了。

    毓秀难得见到宜妃如此疾言厉色,噎了一下,有些委屈“是侄女失言了,可那八阿哥,我也没见过,万一是个歪鼻子歪嘴巴的”话说了一半,自己也觉得不可能,不由又笑了出来。

    宜妃看着她没心没肺的样子,又气又好笑。“你拖了一年,去年大选,该指婚的宗室,皇上都已经指婚了,以你这身份,却是不能去给人伏低做小的,皇阿哥里头,胤祺,胤佑,俱都成婚了,剩下的年龄相当的,就剩八阿哥了。”

    见毓秀还要说话,她抬手制止,续道“你听我说,子以母贵,但也母以子贵,这八阿哥的额娘,身份虽然不高,但他本身,却颇得皇上青睐,如果勤恳办差,未来也不是没有机会再往前一步,我看他年纪不大,行事老成稳重,是个值得托付的。”

    毓秀沉默了,她也在考虑,想了想,低声道“我还没见过他,不知他长什么样子”

    宜妃笑了,知道侄女的心思已经动摇。“自然是少年翩翩,光彩照人,他跟你表哥交好,也没少来我这请安,怪只怪你们自个儿错过了,你要想见,我现在就叫他过来。”

    毓秀双颊绯红,眼睛却亮亮的,抱着宜妃的胳膊摇了摇。“就知道姑姑对我好了。”

    宜妃笑了笑,唤来人,去请八阿哥,一边与侄女继续说笑谈天。

    她私心里,实际上是有自己一番打算的。

    一方面,偏疼侄女,想要为她找段良缘不假。另一方面,八阿哥母家出身低,他在宫中无依无靠,惠妃有亲生儿子,也不会为他筹划更多,他想要更进一步,就得先找到强有力的靠山,联姻一途,正是最好的考虑。

    郭络罗氏家族庞大,朝中也有不少人为官,若娶了毓秀,对八阿哥来说,无疑是抬高身份,而对她来说,也可趁机为儿子笼住一个毫无背景的兄弟,通过这次联姻,八阿哥势必与郭络罗氏紧紧绑在一起,无论将来怎样,万事都有个照应。

    这是一笔双方都不赔本的买卖,她相信以胤禩的聪明,是绝不会推拒的。

    胤禩与胤禛刚从宫外回来,后脚就有人来通报,说宜妃要见他。

    胤禩一愣,看了看胤禛。

    “我与你一起去吧,正好没什么事情,完了还得去觐见皇阿玛,将刚才在宫外撞见的事情汇报一声。”

    胤禩点点头。“四哥说的是。”

    宜妃听说八阿哥来了,却还跟着一个四阿哥,心下踌躇了一会,随即释然。

    只不过是让侄女先相看一下,若是两人能看对眼,那就再好不过,多了个不相干的四阿哥在场,也没什么。

    想到这里,便让他们进来。

    毓秀只见两个人从门外走入,年长的那个十七八岁左右,身形秀颀,略显冷淡,想来就是四阿哥,至于另外一个

    她惊讶出声,带了几分激愤“是你”

    十四岁的胤禩,正是风采翩翩的年纪,神似良嫔的五官,称得上眉目如画,却没有女子的柔弱,全然是温雅与淡然,一身素色袍子,更衬得如松似月。

    只是毓秀一看,立时便认出他是自己几年前在街上撞见的那三个登徒子之一。

    真是冤家路窄,没想到堂堂八阿哥,竟跟着纨绔子弟当街调戏女子。她心中藏着疙瘩,面上却碍着宜妃,没有说话。

    “怎么了,你们原先便认识”宜妃见了她反应,奇道。

    胤禩乍一看到她,也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与胤禛行了礼,方笑道“早就听闻宜妃娘娘跟前有位格格,美貌大方,气质不凡,想必就是眼前这位了。”

    宜妃听得他称赞毓秀,心中一喜,顺势接道“这可好,本宫这把老骨头,没力气陪着她出去溜达,八阿哥与毓秀年纪相仿,就烦请替我走一趟吧,带她去御花园走走。”

    当着宜妃的面,毓秀不好反驳,待出了延禧宫,她跟在两人身后,脑子里飞快转着脱身之计。

    殊不知胤禩心里头与她想的,正是不谋而合。

    对这位曾经与自己结缡二十几载,相濡以沫的嫡福晋,胤禩心中不能说没有感情,却也不想重蹈前世覆辙,若没了她,自己便可如愿过上低调安稳的日子,而她也不至于为自己所累,背上妒妇的名声。

    与其再像上辈子那样牵扯不清,不如一开始便划清界限,这样对彼此都好。

    想到这里,胤禩决心朝着抹黑自己的方向前进。

    “早闻安亲王之名,只恨我那会年纪尚小,不能随着他东征西讨,今日得见毓秀格格,才知格格的风华,简直冠绝京城,独步天下。”胤禩笑道,脸上边露出微微的倾慕之色。

    手顺势抬起来,似乎想去拉她的手,指尖刚好滑过她的袖口,对方反应极快地缩回去。

    没碰着。

    她讨厌什么样的人,胤禩自然一清二楚。

    无非是像自己现在这样不加掩饰的急色鬼。

    这八阿哥果然是个草包,比家中那两个不成器的表哥还不如。毓秀低着头,面无表情地想。

    如果我想让他对自己失去兴趣,不如也作出令他厌恶的举动来。

    毓秀抚了抚鬓角,抬起头,巧笑嫣然。“八阿哥觉得我这身装扮好看么”

    见胤禩点点头,她又娇嗔道“昨日宜妃娘娘传人到宫中,说今日让我进宫,我自寅时起便梳洗打扮,脸上足足涂了三层粉才罢休,如果知道能碰上四爷和八爷,我定要涂够五层呢”

    胤禩心中早就笑得肚子都疼,脸上却还要应景般地露出失望神色,实在太考验意志力。

    只是他这边想尽办法去改变两人命运,却忽略了身边的另一个人。

    四阿哥胤禛此刻的表情有点诡异。

    自己温文尔雅的弟弟,什么时候这般急切讨好过女人,连说话都颠三倒四,难道他对这个郭络罗氏就真的那么有好感

    三层粉只怕京城八大胡同里的头牌姑娘,脸上的粉都没她厚罢

    他看着眼前这个少女,越看越不顺眼,越看越像活吞了一只苍蝇。

    宜妃想让自己侄女嫁给小八门都没有

    堂堂皇阿哥,绝不能娶这样的女人。

    三人心思各异,却都是为了一个目的,那就是不遗余力破坏宜妃的企图。

    虽然手段不同,但可称得上是殊途同归,结局自然是皆大欢喜。

    毓秀又敷衍了几句,找了个借口匆匆离去。

    胤禩脸上流露出浓浓的遗憾,再三出言挽留,却只是让她离去的步伐更快了些。

    送走这位格格,便余下胤禛胤禩两人,转身往养心殿走去。

    “小八,你喜欢她”胤禛突然道。

    胤禩笑道“四哥觉得我喜欢她吗”

    不然你怎会如此失态。胤禛想道,没有出声,表情愈发冷淡,足下也走得急了一些。

    “四哥怎的生气了”胤禩也走快了些,与他并肩而行,扯扯他的袖子笑道“四哥可是觉得我方才过于轻浮了我想断绝宜妃娘娘的念头,自然要做出让那位格格厌恶的行径来。”

    胤禛一愣,停住脚步。“你刚不是因为喜欢她,才举止失常”

    胤禩失笑,戏谑道“自然不是,我最喜欢的人便是额娘,其次当然是四哥,旁的人,只怕没位置了,都得排到后头去。”

    胤禛原本还在为自己的急躁而暗自懊恼,及至听到后面那句话,简直是心花怒放,面上却还要装成淡淡的神色。

    “你不喜欢,跟皇阿玛回绝了便是,以后不要再糟践自己,做这种事情,有失风范。”

    胤禩早已把这位四哥的脾气摸得清清楚楚,此时见他虽然还板着张脸,但心底想法却必然不是这样,不由好笑,也不点破,只点头应是。

    两人边走边说,到了养心殿门口,便见大阿哥立于殿外,表情莫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大哥”

    胤褆闻声转头,看到两个弟弟,嘴角扯了一下,道“来了。”

    不一会儿,梁九功从里面走了出来,说传见胤褆胤禛胤禩三人。

    胤褆一撩袍子,当先进去,胤禛二人跟随其后,进了后殿,先跪下给康熙请安。

    康熙靠着软枕,眼睛没从奏折上挪开,淡淡说了句“起来。”

    大阿哥急急开口“皇阿玛”

    康熙抬手止住,将手中奏折递给梁九功,示意他让三人传阅。

    “你们也不小了,这份奏折,都先看看。”

    大阿哥此来,本是想说出征噶尔丹的事情,自康熙二十九年被噶尔丹侥幸逃脱之后,这些年他修养生息,逐渐又恢复实力,每每掠夺边陲,侵扰驻关清军,让人烦不胜烦,只不过康熙这份奏折里,说的却完全不是这个事情。

    奏折上的内容一入眼,大阿哥张了张口,只好把自己原本想说的话又咽了下去。

    待三人都传阅一遍,康熙才开口道“顺天府尹奏报,在京旗人生计窘迫,十有六七甚至借高利贷为生,债滚债,还不清,哼朕竟不知八旗已到了如此地步”

    胤禛胤禩二人对望一眼,胤禛站前一步,垂手道“启禀皇阿玛,儿臣与八弟之前出宫一趟,也见到了类似的事情,正要回宫来与皇阿玛禀报。”

    “说来听听。”

    “一名旗人烂赌成性,家中又无任何进项,他将家中之物能当能卖的都搜出去了,结果还不够抵债,我与八弟路过的时候,他正想将女儿拿去抵债,与妻子当街撕打起来。”胤禛简要说了一下。

    他又道“儿臣以为,这旗人品性不良,是为其一,但追根究底,却是因为八旗子弟,除了当兵和当官的,不能生产,镇日无所事事,长此以往,必将会有乱子。”

    康熙不置可否。“那依你之见呢”

    胤禛与胤禩,早就在来时路上讨论不少,此时见康熙问话,道“儿臣与八弟商量了一下,觉得此事颇为棘手,因旗人不事生产,又因祖宗家法,不得经营工商,不得外出,否则视为逃旗,如此一来,旗人谋生之路便全给断了。所以儿臣以为,不如双管齐下,一方面酌情增加月饷年米的发放,一方面适当放宽限制,允许他们经营商贾之事,当然,如何放宽,还需要细细斟酌。”

    屋内一片寂静,大阿哥低头不语,却在心中暗自嗤笑一声你倒是说得头头是道,八旗生计艰难,由来已久,从康熙初年就已经初现端倪。一方面八旗人口急剧增加,入不敷出,月粮再多也不够吃,另一方面各旗的豪门大户,谁家不多兼并几亩土地,多开几家当铺,将这些旗人紧紧绑在一起,若想改善下层旗人的生计,就得妨害一些人的利益,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谁吃饱了撑着才会去做。

    但他这话却不好出口,因着惠妃的关系,胤禩又与胤禛走得近,所以两人都是大阿哥的拉拢对象,眼下这种事情,做好了,未必就是功劳,做的不好了,就会落下不是。

    想到这里,他打破了沉寂“皇阿玛,四弟一席话,让儿臣突然想起一个人选来,顺天府尹施世纶。”

    康熙挑了挑眉。“哦”

    大阿哥笑道“奏折既是他上的,想来他已有了妥善方案,再者此人遇事不畏艰难,又有急智,可不正是最好的人选。”

    胤禩自然知道大阿哥为什么这般推崇施世纶,心下好笑,却只陪着胤禛肃立一旁,装聋作哑。

    康熙想了想,正欲开口,外头梁九功匆忙走进来,手里捧着一封奏折,扑通一声跪下。

    “皇上,山西六百里加急”

    康熙不及多问,接过一看,脸色霎时黑云密布。

    “山西平阳府临汾、洪洞等县地动,死伤者不计其数,山西巡抚噶尔图奏请朝廷赈灾。”

    短短一句话,让在场几人的心都沉了下来。

    误会

    康熙实在是一个头两个大。

    西北噶尔丹频频侵扰,正是养精蓄锐,等待挥兵北上之际,施世纶上奏折提到在京旗人生计艰难,也是个刻不容缓的大问题,现在倒好,屋漏偏逢连夜雨,这边还没理出个头绪,那边山西地动,死伤无数。

    西暖阁内站了不少人,几乎要坐不下,但却没有一个人出声。

    “胤褆。”康熙点名,声音没有起伏。

    “回皇阿玛,儿臣以为,此事十万火急,需由朝廷派钦差前往勘察,受灾者众,不知官仓储粮足否,有无奸商趁机抬价,有无奸猾之吏从中渔利,这些都需要钦差大臣的回报。”

    康熙嗯了一声。“那依你看,派谁去好”

    “”大阿哥顿了一下,“儿臣以为李光地可担此任。”

    李光地是康熙九年中的进士,后来一直累迁至吏部尚书,康熙二十八年被同僚诬告,说他出卖朋友,且李氏族人逾万,有不臣之心,被革职将为通政使。

    李光地政绩卓著,能力自然不容置疑,但是他为人也十分圆滑,堪称八面玲珑,在索额图与明珠的党争中,不仅没有被牵累,还左右逢源,这样的人派去勘察灾情,显然是不合适的。

    康熙沉吟片刻,摇摇头“李光地朕另有他用,马齐。”

    “奴才在。”

    “你快马至平阳府,替朕查看情况,有什么事情,直接八百里加急上奏。”

    马齐撩袍子跪了下去。“嗻。”

    胤禩心念微动,跪下道“儿臣想请皇阿玛,准儿臣随马齐同去。”

    胤禛眼皮一跳。

    屋内众人皆望向胤禩。

    康熙眉毛微挑。“为何”

    “儿子听闻山西灾情甚重,心中焦急,想随马齐大人一起去勘察民情,也好有些长进。”

    宜妃在康熙面前,颇能说得上话,若他能在这次出行表现好些,将来在康熙面前拒婚,甚至对于自己的婚事,也就有些说话的份量,否则,单凭自己现在毫无作为,到时如果宜妃说动康熙答应指婚,他也只能无可奈何地接受。

    康熙点点头,眼中带了些笑意。“难得你有这份上进的心思,很好,那你便与马齐同去吧,路上有事,你们商量着办,马齐有经验,多听听他的想法。”

    胤禛手指掐入掌心,又松开。

    康熙揉揉眉心。“既是如此,就先散了吧,胤禛,八旗生计的事情,你与胤褆合计一下,回头递个条陈上来。”

    康熙见众人都退了,独余胤禩还站在原地,有点诧异。

    “还有事”

    胤禩垂首道“儿子有个不情之请,想恳请皇阿玛同意。”

    “说来听听。”对于这个肖似良嫔,温雅翩翩的儿子,康熙还是很疼爱的。

    “儿子的年纪将近指婚,想找一个称心如意的嫡福晋。”胤禩说着说着便低下头去,似乎有些赧然。

    康熙笑了起来,并没有生气,胤禩的话让他想起自己年少时与皇后赫舍里氏成婚的情景了。

    当年太皇太后指婚,皇后的玛法是四大辅政大臣之一的索尼,他还担心女方不好相处,结果小夫妻两人却是琴瑟和鸣,恩爱异常,只可惜赫舍里氏早逝,这一直成为他心头的隐痛。

    想到这里,康熙的语气愈发柔和了些。“这些事情,都等你从山西回来再说,在这期间,朕不给你指人就是。”

    胤禩面露喜色,知道康熙同意了,忙下跪拜道“谢皇阿玛。”

    退出养心殿,便见胤禛还站在外头,似乎在等他。

    胤禩笑着打了声招呼“四哥等我”

    胤禛脸色有点僵硬,待他走前,只说了句跟我走。

    两人一直走到御花园一处空旷无人的地方,才停下脚步。

    “你为什么要去山西”

    你知不知道这不是什么好差使

    胤禩笑道“我看皇阿玛忧心如焚,想略尽绵薄之力,何况我今年也十五了,正该有点事做。”

    真实的原因不大好启齿,他生怕这位严谨自律的四哥怪他不思进取,连接个差使都别有目的,便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胤禛看着他,心一点点地往下沉。

    “也罢,你大了,羽翼丰满,我管不住你,你爱怎样,好自为之便是。”

    他说完,转身就走。

    或许胤禩并不知道山西巡抚噶尔图是太子的人,不过是为了贪玩想出去,又或许他是为了讨好太子才去的,无论如何,只要他坦诚相告,自己就会全力帮他。

    可他为什么不说真话

    若不是另有所图,向来懒散避事的他,又怎会主动请缨要去山西

    胤禛只觉得三分愤怒,六分伤心,还有一分无奈,俱都涌上心头。

    这个从小相伴到大的弟弟,曾几何时也开始学会对他说谎了。

    胤禩完全没料到对方会发那么大的火,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

    “四哥”

    那人自是头也没回。

    他不由得苦笑。

    这四哥的性子喜怒不定,他也是知道的,只是没想过竟会因为一句话而恼怒至此。

    忽然间仿佛有一股无力感,从心底深处涌了上来。

    重生以来,他如履薄冰,小心翼翼,到头来,却敌不过一句话的功夫。

    胤禩突然觉得自己做的一切,似乎全又绕回了原点。

    也罢。

    他静静地站在原地,并没有追上去。

    胤禛走了一段路,没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不由回头去看,只见空荡荡的,却哪里有人追上来。

    刚才怒气上涌,一时便口不择言,他生气了

    本不想那么激动的,可话到嘴边,不吐不快,纵是面对德妃,他也没有这般捺不住的时候。

    胤禛叹了口气。

    也好。

    待自己冷静一下,过两天再去看他吧。

    抵达

    山西之行,十万火急,刻不容缓。

    翌日大清早,胤禩略略收拾了一下,辞别康熙与良嫔,带上高明和惠善,便去找马齐。

    马齐早已候在宫门之外,同样带着两个人。

    “八阿哥,我们启程吧,此等大事,越快越好。”马齐今年四十有三,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他是清初名臣米思翰的儿子,也是康熙颇为倚重的臣子。

    胤禩点点头,上了马。

    他的骑射功夫,在众阿哥中虽不是最出色的,但在苦练之下,也并不丢人,此刻与马齐二人纵马缓行,很快从紫禁城进了内城。

    路过四阿哥府邸时,他又放慢速度,望向禁闭的大门。

    “八阿哥”马齐见他没有赶上来,不由回头询问。

    “我去与四哥道个别。”胤禩下了马,走至门口,抬起铜环敲了两下。

    开门的是四爷府的小厮,胤禩是府上常客,他自然认得,忙躬身招呼。

    “八爷吉祥,怎的这么早,快请进来,小的这就去禀报爷”

    “等等”胤禩喊住他,顿了顿,似乎微叹了口气,道“别去了,我这就走了,你回头告诉你们爷一声就好。”

    小厮一愣,又见他往自家主子住的院子遥遥望了一眼,转身离去。

    “诶,八爷”

    他站在门口,瞧着胤禩上马,扬鞭绝尘而去,摇摇头,又关上门。

    “他走了”

    原本要落在宣纸上的笔一顿,墨汁自饱满的笔尖沁出,晕染开一团浓浓的墨黑。

    “是,八爷本是要进来,可后来又喊住奴才,只让奴才转告您一声。”小厮见他久久无话,不由轻声道“爷”

    胤禛回过神,淡淡道“你出去罢。”

    待人退了出去,他转身走向书架,在其中一格里抽出一副卷轴,缓缓打开。

    画中飞雪漫天,却有寒梅傲霜,数点殷红,错落别致。

    落款是弟胤禩赠兄生辰。

    手轻轻地抚上去,目光渐渐柔和下来。

    小八

    从京城到山西平阳,是一段不短的距离,就算按每日驰骋三百里的路程来计,也需得半个月左右才到。

    由于情况紧急,马齐与胤禩合计了下,决定日夜兼程赶路,每到一处驿站便换一匹好马,饶是如此,到达平阳时,也已经是十天之后了。

    在两人还未到达平阳府前,一进入山西境内的时候,沿路上已经看到有稀稀落落的灾民自平阳方向走了出来,至抵达平阳,才发现路上所见惨况,远远不及这里的十分之一。

    饿殍遍地,哀鸿遍野。

    几人一路上都是微服装扮,此刻走在道上,身上的绸缎衣服对比两旁衣衫褴褛的灾民,衬得愈发显眼,惹来不少目光注视,却大都是麻木或仇视的。

    有几个甚至不怀好意想上前,最终却被几名侍卫的刀吓退了。

    对于山西,马齐并不陌生,康熙二十四年,他曾任山西布政使,后又因政绩卓著被擢升为山西巡抚,对这里的民风民俗都有一定程度的熟悉,这也是康熙派他来的原因之一,但是时隔十多年,重临旧地,却已截然是两个模样,路上所见所及的惨况,同样令他大为震惊。

    十屋九塌,甚至不时还有求救与哭声传来,百姓居无定所,流离街头,年轻点的,还能在废墟旁边搭个棚子,年纪老迈的,只好坐在那里等死。

    马齐眉头紧皱“这里不是没有粥场,但这些人何以都不去排队,反而在这里想着不劳而获”

    胤禩扫了一眼,发现远处粥场排队的人,只是稀稀落落,而拿着碗乞讨的人,却到处都是,皆瘦骨嶙峋,面有菜色。

    几人走至粥棚附近,那些打了粥转身离开的人,脸上并不见得有多欢喜,胤禩上前一看,发现许多人碗中的粥,其实只比水稍微稠了一些,连碗底屈指可数的米粒,都隐约可见。

    马齐怒道“这平阳知府居然敢以水代粥,简直胆大包天”

    又恭声道“八阿哥,事不宜迟,我们是否现在就去府衙”

    胤禩点点头。“伯父喊我应八便可,老爷子早已嘱咐过,您为主,我为辅,伯父决定即可。”

    两人来这里之前,早已商量好,以伯侄相称。

    马齐一愣,笑道“是奴我情急失言了,这便走吧。”

    几人马不停蹄,又奔往平阳府衙,片刻便至,却见大门敞开,空荡荡的,连一个亲卫也无。

    待到他们下马往里走去,才有人匆匆自里面跑出来。

    “几位,这是平阳府衙,不可擅闯,请回吧”来人一袭书生打扮,看上去像是府衙幕僚。

    他打量了几人一番,从对方身上的衣着和气度,断定他们身份都不一般,说话也就客气了几分。

    胤禩自然不会先开口,马齐压抑着怒气,沉声道“堂堂知府衙门,怎么连个兵丁都没有”

    那人见马齐出口就是诘问,吃了一惊,拱手道“诸位是”

    马齐闷哼一声“我们自京城来的,姓氏名讳,等见了你们家知府大人再说吧”

    对方反应极快,语气又恭敬了几分“几位来得不巧,知府大人刚刚出去了。”

    “去哪”

    那人苦笑道“借粮。”

    马齐微微皱眉“怎么,官仓没粮”

    “几位有所不知,山西前两年有旱情,皇上天恩,下令开仓放粮,官仓里的粮食早已用得七七八八,本以为今年总算能丰收了,结果却碰上这种事情,实在是雪上加霜。”

    “临近府县,也无富余粮食了”

    “临汾、洪洞、浮山、岳阳等县受灾惨重,其他各县也或多或少受了波及,彼此都自顾不暇,无梁可调,知府大人已上折子,恳请皇上恩准从太原府等处调粮,只是折子刚发出去,旨意还没下来,这边灾情已不能再拖,大人带人出去找法子了。”

    马齐与胤禩对望一眼,他们本以为这平阳知府懈怠民情,起码也是个玩忽职守的罪责,却没想到从这人口中描述来看,似乎还是个好官。

    胤禩道“既然官仓无粮,可有从城中富户家中借粮”

    那人看了看他,张口欲言,却听见门口传来一阵参差不齐的脚步声,他喜道“知府大人回来了”

    马齐他们转头一看,果然是个穿着从四品文官补服的中年人自外面大步走了进来。

    几人都站在衙门正堂,中年人自然一眼就看到他们。

    “大人”那人忙上前拱手为礼。

    中年人点点头。“这几位是”

    那人想起自己还不知道几人身份,不由望向他们。

    马齐从袖中掏出一块令牌,递了过去。

    “本官马齐,我等奉皇命而来,勘察灾情,听闻此番死伤甚重,皇上十分关切。”

    中年人先是一震,继而撩袍跪下。“卑职平阳知府王辅,参见钦差大人。”

    马齐之名,他自然不陌生,只是当年马齐任山西布政使时,王辅还不过是一介小小的知县。

    马齐原先听那幕僚说话,还心存疑虑,现下见了王辅一身风尘仆仆,已是信了七八分。

    “无须多礼,粮可借到了”

    王辅露出与那幕僚一样的苦笑“卑职无能,走遍城中富户,一颗粮食都未有收获。”

    “莫非他们都受了灾”

    “并非如此,富豪之家,房屋比寻常百姓要稳固得多,纵有一两处坍塌,也不至于所有粮食都被埋在底下,只是卑职所到之处,个个都说没有余粮,又让卑职去查看他们的粮仓,确实一颗粮食都没有。”

    王辅一脸愁容,并没有因为马齐等人的到来而展颜。

    胤禩突然道“此处并非谈论之所,大人另找一处清静的细说吧。”

    王辅看向胤禩“这位是”

    “这是本官的侄子。”马齐接道。

    王辅点点头,也没多想,手往里一引。“钦差大人请。”

    几人进了后堂,又屏退闲杂人等,胤禩这才道“刚才看大人面色,莫非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反思

    几人进了后堂,又屏退闲杂人等,胤禩这才道“刚才看大人面色,莫非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王辅听到这话,不由多看了胤禩几眼,心想此人虽然还不及弱冠,却能同行前来,并且抢先说话,必是在这位钦差大人面前极受宠的,便叹道“这平阳府最大的商家是荣泰丰,这荣泰丰的幕后老板,叫徐泰,是本省巡抚噶大人的妻舅。”

    马齐道“就算如此,也断没有倚仗关系而不借粮的道理,这粮是朝廷要的,给予银钱补贴也罢,先征借也罢,莫非他要对抗官府不成”

    王辅苦笑“徐泰说,他不是不借,而且自家也受灾了,粮仓都埋在地底下,实在没有余粮。”

    “不至于吧,若是没有余粮,他一个商号那么多人,都吃什么喝什么”站在胤禩身后的惠善突然插口。

    王辅点头道“正是如此,所以下官觉得事有蹊跷,但是没有证据,又不能去抄他的家,今日出去逛了一圈,也没找到好的法子,这不回头就碰见钦差大人了。”

    马齐扬眉欲言,却随即被胤禩一个眼色阻住。

    “糊涂”茶盏摔至地上,发出碎裂的声音。

    一个略显富态的中年人站在旁边,嗫嚅道“姐夫”

    噶尔图阴沉着脸不说话。

    徐泰赔笑道“姐夫,这不是情非得已嘛,太子殿下那边,今年的孝敬还没上交,就碰上这种天灾,若是咱们家里不留些底,怕到时候就要去喝西北风了”

    噶尔图哼了一声“你有多少家底,当我不知道,你这样糊涂,居然拒不借粮,你知不知道这回上头来了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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