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大门,过了影壁,眼前豁然开朗,好大的一所宅院
雕梁画栋,崇阁巍峨,层楼高起,重门幛户,王侯气派果然不同凡响。待客起居层次分明,井然有序。
东叔一路指点,不夸张不卖弄,平平淡淡的叙事中却透著一股亲切,让人安心。
进了三层仪门,里面房屋廊桥、楼台楼阁别致玲珑,树木花草、山石池塘无一处无景致。没有前面大气,但布置得格外用心,这才是主人平常所居之所。
正前方一处大院落,比别处都要轩昂壮丽,里面五间大房,两边厢房鹿顶,耳门钻山,四通八达。
站在岔路口前,东叔介绍著,“这是侯爷所居之所。公子的院落和小少爷的在一起,都在东院。”
那西院是何人所居东叔却绝口不提。
见东叔欲引他往东走,庄净榆一笑,“东叔,还是麻烦你先带我去拜会下尉迟大人吧”
你既不能出现在我眼前,那只好由我出现在你眼前了。
“那行,走吧。”
似是怕他反悔,东叔连忙应下,小榆钱儿的脸上也露出了兴奋的笑意。
正室的厅门虚掩著,东叔上前通报,“侯爷,公子来了。”
“嗯。”屋里的人低低应了一声,既不邀请,也不推辞。
小榆钱儿难得地松开了庄净榆的手,退後了一步。
没有人催促,都只静静的望著他,却汇成一股无形的压力推著他往前进。
庄净榆淡然一笑,伸手推开了门。
抬腿跨进高高的门槛,地上铺著厚重的织花地毯,很软也很新。熏香从鼎炉里嫋嫋散发出来,带著药香,一如那晚的味道。
庄净榆忽然有一瞬间的胆怯,谜底就要揭开了麽可此时门在他身後悄无声息的掩上了,断了退路。
慢慢的转过屏风,正面炕上横设一张炕桌,上面堆著文房笔墨,两边都设著红缎挑金牡丹的靠背坐褥引枕,手边又各设著一张小几,摆著茶具。现天渐热,炕上褥上都已经包上了竹簟。东面坐著一人,穿著淡紫色家常轻衫,仍在低头伏案写著什麽。
不知为何,有一些恍惚,好象这场景在很久很久以前见过,庄净榆只觉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
“回来了”尉迟睿抬起头,淡淡的笑了。
第十二章 妒忌儿子
眼前的男人一看就是养尊处优惯了的,带著天生的儒雅与气度,相貌清俊,不说话时总也带著抹淡淡的笑意,看著就让人很舒心。他的眼睛和小榆钱儿几乎一模一样,又黑又亮,只不过小榆钱儿有的是孩童的纯真,他有的,却是伪装的真诚。男人的肤色有一些苍白,却只是因为少见阳光,才给人一种病弱的错觉。
绝对是错觉庄净榆很肯定的知道,他见识过这男人在床上的表现,所以很肯定他绝对没病
曾有过的亲密接触,让二人之间有一种无法言说的亲昵,可以轻而易举的看穿彼此,所以庄净榆不难发现他暗藏在黑石般的双眼中那抹深邃的心机,这是个不好对付的人呢。
“幸好你长得象小榆钱儿。”庄净榆轻轻一笑,让他不会感觉太陌生。
“你应该说,幸好小榆钱儿长得象我。”尉迟睿也笑了,用眼神向对面的位置略一示意,“坐吧。再等一下,我把这些处理完了,就一起去吃饭。”宛如拉家常般娓娓道来。
“我还未请教阁下尊姓大名呢难道就叫你小榆钱儿的爹”
不知为何,他这淡淡的态度却让庄净榆觉得很舒服,心一下安定了,很自然的走到他对面坐下,手边的小几上泡的仍是他爱喝的六安瓜片,温热得恰到好处。
“随你高兴,只要你不嫌叫得麻烦。不过,我还是喜欢听你叫我──睿。”尉迟睿笑得从容,“尉迟睿,字伯贤,今年虚长二十五,早已娶妻生子。世袭永安侯,现在礼部兼著尚书之职,虽是份闲差,却也总有些大小不断的麻烦事。”
他一面皱眉抱怨著,一面将一本书推到庄净榆的面前,低头继续处理著手上的公务。
庄净榆将书翻开一瞧,竟是他找了很久的一本市井街坊间流传的传奇故事。他本是快意江湖之人,学不来文人雅士的阳春白雪,这种通俗小说才最对他胃口。
书里夹著一枚的泥金边的旧书签,上面用蝇头行楷,提了一首小词,“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
是他的手笔吧笔迹工整而流丽,圆滑而内蕴风骨。见字如见人,在他八面玲珑的底下,定也是有足够实力的东西支撑著的。
“嗳,你不跟我解释解释过去的事情麽”
“过去的都过去了,没什麽好解释的。何况就算我说什麽,你也未必全信,不如你自己找人打听。不过在这府里,可够呛。以前认得你的人就没几个,现在认得的就更不多了。就有,他们也不敢说什麽,就算说,也只会拣好听的说,你不如到府外去打听来得牢靠。”
“说得有理。那你不怕我听到不好的,就拂袖而去”
“怕了事情就不来了麽对了,你师弟沈虚槐的事情我已经安排好了,你放心,我打过招呼,会有人关照他的。”
他这前任的兵部尚书虽然交出了兵权,但尉迟家世代在军中效力,根基颇深,会不卖他面子的人可当真不多。
庄净榆一笑,这男人说得实在,却正是他现在想要的局面。
放松下来,很快被手里的故事所吸引,根本不去理睬,对面的人三番五次的偷偷打量。
他真的,更吸引人了。
从庄净榆走进这间屋子时,尉迟睿就一直在注视著他。看著他不染纤尘的走来,然後浅笑盈盈的出现在自己面前。他的眼神里早已没有了那刻骨铭心的伤痛和势不两立的决绝,举手投足间多了些从容沈稳和大度成熟。
让他忘记,真的是件正确的决定。
笑意在心内一波波荡开,不过,他脸上的那份事不关己的淡然却是怎麽回事
好似和以前的他有些不太一样了,当年的他纯净得象一张白纸,上面满是自己勾画的痕迹。可抹去了那些痕迹,他却不再是任人涂抹的白纸,让人有些没有十拿九稳的确定。
但不著急,慢慢来,反正有的是时间。鸟已经自己回了笼子,难道还怕他跑了尉迟睿安慰自己,更何况现在还有条锁链将他绑上,他就是想飞也飞不起来了吧。
他突然很是自得,为了小榆钱儿的哭闹不休,把这妙人儿接了回来,看来真是个好主意。
想著前几日的销魂一夜,下腹又有股熟悉的热流涌动。
该死怎麽总是容易在他面前失控竟是比从前更加过份,尉迟睿暗骂一声,把心思重又放回到眼前的折子上,却怎麽也静不下心来了。
深吸口气,当作对自己的考验。勉强处理完公文,尉迟睿竟沁出了一身的汗,呼,暗地里长出了一口气,“好了,走吧。”
“啊上哪儿”庄净榆的眼睛还舍不得从书上挪开。
无奈的摇摇头,直接伸手把书从他的手里抢了下来,“该吃饭了这都什麽时辰了。”
不知何时,已是日上中天。不过那书庄净榆的眼睛瞟了过去。
“先去吃饭,书放在这儿,又跑不掉。”似是在哄小孩。
晚饭就摆在正房的小客厅里,小榆钱儿早已在那儿等候多时了,见他们进来,欢天喜地的迎上来,一手拉一个坐下。
桌上摆了十二个菜一个汤,数量虽多,但每样分量都很少,并不觉得太过奢侈。
小家夥儿想当然的就爬上庄净榆的腿上坐下,伸出小手开始指指点点。
“下来”尉迟睿不悦的一皱眉,“没一点规矩,都多大了,还让人喂”
小榆钱儿撅起小嘴,转身抱著庄净榆撒娇,“不要我要叔叔喂我吃。”全然不理他爹的训斥。
“我抱著他吃也是一样的。”庄净榆宠溺的护著小人儿,也不顾他这家长的权威。
这顿饭,尉迟睿吃得可真叫闹心。
看著这一大一小在他面前你一口,我一口,卿卿我我,甜甜蜜蜜,甚至还嘴对嘴的喂菜,他肚子里的火气越来越大。
第一次,尉迟睿红果果的妒忌自己的儿子。
第十三章 如此求欢
午饭後,和小榆钱儿一起送庄净榆回房。
府中东北角,有处单独院落,引了水源进来,挖了几丈宽的壕沟,恰将此地与别处拉开了一段距离。
水里种了荷花,有不少小荷伸出尖尖角来,有些性急的已经开出碗大的花,随风摇曳。溪上只有一座小木桥,可供通行。
尉迟睿指著桥头栏杆上雕的兽头道,“若是有人来犯,拧动两边的兽头,桥当中都会断开,这水下还埋有暗桩,总能争取些时间。”
庄净榆不留情面的揶揄著,“你住自己家里,还成天想著逃命肯定是坏事做多了吧”
尉迟睿却难得正经的道,“王侯之家,有许多艰难苦楚不足为外人道也。净榆,你既然回来,家里自然会保护你,但你也要学会保护自己。”
这一刻,他的眼神是真诚的。庄净榆一笑,没有吱声。
此处布置得甚是清幽,前面是一个两进院落,外面三间大屋,分别用作客厅和书房,後面是两间正房,是小榆钱儿的日常起居之所。院中果然有颗大榆树,怕已不下百年,枝繁叶茂。
後院有堵围墙,隔著道月亮门,又有一处收拾得异常精致的小小院落,那里才是给庄净榆预备的住处。
院墙後头有两间小小耳房,供仆役所居,院中用鹅卵石铺成的甬道,曲曲折折引向当中两明一暗的三间房。
尉迟睿指给他瞧,“这小院有个後门,出去以後便是大街,你若是想出门,跟人说一声说是,不用经过大门。”
初夏时节,屋子里换上了藤制家具,看著异常清爽。竹帘卷起,大大的窗户敞开著,罩著白色的纱屉。房间里全部铺了地板,这一点和庄净榆在师门中颇为相似。
脱了鞋进来,靠窗的一面书架上摆著不少书,高低适度,取拿极是便利。书桌旁放著一个宽大的藤椅,可坐可卧,闲来无事,坐在这儿看书应是极舒服的。走近了细看,惊喜的发现书架上除了少部分的经史典籍外,全是各种传奇小说。
“这些书你慢慢瞧吧”尉迟睿拉著他继续参观。
卧室布置也很简单,除了箱笼衣柜,只有一张金丝楠木雕花大床,四面挂著透明的鲛纱,床上被褥用的是浅银灰色的锦缎,织著素雅的花纹,清爽之极。
卧室里有道小门,後面连著间浴室。浴池是用玉石砌成,如温泉般嵌在地下,四壁和底部还包了厚厚木边,足以容纳两三人同洗。池边有四只喷水铜兽,底部有个可以活动的圆盘,分别管著进水和出水。池边摆著张精致竹榻,一应洗漱用品都是齐全的。
小院後头还有个小花园,种著些奇花异草,只多不识得。後门旁有间小屋,看守著门户。
庄净榆看了很是满意。东叔领著两个清俊小厮过来介绍,一个叫白雨、一个叫云溪,就住在前院耳房里,青苔住後面那小屋,他们仨就负责在这儿伺候了。若有什麽不足之处,找杨商或是直接找他都可以。
庄净榆一笑,“我可不会客气。”
逛了一时,小榆钱儿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犯午困了。他正想缠著叔叔一起午睡,他爹却发话了,“小榆钱儿,你都放羊了好些天了,现回了府,也该收收心了。下午岑夫子要来上课,你回自己屋子歇著去”
小家夥儿嘟著嘴,趴在江陵背上回去了。
刚把儿子赶走了,庄净榆却开始赶他,“你也回去吧,我也困了,要歇歇。”
尉迟睿一使眼色,旁人立即退下。他笑嘻嘻的拉著庄净榆,“正好我也困了,一起歇。”
庄净榆瞧他笑得不安好心,一把甩开他手,冷著脸道,“大白天的,你想干什麽”
见被识破,尉迟睿也不伪装了,直接搂著他腰求欢。
不耐烦的将他推开,“我是真困了,要睡一会儿。”
“你睡你的,不用管我。”尉迟睿可是真著急了,早就被勾起了欲火此刻熊熊燃烧,“你摸摸,都硬了”
庄净榆忽然想起件事,从袖中掏出那只锦盒扔他怀里,“你不是身子不好麽还想著这些事干嘛这个九珍玉华丹,可是别人专门孝敬你的,拿去拿去好好补补。”
“这谁送的”尉迟睿故意装糊涂。
“不知道那就算了,只可惜别人的好心被当作驴肝肺了。”庄净榆不傻,雪梦送他这个,稍一琢磨,便知道是借花献佛了。再往深里一琢磨,不难猜出他那心思,“你的风流债,可不要牵扯到我”
“哪有什麽债不债的”尉迟睿随手把盒子抛开,继续上前磨蹭他,“净榆,我只要记得你的好就行了。”趁他不备,手已经快速的解开了他的腰带。
庄净榆忽的挑眉一笑,“真的想”
看得尉迟睿更加饥渴难耐。
“那你就给我过来吧”他使劲一推,将尉迟睿推到床上。没法子,不会武功的人就是吃亏。
尉迟睿愣了下神,净榆什麽时候学得这麽热情了
还没想明白,庄净榆已经扑了上来,调皮的吻上他的唇。
尉迟睿鼻血都快流出来了,大力的将他的头按向自己,完全没有章法的狂热亲吻著,胡乱拉扯著二人的衣裳。
蓦地,他感觉头有些晕,庄净榆的手指按著他身上某一处穴道不放。
“你,你干什麽”
庄净榆伸出嫣红的小舌舔舔被吻得红肿充血的唇,笑得邪魅,“睡觉啊你不是说一起歇麽”
此刻他衣襟大开,跨骑在他身上,白玉般的胸膛露出大半,露出嫣红的茱萸和上回欢好後还未褪尽的痕迹。在散落下来的乌黑长发的映衬下,更显妖娆。
尉迟睿看得全身兽血沸腾,挺身一把撕下他身上仅存的衣裳。
庄净榆的手指仍未挪开,此刻按得更深,尉迟睿脑子更迷糊了。
“笨蛋”庄净榆俯下身子,低低笑道,“记好了,这是睡穴。”还好死不死的在他喉间舔了一下。
尉迟睿脑子一热,下腹一紧,居然就这麽泄了出来
真是,太丢脸了怎麽能这麽快
模模糊糊听到庄净榆嘟囔著,“看来真是身体不行了”
尉迟睿恨得在梦里咬牙切齿,说谁不行了你个小妖精眼皮子却无论如何也打不开了。
第十四章 今夜有约
尉迟睿的穴道点得并不深,所以当他醒来的时候,正好看见某人枕著他的胳膊,睡得很香甜的脸。
嗯,美人主动的投怀送抱他是一向不会拒绝的。
只是为什麽,美人还要把大腿跷在他的肚子上
若只是跷在他肚子上,那也就算了。
只是为什麽,美人还要把白皙修长的大腿露出来
这不是故意考验他麽
要知道,男人一般都是不怎麽经得起考验的,尤其是一个刚被嘲笑“那方面”不行的男人。
尉迟睿决心一洗前耻,绝地反攻。
很小心很小心的起身,从床头拉出一根暗藏的软皮牛筋,往某人放在他胸前的手上套去。
这种软皮牛筋前端是活扣,可以任意拉大,一旦被套上,就会自动收紧,任你武功再高,也挣脱不得。
对具有多年斗争经验的某人来说,连在自家床上都很难让他完全放下心来安眠。必须武装到床上,瞧此时,用得正好。
尉迟睿窃笑,我打不赢你,绑著你,看你还怎麽跟我斗
好一切都很顺利,把某人的手轻轻的抬了起来,套了出去,眼看诡计就要得逞,尉迟睿激动的松开了皮筋。
“叭”果然将手牢牢的套住。
只可惜,把人惊醒了。
更可惜,套住的是自己的手第一次操作,可以原谅,绝对的可以原谅。
庄净榆睁开眼睛,里面还是刚睡醒的一片朦胧,迷迷糊糊的盯著尉迟睿,好似初生的婴儿。闻闻气味,似乎放下了心,又眯著眼,毫无戒备的趴在了他的颈窝里。
哦这小模样,真是太可爱了。
尉迟睿低下头,吻了吻他的面颊,忽然之间全无欲念,满心里只是疼爱。
“睡得好麽”动动那只被压得麻木的胳膊,尉迟睿轻抚著他的背,象讨好最宠爱的小猫。
“唔”低低的应著,神智慢慢的清醒过来。
终於被发现了,“呃你那只手上哪儿去了”
尉迟睿苦笑一声,“那只手不老实,得到教训了。”
“哦”庄净榆翻了个身,睁大了眼睛研究著那个机关,“做得挺精致的。”
他使劲拉拉那皮筋,“还真的挣不脱哦,要怎麽解开”
“我教你。不过,亲我一下”尉迟睿枕著自己的胳膊,好整以暇的看著他好奇的摸索著,心里忽然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好象这才第一次认识他。
以前,他们似乎从没有这样的闲情逸致琢磨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那时的他,心思里全是权力利益的争斗,容不得一点绮思丽想。就怕行差踏错,那时的一个不慎,不仅是粉身碎骨,还要抄家灭族。
就因为他的步步为营,滴水不漏,他才能活了下来,还活得很好。
只是对於他
尉迟睿微微有些歉意。
庄净榆琢磨了半天,也没找著机关在哪里,嘟著嘴亲了他一下,“你快点告诉我”
“这可不够”忽然就想对他好一点,是真的对他好一点,而不仅仅是算计。
唇齿密密的交融,细细的扫过他嘴里的每一处,悱恻缠绵的吻,温柔得让人心醉。
手把手的教他如何使用这机关,庄净榆还颇有兴致的演练了几遍。
“还有样好东西给你瞧”尉迟睿象藏著宝贝的小孩子要拿出来与人分享,掀开了床边一侧扶手上雕花的板子,里面竟是中空,插著两本画册。
庄净榆接过一瞧,脸微红了。
“不如,我们什麽时候试试”轻轻吮吻著他粉红的耳垂,象真正的情人般低低调笑著。
庄净榆不甘示弱的挑眉一笑,“好啊就不知有人身体行不行”
尉迟睿怒了,“不信现在就来试试”
“”不知趣的敲门声骤然响起,破坏了这一室旖旎。
“谁啊”尉迟睿很是不悦。
敲门声改成了挠门声,“爹爹我要进来”小榆钱儿在外面等得已经不耐烦了,捏著嗓子撒起了娇,“叔叔叔叔”
这小坏蛋
尉迟睿忽然发现养个儿子也挺闹心的,关键时刻来捣乱。
“来了来了”庄净榆急急忙忙就穿衣下床,他可舍不得委屈了那个小宝贝。
尉迟睿郁卒了,原来我就这麽没地位啊。
庄净榆忽又回头,在他耳边低语,“今晚上,我等你。”
谁都瞧得出,永安侯今天心情很好。
虽然他们的侯爷平常不管心情如何,表面总也是副笑眯眯的模样,但今天,格外不同些。那笑容,咳咳,简直有些合不拢嘴了。
这样子虽然有些诡异,但是,却著实透著几分亲切,连下人们看著都觉得顺眼了许多。而这一切,都是那个新入府的庄公子带来的吧
不知他是何方神圣,竟然动用了侯府最高级别的排场去迎接了回来。只可惜他们大多进府没两年,不知道其中原委。想找一些在府中多年的老家人打听,却个个嘴都跟蚌壳似的,闭得死紧。
可越是这样神秘,就越让人好奇。
庄净榆进府才半日,可关於他的流言以及种种揣测就已经出现了不下八个版本,真正充分体现了八卦精神。
不过不管版本如何,有一点,是下人们都可以肯定的。那就是,很快就会有好戏看罗
有人已经偷偷开盘设局,押到底是东风压倒了西风,还是西风会压倒东风。
而身为事件猪脚之一庄净榆却是一点儿也不知情,正美滋滋的吃著小榆钱儿孝敬来的冰镇燕窝。
大热的天,居然还有冰块,这些王侯的生活简直是太腐败了庄净榆一边腹诽,一边惬意的享受。
“来,张嘴”庄净榆把自己碗里的燕窝舀了一勺,正想往小榆钱儿嘴里送,却被白雨拦住了。
“公子,这碗是您的,小少爷自己有。”
“那有什麽关系”庄净榆一怔,不都一样是燕窝
“当然有不同。这燕窝虽好,但也要量人而用。小少爷年纪小,怕他不消化,炖的分量和您的是不同的。”
庄净榆这才不言语了。
不过这燕窝真是好东西,吃过之後,只觉浑身舒泰。连体内的气息似乎都更顺畅了一些,也不知是什麽品种,这麽大补。
他若是知道自己的燕窝里加了什麽补料,恐怕就没法吃得这麽开心了。
第十五章 鸳鸯戏水
一大一小吃饱喝足,小榆钱儿的老师也来了。庄净榆很是好奇,跟去瞧这小家夥儿到底学什麽。
这夫子姓岑,四旬开外,亲和文雅,晓古通今,却难得的并不迂腐。并不是一味的强求小榆钱儿背书识字,而是象讲故事般,用浅显易懂的话讲解历史典故、风土人情,通过故事授人以理。兼之说话风趣,深入浅出,连庄净榆听得也是津津有味。
小孩子家的定力不长,所以他这一课只半个时辰就完了。庄净榆对这夫子颇有好感,便跟他攀谈起来。
岑夫子出身书香门第,家中薄有资财,他无心功名,倒是很喜欢设账授徒。这麽多年,也是桃李满天下。他在京城中开了个雏凤书院,极是有名,却只收十二岁以上经过开蒙的学生。是尉迟睿重金礼聘了他来,从小榆钱儿两岁起,每日来上半个时辰的课。小榆钱儿另还有个老师,是专学礼仪规矩的,不定期的来。等他再大点,开得课会更多,师傅也会更多。
庄净榆听著有些心疼了,“那这孩子也太辛苦了些。”
岑夫子呵呵一笑,“侯爷就这麽一位小公子,将来定是要继承家业的。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庄公子可不能学那妇人惺惺之态,一时心软误他的一生。”
一席话说得庄净榆面红耳赤。
岑夫子笑著解围,“除了侯爷,您还是第一位来陪小榆钱儿来上课的人,定是他亲近之人,对他多疼爱些也是难免的。”
庄净榆忽想到一事,眉头一皱,却没问出口。
天刚擦黑,尉迟睿就兴冲冲的回到东院,却有些意外的看到净榆不是很高兴。
“这是怎麽了谁惹你了麽”
“不敢”硬梆梆的顶了他一句,“小榆钱儿,咱们洗手吃饭。”不搭理他了。
听他语气不善,尉迟睿心知有异,当著众人的面也不再追问。吃了饭,庄净榆领著小榆钱儿在院子里玩,他这才把青苔叫到了客厅,“到底出了何事”
“小少爷下午上完课後,公子带著他到湖边玩。只是,”青苔迟疑了一下,“几位如夫人前後都来了。”
“那她们说什麽了吗”
“那倒没有。只是站在那儿指指点点,看著人别扭。”
尉迟睿微微颔首,看向窗外。
小榆钱儿迈著两条小短腿追著庄净榆满院子跑,疯得不亦乐乎。见儿子如此开心,他的嘴角竟也噙起一缕笑意。
待庄净榆和小榆钱儿玩够了回房时,浴池已经准备好了。
尉迟大人轻解罗裳,香肩半露,站在水中,分外妖娆。
“我来罗”小榆钱儿等不及脱下衣裳,就直接跳进池中,溅起老大水花。
尉迟睿给吓了一跳,一把将儿子从池底拎了上来,“你来干什麽”
小榆钱儿咯咯欢叫,“我要和爹爹叔叔一起洗”
二人世界岂容第三者插足
“江陵,快把他带回去”
“嗯我不要嘛叔叔快来”小家夥儿很会见风使舵,迅速分清敌我,拉拢阵营。
庄净榆施施然进来,白那个大的一眼,“你要是嫌挤,自己回去”
尉迟睿忿忿的瞪了儿子一眼,再一瞧,美人已经开始当众脱衣。
少儿不宜
尉迟睿挡住儿子的视线,三两下把他扒得光溜溜的,使劲在他身上搓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