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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任家二少 第17节

作者:尘不染尘 字数:26584 更新:2021-12-28 21:37:07

    越来越弱的声音,很轻很温和的将任刃心中的怒气一点一滴的抚平,心忽然就软了下来,身体也跟着渐渐放松。

    下巴放到了他的肩上,他的侧脸贴着他的,声音就在耳畔响起“可是这些人的确是因我而死的。如果不是帝王蛊,如果我不是医圣,他们就不会这样死了吧”

    被他语气中的自责刺的心中一痛,任刃立刻下意识的反驳“这不是你的责任,人是我杀的,火是我放的”

    “嗯,”腰间的手臂紧了紧,林泽生轻笑“所以,这份罪是我们两个人的。因我而起,因你结束。那么,我有什么资格责怪你,指责你呢”

    任刃定定的任他搂着,心脏突然软软的疼。

    他一直知道,自己是一个倔强的人。多年来的行事风格,他早就习惯了独断专行,不需要别人的认同和理解,更不屑于去解释所谓的误会。所以那时在泽州战场爆发的冷战,是林泽生先退了一步。

    今天也是如此,被发现后,他不辩解不掩饰,直言他杀了人,态度很明显就是我已经这么做了,你要如何

    这种孤漠和冷傲,是习惯使然,不向任何人低头。

    所以再一次,还是林泽生低下了头。

    听着身后之人的淡然浅笑,即使不回头,任刃也知道这笑容是有多么的勉强,那是以微笑作为面具的只留给自己一个人品尝的罪责。就好像那时候的自己。

    那一年,任刃他只有十五岁,还是个半大的孩子。为了心爱的人,他自告奋勇的为那人解忧,他还稚嫩的双手第一次染上了鲜血。那时候的任刃杀人的时候手还会抖,心还会慌,所以在对方扑过来的时候,剑就直直的刺入了对方的腹部,鲜血四溅,濡湿了雪白的衣衫。

    然后梦魇纠缠,那濒死扭曲的面容,那血肉模糊的场景没日没夜的纠缠着他,那种对于良知的翻覆,对于道德的践踏,让他从心里厌恶谴责着自己,却偏偏无从补偿,更不能表露。每一次,见到萧天弘时,他没有露出过一丝疲态,表现出一点厌恶,总是笑着,灿烂地笑着。因为他害怕,他怕她只要流露出哪怕一点点的不甘,就连这个能为他杀人放火的机会都没有了

    就好像现在的林泽生。

    任刃一直都知道林泽生是个固执的人。他自小在医圣谷长大,最是尊重生命,最厌恶的便是擅取人性命的行为。即使医圣谷有许多秘密,医者仁德这也早就是印在了心底,刻进了骨子的信念他的道德感本就比常人高出了许多。所以今日他的放纵与袖手旁观,对他来说无异于亲手杀人的罪恶感。

    但却不敢表露出一点,因为他那么爱他。

    酸酸麻麻的感觉从心底如同细小的气泡一点点的冒了出来,绵绵不休,钻入了骨肉之中,沿着血液奔流。火光让眼前的景物有点扭曲,视线跟着模糊迷蒙,任刃愣愣的坐着,想要说话却发现吐不出一个字来。

    明明他才是罪魁祸首,为什么却要别人来分担

    呼吸绵长的淹没在了夜风之中,几不可闻。木柴噼啪的燃烧声随着偶尔暴起的火星跳跃着,在沉默中格外的刺耳。柴火下黑色的灰烬的边缘有着金黄的光芒,毁灭中却有着特殊的美感。

    垂在两侧的双手缓缓抬起,按在了腰间的双手之上。感到那双手微颤了一下,随后立刻翻转了过来,将他的手握紧,紧的几乎有些疼了。低下头,任刃看着两人交握的手掌,一双修长有力,一双布满伤痕。

    然而却握的那么紧,好像只要这样,就能将那遍布的伤痕抚平一样。

    可是这样的手,这样的伤痕,怎么配得上这样的手呢心中想着,手便往回缩了缩,却不料被第一时间发现了企图,将手握的更加紧了,紧的指尖都开始泛白。

    那人的叹息随后在耳边出现“小刃,别逃。”

    “我没有逃”任刃立刻回头反驳。任刃从不是不战而降的逃兵,也不是龟缩不出的懦夫。然而这本该是有力的一句话,却因为两人过近的距离,回首的瞬间鼻尖和嘴唇从身后人的脸颊扫过而变得气势弱了许多。

    微张着嘴,任刃尴尬的僵在那里。

    林泽生却轻轻笑了,身体微微一探,印上了他的唇。

    微张的嘴唇方便了他的动作,舌尖在少年浅色的唇瓣上扫过,有些痒。任刃下意识的探出舌尖扫向唇瓣,却在半路被他的舌拦截住,纠缠不放。口中的津液来不及咽下,从嘴角露出,却被那人不嫌弃的吮吸了去。

    身体不知何时被转了过来,一只手臂横亘在腰间紧紧搂住,另一只手拖住了他的后脑,逼迫他扬起了头,承受他的吻。他的吻一如既往的温柔,唇瓣被轻柔的含着,口中的每一个角落都被他缓慢的触及,绵长的似乎停滞了时间。

    眼帘缓缓地合上,任刃的眼角渐渐染上了笑意。

    77、这是误会

    口鼻重新恢复自由的时候,任刃才发觉自己的双手已经揽住了他的脖颈,一副迎合的姿态。脸颊前所未有的发热,任刃别开眼,装做没看到他促狭的笑脸,忙将手臂收回。嘴唇微扇,却感觉麻麻的几乎没了知觉

    回想起刚刚的一幕,任刃更觉得脸上燥热难耐,手指抚上麻麻的唇瓣,果不其然真的肿了。窘迫的不敢看他,心中却疑惑不已,明明他一直是很温柔的啊,怎么会肿也许是时间太长了

    推测出这个结论的后果是,任刃干脆将身体转了回去,背对着他。

    然而肩膀被握住,身体又被强硬的转了过去,然后紧紧抱住。只是顿了顿,任刃就没有抗拒的张开了手臂,顺从的将侧脸靠在了他的肩膀,同样环住了他的腰。

    “对不起。”任刃的声音很低,还有些暗哑。

    空气沉寂了一瞬,似乎对他突如其来的话有些意外。随后那人只是轻轻笑了,声音似乎比往常更温润生动了许多“不用的。”

    心里突地又是狠狠一酸,任刃突然发现满腹的话再也说不出口。他的歉意,他的内疚,这个人都明白;他的挣扎,他的想法这人也理解的透彻。被他牵连,被他累及的,这人都甘之如饴,又哪里需要的道歉在他的眼里,任刃何错之有呢

    稍微坐直了身体,鼻尖顶住林泽生的,离得极近,能在他的眼眸中看到满满的自己的面容。有宽广的包容,有润泽的温柔,有盈盈的笑意,将小小的任刃包裹其中,通过对视的视线,暖到了心里。

    眨了眨眼,任刃将突然涌现的热意从眼眶逼退,感受着两人口鼻间的气息纠缠到了一处,吸入,呼出,分不清谁是谁的,也不想分清。嘴角一点点的勾起,少年乌黑的眼眸中波光潋滟,即使不说,也明白的透露了丝丝点点的爱意出来,零零碎碎的好像户外的雨丝,一滴一滴汇入交错的视线之中。

    林泽生先是一愣,然后难以掩饰的狂喜迅速爬上了他的眼角眉梢。他一直都是懂任刃的,所以他很轻易的读懂了少年眼中的情意那是与他眼中一样的。脸颊边的梨涡愈来愈深,从来温润儒雅的大夫失态的将嘴咧的大大的,平日里泰然自若的风度荡然无存。

    他这样夸张的反应倒让任刃赧然,同时也有着微微的心酸,不知是为林泽生的小心翼翼还是为自己的胆小怯懦。

    以前的任刃不是这样的。

    那时候的他,敢爱敢恨,大胆直言。他认识到了自己爱上了那个还是太子的人时,就直冲到那人面前,大声的告诉他我爱你。装作看不到他眼中的震惊和厌恶,他固执的相信,只要对他好,比任何人都好,他一定会爱上自己的。

    无所畏惧,勇往直前。

    周遭的冷眼,舆论的鄙弃,都动摇不了他的爱情。他认准了的,付出一切代价都是可以的年少的任刃这么认为。直到多年后,他终于知道了原来他的爱情没有那么的坚定不移,柔韧不催,他能付出的代价也不能是一切。

    但是他依旧无所畏惧因为那时候的他,已经没有了畏惧的资本。他所在乎的,都已经不在了,不过徒留一条贱命,不过一世骂名,任刃已经没有可失去的了。

    人生得以重来一次,依旧是十几岁的身体,但曾经张狂的少年再也消失不见。那个傻乎乎的冲到心爱的人面前大声说出“我爱你”的少年,那个敢于为了爱情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少年,那个肯为了心爱的人手染鲜血再不单纯的少年,那个可坚信着爱情的少年,已经死了。

    视线一点点的抚摸过对面人的脸庞,一毫一厘的刻画着,用力而深刻的想要印入心里。任刃想,如果不是林泽生,他再也不敢去期待爱情、奢望温暖吧无论他的心防守得有多么严,可对于这样一个如同上一世的任刃一样爱到义无反顾的人,他做不到无动于衷。

    为了他,这个人一步步的后退,将底线一次次的下移,直到险些丧命,直到终于将医圣谷都连累了进来。不过一个任刃而已,就让“神医”堕入了凡尘,再不能游离于各国之外,悠闲度日。如今的他只是“医”,陪着他一起卷入了这朝堂纷争,天下大乱之中

    他对他的好,细细密密的温暖涓涓不断,在不知不觉中蚕食着他冰冷的心,滋润着那上面的千疮百孔。任刃终究不是个无情的人,心暖了,心动了。

    任刃想,这就是他和萧天弘的区别吧即使早就学会了萧天弘的手段,他也永远学不来他的无情。这样被爱着,又有几个人能做到毫不动容,无情利用呢

    “你对我家少爷做什么”突然的一声怒吼打断了两人之间浓的抹不开的温馨。

    任刃还未回过神来,手臂已经被人扯住,骤然离开温暖的怀抱,直被拉开了几步远才站住。

    只见染墨怒气满身的瞪了一眼坐在原地的林泽生,转头看向身边的任刃,换上了担忧的神情“少爷,你没事吧”随后立刻自责的红了眼眶“都是我的错,我太大意了早就觉得不对”

    “染墨”任刃也有些呆了,全然不知道怎样处理这样突发的状况。

    “染墨,你想一想,以你家少爷的伸手,若是他不愿意我能奈何的了他吗”林泽生缓缓站起,掸了掸衣衫下摆沾上的尘土,走到染墨的面前,似乎没看到他立刻戒备抽出来顶在自己胸口的长剑,镇静的笑着问。

    染墨一愣,随后立刻难以置信的回头看向任刃。

    “林泽生,你”任刃同样震惊的看向林泽生,他从未想过就这样将两人的关系公开出来。即使现在他承认了自己的感情,敢于回应他的付出,但这已经是任刃的极限。

    那些鄙弃的目光,那些唾骂的话语,他可以不在乎,但他姓任,他不是一个人。他的身后有他的父兄,有任家,还有医圣谷这才是他今生该珍惜的。相比之下,他的爱情无足轻重。

    “小刃,”火光的映照下,一向温柔如水的眼眸突然显得有些灼灼逼人,虽然他仍旧笑着,但那种笑容与以往的不同多了一种势在必得,一往无惧的气势

    “我早就准备好了,光明正大的爱你。”他说。

    其实,以林泽生现在的内力,哪里会察觉不到染墨的靠近只是他放任着任刃的亲近,维持着暧昧的姿势。不同于任刃的顾虑担忧,他早就准备好了面对一起的非议和阻拦,他的爱情绝不避讳,也不需躲藏。

    任何人,任何事都不会成为这份感情的阻碍,他有这样的信心。

    抵在胸口的利剑折射出火红的光芒,煞气无双。伸出手臂,他的手掌向上摊开,越过了染墨,伸向了站在他身边的任刃,轻笑“和我一起。”

    和我一起,我们会得到祝福的。

    任刃呆呆的站着,只觉得在染墨警惕和林泽生坚定的目光中,全身的血液都似乎停止了流动,结成了冰柱冻在了血管之中,让他连吸入的气体都是冰冷的。

    好久,久到林泽生的手臂都有些酸了,任刃才终于动了动。他将双手背到了身后,倒退一步,别开头看着染墨,自然的笑了“染墨,这是个误会,我和他什么都没有。”

    林泽生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手臂僵在半空,心脏如坠冰窟。

    初春的清晨露水凝结,马蹄从新生的嫩草上踏过时,总会卷起一片湿意。空气在昨夜的小雨洗礼后也格外清新,夹杂着青草的味道,与嫩绿的叶芽滴落的水珠一起,有一种清丽的暖意。

    可是与这格格不入的,是策马而行的三人。

    任刃双手机械的抓着缰绳,双眼怔怔的望着坐在马背上,孤身一人在前带路的林泽生的背影,眨也不眨的出了神。而前面的人也没有回头,脊背微弯,保持着骑马的最佳姿势,随着马的跑动,身影起伏。

    染墨与任刃并肩而行,看着从昨夜起就再没对上过视线的两个人,突然觉得有些难过。一夜未眠,染墨觉得脑袋有些晕沉沉的,晕沉到了居然会萌生出“不如就让他们在一起也好,最起码两个人都不会难过”这样离谱的想法。

    其实,他只是震惊。男人和男人之间也是听闻过的,但男宠总是有权势的人才专有的玩物,染墨从不认为男人之间会有什么特殊的感情,任刃和林泽生的状况颠覆了他以往的认知。其实染墨并不迟钝,之前点点的迹象他似有所觉,但没有细想,直到昨天出于维护自家少爷的立场,他自然会去指责另一个人,但这不代表他看不出任刃的心思。

    可是,这样是不对的。

    晃了晃头,狠狠的吸了口气,带着湿度的空气顿时让他的头脑清明了一点,双手突然一拽缰绳,身下的马鸣叫了一声,慢下脚步。这时候,任刃和林泽生似乎才各自从自己的世界中回过神来一样,同时也勒住了缰绳,扭头看向他。

    染墨停下马,看着面若冰霜的任刃,打破了持续了半夜的沉默“少爷,我不能接受你和,但我更不愿意看到你难过。”简短而有力的一句话,让任刃轻易的变了脸色。

    “染墨”任刃愣在马上,面露惊讶。

    “林大夫,”染墨转过头,有些艰难的叫出以往的称呼“来的时候老爷和大少爷嘱咐我要听从你的吩咐,救出二少后也什么都不要说不要问,因为二少他心思重,就纵着他好了,老爷相信你和二少都是有分寸的。可是这件事”顿了顿,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继续道“我希望你们能想到办法向老爷和大少爷交代。”留下这句话,染墨拽动缰绳,扭转马身,向远处奔了过去,便是特意给这两人留出谈话的空间了。

    任刃眼神颤动的看着染墨的背影,心中如惊涛一般卷起了热潮,只觉得这温暖直透到了眼底。父亲、大哥他以为他伪装的天衣无缝,但还是被他们察觉出了他的变化。但是他们只是远远看着,默默关心着,不打扰到他,也不为难他,不问缘由的支持他,照顾他。

    就连染墨,明知他是错的也放纵了,因为不舍看到他不快乐。

    面上的寒霜一点点的融化,暖意沿着翘起的嘴角蔓延而上。任刃想为了这样的亲人,真的什么都值得了。

    78、亲情爱情

    初春的暖阳已经斜挂在了天空,阳光柔柔的流淌而下,将淡淡的晨雾消融 ,铺撒在了新绿的草地之上。鞋子踩过地面,扬起细细的尘埃,在阳光中飘起、落下,看得清晰。脚步声愈发的靠近,任刃却没有回头。

    微低着头,任刃没有勇气回过头去看他的表情。

    是愤怒还是伤心任刃竟不敢去揣测。在刚刚给了那人希望后,在以为已经心意相通后,他又果断的几乎冷酷的将他丢弃。在亲情面前,他几乎没有犹豫的就背叛了他的爱情。不是他不爱,只是没有继续坚持的筹码。

    人的一生中,总有些什么是比爱情重要的。为了爱情被千夫所指,为了爱情身染污名,为了爱情背弃亲人也许有人会赞美那爱情的凄美,会羡慕那无谓的勇气。但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那是怎样的牺牲,而那种牺牲又能换回什么。

    任刃早就过了那个年少轻狂、单纯懵懂的年龄。是啊,在经历过那么多的事情之后,他早就已经学会了计算得失,瞻前顾后。

    任刃本来就是个聪明的人,他不打无把握之仗,不做无利益之事。更何况这份聪明之上,还叠加了那刻骨铭心的伤痛记忆爱情是一个脆弱到不可信的东西。曾经的任刃无怨无悔的爱了萧天弘很多年,而如今却不必路人更会亲近一分。徒然这份爱情并不是两情相悦,并没有相知相守,但却足够消耗光任刃所有的信心。

    但亲情不同亲人不会背叛他,亲情永远不会消失即使在他被所有人唾弃的时候。因为上一世的结局,他记得清楚。

    那么,他又怎么会弃亲情而选择爱情呢

    可是,明知道这是一个足够理智,足够聪明的选择,为什么心中还是疼的发颤呢那暖着皮肤的阳光好像在进入身体后就化成了一根根细小的刺,绵延不断的戳着心尖上的那片柔软,酸酸的疼。

    嘴角不自觉地抿成一条线,坚定与决绝一点点的浮现在眼底,任刃缓缓抬起头,转身迎向身后走来的人。然而身体刚刚转过了一个微小的角度,就被牢牢的困住。

    一双有力的手从背后伸过来,在他的腰腹前方交叠,握紧。熟悉的药草味道一瞬间扑满了周围的空气,背部紧紧地靠在身后人的胸膛,明明隔着厚重的外衣,却觉得烫的灼人。

    “别动。”因为几个时辰未曾开口,他的声音有些暗哑“我知道你已经决定了,但我不想看到你对我露出冷漠的表情,所以别回头,听我说。”很少失态的人,声音中似乎流淌出一戳即破的脆弱。

    任刃正欲挣扎的身体僵住。

    他的下巴抵在了少年的肩膀,说话时呼出的气体拂起耳际的碎发“也许是我从小习惯了一个人,一个人默默看着医书学习,一个人行走江湖,一个人行医生活。我没有什么相交甚深的朋友,师父更是不得一见,我的生活中只有行医而已。所以我无牵无挂,不被那些流言蜚语困扰,不用顾忌他人的看法。所以我忽略了你和我的不同,没有考虑到你的处境,这是我的错。”

    任刃僵直着身体,听着耳边的轻声细语,只觉得那股酸涩从心口直直的冲了出来,猝不及防。

    轻叹一声,他继续说“最初,我以为只要你点头了,我就能拥有你了,我忘了你还有父亲还有哥哥,还有任家的名声。你不是我,你不是孤身一人无所顾忌的。所以,你绝不会为了我而放弃他们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自嘲的笑意让任刃心里更是酸涩。

    “我不忍心看你陷入两难,更不能放手让你离开”下巴微微动了动,嘴唇几乎碰到了少年隐藏在黑发下的耳朵,“所以,我会将道路铺好,将阻碍扫清,让你可以不必犹豫不必彷徨的走到我的身边来。”

    任刃一怔,也顾不得之前的心情,立刻挣扎着转过身看他。脸对着脸,呼吸近在咫尺,他看到那双眼眸中有着强大的自信与刻骨的温柔。

    睁大眼,有种预感浮现任刃问“你做什么了”

    林泽生勾了勾嘴角,梨涡一闪即逝,他突然笑得有些促狭“小刃,你听不出你爹交代给染墨的另一个意思吗将你全权交给我,让我照顾好你你真的当任老将军这样阅历丰富,聪敏机智的人什么都不知道吗”

    任刃惊的一凛,语调都有些失常“你是说,我爹,他知道了”

    “是。”额头顶着他的,微微上下蹭了蹭。

    “你,你告诉他的”惊惧之下,任刃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发抖。一瞬间,他的脑海里划过了无数的念头,他已经不明白现在是怎么样的情况了。爹怎么会知道的,又怎么会同意的,到底发生了什么

    “别慌,是我师父告诉你爹的。”温热的手掌抚上了少年血色尽褪的脸庞,柔声说“别忘了,我师父是你爹故交,有他在一旁劝解,你爹是不会反对的。”

    “不,不会的”任刃不信的摇头,他最清楚自己的父亲了,威严又固执,哪里是那么容易劝的通的他还记得自己跟着父亲离开弁京时,父亲脸上欣慰的笑容,那是看到儿子浪子回头的庆幸。而如今,他还是让他失望了

    “小刃,也许这件事他不愿意接受但是,他爱你。”拇指的指腹扫过少年不断扇动的睫毛,刺刺的痒,林泽生看着少年难以置信的表情,轻声说“和我一样的爱你,所以他更不忍心看到你难过,看到你为了他放弃爱情,就像我不忍心看到你为了我放弃家人。”

    眼帘一点点掀开,任刃抬眸怔怔的望着他。

    “所以”任刃的声音有些飘渺“所以我爹他真的不反对”尾音渐渐拔高,急切的,他希望得到肯定的答案,来确定他所听到的。

    “是的。”揉了揉少年发顶的黑发,林泽生眼角弯成了新月的模样。

    摇着头,任刃有些错乱的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脸上的表情一时间倒有些扭曲。一种满涨的幸福感好像就这么突兀的从天而降,将他砸的不知所措。他没有期待太多的,他以为这一次的重生就已经是一种恩赐了,能够弥补曾经的错误,能够偿还曾经的罪恶就足够了。

    他极度的不自信,极度的自卑,从不知道自己是可以得到这样的幸福的,从不知道自己是值得这么多人爱护着的。所以他小心翼翼,他忐忑不安,以一种赎罪的心态倾尽所有的付出着,却不敢奢望一丝一毫的回报。可是他忘了,他爱的人也爱着他,他所珍惜的,想要守护的,爱他的人也同样想要珍惜守护。

    温热的液体几乎溢满了眼眶,抬起头,任刃睁大了眼睛,望着蔚蓝清新的天空,嘴角越扯越开。控制不住的,开心幸福的几乎要笑出声来。

    深深地吸了口气,任刃压抑住有些激动的心情,复又低下头来,刚要说话,视线却扫过了远处染墨的身影,然后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笑容在瞬间定住。转过头,任刃冷静的看着眼前的人“你是故意的。”

    “呵。”林泽生轻笑一声,揉了揉额头,默认了。

    “你”任刃愤怒的瞪着他“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他要是现在还不明白,他就是个傻子了既然这人早就得到了父亲的默认,为什么不告诉他,为什么还要故作被染墨发现后的惊慌失措害的他伤心难过,纠结了一夜到底是为什么啊

    “是我太幼稚”林泽生没有任何做错事的歉意,反而有些失落“我幼稚的希望能看到你能承认我,想看到我在你心里的地位,就算最后还是选择放弃我,在那之前哪怕有那么一点点的犹豫也好”

    失落自嘲的语气俨然就是一盆凉透了的冰水,将任刃的怒火哗的浇灭了。剩下的残烟袅袅让任刃想起了自己当时的反应几乎是没有犹豫的就否定了他想到这里,任刃哪里还有什么底气发怒,歉意立刻如潮水般涌现,将他淹没。

    “我,对不起”任刃愧疚的不敢抬头看他,在心中狠狠地骂着自己真是个人渣无情、冷酷、自私、无耻各种能想到的贬义词通通扔到了自己身上,好像这样就能好受一些一样。

    “没关系的,”林泽生笑着将他复又揽回了怀里,轻轻笑了“我会把你抓得紧紧的,即使你不承认我也不会放开的。”

    闷闷地,任刃靠在他的肩膀点点头。

    随后,任刃察觉到了不对明明我才是上当受骗的受害者,为什么道歉的会是我

    79、初至谷中

    这边两人相处氛围的变化自然都被暗暗遥望的染墨都看在了眼里。虽然染墨也算默认了这种状况,但真的看到自家少爷被乖乖俘虏了的景象还是觉得胸闷气短。

    于是,染墨虽然没有做出什么激烈的举动来阻拦这两人的相处,但也隐隐的以一种“防火防贼防医圣”的态度,警惕非常的守着自家少爷寸步不离。他再也不会放心的将任刃交到林泽生的手里了,无论是换药、沐浴,还是住宿都坚决不会让这两个人独处。

    这样防狼一样的戒备让林泽生哭笑不得,任刃倒是觉得窝心的很,完全没有阻止染墨的意思。于是,三个人以一种诡异的相处模式相处了两天后,在这一日终于进入了与华国西部接壤的普利国。

    对于医圣谷的人来说,穿越国界总是意外地简单。四处行医的医圣谷之人总是有着足够多的通关文书,从边境守军面前大摇大摆的就走了过去。

    任刃牵着缰绳,看着林泽生将文书收好,有些担心的问“这样不等于将我们的行踪全都透露了出去吗”通关文书实在太有标志性了,要想追查他们的踪迹太容易。

    “就是要让别人知道。”林泽生无所谓的说。萧天弘当然不会完全不在意他们的走向,虽然后面没有人跟着,但穿越国境线的事情让那个帝王知道也没什么大不了。难道他还能跟到普利国去逮人就算他进得去普利国,也进不去医圣谷。

    很快,出现在视线中的再没有了平坦的道路,而是绵延不绝的山脉。

    不同于华国普遍多是平原的地势,普利国内大多是山川丘陵,百姓们也居住在山脚下,峡谷里,或是山腰处。这里的山虽多,但因为气候的关系,大多是砂石秃山,长出的植物也都是耐寒耐旱的几种,常见又不值钱;土地贫瘠,更是很难种出什么农作物来。再加上交通十分阻塞,居住又分散,所以这是一个贫穷的小国。

    贫穷到,虽然东临富饶强大的华国,北临民风彪悍的漠真,却没有任何一个国家来侵略。因为,实在是太没有价值了。

    行到山脚下时,止住了脚步。一手牵着缰绳,任刃环顾周围,有些震撼。

    四周都是暴露出山石的荒山,树木稀疏的生长在上面,覆盖不住黄白的土地。那些绿色的树木,因为风沙的洗礼已经是墨绿的颜色,深沉的带着别处的嫩芽没有的沧桑与沉稳。视线更远处,朦胧可见的云山雾罩的美景,看久了会有种身陷仙境的虚幻感。

    可是若是走近,那些看似迷人的山脉却与近处所见的没有差别。那些所谓美景不过是只可远观的,经不起推敲的错觉而已。

    马蹄轻扬,三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了黄昏暮色之中。

    很快,马蹄声在空旷的山壁上来回飘荡,他们的身形也渐渐远离了水平线,一点点的沿着狭窄的山路盘旋而上。不多时,翻过了这个荒芜的山坡,出现在眼前的竟是一条宽达百丈,深不见底的巨大沟壑横亘在两座山峰之间。

    距离裂缝还有些距离,染墨只是远远地向裂缝底端望上了一眼,不由得就从心底泛起了一股寒气。这巨大的裂缝足有数百丈之深,还未靠近就觉得那割裂开的缝隙好像是一张可吞噬万物的巨口,好像再靠近一些就会被拖入那无间地狱一样。

    胯下的马匹也似乎感觉到了那峡谷中涌出的未知的恐惧,躁动不安的踏着蹄子,小步小步的退后。染墨急忙拉住了缰绳,勉强的安抚住了退缩的骏马。

    “沿着这条峡谷,跟我走。”林泽生却没有染墨这样的感受,侧过头对两人笑了笑,复又扭过头去,驾马带路而去。

    染墨控制着身下的骏马,跟在并行的任刃和林泽生的身后,马蹄清脆的落在光秃的石山铺就的道路之上,空旷回响。与刚才走在山间不同,由于紧靠着深不见底的大峡谷,那马蹄的声音被无限的放大,在峡谷的两壁间来回的传送,一次比一次更加震耳欲聋。本来清脆的声音在那漆黑的谷底被染上了一种诡异神秘的音色,好像是从底端爆发出的某种奇怪的生物的嚎叫,在空无人烟的山谷里回荡,侵袭。

    即使染墨不是胆小之人,更是曾经上阵杀敌过,但这种未知的恐惧毕竟与可以直面的敌人不同,不过是这么一小会儿的时间,就已经吓得脸色发白。而这种恐怖的声音更是刺激的他脊背发冷,耳根发麻,打了好几个冷战。

    林泽生骑着马走在前面,自有一番写意风流的姿态,在这样的环境中更显闲适潇洒,衬得身后的人像是没有见识的山野村夫了。任刃策马走在他的身侧,虽然开始时也慌了一慌,但也早就调整了过来,远没有染墨这样的惊惧。

    染墨好不容易适应了这种气氛,镇定了下来,抬头看到身前两人泰然自若的模样,立刻意识到了问题他们一定是故意的

    “你们”染墨不敢开口大吼,生怕又会传回什么可怕的回音来,但这压低的声音更能让他咬牙切齿“你们是故意看我们出丑的为什么不事先提醒我们一下”

    林泽生闻言回头,对着恨得磨牙的染墨无辜的笑了“我昨晚提醒小刃的时候,你不是也在身边吗我以为你听到了呢。”

    染墨被噎的差点没喘上来气,他这两天日防夜防的,根本睡不好觉,所以在昨天晚上终于达到了极限,守在自家少爷的身边迷糊了那么一下以林泽生现在的内力怎么会分不清他是睡着还是清醒呢这人是故意趁着他睡着的时候说这些的故意的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

    食指颤颤巍巍的指着梨涡浅笑的人,染墨气的简直要吐血你就是故意报复我的我不就是拦着你跟我家少爷独处了嘛深深喘了口气,染墨刚要怒吼一声,却见林泽生笑吟吟的突然回手一指身边的峡谷“,我们到了。”

    于是,满腔怒火硬生生被憋了回去,染墨被自己呛得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哪里还顾得上发火。

    “你就别欺负他了,他也是为了我好。”任刃忍着笑,打抱不平。

    “好吧。”林泽生笑着点头,没有戳穿任刃也没有提醒染墨这种明显当了帮凶的举动,不再继续欺负单纯的小伴读了。收了玩闹的心思,指着身边峡谷的下端,说道“看这里。”

    任刃和刚刚缓过气的染墨立刻看了过去,只见不知何时起,这个巨大的峡谷内弥漫起了浓厚的白雾,将视野完全的遮蔽,完全看不到峡谷深处的模样。就好像站在云端之上,脚下是万丈九天,有种如同羽化登仙的感觉。

    “下面就是医圣谷。”林泽生说。

    “下面”染墨因咳嗽而声音沙哑的提出质疑,他可没忘了刚才看到的峡谷有多深。这里虽然被浓厚的雾气挡住看不清晰,但也绝对不会是一个浅浅的小沟壑而已。

    “嗯,这是进入医圣谷的唯一方法。”林泽生点点头,翻身下马,迈步就向峡谷边缘走去。任刃也立刻下了马,走到了他的身边,一起走向崖边。

    “喂”染墨心中一慌,虽然知道林泽生必然是不会自杀也不会害任刃的,但眼前的景象实在太过惊悚,怎么看都是一副要跳崖的样子啊

    然而阻拦不及的,林泽生和任刃没有犹豫的从崖边一脚踏落,人影立刻消失在了浓白的雾气之中,不见踪影。染墨心中大惊,忙从马上跳了下来,奔到崖边,犹豫了一下还是闭上眼跟着跳了下去。

    心中却在不停地怒骂着这两个人到底瞒了他多少事情啊

    失重的感觉没有持续多久,很快的他就感到自己落在了一个柔软的不可思议的地方。好像落入了厚厚的床垫之中,身体落在上面深深地陷了进去,好半天才弹了起来,再落下、弹起没有疼痛,反而舒适极了。

    睁开眼,染墨看到自己落在的是一个光滑如丝绸的软垫上,这个软垫十分的大,有数丈长数丈宽数丈厚,暄软非常。抬起头,染墨看到的是之前的那片浓厚的白雾不过在十几丈高的地方,显然这里并没有之前在别处看到的峡谷那么深,所以这样跳下来也是毫发无损的。

    挣扎着从这个巨大的软垫上翻了下来,软垫的中央正是他落下的地方,而越靠近两边越薄了许多,所以即使不用借助内力,他也很轻松的落到了地面。站直身体,任刃和林泽生正站在那里等着他。

    染墨一边向他们走去,一边环顾周围,这里与上面一样的荒凉贫瘠,光秃的石壁围住了四周,地面上零散的散落着或大或小的山石,几乎见不到一点植物。这里很狭小,显然真正进入医圣谷还要再向里面走去。撇了撇嘴,染墨暗自嘟囔道“希望医圣谷里风景能美好一些。”连续看了几个时辰的荒芜景象,他的眼睛急需一些生机盎然的绿色来拯救。

    “少爷。”染墨走到他们身前,对任刃打了招呼,理也不理另一个人。

    任刃好笑的摇摇头,扭头问身边的人“这样的入谷方法的确很独特,胆子略小的人自然是不敢跳的。但也不乏武功高强的人吧若是跳下来岂不是也就进入了医圣谷”

    林泽生笑着抬起下巴指向上方“那篇白雾不是雾,而是天然形成的毒雾。无论是呼吸进去,还是碰触到了身体都会立刻将内力消融。若是不怀好意,我医圣谷的人自然不会解药,那么一个时辰后内力便会彻底消失了。所以,还会有谁在这里兴起什么风浪吗”

    闻言,染墨立刻试着运行内力,才发现丹田果然空空如也。

    任刃恍然的笑了,正欲再说什么,却突然表情一凝,伸手拉住林泽生的手臂,脚步飞快错开,就地旋身移动到了几步之外。而他们原来站立的地方已然插上了一支箭羽,那末端的翎羽还因巨大的冲击力而微微发颤。但终究因为失去了内力,身手远不如之前敏捷,任刃的衣角被箭头割裂了一块。

    染墨见状也反应极快的就地一滚,躲开了向他袭来的飞箭。

    “什么人”林泽生立刻在同时从袖中取出解毒药,塞给了任刃,同时回过头喝问道。

    然而回答他们的,是四面遍地山石后陡然齐刷刷露出的弓箭,少说也有百余弓箭正指向三人箭在弦上、蓄势待发

    三人显然已被层层包围。

    80、医圣之难

    谷底风停静止、云雾笼罩,百只利箭尖锐的金属泛起的光泽都直指向包围中三人所在之地。没有风声鹤唳,只有箭弦被绷紧的声音铮铮作响,动作整齐划一,声音重合在一起弹奏出杀戮之音。

    任刃与林泽生站在一处,正在包围圈的正中,长袍下的身体早已绷紧了肌肉,随时准备应对对方的袭击。他在刚才已经服下了解药,内力已然在渐渐恢复,但他却不敢轻举妄动,在这样密集的箭雨下,任刃自认没有能力能够全身而退。

    林泽生除了最初脸色微变后,又立刻恢复了镇定,环顾四周朗声发问“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擅闯我医圣谷”声音灌上了内力,带着金戈之声,自有一种震慑威仪蕴含其中。

    对方沉默了一瞬,随后从一块巨石后闪出一个人来。这人还未开口,三人已同时吃了一惊,显然认出了这人的来历他穿的是华国的军服那人对着三人问道“你们是医圣谷的人”并不是喝问,而是真正的疑问。

    林泽生皱了皱眉,脸上再不见一贯的笑容,声音陡然变得冷厉“华国这是何意派遣军队大举侵占我医圣谷这是要向医圣谷宣战吗”

    林泽生心中已是懊恼万分,他为萧天弘解蛊时自然是有过犹豫的那是一只绝不会被驯服的狼,而且是最出色的头狼,狡猾多疑、诡计多端。解开他的帝王蛊,无异于放虎归山。

    但当时被形势所迫,他明知冒险也不得不为。但他并没有因此有过多的忧心,因为一来医圣谷位置隐蔽,很难被发现;二来医圣谷后人大多行事低调,他也都已经发信预警,所以应该不会被华国人如何;三来他认为萧天弘虽然是个危险的人物,但同时又是绝顶聪明的,绝不会做出与医圣谷为敌的事情。

    但是萧天弘比他认为得要危险,医圣谷也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安全。

    这里不过是医圣谷的入口就已然被百人包围,那么谷内呢想到这里,林泽生更是心中有些慌乱,医圣谷的大夫大多在外游历,鲜少回谷,在谷内的大多是普通的药农和年幼的孩童。

    面色愈冷,林泽生右手在宽大的袖袍的掩饰下反抬,从袖口的暗兜中夹出药粉,同时侧在身边的左手指微动,任刃立刻会意。拖不得了即使会损伤,也要先入谷探探情况再说

    正当三人欲暴起反抗时,有纷乱的脚步越来越近。

    由于石头的阻挡还未能看到来人,却已经能够先闻其声,粗犷豪迈“来者何人居然擅闯医圣谷”

    三人心中大惊,互相对视一眼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同样的震惊后才终于确定了心中所想。任刃立刻扭头看向了来人的方向,惊呼“大哥”

    小桥溪水,药圃花园,农舍山谷相映成趣。

    这里与峡谷之上的风景显然是天差地别,俨然一副荒漠中的绿洲模样的世外桃源。据说,这是数百年前医圣谷先人无意中发现的峡谷,这一块谷底与之前的深涧不同,地势拔起几十丈,距离崖顶不过十数丈而已。再加上周围岩壁险峻,这里便形成了被四周的石壁围困住的小山谷。而唯一的入口又恰好被不知什么原因形成的浓雾笼罩,不知深浅的情况下鲜少有人胆敢跳下。

    也许是因为地势特殊,也许是因为那一片浓雾,这一块谷地气候湿润,四季如春。再加上一侧的石壁中竟然藏有泉眼,泉水涌出,从不枯竭,这里显然最适合一些喜阴的药草生长。于是,医圣谷的先人们就将此地取名为医圣谷。

    数百年来,医圣谷隐匿于世人的视线之中,一是因为此地确实隐秘,普利国境内本就人口稀少,而这峡谷附近更是人迹罕至;二来谷中人很少出入,谷内长居的人大都可以自产自足,出谷游历的人也很少回来,大多通过信鸟传信而已。可谁都没料到的,如今的医圣谷居然会被军队入驻。

    “哈哈,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啊幸亏这群崽子们没下手,否则我非得扒了他们这层皮连我弟弟都不认识”任锋拍着桌子哈哈大笑,回忆着刚才的景象,笑的更是大声。

    染墨倒是还能跟着扯出个笑容,没心没肺的笑两声,但林泽生和任刃却没这么轻松了,两人各占据桌子一侧,脸色凝重。

    这段时间,足够林泽生问清楚缘由了。果然,华国其他周边各国的想法与泽国三皇子的猜测相去不远,于是有一些不安分的国家开始蠢蠢欲动想要提前动手或劫持,或除掉医圣谷,至于当中是否有知情“帝王蛊”的国家就不得而知了。

    本来当任刃将三皇子的猜测告诉林泽生时,林泽生并未在意。医圣谷中立之名早已传承百年,怎么会因为医圣入京这样的小事而被质疑再加上对于医圣谷隐蔽程度的放心,林泽生只是向谷内传信说明了情况,但从未想过医圣谷居然在一夕之间成为众矢之的。

    不知道这些国家是如何知道医圣谷所在的,在两天前突然开始围攻医圣谷。而其中最先动手的就是普利国。也许是普利国的王族对于医圣谷居然在自己的国家隐蔽了数百年而不知感到羞辱,或是认为在我国内的便是我的了,居然调集了几千人的对于普利国来说的重兵围住了医圣谷。

    医圣谷内的人早就已经收到过了林泽生的书信,显然谷中的人和林泽生的想法一致,并没有对此事加以重视,所以当被军队突袭时是真的慌了。

    谷中人大多为药农和孩童,几乎全然没有战斗能力。虽然谷中毒草丛生,又有毒气干扰,使得入侵的敌人折损大半,但残存的兵力也足以横扫医圣谷了。而就在这个时候,任锋带领着华国的不过百余人兵马赶到,解救医圣谷于危难之时。

    后来的两天,陆续有其他的国家的军队前来骚扰,但都被任锋带领士兵们一一击退。

    任锋又笑了几声,才迟钝的发现另外两人的表情不对,有些尴尬的停下笑声,想了想,以为他们是担忧医圣谷的安全,立刻拍着胸脯保证道“怎么了有我在没事的,这里易守难攻,加上毒药什么的要多少有多少,我敢保证来多少人都是有来无回”

    林泽生的眉头没有因此而舒展,开口问道“你为什么会离开泽州你又是怎么知道医圣谷有难的”

    “呃”任锋被突然转换的话题问的一愣,回忆了一下才回答道“我是接到陛下圣旨,让我回京的啊。刚行到半路又收到陛下密旨,说医圣谷有难,让我调集边防军队赶来增援。密旨里附上了地图,我才好不容易找来的,要说你这个地方还真难找”

    听到这里,任刃和林泽生同时心中巨震。

    林泽生是怎么也想不明白萧天弘是如何得知医圣谷所在的,医圣谷几乎没有外人出入,门人更是不可能出卖医圣谷所在的,那么他是如何得知的呢而此时的任刃却已经骇然的说不出话来了。

    他怎么能忘了,萧天弘也是重活一回的人呢上一世,秦老头的身份一定已经暴露了,那么以萧天弘谨慎多疑的个性,一定会倾尽全力彻查医圣谷的信息。所以,他会知道医圣谷所在一点也不奇怪,关键的是

    他怎么会知道医圣谷有难,又恰好能让军队赶到救了医圣谷其他几国的来袭,与萧天弘到底有没有关系他又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是为了卖恩给医圣谷

    任刃和林泽生的脑海中盘旋着同样的问题。

    林泽生蹙着眉头,视线扫过任锋一脸“我保护你”的表情时,突然明白了。

    苦笑着摇头,林泽生扶着额头,疲惫的靠在桌子上,低声说“保护者吗这一招果然高明,医圣谷已经没有选择了。”

    “什么”任锋和染墨同时问他,只有任刃似乎明白了过来。

    “华国是医圣谷的保护者啊。”林泽生揉着额角,叹息道“如今周边的国家都已经知道了,华国保护着医圣谷。如果之前医圣谷归属华国的话还算是谣传的话,如今却已经证据确凿了。如今怕是无人相信医圣谷还是中立的了。”

    任锋虽然耿直了些,但并不痴傻,这话一说他自然也明白了几分。收敛了之前的表情,有些担忧的问道“我把军队带来给你们带来了麻烦是吗医圣谷是不是被人们质疑了”他自然是知道医圣谷中立的地位的,如果这种地位受到世人的质疑,那这对医圣谷的根基无疑是一种颠覆。

    “大哥,这不是你的错。”任刃摇了摇头,缓缓地吐字“是陛下。”

    任锋立刻下意识的为君王辩解,连连摇头“不是的,陛下只是想要保护医圣谷他只是”说到这里,连他自己都无法相信的说下去了。因为事情太过明显,陛下是怎么知道医圣谷有难的既然明知医圣谷有难,通知医圣谷的人躲避不是更为直接稳妥吗为什么反而让他带领着军队,与其他各国交锋一次呢

    “我低估了他。”林泽生将脸从手臂后抬起,表情有些落败“我真不是个合格的医圣,对于医圣谷太过自信,也想得太不周全了。以他的野心,怎么会放任医圣谷游离在自己的掌控之外呢现在,他几乎做到了。”

    任刃的嘴唇倏地抿紧,心中愤恨再一次,步入了那人布好的局。

    也许从医圣入宫起,就是一个局。医圣入宫,然后从弁京传出各种医圣谷倾向于倒向华国的传言,惹起各国的猜疑。总是有些不安份的国家,而萧天弘此时又推了一把,怕是那些寻到医圣谷来的国家的引路者也是他吧之后任锋带领华国军队从天而降,解救医圣谷于危难之中,从此医圣谷的立场再难中立。

    若是撇清与华国的关系,那么一来世人不见得相信,反而还会有忘恩负义之嫌;二来这样做无疑就等于与华国决裂,医圣谷要如何抵抗这片大陆上最为强大的国家但若是就此认了,医圣谷数百年的传承难道就折损在这里

    更主要的是,怎么能甘心输给萧天弘呢

    可是萧天弘根本就没有给他退路啊林泽生几乎无法挤出一个笑容,心中有些悲哀。世人都已经知道了医圣谷在华国的羽翼之下,就连谷中的人怕是也都感激着华国军队在危难时刻的出现,这样的情况下让他怎么站出来说穿萧天弘的野心和诡计最重要的是,他根本没有证据。

    显然,林泽生想到的,在场的几个人也都想到了,一起陷入了沉默。

    “也许,还有一个办法。”任刃突然开口。

    “什么”几人同声问道。

    “为其他王室,解蛊。”看着林泽生,任刃沉声说,“现在的情况,医圣谷已然成为了多数国家的敌人,再说什么医泽天下怕是很难取信于人了。所以,最直接最权威的,莫过于针对各国的君主。”

    不分敌我,解开帝王蛊。

    看着任刃严肃的不似玩笑的表情,林泽生惊住。

    81、如何抉择

    听着任刃和林泽生的对话,任锋完全不知道什么蛊毒又与各国的王室有什么关系,听得一头雾水,但又被两人凝重深沉的表情弄得心惊不已。只好求助的看向染墨,但染墨也并不知情,所以回给他一个无奈的表情后,任锋忍不住开口发问“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

    任刃和林泽生此时都没有心思去为他解惑,却突然有一个苍老浑厚的声音插了进来“他们说的,是医圣谷先人犯下的错。”

    “师父”林泽生一惊,立刻站起身,恭敬地迎向来人。

    “嗯,气色还不错。”秦老爷子走到林泽生身边,先是观察了一下他的脸色,随后抓起他的手腕略作把脉,才放心的缓了表情,满意的点了点头。

    “师父,这就是任刃,这位是染墨。”林泽生向师父介绍道,虽然面色不变,但不知为何居然觉得有些赧然,声音也有些尴尬起来。

    秦老爷子笑呵呵的摸了摸胡子,扭过头仔细打量着闻名已久的任刃,与慈祥的表情不符的是他亮的过分的双眼。仔细看了好一会儿,他才发现了不对劲这个任刃,为什么这么激动

    是的,激动。

    任刃已经在竭力抑制脸上的表情,但眼中满满的激动和几乎涌现的泪光还是出卖了他。眼前的这个老者,这个白发斑斑,看起来慈祥亲切实际上老不正经的人是他的师父,是他迷失在黑暗中丧失了自我后,唯一给他温暖,将他救赎的人。上一世,他只来得及得到师父的死讯,甚至师父是为何而死他都不清楚,而重来一次,他终于能再见见他,见见这个他最敬重的老人了

    微微颤动的眼神在对上秦老爷子莫名其妙的眼神后,任刃激动的心情好似被那陌生又好奇的目光泼上了一盆的冷水,让他立刻冷静了下来现在这个人,根本不认识他,根本还不是他的师父。

    重重地眨眼,缓缓的呼吸,新鲜的空气涌入喉管,将心中的躁动和酸涩压下。再睁开眼时,任刃的眼底已经是一片平静。他有礼貌的、却不过分热烈的躬身“久闻秦大夫大名,今日有幸得见”低下的脸上,有一丝笑意闪过。

    “得了,我最讨厌这种语气,好好说话”秦老爷子腻歪抖了抖身子,撇着嘴连连摆手,打断了任刃的说话,干脆转身去观察染墨了。

    收敛了笑容,任刃抬起头一脸无辜的听着林泽生帮忙的解释,心中暗暗好笑果然啊,师父还是最讨厌这种正式文雅的腔调

    这边初见、重逢的几人还在寒暄,而被冷落一旁的任锋已经郁闷的肝都隐隐作痛了。好不容易见到了自家的弟弟,还没能好好说句话,就要商讨存亡大计这也就算了,可为什么他们说的他都听不懂呢听不懂也就算了,为什么见到熟人了,就把他扔一边不理会了

    喂喂,你是我弟弟啊,你干嘛见到谁都比我亲啊任锋恨不得冲上去揪着任刃的领子狠狠摇几下。他可是注意到了刚刚任刃眼中暗涌的激动见到我的时候都没这么激动任锋愤愤不平的想。

    “秦伯伯”任锋大嗓门的吼了一声,成功将屋内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移了过来。

    “小锋啊,怎么了”秦老爷子扭头看着一脸怨气的某少将军,不明所以。

    “什么蛊毒什么王室,你们到底说什么如果不想我知道我就回避,偏偏说了一半留一半会急死人的知不知道啊”任锋忿忿的挥舞着拳头,哀怨的喊着。没办法,他就是这样的性格,要么别让他知道,让他知道就必须了解的彻底

    刚刚略微轻松一点的气氛被他的话立刻又带回了凝重的气氛。秦老爷子皱了皱眉,叹了口气说道“我们所说的,是帝王蛊。”不想隐瞒,也没有必要隐瞒了。

    接下来的时间,秦老爷子将帝王蛊的由来缓缓道来,惊得染墨和任锋几乎都没了反应。话音落下好半天后,任锋才颤巍巍开口“这,不可能吧你说这个帝王蛊是依靠血缘关系传承的,那么据我所知,这几百年来有好几个国家都已经换了帝王这蛊要怎么传承”

    “是的,这样一来帝王蛊就断了。”秦老爷子抚着胡子点了点头“一些国家的新帝继位后没有野心,自然也相安无事;有一些有野心的,也曾经对医圣谷下手过,但其他的强国都没有对医圣谷出手制衡之下,他们自然不敢轻举妄动。”

    染墨也是初次知道此事,被震惊的都失了声。听到这里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接着问“这些曾经换主的国家还好理解,帝王蛊的秘密自然在改朝换代中被掩盖了。但是华国、泽国这样国家,这几百年来都是父子传承下来的帝位,这样的把柄握在了医圣谷的手中,后人怎么会不知道呢”

    “不,他们知道的。”秦老爷子回答道“泽国就是知道的,否则他们也不会那么不安分。其他的几个类似的国家是否知情我不清楚,但包括泽国在内,就像前面提到的,各国制衡之下,不会有哪个实力不够强劲的国家率先对医圣谷出手。”

    任锋理解的点点头“就好像一群饿狼口边的猎物,即使都垂涎不已,但也不敢随意出手,因为最先出手的那个也许不但得不到猎物,也许还会被其他狼攻击。”

    “而现在华国出手了。”任刃说。

    萧天弘就是那最先咬过来的头狼,而偏偏却是以保护猎物的姿态出现的头狼,既装足了好人,又得到了猎物。心中不耻萧天弘的同时,却也不得不佩服这人的手段这就是阳谋,光明正大的让你医圣谷知道我的目的,但却无可奈何,就是等着你们如何选择了。

    想到这里,任刃有些疑惑。他曾经在萧天弘身边十几年,自然知道他原本是不知道帝王蛊的。可是他明明是名正言顺的太子,作了多年的储君,文帝为什么没有将帝王蛊的事情告诉他呢直到重生后他才知道了此事,才突然对医圣谷出手。

    “是我思虑不周。”林泽生的自责打断了任刃的思考,他正惭愧的微低下头,随着他的说话浅浅的梨涡隐现“我擅自将母蛊交给了他,才导致现在的局面。”

    “你是为了救我” 任刃忍不住出声维护,看向秦老爷子,试图将责任揽在自己的身上。

    秦老爷子笑着眯起眼,乐呵呵看着两人的互动,心中满意不已自己的宝贝徒弟果然争气,明显已经拿下了啊得意了一小下后,他出声打断两个人的自责“其实这样也好,以性命要挟各国君主,本就不是上策。”

    “可是”

    “如今正是个放医圣谷自由的机会。”老人斑白的胡须颤动,他轻声说。

    “自由”几人互视一眼,不懂他的意思。

    “这么多年,太累了啊。”他沧桑的叹了口气,半眯起的眼睛望向了窗外,陷入回忆“要小心躲避不安好心的国家和江湖人士的骚扰,要守住这个天大的秘密,日夜担心泄露出去会给医圣谷带来灭顶之灾。我们其实只是一群大夫,只想治病救人,但在这个世间却举步维艰、如履薄冰。人们大都传言医圣谷的大夫是神医、推崇万分,但我谷后人又有几个敢以真实身份行走江湖呢”

    扭过头,他看着林泽生。

    林泽生立刻点了点头,有些无奈的承认“是的,我一直只敢自称是游方的大夫,却不能说出来历。对医圣谷推崇的人虽然是大多数,但宵小之辈也是层出不穷的若是身份暴露,被捉住、被囚禁、被秘密处决,又有谁能找得到我们到底消失在了哪里”

    听到这里,任刃心中一痛,立刻想起了上一世林泽生的结局几乎是下意识的,他从桌下探出了手,握住了身边人覆在膝上的手掌。立刻的,他的手被反握住,紧紧的。

    他们的小动作没有被发现,秦老爷子略带嘲讽的继续说“所以,世人愈发将医圣谷传言的神秘莫测,更引得有心人的窥探。其实不过是一群一心向医的普通人,到底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呢而现在,医圣谷又一次被推到了人前,我们又一次面临同样的选择。”

    几人不解的望向他。

    秦太医从袖中抽出一张纸,放到了桌上。

    几人立刻看了过去,上面的字迹清晰华国不日将对北漠发兵。

    “什么”几人都惊得站了起来。

    其他三人是惊讶于为什么会突然针对一向相安无事的北漠,任刃则是惊讶于萧天弘的动作会这么快

    “这一次,召你回京就是为了此事吧。”秦老爷子看着任锋说道。

    “这,陛下没有在旨意中说起”任锋也搞不明白萧天弘的想法了,有些懵的回答说。

    “这是华国将要称霸天下的开端。”看着三人,秦老爷子的声音苍老沉着,那是一种充满阅历的长者的断言,由不得人们质疑。

    如今的北漠绝对不可能是华国的对手,以华国的军力来说,拿下北漠并不会多难。而之后的,就是周边的小国们萧天弘手中有任家这柄利剑,以任封疆和任锋的能力,加上强大的军队和国家实力,足以横扫整个中土大陆。

    而这一次帮助医圣谷,就已经顺势剿灭了普利国的大部分兵力了。这片大陆,的确在无一人无一国可以与萧天弘抗衡。

    “那么您说的选择”任刃和林泽生心中都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帮他还是不帮。”秦老爷子看着面色不郁的两人,缓声说。

    “帮怎么能帮他”林泽生皱起眉,几乎失态的喊出声来“医圣谷历来医泽天下,怎么可以有所偏帮就算是我同意了,医圣谷的门人们也绝不会同意的师父,您这是怎么了,这是我医圣谷安身立命的根本,数百年来都是如此,您怎么”

    “不,你误会了。”秦老爷子语调平缓的安抚着有些激动的徒弟,解释道“我说的帮他指的是,将母蛊全部交给华国的帝王。”

    “什么”此话一出,成功的将几个人惊到失声惊呼。

    “我们都清楚,他一统天下只是迟早的事情。那么到时候,必然会硝烟四起,生灵涂炭。沙场之上,多少白发人送走黑发,是敌是友我们医圣谷的人本就看得极淡,战争最无聊的争端。可我不能阻止他的脚步,所以为什么不帮他将这条路走的不那么血腥”秦老爷子缓声说。

    “您是说”林泽生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但却被这样的想法震惊到声音失常“将各国王室的母蛊给他,让他以此来与各国谈判,尽量和平的将小国吞并”

    “是的。”老人慢慢点头,迎向年轻人质疑的目光,坚定的说“也许你们觉得我太过偏帮,但这样是最好的办法。既能阻止生灵涂炭,以他的聪明绝对会将这母蛊运用到极致,想必他也愿意不费一兵一足就能一统天下;同时医圣谷也会淡出人们的视线,天下稳定后,我医圣谷人行事再无诸多顾忌。”

    沉默,话音落下后,就是只闻呼吸的沉默。

    每个人都在思考,任锋自然是赞同的,他是华国人当然愿意看到自己的国家一统天下,身为将军也愿意为国家开疆扩土、驰骋沙场。染墨也是赞同这种想法的,他毕竟也是华国人。

    任刃虽然与萧天弘有太多的纠葛,但他也承认师父的分析是正确的。萧天弘一统中土的脚步不可阻止,那么既然能减少流血杀戮,何乐而不为呢只是扭头看向身边的人关键在于林泽生的态度。被他在桌下暗暗握住的手几乎没了知觉,任刃明白林泽生已经陷入了两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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