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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任家二少 第4节

作者:尘不染尘 字数:26706 更新:2021-12-28 21:36:55

    他虽然只是听了只言片语但也清楚,家里出了这样的事情对家人的影响有多大,起码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受到的风言风语怕是不绝于耳,更何况她哥哥还扔下了硕大的产业无人打理呢。

    “怎么会不生气”王娉婷圆圆的眼睛一横,气鼓鼓道“可是再生气,他也是我哥哥,哪轮得到外人指手画脚”

    任刃一时无言。他想起,当年自己抛父弃兄时,匍匐于那人身下时,父亲和大哥是不是也一样面对了不知多少的鄙夷指责戎马一生的父亲、血气方刚的大哥,都是怎么面对这些的

    但即使他辱没了任家几辈清名,害的家破人亡,父亲最后却仍是放弃所有只为保他一命。任刃想,也许父亲也是这样的想法吧就算他任刃再不济,也是他任家的子孙,终是要护在自家羽翼下的。

    想到这里,对眼前的少女不由得又生了几分好感,面色也柔和了许多“王小姐所言极是。终究是自家人,又碍了旁人何事,由得他们胡言乱语了”

    王娉婷一听这话,五官都亮了起来,圆圆的脸蛋笑得都挤在了一起“肖大夫你果然不是那些俗人好多人都劝我娘和我将哥哥逐出家去,说这样不孝子孙累了家里的名誉。若不是因为我是女儿家不好动武,我非打的说这话的人满地找牙”说着还愤恨的挥了挥拳头。

    任刃被她娇憨的样子逗笑了,又有些替她担忧。虽然华国的商贾地位颇高,民风也较为开放,女人家抛头露面做生意的也有,但王娉婷尚是个小姑娘,难免会被人欺负了去。难得这个小姑娘对了他的性子,便多嘴问了一句“王小姐日后可想过家业怎么打算”

    王娉婷大眼一瞪,纠正道“叫我娉婷”

    任刃见她坚持也就改了口,反正华国也没有什么太大的男女之防,青年男女互相结交也不是什么惹眼的事情,从善如流道“娉婷,你可是要接手家业”

    王娉婷这才满意的眯了眼,摇摇头道“怎么可能,我对这些可是一窍不通的。我娘正到处派人找我逃家的二哥呢”

    任刃有些好奇了,之前没听人说她还有个哥哥啊,而且这逃家的是怎么回事

    王娉婷撇嘴不屑道“我那笨蛋二哥五年前留书一封离家出走,说是去仗剑江湖,行侠人间了。当时差点把家里人气死,五年来他更是杳无音信,也不知道到哪玩去了。本来大哥打理着家业,也就由着他胡闹了,如今家里出了这事,当然得把他找回来了。不过我看啊,二哥可不是安分的性格,想让他乖乖接手家里的产业,难哪”幽幽叹气。

    任刃认识到这又是一个被戏文野史毒害了的少年,一时头脑发热就去行走江湖了。他觉得这位王家二少爷之所以五年来杳无音信,倒有很大可能是因为认识到了现实的残酷,不好意思回家罢了。

    “不过”王娉婷话锋一转,顿时变得可怜兮兮,两只大眼湿漉漉的望着任刃,“肖大夫我娘让我也是要帮手的,我的责任是帮忙进货”

    任刃不明所以,这管他什么事

    王娉婷的小手此时已经爬上了他的衣袖,怯怯的扯着,表情好像小兔一样无辜“我知道你每日进行义诊我可不可以跟你一起去呀”

    任刃脸色一沉,心里已有不悦,难道这王娉婷竟是存了这样的心思才来结交他的吗视线扫过那圆圆的可爱脸蛋,更是不耐,故意做出这副样子是为了博他好感吗

    见到任刃脸色不悦,王娉婷心里更是忐忑,她也知道自己提出这个要求太冒昧了,毕竟无论是那个医学世家都是有些不外传的绝技的,更何况传说这个肖大夫是医圣谷的人呢。懊恼的几乎想捶自己两拳,怎么一时兴起就又说话不经大脑了呢

    “我我不是想偷学什么,我听说你还教着不识字的百姓们如何识别药草,帮他们晾晒药材,我只想着能在边上看着也好,我对药材一点不懂,虽然家里也有进货的管事帮着采买药材,但我多少得知道些才能不被管事的们骗了,我我真的没有觊觎你的医术的意思”小姑娘急的都要哭出来了。

    任刃见她眼眶都泛红了,心里一软,觉得自己有些惊弓之鸟了。前世被欺骗了太多,见多了尔虞我诈、虚情假意,对人都存了三分戒备的意思。现在想来,这王娉婷不过是个才十多岁的小女孩,哪有那么多心机,只不过是家逢变故,有些急切了,也是为了家里着想呢。

    想到这里也缓和了脸色,戳了戳少女红润润的脸颊,笑道“不大不小的姑娘了,这么容易哭啊”突觉得有些不妥,收回了手,整了整脸色道“既然想学,明日就随我去城西的安置点义诊吧,事先说好别跟我哭累喊疼的。”

    王娉婷喜出望外,哪里还会介意嫩脸蛋被人非礼了,忙不迭点头“不会的不会的,我一定好好学”

    “不许带什么丫鬟小厮的,不管你在家怎么样,到那里不许摆小姐架子。”任刃想了想,又嘱咐了一句。

    忙摇头,连连保证,“不会不会,我能吃苦的,真的”圆圆的小脸严肃的绷着,好像这样就能增加几分可信度似的。

    看着那白皙嫩滑的小脸蛋一鼓一鼓的,任刃差点忍不住再去捏两把,他突然有些明白为何凤娘每次见到自己就上来一番揉捏了,这小孩子的手感还真是好啊

    猛然发现自己居然开始像凤娘的喜好靠拢的任刃浑身打了个冷战,忙跟王娉婷告了别就往州守府走去。

    第二日清晨,用过了早饭,任刃带着染墨来到城西安置点时,发现简陋的临时住房里已经不少百姓井然有序的拍好了队,正围着一个桌子安静的听着什么,走近一些才听到少女清脆的声音

    “艾草一两、菱花二两、杜芋一两文火煎服,一日三次,连饮三日即可。”

    任刃听出那是昨天自己开的方子,但很多百姓并不识字,所以拿了方子也是不知所云,更不知怎么按照方子去山上采药的了。所以他每日都会让染墨帮着不识字的百姓读读方子,更是拿出很多药草来让百姓们认识,按照标本的样子到山上自己去寻药。没想到今天王娉婷一来就自发自觉的将这读方子的事情揽了过去,倒是能减轻染墨的负担了。

    “额,小姑娘,这杜芋是什么样的”一个中年妇女抱着孩子问道。

    “额”王娉婷支吾了一声不知怎么办,她当然不知道,但也不好意思直说,当着这么多人,她可是来了就说是肖大夫的帮手的,若是说了不知道该有多丢人啊正想办法,眼尖的瞄到了任刃,忙招手道“肖哥哥你来啦”

    她这一声喊立刻将大家的注意力都转了过去,百姓们忙自发自觉站好队伍给任刃让开路,嘴里还“神医”、“大善人”的叫着。

    任刃被她的称呼喊得浑身一抖,眯着眼几步走到她的面前,嘴角带着笑,却不知为何让王娉婷心里一寒,明明他笑的很和蔼可亲啊,为什么她就是禁不住有点发冷呢

    “娉婷”任刃拉长了声腔,他身后的染墨跟着一抖,望向王娉婷的目光开始带了同情了。他之前只是跟二少抱怨了几句自己是书童不是药童,结果二少也是这么拉长了调、笑眯眯的看了自己几眼,就甩给他三本比砖头还厚的医书,让他五日内读完,否则话未说完就转身走了。

    开始染墨虽然有些担心,但也没当回事,所以当五日之期到来,面对任刃的考较回答的磕磕巴巴,似是而非的时候,任刃仍旧是笑吟吟的样子,然后就没收了他的剑、他的刀、他的匕首、他的棍子告诉他没把医书背下来之前别想着再练武

    染墨悲愤的欲哭无泪,谁不知道他染墨嗜武成痴,就算天气再差,头一天累的再狠他也是每天一早都要爬起来练武的,如今二少爷不声不响收了他的命根子,他怎么活的下去啊所以最后只好是他不分日夜埋头苦读了五天,将三本医书背的滚瓜烂熟。

    之后染墨主动找到了任刃,声称自己已经倒背如流了。任刃则是抬了抬眼皮,反问一句“倒背如流了”

    染墨直觉事情不妙,但还是硬着头皮“嗯”了一声。

    果然,任刃似笑非笑的说“那就倒着背一个我听听吧。”然后郑重其事的翻开最后一页,期待的看着染墨。

    染墨流泪狂奔,深切的开始自我检讨,充分的认识到质疑自家主子的想法是绝对错误的,以后一定好好做好本职工作,二少让他往东绝不往西,让他吃饭他绝不喝粥

    这段日子以来深切认识到了自家主子不知何时已经变得特别可怕的染墨对于还一无所知的王娉婷除了同情也多了几分幸灾乐祸,终于轮到别人了他平衡了

    “既然娉婷你这么有心,便接替了染墨的工作吧。”说着转头看着染墨道“你把那三本医书给她,回去到马厩的料草下把你的剑取出来去练练武吧,耽搁了好多天了。”

    染墨愣在那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

    能把那三本跟砖头似的医书给王娉婷他刚有点窃喜,然后就听到二少居然把他一天恨不得擦八遍的宝贝剑给扔到了马厩还是料草下面悲催的心情还没来得及表达出来,又听到恩准他练武

    摸着自己最近备受惊吓的小心肝,染墨火速从随身的背囊里将三个砖头取了出来扔给王娉婷,脚下不停的就跑去解救自己的宝贝剑去了。

    王娉婷双手捧着三本医书双手发抖,好、好沉

    “最上面这本是常见草药的图鉴。”任刃撩袍落座,指了指身后的一个木柜,“那里放着一些草药的样本,给你三天时间彻底熟悉,以后教导大家如何识别草药、在哪里能采到草药的任务就交给你了。若是你弄不清楚给百姓找错了药,医死了人”

    王娉婷低头看着厚重的图鉴本,身子一抖。有些后悔了她当时非要跟来是为什么啊这不只是不经大脑,简直是自寻死路

    15、人命官司

    事实证明人的潜力是无穷的。

    王娉婷从没想过自己居然也有那些参加科举的学子备考一样的精神,为了不延误病人的病情,不粗心大意害死人,白天面对百姓们的询问时,她是翻着图鉴一次又一次的核对,晚上更是将家里仓库的药材都弄出来对着书本念念叨叨背诵着。

    一时间弄得王家下人们都以为小姐中邪了。

    这段日子王老夫人因为维持家业和寻找二子的事情忙的焦头烂额,自然没有关注这个一向比较乖巧的女儿,所以王娉婷居然熬了三天几乎没睡觉的事情也就压了下来,外人无从知晓。

    不过任刃自然是看得出来的,原本圆圆的小脸蛋,三天就似乎清减了一圈,眼睛周围也颜色发暗,活泼娇俏的小姑娘也跟霜打的茄子似的无精打采。再看三天来一日比一日更熟练的讲解和挑拣,任刃便大发慈悲的放了她一马,将另两本医书收了回来,坦言她先把这一本背熟就可以了。

    开始的几天的确是难熬的,从未接触过这方面知识的王娉婷自然是茫然无措的。但那图鉴画的极为传神,家里又有现成的各类药草,图物结合她背的既快又牢。王娉婷本就是个聪明伶俐的姑娘,定下了心思埋头钻研,竟果真在短短几日内记住了大部分,由于每日还要帮着百姓念药方,更是记住了几种简单的病症的治疗方法。

    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大半个月,王娉婷觉得自己似乎一下子懂事了很多。父亲病逝她悲痛,大哥离家出走她气愤,外人的流言蜚语她难堪,但都仅此而已,她还是那个被王家捧到手心里的小姑娘,不食人间劳苦,不知为人处世。

    可就是那么无意中结识了任刃,她无意中提出了跟他学习识别药材,她的人生就转了一个弯,拐到了一个从未接触过的道路上,看到了不一样的风景。

    她从不知道穷困百姓们竟是连看病的钱都没有的,也不知道家里的那些草药竟在附近的山上就有的,更不知道她王娉婷竟能站在一个明亮的屋子里拿着书本对着形形色色的人们侃侃而谈,就好像一个教书先生。她教的却是怎样识别药草、怎么采摘、怎么保存。她没有忽略百姓们对她崇敬的目光,对她真心的感谢,那是她活了十几年从未体会到的,竟比那些锦衣玉食的生活,比那些富家子弟的恭维要让她觉得充实开心。

    没有留意到的时候,她已经渐渐长大。

    “娉婷,喝点汤吧。”任刃看了看天色,已近正午,进来这几日越发的高热,所以他带了几个人在城中几个安置点熬了些避暑的药汤让大家喝,免得因为高温滋生些疾病。

    给王娉婷倒了一碗,任刃亲手递了过去。对于这个女孩子他也许最初只是想着多个帮手不用白不用,但近一个月接触下来,他是真的喜欢她了。

    认真刻苦,平易近人,从不摆小姐架子。连续这么些日子,每天都早早就来,傍晚才回去,自己一个大男人坚持下来也就罢了,但她可是娇滴滴的千金小姐,居然毫无怨言的挺下来了,还没有半点不满,着实让人心生佩服。

    接过任刃递来的汤碗,王娉婷拿出手帕擦了擦汗,瞄了一眼外面烈日下被烤的冒烟的地面,决心不到日落绝不出门了。

    “现在灾民们都走得差不多了,这义诊怕也是维持不了多久了吧。”王娉婷喝着有些凉苦的避暑汤想着,随着时间的推移大部分的灾民身份和财产损失都已经核实完毕,自然领了补助回家去了,所以现在泽州城内的四处安置点已经渐渐没多少人了,现在来看病的几乎都是泽州本地的百姓了。

    而且王娉婷回想,昨日在这里似乎看到了陈家小。,陈小姐一直身体虚弱,记得陈老爷请了多少名医都没能根治,没想到居然会让陈小姐特意换了粗布衣服来这里冒充普通百姓来治病。

    因为原则上军医是不可接外诊的,但为灾民义诊却是不算外诊。所以即使陈家家大业大也没有资格召军医为自家人看病,便只好趁着义诊的机会,混入百姓来求医了。

    眼角瞄了瞄取了州守府的下人送来的食盒里的饭菜开始吃的任刃,昨天想必他也看出来那陈小姐不是普通百姓了吧,但他还是给细心诊治了。现在“肖大夫”的名声已经传到了泽州城贵族圈内了吗居然有贵族屈尊降贵来这里求医,那么自己是不是也该离开了呢

    王娉婷想到这里有些不舍,她是背着母亲跑来的,因为她生性活泼,以前也总是和贵族的小姐们出去玩,所以她每日出门家里人也不奇怪,但若是被哪个来这里看病的贵族看到了她,事情就不妙了。

    虽说没有男女大防,但她一个女孩子长期陪在一个男子身边总是不好听的。若有什么流言蜚语传出

    王娉婷感觉心脏跳了一下,似乎传出什么也好

    忙甩甩头,抛掉这种羞人的想法,目光不自觉地又被任刃吸引了过去。其实这段日子以来,他和她的交流不多。两人各忙各的,偶尔她遇到不懂的才出声询问,而他也只是抛给她某一本医书,然后告诉她几页几行自己找罢了。

    可偏偏她就是总喜欢看着他,看着他专心问诊的样子,看着他提笔写字的样子,看着他对她赞赏的样子就连他现在吃着饭,嘴角沾着饭粒的样子她都觉得好看极了。

    可是

    王娉婷觉得心里有些发酸,她知道他是不喜欢她的。他对她的感情更像是对个小妹妹,或者晚辈。渐渐熟悉起来,他不介意她叫他“肖哥哥”了,更不时的还捏捏她的脸,但她从他的眼里看不到一种东西。

    她说不清那是什么东西,但她记得父亲在世的时候,父亲看着母亲的时候,眼里总是闪着柔柔的光芒,她只是在旁边看着,都替母亲感到甜蜜。她知道那才是夫妻爱人之间的感觉,而任刃看着她时,眼中是没有的。

    “娉婷,想什么呢,快些吃饭。”任刃捏了捏她的脸颊,将手中的饭菜推到她面前。

    “唔,你又捏”王娉婷瞪了他一眼,愤愤的拿起筷子开始吃饭。垂下头的同时心里翻腾的难受算了,就这样也好,他毕竟还是喜欢亲近她的。

    不多时,两人用完了午饭,还没等消食,就被突然闯进的染墨吓了一跳。

    “二少,不好了,城东的安置点死人了”染墨发丝凌乱,惊慌失措道。

    “怎么回事”任刃霍得站起来,变了脸色。

    “据说”染墨瞄了瞄他的脸色,狠狠心说了出来“说是喝了熬的避暑汤死了人了”

    闻言,王娉婷也变了脸色。

    三人也不耽搁急急忙忙向城东的安置点走去,由于在城内是不允许骑马的,所以三人加快步伐一路疾走,路途之中任刃向染墨询问事情的经过。

    染墨也说不清,他是被派到城东的安置点去分发避暑汤的,本来一切都很正常,却不料到一个中年男子喝了几口后却突然脸色发白倒地不起。染墨虽然懂些微末的医理但也没了主意,幸好因为人手不够从州守府带出来了几个下人,命他们暂时关闭安置点,不许人进出,便亲自疾奔来找任刃了。

    任刃不解,那些药汤都是统一熬制的,清热解暑,绝对对人体无害。而且城西的药汤是染墨亲自送去的,不可能有人当着他的面动手脚,那么那男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核对那男人是谁了”任刃虽一路急行,但却连大气都没喘一口。身后的王娉婷累的微喘,暗自佩服他的体力,却不知任刃已是用上了轻功,若不是忌讳在城中人来人往不好奋力飞奔,他早就飞身而起了。

    “我粗略看了下,似乎不是灾民,是个生面孔。”染墨说。

    任刃心思转了几个弯生面孔是泽州百姓还是什么人呢为何早没出事,偏在他布汤的第一天出事呢是意外还是有人蓄意为之

    若是意外也就罢了,一会儿查看下死因,该承担的责任是不能避开的,大不了他的义诊到此为止,安心作他的军医罢了。若是有人陷害

    冷哼了一声,竟不知他来了泽州不过短短月余就有人将念头打了过来,而且还是人命官司

    只是不知他碍了谁的事仔细想来他除了那日在诗酒会上没有给贵族们好脸看外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可他现在被广泛认为是“医圣谷”的后人,谁会这么不长眼的往医圣谷身上泼污水更何况他是正统的任家军的军医,还住在州首府里,谁敢跟州守过不去

    越发觉得事情有些蹊跷,任刃眉间也带了几分疑惑。

    “肖哥哥,会没事吧”娉婷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毕竟是一条人命啊

    “还不清楚。”任刃还是想不出到底会是怎么回事,只好先到了现场再作打算。

    待到三人赶到地方,安置点的门外已经围了几圈的百姓,正对着屋内指指点点,众说纷纭。站在外围的人一眼就认出了任刃,忙叫道“肖大夫来了,大家让让”

    任刃对着众人打了招呼才带着染墨和王娉婷走了进去,却见一个中年男子正侧躺在屋子的中央,保持着双臂捂住腹部的动作蜷缩着,脸色青白痛苦,显然已经死去了有一段时间。

    几个着长衫的老者见他进来便面露不屑,干脆别过头不看他。

    任刃没有心思跟这些不认识的人计较,在尸体旁蹲下身,粗略看来这男人似乎是久病致死的,不见得和他的药汤有多大关系,但没有仔细查看尸体倒也不好下结论。

    任刃没有贸然动手翻看尸体,倒是之前的几个老者先开了口“我等一致认为这位男子是死于大寒之症,不知肖大夫让身体虚寒之人喝那清热的药汤是什么用意”言语间已见厉色。

    任刃挑眉,看来这几个老者也是大夫了只是他们怎么就确诊了这男人是死于大寒呢难道任刃似笑非笑的对几人见礼,然后道“看来几位前辈已经查看过死者的死因了,只是这仵作还未到,几位又是以何等身份诊察尸体的”

    眼角瞄到拎着仵作器具的人已经到了门口,声音也高了起来,质问道“难道几位对我泽州仵作的勘察信不过,所以才来亲自诊断一翻的”

    此话一出,让几位老者和刚刚跨进门的黑衣仵作同时变了脸色。

    仵作是一位黑衣的中年男子,冷淡的对几位老者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便干脆利落的蹲下身,翻开尸体的眼睑,口腔等处检查起来,晾的几个找茬的大夫一时讪讪。

    “尸体我要带走细细查看,估计过几日出结果。死者的家属到州衙去备案吧。”也不多废话,黑衣男子一挥手,便有两个孔武有力的男人将尸体小心的抬到担架上盖住白布,抬了出去。同时带走的还有那清热避暑的药汤。

    “各位,这位兄台猝死,死因尚且不明,大家也不必揣测,相信过几日就有了定论了。”任刃对着围观的众人行了一礼,根本不再看那几个老者,便走了出去。

    随后州衙的人就将安置点全部关闭,监控起来。当然任刃是不必被监控的,他本来就在李州守的眼皮底下,大家也就睁只眼闭只眼随着他了。

    让王娉婷暂且回家不要来找他,任刃带着染墨回了州守府去了。

    出了这样的大事,任刃自然也坐不住了,直接就去找了李州守,待走到李大人的书房才发现这李大人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过来,还为他备了一杯酸梅汤放在案上。

    “遇到麻烦了”李州守呵呵一笑,摸了摸自己胡喳喳的下巴,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见到他这样,任刃也没了之前的紧张,也跟着放松下来。人就是这么奇怪,若是身边的人都紧张,你即便不当回事也跟着紧张起来,若是旁边的人一副放松的姿态,你也就会觉得其实这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可有点想法了”李大人满意的看到任刃放松了心态,开口问道。其实他也没想到事情会搞成这样,本来是依着恩师的意思照顾他的幼子,想要让任刃在泽州玩的开心,只要不出格他都不会管他。

    没想到的是这任家二少不但没有如同纨绔子弟一般沉溺声色犬马,倒是格外懂事,在泽州开办义诊,民声极好,到让他有些意外了。当然他也察觉到了这事之后的风潮涌动,但他觉得也是正常,所以没有插手,没想到倒闹出了人命官司。

    任刃确定这李大人已经知道了刚刚的事情,便坦诚的说出自己的想法“那人应该是死于大寒之症。”他虽然没有亲自诊断,但那几个大夫口径一致,想来不会在这个地方撒谎的。

    “可我不明白为何泽州的大夫会针对我。”任刃当然看得出那几个大夫是故意找茬的,回来的路上染墨也说了,带头之人是泽州“回春堂”的掌柜大夫。

    李州守微微一笑,果然还是少年心性,只顾着自己的事情哪里会关注其他,“你可知义诊开了多久了”

    任刃回答道“再有几日就快两个月了。”

    “两个月足够灾民们返乡了。”李州守淡淡说道。

    任刃先是疑惑,随后就明白了过来。两个月灾民们已经都走的差不多了,但自己的义诊每日人数不减反增,甚至还有一些气度不俗的人掺杂其中,这来看病的人大多是泽州城的百姓了。

    所以,他抢了这些泽州大夫的生意了

    “我,我还真是没注意到。”任刃尴尬的别开眼,他前世一心求医但苦无实践的机会,如今得到义诊的机遇自然乐在其中。本来他也发现一些贵族子弟也来求诊,但想的却是这恰恰是他医术高明的证明,哪里会多想。

    不由得有些汗颜,讷讷道“所以,他们便如此害我吗”任刃有些不能相信,就因为他阻了他们的生意,便要以人命来陷害

    “那几位老大夫在泽州也算是医药世家,断不会有这么阴狠的心思。”李州守想了想,也觉得蹊跷。

    那会是什么人

    一老一少对坐着,开始琢磨。

    “什么人能不在乎医圣谷的名号,公然叫板呢”任刃觉得这是一个突破口。

    “医圣谷”李大人看着任刃突然笑了,“不少贵族问过我你是不是医圣谷的人,我都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李州守当然是想给出肯定的回答,那样对任刃来说是自然是好的。但他却不能随意亵渎医圣谷,给人家弄出莫须有的徒弟;也不好否定的回答,失了医圣谷之名的庇护,对任刃来说不是好事。所以每次提起都是含糊了过去。

    “不过,我想贵族们已经得出结论了。”李州守摸着下巴说道,“毕竟你若真是医圣谷的神医,断没有道理让你留在泽州而不去随军。”

    一言点醒了任刃。他自以为的医圣谷的庇护,其实却早被大家摘了下去是啊,若真是医圣谷的人,任老将军怎么会留他在泽州因外人不知他任家二少的身份,自然也就明白了那“医圣谷后人”的说法只是以讹传讹罢了。

    “怪不得”任刃恍然,再加上他虽住在州守府,但其实这些日子以来没有见过李州守几次,更别提将他带出去公然介绍给他人。所以即便是住在州守府里,下人们也以为李州守对任刃的态度没什么特别,想来这“肖大夫”只是挂了军医名号的小人物罢了。

    因着我没了靠山,便要任意欺凌了

    任刃一向清俊的面容,第一次染上了狠厉的颜色

    作者有话要说一不小心,本章又肥了

    16、迷雾重重

    思来想去也没能理出头绪,任刃一晚上也没能睡好,第二日起床时自然也没了好脸色,这让染墨惴惴不安,既担忧那人命官司,又怕自己成了出气筒。

    随后传来的消息让任刃的脸色更差了几分。

    那药汤中居然用了“寒兑”,要知道寒兑可是大寒之物,一般来说除非是极为燥热才会给病人开这种方子,万没有道理将此药用在避暑汤中的。若是遇到本就身虚体寒之人,对身体亏损是极大的。

    任刃当然不会用这味药,他使用的药材是“银盏”,清火解毒,药效温和,只要不是弥留之人喝了都不会有什么大碍。但问题在于,“银盏”和“寒兑”外观极像,但“银盏”要比“寒兑”价格高些,毕竟“寒兑”比较常见,而且药效生僻,需求量并不大。

    任刃猜想就是抓药的时候出了错,这几日他忙于义诊,只负责开了药方,没有亲自监督抓药和熬药的事情,由着染墨吩咐下去找人做的。到底是有人无意抓错了药,还是故意为之

    将染墨叫来说了一番,吓得染墨一身汗,问题居然出在他这里忙不迭的转身跑了出去调查这抓药的事情。此时,李州守身边的小厮也来传话,那死者的身份无人认领,按着州府内的户本,没有找到这人是谁。

    一个外乡人,一份被换掉的汤药,任刃开始想这个事情是不是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了。

    死者的画像已经被张贴出去,仵作那边对尸体的鉴定还没有消息,任刃和李州守只好追着药材的线查了下去。不多时染墨带回消息,这熬制避暑汤药材需求量大,都是从“吴记药材”直接进货的。

    除此之外染墨也带回了其他消息,这“吴记药材”一直是泽州一带第二大药材商,之前一直被百年老店“王记”压制。自不久前“王记”出了变故,吴记立刻抓住机会大肆抢走了与王记合作的医馆,短短数十日就将原本王记旗下的生意蚕食了一半,现在已俨然越剧为泽州第一大药材商。

    因为吴记药材进价较低,质量也说得过去,染墨手下的人也就从吴记进了药材。

    李州守听完报告也没迟疑,直接带了任刃直奔“吴记药材”。随着负责采买的人的指认,由州守亲自带领的搜查队不但没有遇到阻碍,闻讯而来的吴记老板甚至亲自赶来,恭敬地将一众人迎了进去。

    “吴记药材”身处闹市,这样一番动静自然惊动了不少的百姓,纷纷围了过来。开始还不明发生何事,但打听之下也就明白了此事和之前的那个命案有关系,顿时流传开来,引得更多人前来围观。

    当然,这消息是任刃放出去的,只要把百姓的注意力转移到药材上来,自己身上的污水就能撇清不少,至于吴记到底无辜与否不是他在意的。

    吴记老板亲自打开库房门,让自家的药材师傅和任刃等人一同进入,拉了存放银盏的药匣出来,但当药匣刚一拉开,任刃和吴记的药材师傅同时变了脸色,那匣中的哪里是银盏,明明是寒兑

    “这、这不可能”吴记老板大惊失色,忙对着李大人跪倒在地。可怜一个家大业大,年近花甲的老人,居然对着前几日还一同喝酒吃饭的李州守连连喊冤“大人明察啊,我吴记从来不做这等阴损之事啊”

    李州守自然是将他搀了起来,连连安抚道还未查明,必然会追查下去不会冤枉无辜之人之类的话。但还是让手下之人将那盒药材带走,作为证据进一步调查。吴记名下所有的铺面也冻结起来,开始进行全面调查。

    百姓们哪里管到底有什么弯弯绕绕的,一见吴记老板居然给李大人告罪,州衙的人更是直接带走了一些药材,民众立刻明白这药材是出了问题了。顿时就有人义愤填膺的骂了出来,直道吴记是奸商小人,用假药害人性命。气的吴记老爷子有冤无处诉,差点背过气去。

    等到李州守一行人回到州府,这一路就早已将最新消息传了出去,顿时泽州城内市井之间全是关于“吴记药材”如何假药骗钱,如何害人性命的传言。比如除知道的命案外还有谁家谁家也是在吴记抓了药,身体越吃越差的

    暂且不论这些传言几分真几分假,虽然官方还没给出调查的结果,却仍是将“吴记药材”推到了风口浪尖,一时间名声暴跌,倒把任刃给掩了过去。

    又过了几日,死者身份还是没能确认,想来应该是混在灾民中的流民。死因倒是确定了,身体虚寒致死,但将尸体解剖后仵作发现在胃内有残余的吊命汤,看起来似乎在之前还有人为这个虚弱至极的男子吊命。

    这样看来事情就更奇怪了。一个虚弱到要靠吊命汤提着气的人居然到安置点去喝避暑汤,这是为何一个本就带着阴寒之气的将死之人,只是提着最后一口气喝了“寒兑”熬制的汤药,毫无疑问“寒兑”大寒的药性将他体内的阴毒全引了出来,导致暴毙而亡。问题在于,他为何要去任刃那儿生事

    但无论怎样,这人的死与任刃和吴记都脱不了干系。

    任刃倒是还好说,确实没什么罪过。但几日调查下来,吴记所有的药材库都被彻底翻了一遍,居然查出了多达十几种的或以次充好、或以假乱真的药材,这样一来即使李州守想给吴家老爷子点面子,也压不下去了。

    所以,吴记多年来积累的声望,一夜之间彻底毁灭殆尽。吴记药材也彻底湮灭在商场之上,刚刚吞下的生意又被吐了出来,被许多名不见经传的小药材铺子争抢一空。

    明眼人自然看得出吴记是被冤枉的,一个刚刚抓到机遇扩大规模的商家断没有在这个关键时候弄些假药来自毁声誉的道理。但证据确凿,即使吴家老爷再大喊冤枉也是没用的。也不是没沿着吴记进货的途径追查的,但近几日一路询问调查下来,却是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得到。

    一时之间众人好像陷入了迷雾之中,张望过去竟无处可循真相的蛛丝马迹。参与调查此案的几人都知道这必定是有人在后面支招的,但却摸不到那人的意图。按理说只要看此事最终受益者便能推敲出一些,但直接的后果是吴记倒了,可却看不出谁因此得到了好处。

    任刃也明白自己是被人当枪使了。趁着自己在泽州名望和布汤时的众目睽睽下生事,若不是因为他是任家二少,李州守对他完全没有怀疑还照顾了几分,他现在可能已经蹲在大牢里等真相揭开才能出来了。

    被人涮了还找不到真凶,任刃当然没有好心情。义诊又被迫停止,因出了这事王娉婷也被王老夫人禁足,任刃只好将注意力放在了染墨身上,直折磨的染墨欲哭无泪。

    松懈了一段日子的武艺被重新捡了起来,任刃和染墨动起手来毫不留情。但染墨哪里敢真的伤了任刃,缩手缩脚之下总是被打的青一块紫一块,任刃也不心疼,配了些药膏每晚扔给染墨,让他自己涂抹在伤处。说来也神奇,第二日起来便不再酸疼,然后继续当自家少爷的撒气桶

    染墨的苦日子持续了五日,终于迎来了转机。

    但这个转机却连染墨自己都高兴不起来。前线的重伤员被遣送到了泽州养伤,面对着经历了战斗、生死侥幸存活的将士们,没人还能有什么轻松的心情了。

    任刃随着几个泽州城的大夫第一时间赶到了安置伤员的院落。因每次出战都会将重伤员运到后方治疗,所以泽州城内也备了不少专门的宅子,设施齐全,还有一些略懂医药的下人帮忙护理,这让任刃再次对面犷心细的李州守心生好感。

    但当任刃看到几位已经深度昏迷的伤员后却彻底怒了。

    “这是怎么搞的”任刃指着身上伤口狰狞,还在隐隐渗血的一名伤员怒问。从战场日夜赶过来只需要最多两日的时间,以林泽生的医术,还有专人护送,这两日早该将血止住了。但现在看来不但伤口裂开,似乎内脏也开始隐隐出血,这一路过来,本不致命的伤势,如今看来已是没救了。

    回首望了望已经安置了六名伤员的屋子,任刃更气愤的发现这种情况不在少数,这一行送回六十七名伤员,但有近十人怕是已经回天乏术了

    “到底出了什么事不该反而加重的啊。”任刃眸色如冰的刺向护送伤员而来的一名士兵。

    士兵也明白这几人怕是活不成了,不由得红了眼,低声道“这也是没法的,每次向后方转移,伤势稍重的回到这里也就都熬不下去了。”

    “哎这又有什么办法。”显然已经见惯了这种情况的一位老大夫叹了口气,也没了之前见到任刃的针锋相对。任刃既不再义诊,没了利益冲突,他们也就不和小辈计较了,语气有些沉重“从边陲到这里的路不好走,一路坑坑洼洼难免颠簸,就算再怎么小心伤口也难免崩开啊。再加上前几日下了雨,路上怕是泥泞非常,更难走了。这也是没法啊”

    任刃心情低落,这些保家卫国的战士,在战场上都活了下来,却死在了路途之中本不该这样的啊

    任刃心神一动,想起本该在五年后才遍布全国的事件修路。

    天仁五年,天仁帝认识到官路畅通的重要性,在全国各城镇开展全民修路运动。参与修路的百姓由国家发放工钱,一时间全民行动起来。即便是妇女儿童,虽不能做什么重活,但多几个人合力搬几块石头还是可以的,这样也多少能赚些钱。

    由于天仁帝对于此事极为重视,特意派遣了几位身边得力的大臣和心腹到各地监工。短短两年,华国的道路变得焕然一新,交通便利带来的好处不仅在作战,更在经济贸易上。好处体现出来后,百姓们尝到了甜头便再不用官府组织,自发自觉的修起路来。待到天仁十年不只官路,就连常走的小路也都换成了青石板。

    那么,他将这个举动提前一些没什么不好。若是将边陲到这里的道路修建好,不仅转运伤员方便许多,调运粮草等物资也能提速近一倍。

    任刃权衡了一下,决定和李州守谈谈此事。

    但问题在于,到哪去寻那么多的青石板呢

    作者有话要说古耽看的人好少,这文都6多字了,与那篇才2多字的同人收藏居然差不多

    这让我情何以堪啊

    17、煽风点火

    这个想法对李州守一说,果然得到了极力的赞同,但青石板的来源问题却难住了二人。

    曾经任刃负责修建弁京道路时,青石板都是由工部专人打造,大小一致,薄厚相同,铺出来的道路平坦工整,既美观又整洁。任刃只知如何铺设,却不知这石板的建造工艺。如今可到哪去寻那么多的青石板呢

    “青石板没有,大块的方砖倒是有”李州守摩挲着下巴慢吞吞道。

    任刃一愣,随即笑了。他习惯了青石板铺就的道路,思维已经定在了此处,竟忘了不是青石板其实也无所谓的,大块的方砖一样可用。

    “可是,怕是不能用。”李州守泼了盆冷水道,“你注意到这泽州城的城墙没有百年前,华国南部大都为泽国所占,这泽州城本是泽国的都城。后泽国被我华国所灭,残留的泽国人躲到了南方的小岛,如今就成了水寇。”

    任刃自然是知道华国与昔日泽国人如今水寇的国仇家恨,由李州守一提醒,便回想起自己没怎么注意过的城墙。

    “那城墙是旧日泽国的王城的最后一道屏障,由于所用的石块巨大厚重,历经百年这城墙仍坚固不倒。若是能将城墙的方砖用来铺路自然是好的,可是泽州的百姓却认为这城墙既是泽州的屏障,又是我华国战胜番邦小国的荣耀,哪里会让人拆了去”

    任刃点点头示意明白这种想法,不远处的水寇一直虎视眈眈,意欲抢回他们祖先的地盘,若不是父亲率军一直镇守边陲,这泽州怕是早就沦入敌手了。所以泽州百姓看似安居乐业,但其实对于南方的水寇还是存着畏惧心理的。

    即使知道老虎关在笼子里,但也没几个人能在笼边安然入睡的。

    这旧日城墙是一种屏障更是一种标志,一种向世人展示我华国曾灭你家国的强大,让泽州百姓能够心安。所以若是想说服泽州人拆了这城墙,怕是不太容易的。

    这事放在李州守这里觉得不好办,但任刃是什么人哪在萧天弘身边的时候,什么杀人放火、栽赃陷害的龌龊事没做过不就是拆除一个没什么用的破城墙吗,根本不是什么难事。

    只见任刃眼珠一转,已经有了主意。

    凑到李州守身边耳语一阵,直听的李大人又是无语又是惊讶,暗自嘀咕人小鬼大、诡计多端。最后想了想这方法的确不错,也就允诺了。

    第二天,州府宣布了之前暴毙于灾民安置点的死者死因中毒

    这个结论一出顿时一片哗然。李州守在府衙门口亲自为围观的百姓们解惑,这死者中的正是罕见的奇毒柳暗花明。

    一位在泽州城德高望重的老大夫也按照任刃告诉他的说法,为大家介绍柳暗花明到底是什么样的奇毒。

    瘴中而育,毒生连理;柳暗花明,杀人无形。

    这柳暗与花明是外观完全相同的两种毒草,看上去十分像蘑菇。但因生长环境特殊,极难采摘,所以称为奇毒。柳暗、花明生于瘴气林中,一阴一阳一南一北,毒性相克相生。这种毒药潜伏期较长,前三日基本无人察觉,而这三日又恰好是解毒良机,待到三日后毒发,再行解毒身体就会受到极大亏损。所以此毒十分阴损。

    “柳暗”属阴,毒发后身体如坠冰窟,寒冷刺骨。若想要缓和疼痛只能静止不动,若是行动起来便会加剧疼痛。所以中了“柳暗”之毒的人大都只能瘫痪在床,在睡梦中渐渐死去。

    “花明”则恰恰相反,属阳。毒发后身体如落入火炉,灼肤烧骨。若想缓和疼痛只能一直运动,若是停下来便会更加难熬。所以中了“花明”之毒的人大都如魔障了般发疯致死。

    听完老大夫的解释在场的百姓心里都是一抖,这种毒真是太匪夷所思了若是中了这种毒哪里还有活路一时间人心惶惶都急着去找大夫把脉自己有没有中毒。

    “大家稍安勿躁。”老大夫清清嗓子喊道,“想要检验自己是否中毒了其实很好办,分别准备一碗凉水和开水,将血滴到碗里,若是开水在滴血后瞬间变成了凉水,便是中了柳暗;若是凉水在滴血后瞬间变成了热水,便说明中了花明,如果没有变化就是没事了。”

    此话一出,围观的百姓们顿时四散而去,各自回家滴血验毒去了。

    而在泽州城养伤的士兵们听到这个说法心里就有了联想了来泽州的路上可是几乎全军都中了此毒的,幸好二少救了他们。当时事后查明了是军中混入了水寇的奸细,意图下毒害人,如今在泽州又是此毒

    所以很自然的,这件事便被归在了水寇身上。

    你水寇抢我钱财,杀我同胞不算,居然还下毒毒害我们居然之前还下毒到军队里去了不行,此事不能就这么算了百姓们知道后义愤填膺。

    正在这个当口儿,州府宣布捉住了几个奸细。他们交代了那男子中毒的经过,原来是水寇抢劫后在路上偶遇一些流民,便捉了回去,用活人来试验各种毒药,在那里被折磨致死的华国人不计其数。而那名死者就是从水寇那里逃出来的。但由于在水寇手中被折磨的太久,逃出来了也没能活下去。

    此事一经曝光,群情激奋。每日大街小巷充斥着的都是怒骂之声,水寇居然将我们同胞像畜生一样的用来试药简直欺人太甚

    这时候见火扇的差不多了,李州守出来说话了。先是感谢百姓们的爱国之心,也理解大家的愤怒,但我们身在后方虽然不能上阵杀敌,为同胞报仇。但此时有个事情恰好需要大家帮忙

    百姓们一听,顿时应了,有什么事儿您说吧

    李州守又说了,奸细们还交代了,他们曾派人在官道上挖了很多的坑洞,将道路弄得坑坑洼洼。一来阻碍了粮草和军队的运送速度,二来也让伤员们在转移时因颠簸伤情加重,更有几位伤员因此丧命了。

    百姓们听了,这还了得在战场上杀了我们的将士们不说,背后还来阴一手不就是路被挖了吗我们再给他铺回去

    泽州城以及附近的百姓群涌而出,举着铁锹簸箕,全部扑到官路上去修整路面,一时间干得热火朝天。

    面对此情此景,李州守摸着下巴开心了。利用之前的死者,直接将奸商害人上升到了民族矛盾,居然起到了这么好的效果,任家那小子果然是有些鬼才。

    这样一来不仅把无辜的吴记摘了出去,当然,吴记的生意是彻底毁了,但最起码没了谋杀罪,人算是保住了。而且还能把策划那起死亡的人弄个措手不及,背后的人不管怎么都想不到会突然变成这样吧那么也许就会因此露出马脚,方便他破案了。

    被李州守念叨着有鬼才的任刃这段时间却一直泡在伤员这里,有些人受伤太重,大部分都已经残缺了四肢,即便保住了性命也是再无法上阵杀敌的,就连以后的生活都不能自理了。这心里的巨大落差让血气方刚的男儿们怎么能接受

    抓药熬药这等小事自然是不劳任刃亲自动手,但他却在根据每位伤员的具体情况打造义肢。说来这义肢也是医圣谷的秘术了,任刃虽然从书上见过但从未动手做过,所以带着染墨和几位工匠便埋头扎了进去。

    待到那边官路修复的差不多了,任刃这边的义肢也有了实质性的进展,而此时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临近入秋,泽州的雨季到来了。

    连绵的细雨下了几日,这天好不容易放了晴。李州守特意邀请了泽州城百姓中比较德高望重的老者,带着几个随从和任刃一起到了官路上,去查看百姓们修复的进度。

    到了施工现场,一些百姓正和几位养伤的士兵们相谈甚欢。来干活的大都是年轻的小伙子,对于这些在战场上经历了生死搏斗的铁血汉子们都是深感敬佩,一圈圈将他们围在中间,听战士们讲着怎么杀敌卫国,听到激动处都是脸色涨红,恨不得自己也冲上战场去杀几个贼人解恨。

    见州守大人亲自来了,便连忙都起身迎了过来。李州守历来亲民,也不用大家行大礼,便询问修路的进度。不料,这话一问便让几百个男子都沉了脸色。

    近日来一场接一场的秋雨让连日来忙于修路的他们心生气馁。就算他们将路铺的再怎么平整,大雨之后路面一过马车行人,仍是变得泥泞不堪凹凸不平,几日来的工作就这么白做了。

    任刃知道时机已到,插嘴道“这沙土路面终究是不行的。先不说遇到雨季会怎样,若再有奸细过来将路面铲了又该如何总不能日夜派人把守着整条官路吧”

    此时已有百姓认出了任刃,惊叫道“肖大夫”前些时日的命案大家还记忆犹新,从一开始的怀疑任刃的医术,到查出吴记奸商害人,到最后竟是敌国下毒,波折案情的百姓们对任刃有些惭愧。因为刚出事的时候还是有不少人怀疑、指责任刃的。但如今真相大白,转念一想,这肖大夫义诊达两个月之久,不取分文还治好了那么多人,也没见害了谁。明明是个大善人,却被这样误解了,想到这里,顿时更有些不好意思了。

    “见过二少。”几个伤势好了许多的士兵忙过来见礼。

    “不必多礼。”任刃忙上前扶起他们,关切的看着他们的腿,“这义肢用着可还好这几日能走了吗”

    其中两个士兵忙拉起裤腿,这时周围的百姓们才看到裤子之下居然是木制的腿骨顿时议论纷纷“二少他们为什么叫肖大夫二少”

    “义肢天啊,没想到这是假腿啊可是看着他们走路虽然跛了点也没什么不同啊”

    “这是肖大夫为他们做的简直是神医啊,我还从没见过哪人没了腿还能站起来的呢”

    任刃突然发话打断了大家的议论,谦逊的笑着“这不算什么,若是哪位乡亲家里也有身体不便之人,便来寻我吧,也给他打造一个义肢便是。”百姓们一听立刻喜上眉梢,要是残缺之人能得这样的义肢,重新站起来重新走路,简直就是上天的恩赐啊

    几位站在州守身后的老者也是频频点头,对于任刃之前在泽州城内的义举也是知道的,如今看到这少年年纪轻轻居然不但不轻视身体残缺之人,更主动愿意帮忙让他们恢复行动能力,更是满意。

    任刃见目的已达到,便示意几个士兵退下,站在州守身边但笑不语。

    李州守哈哈一笑,对着嘈杂的百姓们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才道“这位是任老将军的二子,任刃。想来是本官近来太忙了,也一直没为百姓们介绍二少的来历。二少本就不喜张扬,这段日子也是大家误会了吧。”

    百姓们早就炸了锅,这肖大夫居然不姓肖而是任老将军的二子对于泽州的百姓来说任老将军就是天神一样的人物,自从十多年前任老将军驻守边陲之后泽州再没受到水寇的骚扰,自然都对任老将感恩戴德。

    而如今这个“肖大夫”身为堂堂大将军的二少爷,不但没有像泽州城内其他富家子弟那样骄横跋扈,反而每日为百姓义诊,还肯为残缺之人打造义肢顿时看向任刃的眼神满是感激和尊敬。就连几位老者看着任刃的目光也是愈发柔和和欣赏,果然是虎父无犬子啊

    任刃面上谦和的对乡亲们见礼,心里在暗暗满意。

    虽然他之前隐瞒身份是无意之举,但既然早晚身份要揭开,就要找个合适的时机。如今正好,身为任家二少,他在接下来的事情中才能有发言权。

    作者有话要说7字啦结果还是败给了3字的同人。。

    悲催失意体前屈orz

    18、康庄大道

    一锅菜已经被煮的热气腾腾,只差最后一味佐料便可出锅,所以便自然而然的有人加了这咗料提出用大块石砖来铺筑道路,再然后就被引到了那泽州城城墙上去。

    果然,这个想法刚被提出,年轻人还没什么反应,但几位老者就坚决表示不同意。年轻一辈生长在和平的环境里,哪里知道十多年前泽州的惨状,但几位老者却是见过的,他们自然不会允许这泽州的屏障被人拆了去。

    任刃对着一位拄着拐杖的老人躬身道“张老先生,任刃年少无知,敢问这泽州城百年前是何地”他之前做过考察,这位张老先生是一介文人,酸腐古板,是最难啃的一块硬石头。

    “是那水寇的故都。”老人不明所以的回答道。

    “若这城墙真是泽州的不倒屏障,泽国的首都怎么如今变成了我华国的泽州城”

    老人一时语塞,顿了顿才道“是那泽国国君庸溃,便是再坚固的城墙如何抵得过我君圣将勇的华国”

    任刃私下撇撇嘴,暗道真会说话,还是继续道“既然我华国陛下贤明,将士英勇,便是没了这屏障又有何惧”

    老人被噎的翻了个白眼,没想到把自己套进来了。

    似乎没看到张老先生的不悦,任刃对着静站在一旁听他二人对话的青年男子们询问道“我先问一句,自从我父驻守边陲以来,这水寇可曾大规模骚扰过泽州一带”

    大家都连连摇头,虽然每年也有小批的水寇流窜作案,但人数太少又擅于隐藏到百姓中实在防不胜防,长期居住在泽州的百姓自然了解这个情况,只叹水寇狡猾,却也怪不到任老将军身上去。

    “可那也不能拆了我泽州城最后的一道屏障”张老先生气的用拐杖戳着地面,恨声道。

    任刃看了他一眼,负手而立,对着众人朗声道“若真有那么一天让敌人欺到了泽州城外,这城墙真的成了最后一道屏障,我只知那必是我父兄都已战死沙场之时。那时候,我军将儿也必然都已经与敌人同归一尽我相信,我华国的军人若是还有一人活着,就断不会让那水寇进到泽州城下”

    “是任老将军自然会护我们到最后一刻”多年来对任家军的信赖,百姓们自然毫不怀疑任刃的话,一时间群情激昂,齐齐大吼道。

    “那时,我父兄都已战死沙场,我军将士都已马革裹尸,面对着毁我家园杀我同胞的水寇,难道我却只能寄希望于这最后一道屏障,龟缩在这城墙之内,不敢与敌人决一死战吗”少年清亮的声音猛地拔高,双目如剑刺向张老先生。

    “当然不会就是拼了这条性命也要让那贼人有来无回”

    “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青年男子到底是热血的汉子,被任刃几句话描绘出的场景激怒,纷纷挥舞着拳头呐喊道。

    张老先生身为文人,最重节。当然不会说出什么苟且偷生、不战而逃的话来,只好也跟着表态道“我张某虽然年迈不才,但也定是与泽州共存亡的。”

    李州守站在一边看着任刃的一番表演,暗自感慨这少年真是口才了得。一番话就将拆城墙这么简单的事情弄到了保家卫国的高度,偏偏众人还没意识到自己是被牵着鼻子走的。

    然而李州守还是低估了任刃。只见少年摆了摆手让大家安静下来,换上了一副心痛的表情叹气道“可若真到了那一日,我泽州的年轻一辈都在做什么普通百姓家也只会种田锄地,富家子弟们更是纸醉金迷、声色犬马,有何力量与水寇对抗难不成真的认为有了任家军镇守边陲便可安寝无忧了难不成真的认为龟缩在这看似坚固城墙之后,这泽州城便真的固若金汤了”

    视线扫过一干人等,面色黝黑的庄稼汉子们也都不好意思的别开眼,这才想起自己虽说有一身蛮力,但对上水寇可有胜算可早就听说那水寇都是从小就习武的几位随来的老者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除了张老先生外大都是家境殷实之人,自家的子孙也确实都是纸醉金迷那一类的。如今听任刃这么一说,才想来若真是对上水寇,别说战斗,怕是跑都跑不动的。

    “当然,我们也不必过于忧心。”任刃见众人一副思考的样子缓和了语气道,“我父兄既在一天,就能保泽州无事一天,但水寇不除,我心难安。都说战场无常,若我父兄哪日也许我辈可以一生无事,可我们的后辈面对水寇时又当如何”

    随着任刃的话,在场的人们脸色也都沉了下来。即便是青年的汉子也不少已经娶妻生子,一想到自己的孩子也许会受到水寇的欺压顿时既气愤又担忧。而几位老者年少时可是亲历水寇的恶行的,不由得开始反省是不是安逸日子过多了,竟然忘却了曾经的苦难,若水寇再次欺来子孙要如何自处

    “前几日,我父兄来信道,年底将对水寇进行大规模围剿。”任刃的话顿时引得不少青年人抬起了头,目光灼灼的盯着他。

    任刃又道“过段日子我也将赶往前线,为家国出一份力。战场上刀剑无眼、生死无常,也许我就此别过再难与诸位相见。但我想说的是,我华国儿女就该浴血奋战、杀敌制胜,”身体一侧伸手指着泽州城的方向道,高声道“怎可居安不知思危的躲在那城中苟且偷生我今日便有一问可有人愿与我一同奔赴前线,杀那水寇个片甲不留,以保我泽州城百年不倒,保我后辈安居乐业”

    “我李大壮愿往”

    “我张雨愿往”

    “我愿意”

    “我也随二少去”

    李州守默默看着一个个从年轻人中站出来的人,又瞄了瞄一脸笑意与感动的任刃,暗自望天无语。

    他不过是前日和任刃念叨了几句年底即将展开总攻但却兵源稀缺,若是泽州城内的青壮年肯去参军就能好了。只是泽州城已经十几年未有敌袭,老人们当年都经历过妻离子散的惨剧,哪里会舍得让年轻一辈去战场搏命所以李州守很是发愁。

    怪不得今日来时任刃特意让他将负责登记参军的副手也带了来,看来是早想趁机鼓动些年轻人参军了。现在看着在场几百个年轻人几乎所有人都去登记按了手印,不由得感慨任刃狡猾。趁着情绪被煽动的时候让他们登记,即便之后回到城内被家人劝住,冷静下来也不能反悔了。只要在参军报名簿上按了手印,就是华国的军人了,除非肢体残疾或身染重疾,就别想反悔,否则按愚弄官府罪名处置。

    而经此一扇动,怕是不只这些青年人了,传开之后恐怕会有更多的人前来参军,这兵源一事也是不成问题的了。

    默默看着兵源问题得到解决,任刃觉得该将偏出几百里远的话题扯回正路,向安插在百姓中的人使了个眼色。

    那人立刻会意,忙对着众人大声道“这城墙也拆了用来铺路吧我们要让后辈知道,保护了他们百年平安的不是那不通人事的石头瓦块,而是我们拼搏沙场的父亲兄弟啊”

    刚刚从庄稼汉转变为军人的年轻人们仍在兴奋不已,本就对那城墙没什么执念,经任刃一番怂恿更是觉得那所谓的最后一道屏障简直是一种侮辱,顿时纷纷表示赞同。

    看着年轻人们议论纷纷,任刃低声对几个还要反驳的老者说“待到水寇之乱平息,这石板铺就的官道便成了商路,即便是马车不到一日就可到达边陲。既少了颠簸也省了磨损马车,与海外的商贸要方便了许多,实在是造福后代的好事啊。”

    几位老人立刻噤声。他们也都是商贾世家,即便有一两个身在官位也和商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如今经任刃一提醒才意识到这路还有这样的用途。能省了磨损马车的费用,能省了供货路途上的时间,实在是大有好处啊。再说这路也不用他们几个老家伙去修,不就是拆个无甚大用的城墙吗拆吧拆吧,与他们何干

    虽然张老先生还面有不豫,但他一人之言如何抵的过群情激昂

    任刃面露微笑,指着泽州城的城墙朗声道

    “如此,便让我们走在那水寇旧日王城城墙铺就的道路上,去将他们斩草除根吧”

    弁京,御书房。

    空气静谧的有些粘稠的让人喘不过气,顺福低着头小心翼翼的慢慢吐了一口气,生怕弄出声响来惊动从刚才起就喜怒不定的人。

    萧天弘黄袍加身,俊美的有些妖异的脸上神色有些莫名,保养的极好的手指捏着密奏纸角,脑袋里已经乱成一团,有些想不明白事情怎么会突然发生变化。

    两年前他一时兴起便衣去参加弁京中的一个诗酒会,不想就此结识了任将军的二子。当时看那小子一副纨绔子弟的无用模样,本是不屑搭理的,但想到他父兄的价值,便假意逢迎了一番,倒没想到那小子居然爱上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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