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多年了吧,从当初四族之首齐聚连云山,右护法为救青龙帝不惜灵息化散那一刻算起,已经五百多年了。虽然没有预想中万年之久,但是这五百年沧海桑田,物非人非,以至于今时右护法方一复还,竟已无端心生惶恐无底,这还是五灵界么为什么他看不到白牙峰,也寻不见陌阳关
沿着记忆中连云山道一路往西,原以为总会寻回熟悉的高崖陡峰,古木参天,可是未料这一路行去,一路的大江横流,一路的纵深峡谷,甚至沿岸北望,除却绝壁竟不见幽魔领地,这到底是何处五灵界何处会有此大川,有此深谷
血殇一行数千里,日暮时投宿于大江边一间不大的客栈,而如此边陲小店,往来过客十分稀少,于是当日右护法踏入大堂时,那掌柜的立时起身相迎,只不过他抬眼方见得血刃长刀,幽魔阴郁,一时胆颤竟至于退后一步,尚不及扯出个笑脸即听得血殇冷冷问道,“从这里去往九幽境,该怎么走”
其实这里并不陌生,大河对岸即是幽魔领地,还记得多年前吗多年前龙帝陛下落难九幽,连云往北一路逃亡,那时候他就是在此处遇上前来追堵的左右护法,也正是在此处相逢了一生至爱如歌王。事实上,当初那无名大湖就在不远,甚至如今,这高山湖泊已然成为了连云大川的源头之一,水灵繁茂,龙息尚存。
斗转星移五百年,今时闻听右护法冷声一问,那掌柜的惶恐之余尚存惊讶,他当下只知抖抖索索道,“客官是幽魔族人幽魔领地,过了江就是,过了江就是了。”
“何来的大江原先此处不是连云山么”
一问血殇不以为何,而那店主则更是讶异,四百年前连云山毁榻,青龙帝离世,他居然不知道还连云山呢,连云山早塌了
掌柜抬眼打量右护法,他仔细一看血殇面上疤痕,再一感受那极重的阴冷之息,话到口边不由堪堪咽下,只小心赔笑道,“呵呵,这位客官,您这是开玩笑了吧连云山早就不存在了,虽然如今山体修复,不过这大江,这大江据说是因龙神一怒而生,你看,这都下了几百年的雨,据说也是龙神一怒所致,客官,您,难不成这些您都不知道”
店家小心翼翼掩饰着自己的大惊小怪,而右护法听闻此言则更加不明所以,龙神一怒连云毁榻此刻血殇心中愈发无底,他张口下意识即要问出“那青龙帝呢”,奈何言未出口,今天这家边陲小店却是意外的热闹,正是这一刻,堂外声息大动,日暮下只见有人跌跌撞撞横闯直入
来人是谁
只一眼余光,右护法当即化作幽魔息一闪消逝,直叫那小店掌柜看得目瞪口呆,而一当大惊失色的掌柜回神再见堂外闯入这一位,则不由更为头疼恐惧,手足无措,那么这又是一位什么样的客人呢
除却周身多处血痕伤口,除却身后多少追兵人马,其实来客有一张斯文俊秀的脸,此际他一手持剑,一手怀抱着一方青玉长匣,脚步凌乱,杀气漫溢,来人是谁血殇为何会躲
来人是灵兽族平远将军,白鹿麈,当然,如今没了陌阳关的灵兽族,这平远将军也早早不再驻守雄关,这数百年来,他原本随灵兽长修复山体,然今时山体稳固,灵兽长意决自锁灵塚,而我们的这位白鹿大将军,哼哼,各位看官可知他长胆到何种地步他居然敢放肆偷盗,据说是偷拿了那麒麟鼎华的一件至爱之物,跑了
大约那宝物,现在就在他手中青玉长匣内吧。
血殇与灵麈,论旧交一分也无,若论旧仇倒是罄竹难书,想当初陌阳关大牢,琵琶骨被利刃刺穿,幽魔息为灵壁困阻,这等大仇大辱,想来就算如今数百年过往,右护法对平远将军必还是恨到咬牙切齿,当然,也许在血殇眼中,他与灵麈之仇还远远不止这些,因为当初,这白鹿不知天高地厚,竟还曾对龙帝陛下百般刑求,这厮根本就是个混账
往事且先不提,如今身在灵兽族境内,血殇方聚人形,诸事不解,此刻他一见灵麈这般落魄模样,一时间忙是化作灵息之态,远处观望。而灵麈呢,灵麈持剑面对追兵,只知紧紧将那玉匣环在怀中,今时他以持剑一手狠狠抹去唇边血痕,出言竟朝那追来的灵兽长亲卫大骂道,“怎么了老子是拿了件东西不错,可是这用得着族长这般大惊小怪么再说了,他不是已经决意自锁灵塚了么,自锁灵塚他还要这些做甚有本事他去九天问那羽帝抢骊珠,有本事他到九幽找那幽魔君主讨青鳞,他追着我顶个屁用”
这白鹿不是发疯了,就是变傻了,或者说,这算不算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想不到数百年一去,这厮竟敢用如此不敬语气提及灵兽长,还敢放胆指手画脚,又是骊珠又是青鳞,他难道不清楚,自从龙帝离世,灵兽长最忌讳的就是有人提起骊珠,提起青鳞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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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0、番外之望海潮
当日边陲客店,白鹿为一众精兵围追堵杀,虽然这平远将军难得放胆一逞口舌之快,但终究难改他强弩之末的糟糕状态。那时候白鹿死死抱着长匣,一副亡命之态,而一众灵兽族精兵则是紧追不休,步步直取长匣,一时间这小店内陈列四散,剑雨刀光,正是白鹿为众人逼至死角时,实未料情况忽又生变。
不提平远将军重伤危难,诸位先不妨回过头来看那右护法作何打算,其实方才自白鹿踏进客店,血殇就一直隐于暗处观望。按说此际他与灵麈边荒巧遇,本该尽算旧仇,一雪前耻,奈何而今右护法方聚人形,对这五灵界情势大为不解,于是他小心翼翼隐藏形迹,一见得昔日陌阳关守将为灵兽长亲卫追杀,本已是疑云顿生,再一看什么青玉长匣,又一闻什么灵兽长至爱,骊珠青鳞
血殇直觉此事大有异状,于是正值那白鹿困兽犹斗,生死一线之际,一闪身的幽魔氤氲,一眨眼的血刃刀光,甚至一团乱中,白鹿与那众多灵兽族精兵尚不及反应,青玉匣已为右护法以幽魔息缠缚,收入掌中。
一瞬间陡生异变,甚至都来不及回神,那长匣随灵息一闪隐没,片刻无踪,而最先反应过来的平远将军忽是一声怒吼,他顾不得伤处鲜血淋漓,直吼道,“谁究竟是谁”
丢失了灵兽长至爱之物,这等大罪怕是任谁也不敢承当,而此际白鹿暴喝,那一众亲卫则是一瞬惶恐,不知所措,片刻间,到底这灵麈到底曾经千年镇守一方,几度征战沙场,这厮一瞬回魂,当即顺那幽魔息形迹直往外追,口中还大骂道,“都愣着做什么东西丢了,都愣着等死么还不快随我去追”
幽魔极难追寻,虽说方才白鹿久战倦怠,但在众目睽睽下,能于平远将军及一众灵兽族精兵手中取青匣而不费吹灰之力,这该是一个什么样的高手此时此刻,白鹿顺一丝灵息直往西北奔走,他疾行中慢慢回神,心中愈想愈是焦躁无底,糟了糟了,那匣内物件,若是那物件为他人所见所得,哪怕只是见上一眼,简直糟透了
幽魔息若隐似现,想要追踪十分艰难,而此刻灵麈脑中百念繁杂,这会是谁如此高手到底会是谁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到那客店观战的在我抵达之前还是之后为何我一点都没有察觉
白鹿一路急追一路烦躁,而今他心中已然肯定,对手必是那幽魔顶尖人物,可是万般,万般总不会是那幽魔君主左护法,左右掌灯使可是,这些该死的家伙怎么可能会突然跑到这等边荒野地来
不对,不对,那时候初抵客店,他似乎曾看见一双血刃,双刃血色,氤氲流光,这,这不该是那右护法的兵刃么可是那血殇明明已经死了此时此刻,突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恐惧扼在白鹿颈上,这平远将军越想越是心底发寒,此刻他咬牙催灵,疾步移行,堪堪即要触及前行的幽魔息,一时间灵麈一剑强动灵壁拦阻,不知是试探还是别有他意,竟朝前行之人喝道,“幽魔血殇”
一路的灵兽长亲卫紧随灵麈蜂拥直上,而今时右护法为人道出名姓,不觉稍有一愣,不过那一愣后,他也只是轻哼一声,下一刻灵息聚化成人形,黑衣血刃,面有伤痕,不是血殇又会是谁就是那幽魔右护法
见鬼了
血殇转身与灵麈相对,他原本阴冷无一丝表情的面上忽现一丝讥讽,此际右护法将那青玉长匣托在手中,冷哼道,“这是灵兽长的东西,是不是”
言语间,血殇一步退后,不知意欲何为,而此刻灵麈见他捉摸不定的神色,一时间端的是心下惶惶,如今这平远将军实在是勉强装出一副平静,强作冷硬道,“幽魔血殇,五百年前你不就死了么”
五百年前旧仇怨,不提尚好,一提血殇双眉深敛,今时这右护法掌心催灵,五指紧扣青玉匣,仍是冷声道,“白鹿麈,我幽魔血殇是死是活用不着你多费心,倒是你自己,我看你快要死了”
灵兽长至爱之物,这白鹿不要命的偷盗出来,莫非也是这家伙的心爱之物
右护法掌心灵息愈盛,也许此刻他心中在想,既然此物灵兽长这般宝贝,白鹿则更是不要命也要将其偷盗出来,若是毁了,哼哼,不可谓不是出了心头一口恶气
血殇心中如是一念,他手中收紧,面上森寒,而白鹿一见右护法如此动作,情急下他察觉血殇恶念,不由的心焦难抑,当下竟脱口道,“幽魔血殇,我可告诉你,这匣内之物与青龙帝有关,你若是敢乱来,你就等着后悔”
血殇与青龙是旧识,只怕还交情匪浅,其实这一点当初在陌阳关大牢,灵麈就看得清清楚楚,只不过彼时有许多事尚未发生,彼时的平远将军一厢情愿认为青龙是羽帝新宠。
当时牢狱中,平远将军曾眯起双目,用那种不怀好意的目光将青龙帝上下打量,啧,啧,真真是姿容俊美,当世罕有,就算是满身伤痕,就算是横眉怒目,俱仿似难掩其尊贵气度,诱人风情。说实话,那时候灵麈心中想的是,面前真该是个被宠坏的美人儿,他明明身披朱羽凤纹袍,居然还敢百般狡赖,死活不认,他非但脾气冷硬,态度倨傲,甚至牢狱中一行经过幽魔右护法,居然又要与那血殇勾勾搭搭,眉目传情,那一抬眼的似惊还忧,一张口的欲诉还休,真他妈该死的勾人
如今与血殇相对,五百年前旧事一瞬历历目前,这白鹿麈忽的即是一阵恍惚,此际若说他在呓语,莫若说他在胡话,“那时候我怎么可能会想到他是青龙帝,多少年后,又有谁能够想到他是苍龙神,五百年前我早就满脑子亵念,到现在我还是满脑子亵念,那澧水下我寸步不离,守了他大半年,可是就连吻吻他,我都怕的要命”
白鹿低声絮语,血殇辨听不明,此际一提及青龙帝,一说起五百年,右护法心中一叹,哦,原来是五百年过往,莫非那幽魔镜已为君上复得,九幽灵息也早已平稳如昔,若不然,怎么会只须区区五百年,我即可复聚人形,灵力不减
右护法匆匆梳理脑中思绪,而平远将军一通胡话后亦是回神,他二人仇家相对,血殇仍是面无表情,又一句冷哼道,“若是这匣中物真与青龙帝有关,那不若由我送还水族好了。”
“放屁此物怎可送还水族,你还给我”
言出,白鹿挥剑抢上,而他身后一众灵兽族精兵不愿宝物真为右护法夺去,却又担心白鹿抢回青匣再跑个无影无踪,于是三方角力,灵兽长亲卫固然是对敌血殇,但也有意无意不让白鹿染指那青匣。于是一时间漫天雨丝下,惊涛拍岸前,一战僵持,血殇欲携青匣再往西北直抵幽魔境内,而白鹿重伤之下难以为继,他持剑撑地,张口气喘吁吁道,“幽魔血殇,这可是我们族长的东西,你也敢擅自抢夺右护法,今天老子不管你还是不是幽魔右护法,我可告诉你,现而今五灵不复从前,这连云山体修复,五族鼎力,我灵兽族与你幽魔族早已相安无事,你这样做,莫非是想重新挑起争端”
血殇不知这五百年来灵界剧变,甚至直到现在,他也还不知青龙帝已经离世,于是对灵麈此言,右护法不知是该信,还是该不信,而事实上呢,平远将军一语无虚,那匣内之物的确为灵兽长珍爱,而今日五灵大局也的确是相安无事,因为自当日龙神寂灭后,这灵界五族,好像已经没有什么好争的了
如今右护法复聚人形之时,恰逢连云山体悉数修复,灵兽长完成了青龙帝遗愿,决意自锁灵塚,而其他四族听闻此讯,竟都仿似没听闻一般,依旧深潭死水,平静无波。当然在私底下,也许诸位君王反应不一,大约抚掌称快的,冷言活该的大有人在,抑或者心下惶惶,恨不得自己能早一步死了的也不乏其人。
但不管怎么说,连云山体修复是整个灵界的大事,再者五百年来血王莲花期渐近,会盟之期也将临,按说此次会盟本该在灵兽族,也本该由灵兽长向其他四族一一交代连云灵场状况,只不过万般未料及,四百年来一心只为灵场修复的麒麟鼎华早非当初那个权欲至上的灵兽长,如今修复了山体,完成了龙帝遗愿,他早就什么也不想管了。
当然,此种境况下,对于那仿似看透世事,但求灵塚了此残生的麒麟鼎华再多苛责也没了什么意义,其实这些年来,夜夜云澜被冷衾寒,自食苦果的灵兽长只能一个人痴痴想痴痴念,甚至在灵场平复,会盟将近之时,他族族长大多已派遣使臣前来查复灵场,谁曾想这凌云宫中,灵兽长忽然就丢了一件寄托他多少情思,多少怀想的珍品佳藏
话扯远了,再扯回来,今时右护法且退且战,不多刻竟是北向再临大湖,而这一瞬间,血殇忽忆起当初与血祸夜追青龙,正是在此处一争惨烈,当时龙帝陛下湖中现出本相,青鳞骊珠,龙息漫天,只是可惜,最后他竟与那羽族如歌王走了。
右护法脑中往事纷呈,他摆明是不太相信灵麈所言,奈何无巧不成书,其实方才已有所提及,如今这山体修复,各族族长大多已遣人查复连云灵场,水羽幽魔与有翼,唯风神遥远,那七翼王也许不会太过费心,然羽帝与幽魔君主,只知九天一议,那羽帝对咏王道,“当年连云一探是如歌去的,这次你去,想来经年修复,连云该已是峭壁固灵,大河载道,唉。”
一叹怅惘,咏王亲抵连云川,甚至此次随行他左右的俱都是当年如歌王身边旧侍从,一路的陌生,一路的追忆,一路至这缘起之源,金翅不曾想到他还能感知到丝丝飘渺龙息,当然更没想到这数百年后,湖边又生风浪,再起争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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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1、番外之望海潮
正如同当年,如歌王是巧遇青龙帝,今时咏王也并非特意在此观战,方才,他不过是在湖边听侍从们讲述过往,当年就在此处,青龙帝与左右护法缠斗半夜,湖中大浪滔天,四围龙息漫溢,最后,是如歌救了他。
咏王信步湖岸,闭目怀思,他一直在想着,若是当初连云一探的不是兄长,而是自己,不知道还会不会遇上龙帝,不知道还有没有这等因缘。其实想起来,咏王与龙帝初遇,该是在漓城关一战,那时候听闻自己的兄长为龙帝所惑,竟至于犯下叛君叛国之大罪,金翅心中几分不信几分愤怒,直至漓水一见青龙,他还是不信
私底下,虽然如歌王与咏王脾性相悖,政见不同,但他二人嫡血至亲,手足之情血溶于水,在金翅眼中,如歌就算是再游戏人间,再不学无术,但无论如何都不会叛君叛国。当然,后来漓城阵前龙帝亲临,一剑青芒横挑河山,若说这样的他会去以色惑人,这,这未免也太不可思议了。
当然,不可思议的事情太多了,现在想起来,金翅只觉得自己太迟钝,其实那时候漓水阵前,丹凤早就不对劲,若说羽帝待龙帝是宿世劲敌,莫若说,丹凤根本就像个吃醋的妒夫哼,说什么如歌叛君,还不是因为青龙帝爱上了如歌王,却不喜欢他丹凤帝
他是真心爱着如歌啊,爱到沧浪驿一夜,金翅突然不愿再想下去了,因为回忆对他来说,已经不知道是甜蜜还是痛苦,说到底,龙衍不过是认错人了,说到底,他咏王金翅在青龙衍心中,什么也不是。
金翅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居然会变得如此多愁善感,此时此刻他本是在湖边自嘲自叹,实未料远处疾行而来的杀气灵息,居然会有人在此野地争斗
白鹿麈,一众灵兽长亲卫,还有,幽魔右护法
千年前九天会盟,金翅与血殇好似有过一面之缘,不过那次印象浅淡,已难忆及,而真正让咏王记住右护法的是,当初龙衍离世,丹凤自泱都带回骊珠,那时候羽帝陛下神思恍惚,金翅曾听他提起过青鳞,丹凤说龙衍心里除了如歌谁也没有,所以他决意寂灭,不,也许还有一个幽魔右护法,也许还有一个万年之约,只可惜,这约定是什么,谁也不知道,龙衍从来不是凤百鸣的,因为他从来不曾属于过谁。
龙帝离世,留下骊珠赠羽帝,是希望能够相助九天避去水灵之侵,可是他留青鳞与右护法,却是为了履行二人之间的约定,青龙帝与右护法是什么交情,至死不渝于是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就连丹凤都在心里嫉妒这个消失的无影无踪的右护法,至于在金翅心中,那则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酸味了。
这许多悱恻情丝盘绕无解,可想而知,今时在这湖岸边,咏王一见右护法,又闻白鹿大吼匣内之物与青龙帝有关,他会有什么反应事实上,金翅的第一反应即是,不管那青匣内是何物,不管此物是否为灵兽长所有,那也不应该再被这幽魔血殇横刀夺爱
湖岸之争,此处不再赘言详述,反正惊涛骇浪,剑气如霜,到最后,到最后那青匣为玉柄勾挑起,不及白华剑相阻,也不及幽魔刃拦下,竟是扑通一声,自空中直直掉落湖水。
“什么”
眼看中玉匣划出波纹,随水流沉底抑或者飘远,那灵麈真真是欲哭无泪,状若疯狂,“这是怎么回事啊金翅咏,你怎么也会在这里”
如今这湖口乃是大江源头,深不可测,奔流不息,既然玉匣沉于湖水,这叫人怎么去找灵兽族白鹿麈不习水性,羽族金翅咏更不可能一入湖底,至于幽魔血殇,他好像也没什么办法。如今白鹿在这湖岸边,只怕真要气疯了,而血殇不知金翅从何而来,甚至他还在疑惑,这五百年一过,为什么面前金衣锦带的如歌王竟要以白玉覆面
其实现在,右护法对于咏王莫名其妙的敌意略有感知,只不过在右护法心中,他有他自己的愤恨,“哼,当初青龙都一意随你而去了,你还能有什么不满”
青匣随流水淹没,咏王一言未发,片刻,他一甩袖化形而翔,好,大家都得不到最好我金翅咏得不到的,你们谁都别想得到
偷盗灵兽长珍爱之物,灵麈已经是吃了雄心豹子胆,如今这宝物竟然还丢失于大江源头,我们的平远将军回神过来,早已手脚哆嗦,冷汗淋漓,此刻他心中除却无尽的恼怒,更有一股说不出的恐惧直扼咽喉,这该怎么办怎么办
平远将军大该真发疯了。
眼看青匣既失,一众灵兽长亲卫刀剑无眼,只求能抓捕灵麈回返复命,而灵麈呢,平远将军拼死一搏,困兽犹斗,此时此刻他化形作真身白鹿,一对鹿角枝杈繁复,角尖灵息之盛犹如利刃,反正这回,他怕是不成功便成仁了。
雄鹿为一众灵兽长亲卫围杀,最后一跃入湖水,不知所踪,而右护法自聚化以来,一路的疑云密布,一路迷雾的重重,此时此刻,他自然是不会再有闲心管那灵兽族家务事,在白鹿被逼至湖水前,血殇早已催灵疾行,他越过重山峡谷,直抵幽魔境内。
血殇回抵九幽,且暂按下不表,不妨先来说一说四百年后九幽境。今时幽魔境内灵息平稳,幽魔子民也早不复往昔长时以灵息之态而存,如今街市人行,繁华往来,那幽魔君主也早该松下一口气,励精图治。当然,的确这四百年来,幽无邪好似转了性,虽然他还远远谈不上体恤下情,爱民如子,不过比之以往喜怒无常,阴狠乖戾,总该好上不少了吧。
多年之前,青龙帝曾笑言,羽帝好歌舞,灵兽长喜畋猎,九翼王琴棋书画,雅韵风流,唯幽魔君主什么个喜好也没有,是啊,当年九幽灵息不稳,幽无邪夜夜入眠都好像睡在死亡边缘,他能有什么喜好
不过现在不同了,婢子侍从们常常传言道,君上喜爱玉石,据说他有一方青鳞美玉从不离身,有时候他还会将那美玉浸于清潭,神奇的是,只要一触及水,那美玉就会化作龙鳞之状,青丝脉络,熠熠流光,甚至有人说,那根本就是一片真龙鳞
龙鳞与否,在众人口中,越传越神奇,越传越离谱,传来传去幽魔君主就被传成了喜爱玉石,不过有一点不可否认,乖戾无常的幽魔君主就算是在怒意极盛时,每每面对这方青鳞美玉,他就会平静,甚至还会叹息,反正他就会变得异常通情达理。
不过今天,幽无邪实在是有些反常,不知因何,幽魔君主一整日烦躁不安,他心中就好像有一股莫名郁气发泄不出,有关会盟还是有关其他
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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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2、番外之望海潮
一整日心浮气躁,直至日暮回返幽魔殿,幽无邪仍是心下不安,几多烦闷,他甚至都忘了近日来那水族瀞王到访,算起来,那少年亲王过几日也该启程回返了
水族瀞王,不知诸位还记得否五百年前嘉迎一战,瀞宜王应夔战死疆场,那时候他身后遗孤二子,长子元夔,次子仲夔俱为青龙帝加封亲王之尊,封号分别为瀞王、宜王,如今五百年过往,当初尚为总角幼童的瀞王长成少年,此次拜访幽魔君主倒也颇有些渊源。
说起来,当初应夔经年流放,嗣王世子在北地成长,也在北地成婚,其实过往鲜有提及的那位瀞宜王妃,也并非什么民家女子,无足轻重。事实上,瀞宜王妃出身幽魔贵族,若论亲缘,算的上是幽无邪的表姐。当然,亲缘固然重要,但实际上瀞宜王夫妇对于幽魔君主,远不止是表亲一般亲厚,甚至可以说,当年幽魔太子流亡境外,若非有幸得水族嗣王相助,也许他这复仇夺嫡之路,会走的益发艰难。
幽魔殿内,十八盏血魄灯下,幽魔君主轻合双目,如今追忆以往,其实很多很多年前,比那灵兽长先,在那丹凤帝前,其实很多很多年前,他幽无邪与青龙衍,早有过半面之缘。
一千五百年余前青龙帝初登大宝,一纸诏令急诏应夔,那时候瀞宜王接谕令速速回返,天水阁内一见新登基的青龙帝,但见他龙冠玉带,修眉朗目,举手投足间睥睨天下,一笑一言中气度自华。说真的,当时的应夔几乎不知道自己心下何感,这可是多年前汲月潭下顽皮任性的小太子当年甚至会化作龙身与自己嬉戏玩闹的小太子不错,他还是如同往日一般,仿佛是从画中走出,可是为什么如今,自己竟然不敢直视于他,哪怕只多看一眼,自己就会紧张至心慌,就会笨拙到无措
青龙帝尊贵傲然,不容逼视,当然,他待应夔温和有礼,甚至于有些谦恭,因为瀞宜王是龙帝族兄,在龙衍心中,兄长被派驻边关,千年镇守,那是自己有愧,至于后来应夔战死,龙衍则更是悔恨自责。唉,往事不容再忆,现而今,就连青龙帝他自己,都不在了。
说回幽魔君主与青龙帝那半面之缘,其实那是千年中,有一次瀞宜王回返泱都,彼时正逢幽魔内乱,乌応亲王篡权,当时幽无邪身为幽魔皇储,却被迫离开九幽,一路上接连不断的追杀,防不胜防的暗算,也许那时候,该是幽魔君主一生中最艰难的境地。
九幽无处容身,朝野叛臣倒戈,忠良身死,那时候年轻的幽魔太子莫提重返尊位,只怕是能在幽魔族还有一席之地都已经难上加难,甚至最糟糕时,幽无邪身侧只有血殇血祸追随,刀口求生,疲于奔命。
幽魔族不容立足,流亡生活中幽魔太子曾经越过连云山去往灵兽族,然后一路辗转,可以说,他是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经由嘉迎壅涉来到了泱都。而事实上,虽说幽无邪与瀞宜王妃是表亲,但皇家亲缘淡漠,一直以来,除了知晓这位表姐曾经不顾家族反对,执意下嫁水族罪臣一事外,幽魔太子甚至连表姐的容貌都有些记忆不清。当时他心中一念,估计也就是死马当作活马医,于是,彼时瀞宜王回抵泱都后未几日,幽魔太子到访。
泱都龙帝治下,盛世安定繁华,当时的龙衍继位已有数百余年,外界传言皆道他隐疾缠身,足不出户,而应夔百年回返述职,虽然这瀞宜王心中明白坊间传闻不可信,但是若非天水阁亲见龙衍安好,他心里总会有些隐忧难安。
不过,那一次应夔回泱都倒并非例行述职,当时瀞宜王长子降世,随同家书传到的,还有龙帝诏书,诏书内龙帝陛下封赏贺喜,并特赐瀞宜王泱都三年,以叙天伦之乐。
相逢起于一个不甚完美的夜晚,当日龙帝陛下亲临嗣王府邸庆贺小世子降生,同时更是与瀞宜王兄弟一叙旧情。家宴上薄酒几许,月浓三分,龙帝陛下与瀞宜王纵谈天下,追忆往昔,席上龙衍几次表达歉意,几次允诺换防,那么这推杯换盏间,彼时,那未来的幽魔君主又在何处呢
事实上,几日前幽魔太子抵达泱都,因身负重伤,急需一处安全避难之所,他千里拜见瀞宜王妃,原本也没抱太大希望,不过说来也许是天意,虽然幽魔太子与瀞宜王妃之间亲缘淡漠,但巧的是这嗣王夫妇与血殇素有旧交,当然,话说开去会越扯越远,反正那时候,瀞宜王收留了幽魔太子,并且助他安然度过了人生最凶险的一道劫难。
对于幽无邪来说,瀞宜王府是安全的,但也并非绝对安全,因为乌応亲王,他亲叔叔派来的刺客接连不断,穷凶极恶。最初几日,刺客不知幽魔太子避难于瀞宜王府,一切就如同静水深潭,无浪无波,而后来刺客们发现幽无邪行踪,但又因为忌惮瀞宜王而不敢轻举妄动。其实,刺客们担忧的是若在泱都冒犯水族嗣王,一旦惊动水族朝野甚至龙帝陛下,事情也许会变得无法收场,但是若迟迟不动手,一旦幽魔太子伤愈如初,只怕到时候,死的又会变成自己。
两难境地,亡命一搏,也许那乌応亲王真的是命不该继位,当初,他不惜血本派遣前来追杀幽无邪的刺客可以说是前赴后继,源源不断,甚至当晚刺杀幽魔太子的计划也堪称完美,几无漏洞。但终究人算不如天算,谁也不知道当日黄昏,青龙帝会突然驾临嗣王府邸,谁也没料到当晚龙帝留府用膳,他身侧随侍亲卫会将整个嗣王王府围成铜墙铁壁。
王府内院,一开始就连应夔本人也不知道龙衍要来,而事实上,龙帝陛下是因为过几日即会于汲月潭闭关清修,因而借此机会特来拜望兄嫂。人都说无巧不成书,当晚,瀞宜王随龙帝陛下前厅用膳时,幽无邪正在后院养伤,幽魔太子不知王府内突如其来的不同寻常是因为什么,直至血祸从一个侍婢口中得知,原来竟是那传言中从未踏出碧泱宫一步的青龙帝,本尊驾临
那时候,幽无邪是当个笑话来看的,大家都出身皇族,还真没听说过有哪个君主帝王胆小怕事到足不出户的,难道是什么柔弱女子,大家闺秀么
清幽院落,无人叨扰,当时血祸因为好奇,甚至想要去一见龙帝真容,然而血殇告诫他不要惹事生非,反增祸端。是啊,那时候,幽魔太子就算身份再显赫,也不过落难英雄,更不要提当时境地,若非一众龙帝亲卫替他守着瀞宜王府,也许他幽无邪还真有可能命悬一线,在劫难逃。
那一晚,龙衍与应夔君臣兄弟,相谈甚欢,待到龙帝陛下起身临别时,早已是月上中天,而彼时王府外,刺客正在不远处焦躁等待,因为时间一分一分错过,他们甚至都已经有了放弃计划的打算,然而谁曾想事到紧急关头,竟有几度生变。
那时候,龙帝陛下年轻,幽魔太子也年轻,幽无邪本来对血祸要去见一见龙帝真容的想法嗤之以鼻,但是当他听到院落外传来龙帝陛下作别王府,起驾回宫的声音,一时间这未来的幽魔君主不知怎的,突然就是去看一看青龙帝,想去看一看这传说中足不出户的青龙衍,到底会是什么模样。
有人道他冷面君王,可是又有人传他隐疾缠身,莫非他竟是身体羸弱,不好意思见人
说实话,那时候的幽无邪可真够无聊的,他满脑子想着青龙帝隐疾缠身,反倒忘了自己重伤未愈,于是当晚,幽魔太子不顾血殇血祸拦阻,执意化作一团幽魔息直往王府正门而去。不过,他还是去晚了一步,因为那时候,瀞宜王立于一旁垂首恭送,而龙帝陛下则已经登上了车撵。
青龙帝也许是见不着了,但是此刻幽魔太子一现身,那一旁乌応亲王派遣来的刺客却是再也坐不住,不成功便成仁,若是真等这小子伤愈完好,依他嗜血乖戾的性格,那岂不是大家都只能等死
刺客们太过心急,这不龙帝陛下还没走,他们居然就敢胆大包天到在泱都,在这五灵至尊的眼皮底下,胡作非为
当然,那一晚幽无邪没有再受任何伤,因为不等刺客们近得幽魔太子之身,忽然而来的水灵壁凭空顿起,幽无邪但见那龙撵内,龙帝陛下一手卷起车帘,径对瀞宜王道,“应夔兄长,小世子降世,受不得惊吓,其实兄长有些私事,朕本不便多问,不过依朕看来,这几日大约王府内外多事,莫若朕留下这一众亲卫,保你几日平安,你看可好”
青龙帝金口玉言,不容有异,而应夔一听龙衍所言,却说方才家宴上,龙衍只字未提幽魔太子借住一事,应夔本还以为他并不知晓,谁曾想他也许早就心知肚明。一时意识到这点,瀞宜王满腹惶恐感恩,言之不尽,当然,此时此刻,他除却叩首谢恩,还能说些什么呢
至于那隐身暗处的幽无邪,那时候,他估计也不知道该想什么好了,最后,他只听得龙帝陛下字字清朗的声音略带些笑意,却是对瀞宜王道,“好了,兄长,不必再送。”
一众龙帝亲卫,货真价实的水族御林军,在瀞宜王府外守护多时,直至幽魔太子伤愈离去,直至瀞宜王重返边地。而那以后,年轻的幽魔太子一直都记得,那一夜龙帝陛下留下众多亲卫后,他明明已经登上车撵,但最后却是化龙而去,彼时天青色巨龙云上穿行,一声清啸睥睨众生。当然,幽无邪还清清楚楚记得,当时龙帝陛下卷起车帘,那如白玉般修长五指,还有他嘱咐瀞宜王时,如金玉交碰,略带笑意的清朗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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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3、番外之望海潮
往事如云烟,如今幽魔君主想起来心里都止不住发酸。想起来自己真好笑,想起来自己与龙衍在离灯湖那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初见,当看到夜色下,龙帝陛下衣角发梢俱带水痕,说实话,那时候他幽无邪的第一反应竟是,真好看面前薄怒几分的龙帝陛下比自己这么些年脑子里想象过的所有形象都要好看。他青衣秀带,俊美姿容,你若不曾亲见,只怕是这一辈子都难以想象,难以描摹。
也许从第一眼开始,幽魔君主就有些中邪了。一直以来,他心中想象过无数的龙帝样貌气度,真的,没有一分他自己想的能有真正的龙帝陛下这么招人喜爱,撩人心弦。龙衍尊贵清朗,谈笑风华,无愧于五灵至尊,但却又温和有礼,甚至于纯情可爱,呵呵,他还总是特别容易害羞。
其实,幽无邪最喜欢龙衍生气的样子,尤其是当龙帝陛下羞恼到恨不得跳脚,却每每总会涨红了一张俊颜,他就算是在高声呵斥时,也还是一副斯文正经的模样,唉,他真该是我的新娘啊
可是龙帝陛下太过强大,也太过迷人,若真的计较起来,哪一次不是他幽魔君主仰仗于青龙帝,又是哪一次不是他幽无邪有求于青龙衍从最初到最末,与其说幽无邪相助龙衍脱困复作龙身,莫若说这九幽一族利益相系,是他幽无邪必须要取回幽魔镜,是他幽魔君主放不开九幽领地,抛不去一族子民
那时候龙池之侧,幽魔君主明明感受到了刻骨的惧意,在青龙帝踏入碧水那一刻,他甚至都有一种天要塌下来的惶恐之感,是啊,其实现在再回过头去想想,想想多少年前连云山秘道,当时的龙帝陛下就曾说过,他说过纵是天塌下来也有他青龙衍顶着,天塌下来,唉,谁说不是呢纵是这五灵界的天塌下来,都会有他青龙帝顶着
五灵至尊,克己守信,他是真帝王,更是真君子,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许多年前,多疑善变的幽魔君主就是不愿,或者说不敢相信他其实若是幽无邪能够早早告诉龙衍九幽灵息不稳,若是幽魔君主能够早早告诉青龙帝幽魔镜之秘,也许这一切不会那么糟糕,也不会那般不可挽回,当然,更有可能这一切早已命定,无可挽回。
龙帝离世后这些年,幽魔君主不知道自己是悔,还是说他早已经悔过头不知道什么是悔,其实他一直都爱着龙衍啊从最初嗣王府外,幽魔太子对这位足不出户冷面君王的种种臆想,直到离灯湖岸,幽魔新君对龙帝陛下姿容之美的赞叹满足,或者说,他不只是满足,更多是喜悦,呵呵,天知道从那时候起,幽无邪就在想些什么,想着他的新娘
回忆越忆越痛,虽然幽魔君主从不怀疑自己是在以心在爱着青龙帝,可是过往多少年,他从来不会表达,甚至他在内心里一直都不愿意去承认龙帝的强大,但却又不得不事事仰赖于他。幽无邪希望龙衍能够需要自己,可是,他会需要谁他不仅是青龙帝,他更是苍龙神,他谁也不需要。
殿内怀思,幽魔君主一叹似有若无,此刻他又自怀中取出那青鳞美玉,久久凝望后自嘲笑道,“青鳞,青鳞,原也不是他留与我的”
一夜不眠,相思无解。
翌日,瀞王拜别幽魔君主,沧溟殿内年少夔龙面对阴沉多疑的表舅,实在是一句话也不敢多言,而幽魔君主一夜怀思,今时总仿似有些心不在焉,神魂不定。于是,一室的沉默直至良久,幽无邪才一问元夔道,“小元,如今五灵会盟在即,你们那位白龙陛下可有什么举措”
其实瀞王年少,尚未入朝堂,只不过因他父亲早逝,母亲又对他寄予厚望,故而小亲王前来九幽拜访表舅,不单是为叙亲缘,更多是为增历练。而今时闻听幽魔君主一问,瀞王忙是摇首答道,“朝堂之事,外甥不知,只不过,只不过听说五百年期近,那血王莲山上却连一个花苞都没有。”
五灵盟会以血王莲花开为信,如今连花苞也不见,这盟会,再说吧。
不多时,幽魔君主与瀞王又略扯了几句家常话,无非是问了问瀞宜王妃,提了提泱都近况,直至最后,幽魔君主摆手示意瀞王先行退下,这小小少年忙是如蒙大赦,急急退去。一去殿外,尚不及元夔长舒一口气,正巧碰上外务归来的左护法,其实当年,左右护法与瀞宜王俱有旧交,在这小亲王心中,表舅太可怕,血殇血祸可要比幽魔君主可亲多了。
少年夔龙难得前来九幽一趟,对于血祸来说,故交之子自然要好生款待,于是当时沧溟殿外,左护法即出言邀约小亲王,请他过府一叙。而当夜一叙,本该无事,不过正逢此时,五百年后复聚成形的右护法沿大江一路抵达九幽境,五百年来天翻地覆,血殇心中迷雾重重,今时他回抵故地,自是不敢贸然求见幽魔君主,于是当夜,血殇先行抵达血祸府邸,正巧遇上了过府一叙的少年夔龙。
当夜右护法忽现身形,且莫提瀞王大惊,就连一旁的左护法都是惊喜交杂不知该作何反应,而此时此刻,血殇心中原本有多少事想要详问血祸,但巧遇少年瀞王后,右护法一见昔日故交之子已然长成,对啊夔龙单角,水灵亲贵,今日在那大江源头遗落的青玉长匣,若是这小亲王能够亲自去找一趟,说不定能够寻回
青玉长匣,内藏珍物,那灵兽族白鹿麈口口声声俱道与青龙帝有关,甚至连那莫名其妙的羽族如歌王也要来横插一手,真不知那青匣内到底会是什么
多少疑惑不及问询,血殇心中只担心随水波辗转,那玉匣真会流落不知所踪,于是未及多言,右护法当即请求瀞王一去江水之源,探寻失物,而瀞王年少气盛,一见右护法如此诚心相求,一时间端的是豪气万丈,满口应下。
不提左护法府邸故人相聚,先说大江源头夔龙临渊,而此一夜疾行,血殇因心有挂念,不觉疲累,但血祸随行,说真的,今时这左护法心头好生繁杂,他忽的忆起很多年前,他与血殇也是这般夜半疾行,也是经由连云一路往西,当时他二人是去追堵青龙帝,莫非如今,那失落之物又与龙帝有关
血祸蓦然就有些悲哀,却说五百年前,血殇不惜以性命相救青龙,虽然那时候他自己是化作幽魔息什么都不知道了,可是君上大怒,那架势只怕是右护法能有一日回返,也恨不得要将其挫骨扬灰,再说,如今龙帝已逝,看这情形,莫非血殇还不知
右护法与小瀞王匆匆抵达江水之源,只留左护法一人落在身后感慨万千,而一当夔龙入水,血殇就一直在比划着说那是一方怎样的青玉匣,长几许宽几分,直至江水掩没元夔身影,那左护法方才赶上他二人行迹。
一时间,注目大江奔流,左护法端的是忆起过往万千,青龙帝,青龙衍,那简直就是个不折不扣食人心魄的妖魔此刻血祸一时想起沧浪驿龙帝与如歌王一吻临别,一时又忆及玄冥洞前,情急下龙帝紧攥羽帝衣袖,彼时他只不过是往丹凤身后略略避过,呵呵,可是谁能料到就那么一避,当时,他们那位阴郁乖戾的君上就已然忌妒到口不择言
此等惑世尤物,血祸突然就庆幸了,他庆幸自己未曾与龙帝深交,更庆幸自己不曾为龙帝所惑,若是他也如同血殇这般,唉,想来今时一去五百年,这小子只好像梦还没醒,真不知道是叫人该可怜他,还是该嘲笑他
左护法心头百般唏嘘,而小瀞王江水几番寻觅,那青玉长匣,到底在何处
沿江而下,顺水搜寻,按说玉石极重,就算是漂去一段距离,也终该沉底,再说那还是一方整玉雕成的长匣,总不会真的不见了吧
血殇见夔龙来回穿行,由疾浪至静水,由深底至浅滩,可是为什么还找不到
一宿至天明,小瀞王疲累几至气喘,说起来他们一行赶至湖口,又顺江搜寻近百里,夔龙大概都要放弃了。而今时今刻,左护法早已经放弃离去,事实上,血祸无常性,经此一夜感慨,只怕他心里酸酸乱乱的,早就不知所谓,反正他幽魔血祸是怕了青龙帝,就算龙帝已经不在人世,他也害怕与龙帝沾上半点干系,因为此等尤物,血祸自问实在是惹不起。
于是,东方发白,天光大亮之际,血殇虽心有坚持,但一见瀞王年少,体力不支,一时间也不好勉强,只得满腹失望而去。不过尚好,这小瀞王年少归年少,倒也是个要强的少年,虽然元夔不知青玉匣内到底何物,不过既然能得右护法如此看重,那想必相当不凡,好吧,那就干脆再返水底一探
青匣为水草缠缚,静静埋于深水,而元夔此次百般仔细,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片刻,夔龙口衔青玉,破浪而出,尚不及血殇近前接下,没曾想这小小少年竟也起了好奇心,一时间,小夔龙化作人形立于川上,他一手启开玉匣,白浪滚滚中一探珍物,而岸边血殇不及踏浪近前,竟听得那小子惊呼了声,“皇叔”
作者有话要说夔龙的皇叔,正是陛下。
这匣子里不是龙角。下章再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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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4、番外之望海潮
皇叔夔龙口中的皇叔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