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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龙血 第22节

作者:云水吟 字数:17057 更新:2021-12-28 21:36:22

    115、长老续

    我不知他这水灵灯究竟什么意思,也从来不信鬼神之说,只道灵界以灵体为本,灵力催生万物,难不成就因为北境冰海的水灵灯灭了一盏,我便会遭逢大难么思及此,我不以为然,一时只答道,“舅父此话怎讲,即使我大难未止,又与三河公主嫁不嫁羽帝有何干”

    我言出,北境长老面色愈沉,他依旧片语不答,再开口竟朝我道,“你若不愿将三河公主嫁与羽帝,那就杀了她。”

    他言语冷淡,波澜不惊,但其中森寒之意直叫我心下大骇,我闻此当下变了面色,只知急急问道,“舅父这是什么话龙涟纵是不愿嫁与羽帝,又何至死罪”

    奈何我问话他总是不答,此际这北境长老一甩袖冷冷又道,“龙衍,你不必与我提什么罪与不罪,今时舅父就告诉你一句,三河公主不能留在水族”

    蛮横无理只道龙涟水族公主,如何就不能留在水族我龙衍是他北境长老嫡亲甥侄,难道龙涟就不是他嫡亲甥女么我闻此当下忿然,转身不愿再与他多作言语,一时只道,“舅父之言,恕龙衍难从,今时你若不是想要与朕商讨水羽联盟一事,那朕政务繁忙,不能作陪,还请舅父自便。”

    我言出直往天水阁外,奈何北境长老不依,他瞬及疾步拦于我身前,本来冰冷无一丝表情的面上竟然满是怒意,他挑眉质问我道,“龙衍,你可是不相信我你知不知道你舅父是水族九代神官之首,我的话,你凭什么不相信”

    怪了,神官说话都是这么不讲道理的么我自问我命由我不由天,这多年来为政处事,但凭真才实学,今时水族盛世,不曾倚仗半分占星问卜,今时五灵之首,亦不曾借助一毫巫蛊鬼神,念此我摇首轻笑,并不答话,片刻静默,未料想我这莫名其妙的舅父竟更是怒色,他一把拽过我去,强行逼我回身与他对视,一时竟咬牙道,“龙衍,都怪你那该死的父亲与固执的母亲,当初你根本就不该留在他们身边,你该随我北境修行,方能避去一切祸端,时至今日,你命格已破,大祸临头,水灵灯灭一盏,尚有转圜余地,若是灭两盏,会一发不可收拾的,你知不知道”

    他言辞凿凿,我虽是不信,但无来由直是心下一寒,我一时无语,不想他忽而一手抚于我额上,却又叹道,“龙衍,听舅父的话,你速速将三河公主嫁与羽帝,还有,定域亲王千年囚困不行,至少万年,你听清楚了没有”

    北境长老周身彻骨冰寒,实未料他掌心温热,抚于我额上竟有一种不可思议的安心之意,我虽不悦他言辞强横无理,此时心下怒意却也稍缓,开口不由问道,“舅父为何对龙涟龙溯这般憎恨,他二人年少,亦是你甥侄甥女,到底什么时候得罪你了”

    我话音落,北境长老敛眉不辨心思,他收回抚于我额上的手掌,当下只反问我道,“你母亲是怎么去世的,你还记不记得龙溯龙涟是我甥侄甥女不错,但是我早就警告过,他二人的降生是个错误”,却说话不过几句,他又在神鬼宿命,而我闻此实在头疼,虽说母亲的确是因为替龙溯龙涟养灵,耗尽精气而亡,但就因此,一切过错就该记于龙溯龙涟之身么

    大约我面上表情颇有些不以为然,舅父大人声息愈冷,此际他直直盯着我看,竟仿似要看透我灵魂,一时又问,“是不是你母亲嘱托过你什么”

    不错,母亲的确是嘱托过要我好好照顾这一双弟妹,这又如何了

    且道不过几番言语,竟已叫我不知该如何面对这首次谋面的舅父,我心中略作思忖,片刻只朝他道,“舅父好意,龙衍心领,但政事家事,朕自有决断,不敢劳北境长老多费心神。”

    我言毕直往天水阁外,难得他未再多言,而北境长老随我身后出得天水阁,他周身冰寒,漫溢丝丝肃杀之气,一时间我心下无底,不由回身又讪讪道,“舅父久别泱都,可须朕遣钦天监官员陪同”

    话音落,他冷冷看了我一眼,不置一词,此际北境长老足下催灵,片刻已离了碧泱宫,而我见他举动有异,无来由身后一阵凉气,当下紧跟而上,就怕他会做出什么骇人之事来。

    没料想他见我一路尾随至钦天监,竟一甩袖唤起玄冰阵将我阻于神殿前,冷声直道,“陛下请回,今日不要再来打搅我。”

    却说这北境长老自出现于我面前,态度冰寒,言语古怪,而我实不知他什么神神鬼鬼祭祀之礼,只希望能够与他仔细商讨水羽盟好之大计,奈何他此次回返根本意不在此,只知一味危言耸听,直叫我腹中几番愠意,无从发作。

    此际我立于钦天监神殿外,身前玄冰阵寒凉彻骨,而钦天监大小官员战战兢兢,对这位数百年一见的北境长老敬畏之意,显然远大过我,也许在他们眼中,水族大神官是最接近龙神的人,是全族最不可冒犯的存在,但是他们却忘了最重要的一点,他们忘了这钦天监,这碧水泱都,还有这整个水族盛世繁华,到底是谁给予的,难道是虚无缥缈的龙神

    我愈想心下愈是气闷,一眼扫过神殿外诸位祭司官员,但见得众人面上无一不是肃穆恭敬,仿似连大气亦不敢出,当下无奈愤愤,不由得一甩袖径自离去

    116、论政

    片时返抵泊光阁,此际殿内群臣等候,众人见我面色不善,一时又未见北境长老身影,不由俱露出些犹疑忐忑之色,而我一步踏上高位,转身直面座下重臣,开口只道,“今时我水族威势,如日中天,更因此番五灵会盟,羽帝有求于朕,可以说,此际无论三河公主嫁不嫁九天,羽帝迫于压力臣服来朝几已成定局,然而这数日来,朕几番思虑,之所以不强求羽族来朝,并非是罔顾先帝夙愿,更不是如传言所述,因宠爱鸿妃而无原则施恩羽族,事实上,朕看重的是我水族实际利益,要的是五灵平衡,千秋万代,众卿明不明白”

    我言出,诸臣不语,半晌厖夷出列,这年青的将军用兵独到,战功赫赫,然而性情耿直,有时候几至于鲁莽,而此际殿内诸臣见我语气不善,面色不佳,俱是如履薄冰不敢轻易言语,唯厖夷持笏进言,只朝我道,“陛下,末将等愚钝,此事还望陛下明示。”

    他话音落,朝堂上众人面色各异,惊惧疑虑不定,大多都在观望,而我高坐尊位,忍不住一声轻叹,当下只问道,“厖夷将军,在你看来,依当今五灵之势,谁会是我水族最大的威胁”

    我此一问出,厖夷未曾立即答话,片刻思考后,他一咬牙朝我道,“陛下,末将以为我族最大的威胁还是羽族,且先撇开羽帝好战不提,单论羽族国力强盛,精兵良甲,虽一时遭我族重创,但恢复起来应该不慢,只怕今时不彻底打击于他,放虎归山,养虎为患,陛下,你可千万不能让步啊”

    厖夷话音落,朝堂上窃窃私语声起,而我闻此不置一词,目光淡淡扫过座下诸臣,意在等其他答案,谁料想好半晌议论渐息,众人见我面色愈沉,益发不敢妄言,直至我不耐皱眉,方有龙阁大学士出列进言,却说这龙阁大学士三朝旧臣,万事谨言慎行,当年纵是父亲在位时亦对他礼让三分,此际他近前劝谏,只怕看法会与厖夷这等少壮新贵大有出入。

    果然,大学士手持白玉笏板,朝我行一礼后道,“陛下,老臣不同意厖夷将军所述,依老臣之见,当今形势下,羽族为患已在其次,倒是那灵兽族实在不容小觑。”

    言至此,我不觉颔首示意他继续,此际大学士抬首望我,慢条斯理又道,“那灵兽族依托生发之灵,国土辽阔,物产丰饶,唯山道险阻,交通不便,因而多年来受我族所制,所幸他灵兽族以和为贵,数万年来与我族交好,相安无事,但当今形势不同以往,有一点必须正视,今时水羽联姻,杀伐不再,而此番五灵会盟,陛下又多有维护羽族,依那灵兽长行事谨慎,善于经营,想必深感危机,心怀不满,再说早些时候,灵兽长擅修秘道在前,屯兵陌阳关亦有实证,更兼万年来水族灵兽族互通有无,如今灵兽族国力强盛已不下于羽族,因此,依老臣浅见,一旦灵兽长莽原发难,灵兽族强兵突破壅涉关,才是我族最大的威胁”

    龙阁大学士到底不同于厖夷年少意气,好勇斗狠,他此一番言语甚合我意,我当下不住颔首,一时接口道,“大学士言之有理,只道我水族与羽族万年久耗,若短期内再与灵兽族杀伐相争,委实不妙,那既然如此,依大学士再看,莽原威胁如何方能得解”

    我一问话音方落,龙阁大学士立时侃侃而谈,他恭敬又与我行一礼,直道,“陛下,正因为有莽原威胁,我族对羽族更不能退让啊,若是你真与羽帝结盟,世代不战,那灵兽长必定惶恐心寒,他若破釜沉舟,早发难晚发难不过百年之内,于我族岂非又是一场大灾难”

    大学士说到激动处,声音愈高,他言出见我没反应,急急又道,“陛下,羽族臣服来朝与水羽盟好不同,你若真的执意与羽帝歃血盟誓,那岂不是逼得灵兽长打破平衡,再起纷争么恕老臣直言,今时若真想解莽原威胁,陛下对羽族万不可退让,对灵兽族只怕还须怀柔,好生安抚。”

    且道龙阁大学士历经三朝,也许年迈多有顾虑,行事一味求稳,太过谨小慎微,他大约以为泱都莽原万年交好,源远流长,若无重大变故,灵兽长纵如何心生不满,也断不敢轻易发难,因而一心想以怀柔之策,只求灵兽族与我水族相安无事,但是却忘了,那灵兽长起二心远在水羽联姻之前,他灵兽族多年依托我水灵相养,羽翼日渐丰满,而灵兽长步步经营,野心勃勃,又怎会是简单怀柔安抚可以应对的

    我念此不住摇首,正欲出言表态,不想厖夷性急,却抢于我之前反驳大学士道,“老大人多虑,简直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却说我族与灵兽族之边界壅涉关,地形险峭,于双方来说俱是易守难攻,谁敢先贸然发兵,必遭重创,实非末将夸口,我族以一线精兵驻守,纵是灵兽族十倍兵力也难以攻克,如此看来,莽原又何足为惧”

    厖夷年少得胜,之前与羽族一战大涨志气,今时言辞间非止自信,已至于自负自傲,而我一听不由怒起,当下挥袖喝道,“狂妄自大”

    我平素鲜少动怒,待臣下封赏远多过责罚,而厖夷得我重用,大约连句重话亦不曾听我说过,今时朝堂上他忽闻我怒声,竟有些呆愣,一时只知瞪大眼睛直直盯着我看,其间不解惶惑几多几多

    我见此略略摇首,转而只朝龙阁大学士道,“大学士前言无错,但可曾考虑过一件事,若逼迫羽族臣服,你想想那羽帝可会心甘百年无事,千年无事,万年还能无事么既是羽帝异心不能除,早晚发难,那再谈灵兽长,他修秘道意在另辟交通,生二心远在水羽联姻之前,若朕待他一味怀柔,是默认,是纵容,难道还真等他万事俱备,我水族再仓促应对么且不论到那时变主动为被动,大为失当,更不妨设想一下,若羽族意欲摆脱朝臣之礼,灵兽族觊觎五灵尊位,一旦羽帝与灵兽长结盟,到时候壅涉漓城一并相争,尔等叫朕如何应对”

    我此言出,朝堂上又一阵静默,一干人等察觉我怒意,不由俱拜伏于地,只知高声呼道,“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至此,我心下与其说是愤怒,不如说是失望,想我堂堂龙帝,座下重臣,竟至于愚钝若斯,既是已明了灵兽族不容小觑,怎还不能领会我腹内所思其实为保五灵尊位,不在高压强权,重在因势利导,要的不过是相互牵制,互为平衡,而平衡二字道来简单,无非是五族实力此长彼消,至于如何长如何消,却该是身为五灵至尊好生把握的,既然今时水羽联姻,化干戈为玉帛,众人皆明白盟好于两族,实利远大过虚名,那我又何苦做事做一半,留的罅隙叫羽帝心怀不甘,以至于日后阳奉阴违,再起纷争

    更何况灵兽族国势渐盛,蠢蠢欲动,灵兽长早晚不愿屈居人下,若我族为求其不生二心,一味怀柔滋长,必定是养虎为患,自寻死路,反不如水羽联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到时候只要灵兽长胆敢与我水族为敌,那便是与水羽两族为敌,他胜算无望,又怎敢轻易发难

    说到底,当今形势,且不论有翼族偏安天南,内乱难止,亦不论幽魔族退居极北,九幽不稳,只谈我族与羽族、灵兽族之间关系,多年来水羽相争,久耗无果,泱都联莽原以据九天,世代通婚,水灵相养,长的是灵兽族实力,然今时莽原实力过盛,已成为我水族新的威胁,因此,打压灵兽族,消减莽原实力势在必行;而羽族如今受制于我族,我意在施恩令其获利,叫羽帝明白以我为友,远胜过与我为敌,到时候他不敢亦不愿与灵兽长结盟,我族尊位方才稳当

    其实不妨再直白一点,国与国之间,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所谓此长彼消,为尊者应该把握主动,过盛者必须消减,式微者适当扶植,主导五族纷争为我所用,凌驾四灵之上恩威并施,这才是真正的为政之道啊。

    我腹内思绪繁杂,回神见得诸臣跪伏于面前,俱是一副战战兢兢之态,实在是大为不悦,一时沉声只 道,“有关水羽联盟一事,朕心意已决,不必再议。”

    话音落,诸臣不敢再有异议,而我见此益发不快,一挥袖示意议政结束,当下起身直往泊光阁外,一路缓行于碧泱宫内,心烦意乱。

    事实上,朝内诸臣,尤其是元老重臣,多有与灵兽族亲贵通婚往来,总认为两族交好长长久久,灵兽长碍于诸多因由,必不敢妄动干戈,其实,我并不能否认他们的想法全无道理,但族间相争,国之利益终不能建立于侥幸之上,身为龙帝,我只能寻求最稳妥最有利的策略,更何况,麒麟他,唉,灵兽长莫名其妙一通怒火误会,他既然已于我面前宣言挑衅,又怎么可能会真心与我水族交好

    思及此,我不觉念起麒麟不依不饶,胡搅蛮缠,只道明明是他灵兽长心怀荒唐之念,对我几度折辱玩弄,到最后他竟还仿似受了莫大委屈,竟还能指责我有负于他更可恨我自己,面对这厮百般污蔑,竟连一句反驳的话也讲不出,几番辨白无力,愈描愈黑。

    我念此又是头痛欲裂,半日倚在锦澜殿外风和轩,轻风中不知在想些什么,亦不知在愁些什么,良久感叹,只觉自己身心俱疲,累,实在是好累

    作者有话要说何止是累

    陛下心知肚明,麒麟肯定要发难,小鸟得了个便宜

    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浮浮沉沉,是敌是友,难分难分

    117、寒毒

    翌日,枢密院拟好国书,由我亲自修改批复后,方遣官员呈递羽帝之手,而凤百鸣显然未料及我会忽有如此让步,他惊异后当即首肯,言辞间亦未再提及联姻条款中,三河公主远嫁九天一事,只回复道一切但以我水族马首是瞻,他羽族决不会有半分异议。

    而我闻听臣下详细回报,一时展信浏览羽帝复函,只见纸上丹凤言辞切切,直将我此番决断大肆夸捧了一通,而我阅毕,实不敢想象以他凤百鸣脾性,怎也拟的出这般洋洋洒洒溢美之词来奉承于我,读来竟叫人忍不住时时发笑。

    我一时将那国书置于一旁,略感心宽,脑中思虑,只剩下承天告祭一事,奈何方欲责成钦天监安排此事,忽又念起今时北境长老亲临,这舅父大人态度古怪,言辞骇人,实在叫人搞不明白他到底意欲何为,我思至此,心下又是一沉,此际泊光阁内略作思忖,便起身径往钦天监。

    行至钦天监神殿,但见玄冰阵依旧,寒气凛然,而大小官员跪伏于殿外,战战兢兢之态一如前时,莫非他们竟一夜未曾离开此际我远来正欲化去那玄冰阵,直往入内,不想神官们见此大惊失色,立时有人起身阻于我面前,直道,“陛下万万不可擅闯,长老正于其内告祭,为我族祈福,为您消灾啊”

    消灾,消灾,我哪儿来这么多的灾

    我闻此愈加不悦,当即一挥袖化去玄冰阵,径自直往神殿之内,入眼只见北境长老立于祭台之上,他四围法阵正因我强行闯入而好一阵光华不稳,此际舅父大人自祭台而下,面上竟不知是何表情,焦躁之余竟仿似无限叹惋,好半晌他直直盯着我看,不发一语,而我为其注目不觉心虚,一时开口亦仿似没了底气,只知讪讪道,“舅父,昨日泊光阁议政,朕已决意与羽帝歃血为盟,今时正有承天告祭一事,还望舅父赐教一二。”

    我话音落,北境长老片刻未语,他忽而冷笑对我道,“龙衍,你还知晓有承天告祭一事啊,你青龙帝不是好大的本事嘛,擅闯祭祀神殿如入无人之境,你既是有心与羽族盟好,那便与羽帝写个文书不就得了,还管什么承天告祭”

    他言出意在讥讽我不尊重神权,却又妄想以神权为己所用,而我听此好一阵语塞,半晌沉默,不欢而散,我愤愤踏出神殿之外,不知身后这舅父大人又会有多少不满,心中一念,只巴不得他快些回北境方好。

    然而事与愿违,不及舅父大人回北境去,公主府竟又生事端,本来是定域王妃与三河公主即将启程去东海,不想今日里鼎贞至公主府相邀龙涟,却发现涟河上下一片冰寒,府内侍卫仆从俱为霜冻所制动弹不得,而小公主灵脉为寒毒所侵,已然损及性命

    彼时我大约正于钦天监与我那舅父作毫无意义废话,回抵锦澜殿只见鼎贞满面焦急,匆匆与我言述此事,我一听大惊失色,来不及多有思考,当即催灵赶往公主府,顷刻沿涟河而下,所见远比所闻更令人骇然,此际涟河水冰冻及底,公主府一片寂静,一眼望去竟恍如北境荒原,我见此直叫不妙,莫非竟是北境长老做了什么,欲取龙涟性命

    我一时不见龙涟身影,心急时只知高声唤道,“涟儿,你在哪里”

    一路寻至涟河深处,水尽成冰,只留的一弯浅滩尚不曾凝结,小公主化作龙身其内挣扎,此际她一身鳞片俱覆寒霜,且其灵脉为寒毒所侵,早已忍不住声声哀泣,我见此立时催灵破冰,一时间青光水灵顺那浅滩少许活水强行而下,直将涟河坚冰撕开道道裂纹破口,而龙涟得此罅隙复作人形,瞬及为我拽上岸来,揽于怀中,此际小公主衣衫鬓发俱染冰霜,声息极弱,她一时睁开双目,只知艰难唤我道,“皇兄,有人要杀我”

    龙涟话音方止,北境长老已然跟随而至,此际他见我催灵护住龙涟心脉,当下喝止道,“龙衍,你可是当真执迷不悟”

    莫名其妙,简直太过莫名其妙

    只道他此言出,想必龙涟遭难定是其所为,我当下将小公主护于怀中,敛眉朝这大神官怒道,“北境长老究竟意欲何为今时朕告诉你,龙涟我水族三河公主之尊,是朕的亲妹妹,这世上除却朕以外,谁也不要妄想擅自定夺她生死性命”

    我言出语气不善,满含怒意,未料这北境长老见此只是摇首,他一时仰天长叹,竟道,“天命如此,天命如此”

    却说我最恨他摆出这一套无聊宿命,故作神秘之态,当下怒火愈盛,方要发作,奈何此际正被龙涟一把拽住衣襟,她显然重伤神识不清,恍惚之际只知呢喃唤道,“皇兄救我,皇兄救我”

    低首见她声息愈弱,周身冰凉,竟是寒毒入骨之兆,我当下催灵护佑,心急下厉声朝北境长老道,“这世上哪有你这样的舅父你居然在钦天监施玄冰阵诅咒龙涟你实话告诉朕,这寒毒何解”

    “无解。”

    “什么”

    此际龙涟性命危在旦夕,他竟然还平静依旧,“无解”二字轻飘飘脱口而出,直叫我心下怒火难抑,以至于手下催灵,青芒剑起,而北境长老见我心生杀意,更是不住摇首,片刻他冷笑道,“龙衍,方才于钦天监,若非你擅闯神殿,扰我作法,今时龙涟又怎会身中寒毒,她早离了人世,一了百了,有什么不好”

    “你”

    不想事到如今,他竟然还能说出这番冷漠至极之语,我怒过心下森寒,正欲抱起龙涟寻御医诊治,不想舅父大人忽而一步阻于我面前,开口只道,“龙衍,你莫要白费功夫,这玄冰之毒不比普通寒毒,今时你纵是催灵换了她周身血脉,也解不得,除非”

    他言至此,见我满面焦急,当下也不卖关子,只冷声道,“除非你将她嫁去九天,九天阳炎之所,千年万年炎灵养护,续命也许不难。”

    原来如此,说来说去他就是不让龙涟留在水族

    其实在我看来,依当今情势,三河公主嫁作羽后没有任何不好,只要她小公主愿意,我可以立时下诏遣人操办此事,与她多少嫁妆都没有问题,怕就怕这丫头死活不愿,又一番大闹,不过,今时不比从前,她既是身中玄冰之毒,纵是不愿意也得愿意了,此际我脑中略略思考,回过神来忙将龙涟抱至卧房,稍作调息后再作打算。

    片刻,我催灵以流水之力化去公主府内外,涟河上下一片冰寒,而北境长老久立于一旁,面色不明,难辨心意,他一时又是叹息,直朝我道,“龙衍,你要相信舅父,舅父不会害你的”

    也许他不会害我,可是今时,他却差点要将龙涟害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反正公主的归宿只有东海,不是九天,筒子们放心

    118、解毒

    我早无心再与北境长老言语,一时只知守候于龙涟身侧,此际小公主状态不稳,纵是我催灵替她打通血脉,水灵游走片刻不息,也丝毫减不去她体内寒毒深入,我正是忧急时,一众御医得令赶至,奈何他们一见得龙涟病况,竟还真俱是束手无策

    此际龙涟周身为玄冰毒所侵,蜷我怀中不住瑟瑟发抖,她神识不情,益发将我衣襟攥得死紧,开口断断续续道,“皇兄,怎么会这么冷,我冷,我快冻死了”

    我见她面色惨白,声息愈弱,真真是忧心若焚,一时想不出任何方法,若不然,现在就送她去九天,借阳炎之力抑止寒毒此际一念九天,我方才想起今时羽帝尚停留泱都,他既然身为炎灵至尊,或许有办法解得此毒

    思及此,我当即遣亲卫去白沙驿邀羽帝前来公主府一见,只道有急事相求,而此刻日渐西沉,凉夜即至,龙涟因夜凉益发不安,一时愈往我怀中偎依,她言出已是满口乱语,当下不住唤我道,“皇兄,你是不是不要我了我是不是真的要死了”

    “不会的,涟儿,你再坚持一会儿,就坚持一会儿,马上就不冷了,听话,好么”,此际我见龙涟灵脉已呈衰败之象,不由愈加催动真力使水灵漫溢其身,好容易方才吊住小公主一命,尚不敢有片刻喘息,万幸万幸羽帝来的迅疾,此际他随我族亲卫,已至公主府,卧房之外。

    一时推门声起,凤百鸣疾步入内,他一见得我当即问道,“龙衍,到底怎么了何事须孤王相助”

    此际我坐于卧榻旁,因环抱龙涟不便起身与他见礼,情急时开口只答,“百鸣兄,你快过来看看,龙涟她身中玄冰之毒,寒凉彻骨,不知你有没有办法可解”

    凤百鸣闻言近前,他行至榻旁,一手搭于龙涟腕上,尚不及查探明晰,我却已心急问道,“怎么样”

    羽帝一时敛眉,神色凝重,他当下只问我道,“玄冰之毒可是你水族北境的深水寒毒”

    我听他一问,忙点头应答,而凤百鸣见此眉头愈皱,他略作思忖,开口却问我道,“龙衍,当初连云山孤王赠你的火琉璃,可是真被你毁了”

    只道他忽而问起火琉璃,莫非这火琉璃即是玄冰毒之解可是,而今此物已不复存在,虽不是毁于我手,却也是毁了。

    一时间前事涌于脑际,早知道今日会有这般事由,当初我又怎会听凭麒麟一手将火琉璃毁去,唉,这都是些什么事莫非我大难不止,竟是指前事难断,屡生祸端

    我心中懊恼不堪,回过神来只答凤百鸣道,“火琉璃的确已经毁了,那这世上,还有没有其他方法可解玄冰毒”

    羽帝见我焦急不已,无奈摇首道,“龙衍,其实火琉璃也解不得玄冰毒,只不过三河公主若能将其佩于身侧,千年万年炎灵相融,续命而已,奈何而今火琉璃已毁,孤王一时半刻也想不出什么替代之物”

    凤百鸣言至此,我不觉将龙涟搂的愈紧,心中一念,只道当初她与龙溯年幼遭逢大难,我尚能救他二人性命,难不成今时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小公主命陨,束手无策么

    我一时抬首看向羽帝,急声直道,“百鸣兄,朕就止有这一个妹妹,你再仔细想想,还有没有什么别的方法能够救她要不,我这让她嫁给你,你马上就带她回九天,好不好九天阳炎极盛,肯定能续她性命的,对不对”

    我一连串诸多问题,羽帝不及应答,而此际他听闻我欲将三河公主嫁作他妻,当即变了面色,开口只语焉不详道,“龙衍,孤王,九天城阳炎之所不错,唉,算了”

    我见他支支吾吾,几番欲言又止,不觉心下生疑,正欲出言问询,不想话未出口,羽帝却一咬牙朝我道,“龙衍,这玄冰之毒凶险异常,想必你比我更清楚,而今三河公主血脉受侵,孤王的确可以催灵为她相融寒毒,但却无十成把握,一会儿若成功,自然最好,若失败,你可千万莫要怪我”

    闻他此言,我焦急下当即答道,“百鸣兄这是什么话,今时你肯出手救龙涟,我已是感激不尽,又怎会好歹不辨,责怪于你你快些救救龙涟,快些救她”

    凤百鸣见我如此态度,略略颔首,他当下交代我好生护住龙涟血脉,使其体内灵息通路顺畅无阻,片刻,羽帝以掌心抵于龙涟心脉处,炎芒缓缓生起,丝丝浸入小公主脉络之中,初时炎灵尚温和,一度能与玄冰之毒相融,竟不排斥我注入其内的水灵灵息,尔后,炎灵愈盛,赤芒渐起,那玄冰毒为炎灵所逼,竟至于在小公主灵脉内窜流不息,龙涟一时忍受不住剧痛,不由失声哀呼,而我一听心惊,抬首再看丹凤额上大颗汗珠沁出,我知他正处于催灵关键时,当下一毫也不敢妄动,却只能紧紧揽住龙涟,静观其变

    炎灵愈来愈盛,而小公主灵脉荏弱,或许她根本承受不住寒毒与炎灵的双重打击,纵是今时,我能明白羽帝若不催化极盛之炎灵,这寒毒必是无解,可是如此凌厉炎火之力,龙涟她到底受不受得住啊

    许是此际,凤百鸣亦发觉龙涟脉息有异,奈何他又无法收回前时所催之灵,一时竟朝我道,“龙衍,你往三河公主血脉中注入青光水灵,稳住她心脉,切记千万不要性急,慢慢来,慢慢顺着孤王引导而来,明白么”

    他话音落,我大惊失色,却说若是羽族之人身中玄冰毒,只须以极盛炎火力化去即可,奈何龙涟灵性属水,又因灵力不够不能避化玄冰,水灵一再相养,也许这毒素根本就不可能清除得尽,而羽帝此番救她,远不是我认为的以炎火力简单相逼,原来丹凤竟是想以炎灵做引,相融寒毒,尔后再叫我以水灵之力一同将其逼出小公主体外,诚然,这方法的确可行,可是此际,若我真依他所言,催青光水灵强逼寒毒,这水灵一时游走,难保不会反噬侵入丹凤血脉之中,而一旦青光水灵侵入丹凤血脉,他则必定身受重伤,这怎么行这不行,万万不行

    我脑中几度闪回,反应过来不住摇头,一时只答羽帝道,“使不得,这万万使不得,你会受伤的”

    而凤百鸣见我不允,不由焦躁,他当下急急安慰我道,“龙衍,你听我的话,你只要记得小心催灵,孤王是不会受伤的。”

    且道世人皆知水火相克,而青光水灵更是羽族克星,至于这水灵到底有多凌厉,决非是我自吹自擂,再说前时丹凤与我交手远不止一次,他并非不知其中利害,为何今时,他竟会不顾自身安危,于龙涟这般恩德

    我念此腹内繁杂,不觉稍有闪神,不想羽帝性躁,不过才是片刻时光,他已然不耐,一时竟朝我吼道,“龙衍,你还愣着作甚你再不动手,你妹妹就只能等死了”

    此际我为他一吼,闪神间只得扣于龙涟手腕,催灵顺她灵脉而下,我小心翼翼掌控水灵尺度,尽量紧随,又不敢紧逼,实在是叫人揪心不已,好容易灵息于龙涟体内运行大小周天,随着她吐出一口淤血,寒毒已出,而我见此立时欲要收止灵息,就怕水灵游窜,会有一丝侵入丹凤体内,不想此刻凤百鸣见我缓下灵息,却又急声道,“龙衍,别停下,今时只怕余毒未清,你集中精力,相信我,我不会受伤的。”

    不知何时,丹凤之言于我竟是如此可信,此际一片混乱中我依他所述,将龙涟体内余毒悉数清除,只在水灵即将过盛那一刻,急急收止灵息

    其实,这一切止不过半刻时间,但于我竟仿似已然许久许久,好容易待我缓下神来,额上已满是大汗,我一时感受到龙涟脉象平稳,立时急声朝丹凤问道,“百鸣兄,你怎么样可有受伤”

    我话音方落,凤百鸣正是回纳灵息,片刻这羽帝陛下挑眉朝我一笑,一如既往自傲答道,“龙衍,你胡乱紧张些什么,难不成在你眼中,孤王就这么不济么”

    118、解毒

    此言出,我知他无碍,当下略略宽心,一时正是抬首与其视线相交,一见得这厮眉间自得意满,我心下竟不由一阵笑意,不觉又是点头又是摇头,开口直道,“对对对,哦,不对不对,你羽帝陛下炎灵至尊,遇事果决从不拖沓,英明神武苍天可鉴,朕佩服还来不及,哪敢有半分小看”

    我此话出,半是实言半是打趣,却未料凤百鸣闻此,面上实实好一番复杂,而今时我顾不得他心中所思,一时起身将龙涟安于榻上,只怕小公主玄冰毒方解,尚体虚畏寒,当下开口唤门外侍婢道,“来人,给公主燃起暖香,再多取几床锦被来。”

    我正是将榻上原有衣被悉数覆于龙涟之身,大约实在裹得难看,此际凤百鸣于一旁低声直笑,他忽而一步近前,摇首竟道,“龙衍,我说你还真是笨到家了,你直接开口叫孤王再渡些炎灵与小公主不就得了,哪还须得这许多累赘”

    这厮果是惫懒,且道我方才只不过稍夸了他几句,他居然这么快就得意忘形了,莫不是本性如此,无可救药念此,我益发止不住好笑,当下颔首应允,只朝他道,“既如此,那就只好再有劳百鸣兄了。”

    话音落,丹凤立时近前执起龙涟手腕输注炎火真力,而小公主玄冰毒已解,体内本就有我唤起的水灵护佑,一时再得炎灵御寒,早无大碍,此际龙涟醒转过来,开口直唤皇兄,尚不及我应她言语,小公主一睁眼竟发觉羽帝榻旁,一手还扣于自己腕上,这小丫头当即大惊失色,反应过来便下死力欲要挣脱丹凤之手。

    却说今时凤百鸣催灵一半,自然不肯放手,而我见此立时朝龙涟喝道,“涟儿莫闹,羽帝陛下这是在救你”

    不想龙涟骄横惯了,早不辨好歹,此际她挣脱不过竟直起身来,未被制住的一手当下一掌扇于羽帝面上,口中还直道,“我不稀罕他救我不要他救”

    虽说龙涟此一掌并无多大力道,但她五指尖利,凤百鸣毫无预料下不及躲避,面上竟被划出几道血痕,只道此事实在突然,一时间羽帝面色难辨,不知是惊是怒,而我见此真真是气闷至极,当下往前一把将龙涟拽下床榻,怒声直喝,“龙涟,你到底怎么回事你知不知道方才若不是羽帝陛下甘冒凶险为你逼毒,你早就死了”

    我言出龙涟一句话也不答,此际她见我眉间厉色,加之动作粗暴,一时就知道哭,而我一见心下郁闷更兼怒意愈盛,想来若不是我屡屡骄纵,她也不至于今时这般不成人样,若此番她不知好歹到极点,我还软语劝慰,岂非更是滋长纵容

    念至此,我不管她自认为有如何委屈伤心,当下冷声又道,“龙涟,你给我跪下,与羽帝陛下赔罪,听到没有”

    话音落,龙涟满面不可置信,她抬首望我,颤声直道,“连母后都没让我跪过,你居然叫我向他下跪”

    龙涟言出,我见她搬出母后说事,对丹凤仍是一毫不知感恩,心下怒极哀极,自不会再有半分退让,当下只又道,“不错,母后就是太宠你,皇兄以前也太宠你,你今天才会这个模样,你知不知道羽帝陛下大恩于你,你非但不知感谢,还恶行相向,今时皇兄叫你下跪赔礼,怎么,这又委屈你三河公主了”

    此际龙涟为我喝斥无言以驳,她一瞬间眸间俱是恨色,片刻后小公主抬袖拭去泪痕,竟无理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想骗我嫁给羽帝,对不对”

    胡搅蛮缠,她命都快没了,还提什么嫁不嫁人

    龙涟此言出,我不住摇头,不想小公主见此愈加得劲,她张口又道,“是不是那个什么北境来的舅父也是你串通好的,说什么我不嫁给羽帝就得死,你故意的,你故意让羽帝来救我,你们合起伙来骗我”,小公主说着泣声不止,眼看又要哭闹不休

    且道若是平时,我也许又会劝哄于她,但如今这丫头实在是太过放肆,她怎么会这么想,难道这多年来我如此疼爱于她,都白疼了,难道她竟不明白,我既为她嫡亲兄长,无论如何又怎么会拿她生死性命开玩笑

    至此,我心下一冷,片刻只答她道,“龙涟,你实在太让皇兄失望了,却说羽帝陛下哪一般不好,哪一般配不上你,既然皇兄想你嫁给他,又何必骗你”

    我言出未尽,龙涟已然听不进一句,她体会到我话中冷意,又是一阵死死盯着我看,此际小公主仿似悲愤至极,一时竟冲我吼道,“你不将我嫁出去,不将我嫁给凤百鸣,你会难过至死啊”

    龙涟言毕不顾身处卧房之内,她当下催灵化龙,一时间庞然白龙数丈真身,冲破层层屋殿直往东去,直叫屋宇上琉璃瓦水晶砖不住散落,一片狼藉,而此际我怒恨之至,想必面色极度难看,气闷时愤而落座,竟至于好一阵头晕目眩,莫非舅父之言有理,我早晚有一天要被这不成器的妹妹给气死

    顷刻,府内仆从见公主腾身而出,宫阁一角已然废墟,一时间俱涌向公主卧房,片刻喧嚣过后,众人未见我踏出房外,并不敢靠近半分,而我久坐头晕不止,不知觉间只见丹凤行至身侧,他一时讪讪,却朝我道,“龙衍,孤王真不敢相信,你居然对我如此青眼有加,想叫妹妹嫁与我”

    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闻他此言,气闷十分立时又加一分,当下皱眉朝他道,“百鸣兄,你怎么跟那个小丫头一般见识,我若是真想叫她嫁给你,当初泊光阁你向我提亲时,我早就该答应了,又何必弄出这一堆事来”

    我话音落,凤百鸣立时收回讪讪之色,他面上笑意愈浓,竟近前一把将我扶起身来,却道,“哦,这么说来,原来是你龙帝陛下不想叫孤王迎娶三河公主了,对不对”

    作者有话要说小鸟是故意这么问的,陛下你这个傻瓜

    妹妹总算华丽转场东海了,她去换弟弟出场

    这一对悲催的小白龙啊 orz。

    119、抱恙

    头顶上水晶琉璃时不时落下,坠于地面声声碎碎,此情此景,我本已是难堪至极,无奈何丹凤出言还暧昧不明,另有所指,而事实上,我的确不是什么善感之人,但今时屡屡为他明示暗示,纵是个傻瓜也该知晓他话中有意,究竟何谓

    我一念心惊,反应过来立时与他拉开数步之遥,开口直道,“百鸣兄,你这是什么话朕不是那个意思,,也没有那个意思”

    言出,就连我自己也觉得自己不知所谓,而凤百鸣见我面上局促,词不达意,片刻竟是自嘲一哂,他仿似了然又仿似不甘,一时只道,“好了,今夜时辰不早,你尚有家事难缠,孤王实在不便多扰,至于你我二人,改日再谈。”

    他言毕直往门外行去,而我一时心下烦乱,不觉竟一步阻于他身前,片刻我二人对面相视,凤百鸣大约对我此举极为惊讶,此际他目光定定于我身,直叫我好一阵尴尬,半晌,我见他面上因龙涟无状而划出的几道伤痕,心下歉疚,一时开口只道,“百鸣兄,今日龙涟一事,朕实在感激不尽,又抱歉万分,你此番大恩于龙涟,即是大恩于朕,来日待你我二人歃血盟誓,朕自会以你为兄弟,肝胆相照,赤诚以许,你明白么”

    我言出不及羽帝回应,当即一手祭起水润化去他面上伤痕,再开口又道,“百鸣兄,诚如你方才所言,今夜的确时辰不早,朕也的确尚有家事难缠,那今日就至此为止,若还有话,你我盟誓后再谈,你看如何”

    话音落,凤百鸣仍是定定注目于我,他忽而一把执起我为其疗伤的手,良久一叹,羽帝欲言又止,好半晌终是颔首道,“好。”

    羽帝离去后,我颓然踏出公主府,却说方才龙涟化龙直往东去,必是去了东海,我想想这样也好,她去东海好好冷静冷静,什么时候想通了,她喜欢嫁给谁,就嫁给谁吧。

    半日忧心,几度耗灵,到最后竟至于气滞胸中,百般无解,夜深时回到锦澜殿,我不过稍作沐浴,便倒头卧于榻上,奈何不知何故,几番辗转,终难成眠,总觉得头晕气短,好生难受,我一时坐起身来,一挥袖燃起榻旁灵灯,开口直唤碧螺道,“碧螺,朕有些烦渴,你去沏壶清茶来。”

    碧螺闻声即至,她大约见得我面色不对,立时忧急道,“陛下,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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