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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龙血 第5节

作者:云水吟 字数:19913 更新:2021-12-28 21:36:03

    却道血殇听我此言,怒极反笑,他移步上前,双刃于我面前血光流转,不住嗤笑道,“当我是傻瓜,想骗我替你解开禁制不成”

    这话音刚落,我心中虽起了些微澜,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抬头轻瞥了他一眼,不置可否,而实际上,就算这右护法替我除去双腕束缚,我现时也绝无可能自他手里逃脱,再说他既已识破我意图,那我便少费口舌,闭目凝思。

    未料我这般兴致缺缺的消极反应竟更让这右护法跳脚,血殇立于我身侧,催动灵力非但解开了我双腕束缚,甚至连双踝禁制也一并撤销,我心下大喜,本已压下的逃脱瞬时升腾起来,我起身朝他颔首轻笑,“右护法果然了得,幽魔君主亲自加于的禁制这么轻易便能解开,在下佩服。”

    血殇听我这番意味不明的话语,面上不由一愣,不及喘息时分,那血刃便直取我面门而来,我往后仰身堪堪避过,只不住寻这幽魔殿出口,且战且退,取胜虽不可能,只道幽无邪莫名离去数日,九幽境应是有些大事发生,如此契机,我若不搏,白白浪费岂非对不住自己

    血殇见我只避不战,眉间鄙夷之色愈甚,十数回合下来,他知我有脱逃之意,一双血刃更是紧逼不舍,而我不住闪身往出口处移步,奈何这血殇身形极快,每每未及我行至那门旁窗边,他已堵在面前。

    我心下焦躁,想来一味躲避并非良策,于是敛神静思,将体内所能调动的水灵运于臂上,却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此际只能一击成功,而血殇见我身形疾止,大约以为我会俯首认输,未料我侧身险避过血刃,却一掌击于他胸前,虽说这一击并无多少灵力汇聚,胜只胜在出其不意。

    掌风凌厉,这右护法果然身形不稳,径自往后退了几步,而我半分亦不敢恋战,赶忙乘此机会,破窗而出,且顺着记忆中来时路,直往前去。

    那血殇如何肯放我离去,立时紧随身后,穷追不舍,而前路险窄,此刻大约得血殇召唤,那路旁丝丝缕缕幽魔息俱化为人形,一路拦截,我强自提气,手中凝起青芒,艰难穿行,只道行不过几道暗桥栈道,我额上已沁出大颗汗珠,脚下疲软,只怕就要被血殇赶上。

    我本不识这九幽洞府九曲连环,现时更是慌不择路,只挑那无人的绝壁前行,只道刚踏足其上,我心中便直叫不妙,既无人守卫,只怕俱是死路,这般白白绕圈子,岂不是枉费自己所剩无几的体力眼看血殇已赶上前来,我咬牙准备正面相迎,放手一搏,至于是福是祸,能否逃脱,却只能看天意了。

    血殇腾身而起,直往我所处石台而来,那血刃锋利,只在距我鼻尖毫厘处堪堪掠过,夹带起的凌厉劲风,直叫我面上发凉,我本欲上前争斗,奈何气力不济,只得反身后退,却道这石台过小,几番腾挪便避无可避,而血殇步步紧逼,我想回头已太过困难,现时境地,却只能咬牙往那绝壁上退去,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如此看来,那绝壁也许便是我的一丝生机

    既是打定主意,便不再犹豫,我足尖点地,飞身愈往那峭壁而上,而血殇立于方才那石台之上,他将双刃收于腰间,挑眉看我,大有坐等我支持不住,摔下自投罗网之意,却道此刻九幽洞府内廊回风转,直将我衣袖袍角吹起,窸窣作响,而我脚下不过是条突出于外的瘦窄石块,侧过双足尚立不住,真真是糟糕至极。

    那血殇仍是守在近处石台,好整以暇,而我额上汗珠愈发沁出,双腿亦有些发颤,无奈只能将手中青芒死死嵌入石壁,以稳住身形。只道这石壁背侧风来阵阵,应是个与外界相通之处,我按下心绪,略作思考,蓦然便化去青芒,转身径往那背侧隐去身形,这原是个险招,若是一步不稳,依我现时灵力体力,掉下去不仅会束手就擒,保不准还会摔断胳膊腿,若是再想逃脱,必定难上加难。

    现时只听得血殇在石壁之下大喝一声,他应是化作幽魔息一路往上,我不及打量四围情境,只顺着那风来处,一路往前,可恨洞内黑漆一片,我脚下凌乱,竟屡次绊倒在地,却道身后幽魔息愈发浓烈之时,不知是谁一把扣住我的手腕,连拖带拽,疾行于这黑暗洞府中,七拐八弯,不知通往何方。

    身后幽魔息慢慢散去,大约血殇并未追上,我心中暗舒一口气,只道眼前光色渐明,不远处一人高的洞门之外,却是九幽之外了吗我随那神秘人踏出门外,只见四围尸骸遍布,白骨森森,端的是触目惊心,那人转身看向我,竟是太傅螭烺

    他见我满面讶异之色,不住皱眉,冷声道,“这里是九幽境九门之一的死门,这么多的尸骸很正常,你不必惊慌。”

    又是那种鄙薄蔑视的口吻,他道我惊讶的是看不得这许多尸骸,却不知我惊讶的是他如何出现在面前,片刻沉默,螭烺又径自道,“死门位于九幽最北,三百里外方有活泉,你现时快走,尚有一丝逃脱的希望。”

    “太傅这是在为我指明生路”我心下疑惑,不知这螭烺心中到底什么心思,既是他勾结幽无邪害我至此,现时又怎会莫名伸出援手而螭烺见我目光犹疑,只摇头叹息,“我与幽无邪本有约定,目的无非是那玄冥洞中之龙池,现时他贪求鱼水之欢,早生异心,只想将你囚在九幽境”

    他说着不住上下打量我,神色不定,而我被他看得益发尴尬,面上不由阵阵发烫,螭烺见我大为窘迫,竟又是不屑冷哼,“反正你落于幽无邪手中,对我已无一发好处,我今时救你,不过是不想眼见水族帝王承欢床榻,丢尽一族脸面。”

    我胸口郁气聚积,却道这螭烺叛国欺君在先,现下竟还摆得出一副义正辞严模样,强自贬责于我,却仿佛是我不知羞耻,委身求欢一般,而他对我成见日深,我早不愿多做口舌之争,恨只恨如今灵力式微,若不然已将他斩于青芒之下,方可解得胸中一股恶气。

    我挥袖直指于螭烺,冷声道,“雾蛟,今时你虽助朕离开九幽,日后却莫要再在朕面前出现,若是你胆敢踏入水族境内一步,定斩不饶”

    螭烺见我声色俱厉,面色不由一变,待我转身直往那九幽外行去,他蓦然出声,却道,“陛下,泗水郡主远嫁有翼族数千余载,山高路险,思乡情切,现时那九翼王既殁,微臣恳请陛下能将郡主接回泱都。”

    回首见他跪拜于我身后,我一时脚步微顿,心道螭烺行事乖戾,难得竟对泗水郡主一往情深,奈何泗水郡主既有为有翼族王后,又岂是我一句话就能接回的,而现时情境急迫,我只朝他淡淡道,“此事朕暂且记下”,便移步往前,只盼快些寻处活水,方能御风径往泱都而去。

    逃亡

    死门既位于九幽洞府最北,我若想就近赶往泱都,必定要折返回去,想来此刻血殇定是下死力寻我,我又怎可自投罗网,如此看来,却只能先往西北方向而去,若实在寻不着活泉,便翻过那连云山,到得灵兽族地界,不怕脱不了困境。

    这一路往西,山道崎岖,怪石林立,半天未见半分人影,眼看天色渐暮,我尚未寻得一眼山泉,只道我腹内焦急,脚下疲乏,又恐身后追兵将至,却不得不连夜攒行,直至那连云山脚下,方觅得空气中几丝水灵之息。

    顺着那水灵之息往前,却是个边陲小镇,三三两两小爿屋宇,星星点点几处火灯,此刻夜深风冷,山道上不见人迹,我愈往前行,总算到得一处大湖,月色下湖光潋滟,烟波浩渺,比起离灯湖亦不逊色,我心中大喜,正是举步往前,蓦然间身后幽魔息愈浓,耳边破空之声忽起,瞬及竟是一柄血色利刃斜斜划破我衣角,钉于脚下,不及我闪身躲避,那血殇已腾身跃至面前,拦住去路。

    却道并非这右护法单独追上前来,他身侧另有一人,来人血色长发,不见束冠,亦未见有任何兵刃在侧,此刻紧随血殇,亦一步跃至我面前,我下意识往后退,来人挑眉看我,开口却朝血殇道,“的确是个美人,难怪君上这么紧张,也难怪右护法起了怜惜之心”,未及他言毕,血殇暴跳如雷,立时出言喝止,而来人并未噤声,只不住冷笑,径自又道,“怎么,我说错了不成,若不是你怜香惜玉,何至于累我夜半疾行,想不到我幽魔族左右护法,今时联手,竟只为了个深宫宠娈,他日若是传扬出去,只怕要丢尽脸面。”

    丢尽脸面我听得此言,心中不由发笑,想来自我被困九幽境以来,螭烺以我为耻,现时这幽魔左护法亦以我为耻,却道我青龙衍,水族至尊,一代帝王,早该被耻辱埋没,早不知该如何自处了。

    血殇抬手将钉于我脚边的血刃收起,正是与我对面相视,开口沉声道,“随我们回去。”

    而我胸中郁结自嘲尚未得解,听他这般言语,不由心头怒起,冷笑不止,只道我已觅得活水,短时间内恢复五成灵力不在话下,就算今时幽无邪亲至,我亦会放手一搏,断不至于束手就擒,现下又怎会随他回去

    而血殇见我半晌没有动静,一步向前,便要扣上我手腕,我侧身躲过,暗自敛神提气,脚下生风,径往那大湖行去,不料一旁血祸又来阻拦,方才不见他用任何兵刃,现时却从袖中滑出一柄血色短刀,直逼我面门而来。

    这血祸灵力应不及血殇,奈何身形却更为迅疾,我不及躲避,耳畔几绺发丝径被这血刀削断,散落于地,未及我反应过来,那血殇却出声道,“血祸,君上有令,你莫要伤了他。”

    却道血祸闻听此言,身形微顿,略收止了手中攻势,竟不住轻笑道,“不过是几绺发丝,右护法大人这就心疼了”

    眼见活水近在身侧,奈何总不得上前,我心中本已恼怒,如今听他这般轻薄言语,更是火冒三丈,只道幽无邪既吩咐他二人不得伤我,那我便豁出性命去,脚下运力,飞身掠起,直往那大湖而去,却未料身后血祸一把扯过我衣角,幽魔息如同毒蛇吐信般顺着那衣角往上缠绕,而现时我性躁如火,手中瞬及凝起青芒,径将这衣袍一剑割去数分,反身直往湖中跃下。

    湖水深寒,于我却如同龙池太液,琅嬛琼浆,那水灵充沛,漫溢于我四肢百骸,灵息源源不断,输注于我心脉之中,只道我灵力渐长,不觉神清气爽,通体舒畅,而血殇血祸亦化为幽魔息潜入湖中,丝丝缕缕缠绕身侧,我提气调息,翻身凌波于湖面之上,一时间白浪滚滚,千波迭荡,他二人退至湖岸,见我周身水灵环绕,光华愈盛,那血祸满面讶然,不由惊声道,“龙息”

    算他还有见识,尚识得水灵龙息,我挥袖将身侧水灵凝为青光冷龙,任其翻腾不休,而血殇见此,眉峰深锁,一双血刃直指我,张口却道,“既是我血殇疏忽,让你走脱,那么今日无论如何,定要将你带回九幽境”

    说着他跃上浪来,近身缠斗,而我催动冷龙缚于他双刃之上,不住卷绕收紧,几经交锋,那血殇始终不得近前,他眉间益发急色,直将一双血刃浸渍幽魔息,攻势愈加凌厉,现时我虽得水灵调息,灵力大涨,奈何这血殇亦非等闲之辈,再加上一旁血祸亦踏浪而上,青光冷龙被双股幽魔息所缚,身形渐缓。

    我意在脱身,并不恋战,只化去冷龙之形,将水灵拢于掌心,转身便往连云山而去,未料血祸一步赶上,袍袖中短刀毕现,血光暴涨,生生横于我面前,不及我后退,又道身后血殇紧逼不舍,幽魔息愈浓,如此境地,竟是腹背受敌。

    我心下暗道糟糕,这幽魔族左右护法灵力仅次于幽无邪之下,身形迅疾,出手狠辣,我刚刚恢复五成灵力,不及缓息调养,对付他们实是棘手,而他二人得幽魔君主之令,此番不将我绑回九幽境绝不会罢休,如此这般,必是一场恶战,而输赢胜负却难预料。

    如今尚处于幽魔族境内,我若久战倦怠,更为不妙,现时但求速战速决,只要能翻过连云山,一切方有转机,而血祸见我略有分心,血刀紧逼而上,抵于我胸口之处,我低身避过,不料身后血殇竟一把扯过我的胳膊,幽魔息自手腕而上蔓延,直将我全身紧缚,我心中大惊,忙唤出水灵相抵,手中亦凝起青芒,却道此番是背水一战,能赢,不能输。

    我挣脱血殇束缚,反手一剑直往他面门袭去,而血殇面色阴沉,使一双血刃堪堪架住青芒,一时间相持不下,而我生恐血祸发难,丝毫不敢拖延时间,忙撤回青芒,转身欲往连云山而去。

    血殇紧随身后暂且不提,却道那血祸早知我一心逃脱,只阻在我去路之上,他身似鬼魅,行如疾风,每每此刻不见身影,瞬及复又立于面前,几番如此,我心下焦躁,脚下借水浪之力,欲飞身越过血祸而去,不想他竟化为幽魔息,自脚踝缠绕我全身,几番挣扎亦不得脱。

    眼看血殇将至面前,我只能唤起护体水灵,将那幽魔息丝丝排于身侧,血祸大约感受到水灵浸渍,复又凝为人形,竟是将我圈在怀中,我一时大怒,手中青芒直向他胸口刺去,而血祸躲避未及,胸前立时被青芒拉开一道深入皮肉的伤口,他闪身往后退去,面色阴沉,唇角却勾起一丝笑意,嗤声向我道,“原是个深藏不露的水族高手,枉我方才还被你楚楚可怜的模样所惑,今时却不能再手下留情了。”

    这血祸果然可恶,听他此言,我胸中怒意翻涌,想来既是避无可避,那今时便拼个鱼死网破,我倒要让这幽魔族左右护法看看,什么是真正的水灵龙息

    此刻血殇亦追上前来,他二人并肩而立,与我对面相视,血殇开口仍是一句,“随我们回去”

    此番他语带怒意,却仿佛是在教训我一般,而我胸中郁滞,反应过来只不住大笑,我收起手中青芒,直往湖底潜去,却在湖中现出本相,径化为天青色巨龙腾身而出,只道那一湖深水本是无波,如今湖风大作,巨浪滔天,这幽魔族左右护法见得我本相,俱是一愣,片刻,血殇咬牙朝我道,“今日不管你是何人,我幽魔血殇也一定要将你带回九幽去”

    血殇血祸一时俱化为幽魔之息,自身后缠绕而上,那森冷幽魔息紧缚于我颈上,不论我下潜至湖底,抑或是腾身至云间,如何也甩不去,挣不脱,我腹内焦躁,不禁引颈长啸,直将这一湖水搅得如同沸汤滚滚,翻涌不息。

    时间点滴过去,眼见东方发白,我与他二人仍是缠绕不休,僵持不下,我心下暗叫不妙,若是身后再有追兵抵达,我费力行得这许多路,岂非前功尽弃,思及此,我愈加心急,几番腾挪龙身,不住召唤水灵,而那血祸大约有些气力不济,复又凝为人形退至湖岸,而我早为强弩之末,现时顿觉疲乏,身形也益发迟滞,奈何那血殇仍是紧紧缚住不放,我长吸一口气,只得变换为人形,依旧立于白浪之上。

    血殇见此,幽魔息更是紧逼而来,环绕我腰间不停不休,想来如此恶斗,他应该也是灵力大耗,现时千钧一发,只道狭路相逢勇者胜,我敛下心神,拼得最后一息再作一搏,若实不得脱却是天意了。

    我复又凝起青芒,直将腰间幽魔息挑散,血殇无法,只好退去,他亦凝为人形,持双刃于身侧,

    退至湖岸,却道这一夜争斗,如今竟还回到初始情势,我不禁满腹郁气,抬眼见血殇血祸俱是面色阴沉,不知这幽魔族左右护法又会如何发难。

    只见他二人相视片刻,血祸微一点头,袍袖翩跹,复又踏浪而上,直朝我袭来,而血殇则化为幽魔息于我身后不住紧缚,直叫我进也不得,退也不得,不由心躁气短,满头大汗,我心中郁卒,杀意顿生,直将五指屈曲成钩,运水灵于手中,而今血祸迎面而来,正是一掌击于他胸前,只道方才青芒剑已伤他不轻,现时我五爪俱没入他胸口,这左护法不由眉头紧皱,唇角径自溢出几丝血痕,他本能往后退去,我觅得一丝空隙,忙起身往前疾行而去。

    未料这血祸强自硬撑,不待血殇赶上,他一把扭过我手臂,袍袖中血刀弹出,竟直直刺入我背上,我因吃痛,脚下不稳,刚踏上湖岸便歪倒在地,正被赶上的血殇以幽魔之力缚住双足,一时动弹不得。

    血祸近前扯我起身,而我胸中愤懑,反手挥袖直将青芒向他眉心刺去,只道今夜一战,血祸灵损非常,此番躲避不及,竟被青芒剑气重伤,他蓦然栽倒于地,瞬时化为一团幽魔息,忽明忽暗,时隐时现,而血殇一步上前,他将此一团幽魔息拢于掌心,转身死死盯着我看,不发一言。

    此刻那血刀尚插于我背上,伤处幽魔息浸入,疼痛并不明显,只觉隐隐发麻,不过片刻,我右臂绵软无力,竟仿似连抬也抬不起,血殇见此,一把按住我右腕,“别动,血祸的刀素来都是淬过毒的,你快些与我回九幽,此毒方可得解。”

    饶是此刻,我颓然瘫坐于地上,只恨不得一掌将自己打死,难道真是天意弄人,竟至于弃我如斯血殇近前欲扶我起身,而我万念俱灰,呆坐不动,而此时天光渐明,湖岸边已有人迹,我心中突然就生出开口呼救的念头来,回过神来,方觉此念太过荒唐,想来今时今地,又有谁能救得了我

    如歌

    晨光熹微,微风轻动,却道血殇见我久坐不起,竟一手环过我腰侧,欲将我带起身来,我心下窘迫,正是侧身避开,不想此刻竟真有人出现在这无名湖岸,来人金色锦衣,白玉珠冠,与我曾有过数面之缘,而血殇显然亦识得此人,不及我有所反应,他一步拦于我面前,张口却道,“金鸾如歌,今时你怎会出现在我幽魔族境内”

    未料那金鸾避而不答,只闲闲笑道,“若不在这边荒之地,又怎能得见幽魔族左右护法联手合力,以多欺少,上演这一场精彩绝伦的鏖战呢”

    却道闻听此言,我与血殇俱是一惊,不想他在这湖边一夜观战,我与血殇血祸竟毫无察觉血殇立时眉头紧皱,面色一沉,只将一双血刃按于身侧,开口冷声道,“如歌王既是有兴趣在幽魔族境内游山玩水,悉请自便。”他说着将我扯起身来,急急便要往九幽行去,饶是此刻,我如何肯乖乖就范,只强自提气,一把甩开他的禁制,未料这血殇立时转身看向我,横眉立目,仿似极为愤怒,他近前复又扣住我手腕,咬牙低声道,“莫要与我再生事端,别忘了只有到得九幽境,你所中的剧毒才能解开。”

    他摆明是在威胁,奈何我一心只想逃脱,并不将那血刀之毒放在心上,只道现时金鸾凭空出现,虽说他是敌是友尚不明了,但无论如何,这于我都是个脱困的天赐良机,思及此,我不由便要向那金鸾求救,奈何求救的话甫一到嘴边,又仿佛说不出口,只道我与这如歌王相视片刻,眼波流转,他应是领会我意,于是一步拦于血殇之侧,却道,“右护法且留步,我与你身侧这位水族大人本是故交,今时得见,有许多话要讲”

    不想未待金鸾言毕,血殇面色愈加阴沉,他径自挥袖示意金鸾不必多言,直将我手腕拽住不放,愈加收紧,我心中忐忑,不知金鸾是否愿意与血殇撕破面皮,却只为救我,又道今日就算不得脱身,不妨劳他传个讯息去泱都,让锦鲤知晓我被困九幽,总好过现时我下落不明,生死难测。

    刚欲开口托他传讯与锦鲤,蓦然思及他既是观战一夜,见得我真身,莫非此刻已明了我身份,若是这讯息传不至泱都,却传到九天城,凤百鸣得知我栽在九幽境岂不是又要举兵来犯,到时候泱都告急,锦鲤想要瞒住我行踪怕也瞒不住,却真真是糟糕万分。

    如此见来,现时境地,还是不要碰上这如歌王为妙,我心下郁卒,早是欲哭无泪,稍敛下情绪,忙开口试探道,“金鸾兄,常忆起你我莽原一战,酣畅淋漓,当日紫光阁把酒言欢,亦每每叫我记挂在心,只道今日我得罪了幽魔君主,怕是命不已久,他日金鸾兄若是得空游历泱都,能否替在下传个讯息与锦鲤,叫他去钦天监为我燃一盏水灵灯”

    未料我话音刚落,金鸾与血殇俱是面色一变,血殇收拢五指,一把将我拽过身去,张口竟怒道,“你胡说些什么君上是如此,如此在乎你,又怎会要你性命”他虽说的低声,而一旁金鸾却听的明晰,此刻这如歌王收敛了眉间惊讶之色,一双眸子上下打量我,开口却道,“莽原一别,不想水行兄尚记得小王,今时今地,既是水行兄有难,我金鸾如歌又怎可袖手旁观,置身事外”

    听他此言,我心中自是欢喜,而一旁血殇则如临大敌,他立时抢前一步,又将我拦于身后数分,开口冷声道,“如歌王金鸾,你擅入九幽之地已是不妥,难不成今时还想插手我族内之事,却是要与我幽魔族为敌不成”

    血殇此言甚重,意在警告金鸾莫要多管闲事,而金鸾听得此言,敛眉略作思考,片刻后只笑道,“右护法此言差矣,水行兄既为水族大神官,与小王又是莫逆之交,我今时救他脱困,又怎能说插手你幽魔族族内之事”

    他说着愈往前行,而血殇早已耐不住性子多费口舌,只将一双血刃祭起,一时间剑拔弩张,杀意顿生,那金鸾自是领会的当下情势,亦催动灵力,于双手间凝起一柄细长利剑,剑柄以金羽为饰,光华流转,直指血殇而来。

    我与他二人俱交过手,按说这幽魔族右护法与羽族如歌王相争本该是将遇良才,旗鼓相当,却道血殇之前已与我一夜缠斗,此时灵力大耗,已远非金鸾对手,又道血祸重伤止剩一团灵息,此刻无论如何也容不得他多作恋战,不过数百回合,血殇败下阵来,未料他咬牙强撑,迅疾揽过我腰侧,腾身跃起,竟还是要将我带回九幽境,我本欲闪身躲避,奈何那血刀之毒深入骨血,不想我此刻竟是全身脱力,动弹不得。

    而金鸾见此,忙使手中金羽剑直击血殇而来,饶是此刻,这右护法身困神乏,无暇应及,竟被金鸾一剑刺入胸口,直直往后退出数丈之远,而我乘势摆脱他的挟制,正是瘫坐于湖畔,未几金鸾亦一步赶上阻于我与血殇之间,只道此时大局已定,这幽魔族右护法只将一双眸子恨恨盯着我看,阴寒至极,而现时,他既是明了大势已去,亦不恋战,倏忽化作幽魔息,与血祸一前一后,瞬时消失于眼前,难觅影踪。

    直至此刻,我心中方舒一口气,略作调息后只想勉力站起身来与这如歌王道谢,不想那血刀之毒甚为厉害,几经折腾,我仍是瘫坐在地,而金鸾见此,忙示意我勿作挣扎,他近前查看我背上伤口,虽说那血刀已因血祸灵损而消散行迹,但伤处发麻,想必定是剧毒深中。

    大约那伤处极为狰狞可怖,金鸾见得便不住皱眉,蓦然,他竟一把撕开我背后衣衫,俯身对我轻道,“水行兄,你背上伤口深入骨血,毒液早已运行于四肢百骸,小王不才,只能简单与你将伤处略作处理,若想解毒,怕是要寻个高明的医士方可。”

    说着他催动炎火力于我伤处清创止血,只道炎火之力刚勇,虽有治愈之效,奈何我灵损体虚,水火相克,此一番简单动作,已叫我满头大汗,喘息不止,金鸾见我面色不对,忙收止灵力,不住道,“水行兄,你觉得如何现时边荒野地,却不知该去哪儿寻个医士,要不,我先去那镇上找个宿处,你先休息半刻。”

    休息倒无妨,现时我只想在这大湖中调息吐纳,希望能略恢复些体力灵力,早些翻过连云山,离了这幽魔之地才算妥当,于是开口答他道,“无妨,我在这湖中调息片刻即可,却说此地不宜久留,金鸾兄也该早些离去方好。”

    不想金鸾听得此言,却道,“水行兄此言太过见外,现时你既是伤重,我又如何能自行离去,难不成方才我刚救了你,现时你便要赶我走了”他说着弯腰扶我起身,又道,“幽魔族左护法擅使毒,是五灵界出了名的,那血刀之毒我虽未领教过,不过也曾听人说,此毒运行于灵脉之中,一个人灵力愈是充沛,灵脉愈是畅通无阻,毒发也愈是剧烈,轻者不过周身乏力,行动不便,而重者则五内俱焚,性命堪忧,小王知水行兄灵力之高,五灵界中罕有其匹,奈何此刻却非调息恢复的好时机”

    他态度诚恳,言辞凿凿,想必所言不虚,奈何我现时只想早日恢复灵力,又怎会白白放过眼前这水灵充沛的无名大湖,只道我刚刚将双足探入湖中,不过些许水灵之息输注于灵脉之内,心下便突然一紧,烧灼般的疼痛立时而至,我咬牙运力想要将这血刀之毒逼于体外,奈何愈是催动灵力,疼痛便愈是难以忍受,若非是一旁金鸾出手助我稳住身形,只怕今日,我竟会栽倒于这水灵之中。

    摇头苦笑,心道这毒果真是邪门,若一日不得解,我一日便是个废人,甚至连简单的水灵调息也会痛的死去活来,却道这幽魔族与我水族果然天生相克,自碰到幽无邪以来,我便一路背运,如更是今身中奇毒,竟不知还有没有命能回到泱都。

    金鸾见我满面沮丧,张口正要安慰,而我缓过神来,才发现还不曾与他道谢,且将那中毒之事按下,面上略扯出些笑意,对他道,“金鸾兄,此番若不是得你相助,只怕我真是要深陷九幽境,不知何时才能脱困离去,只道大恩不言谢,日后金鸾兄若有什么用得着在下,尽管开口,但凡我做的到的,决不推辞。”

    而金鸾见我说的豪气干天,眉角弯弯,俱是笑意,只不住道,“水行兄太过客气啦,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本是我分内之事,又怎敢劳水行兄这般记挂,岂非是折杀小王”他说着搀扶我离开这无名大湖,且去那镇上先寻个宿处休息片刻。

    白牙

    这已是连云山下,边荒之地,此处幽魔族与灵兽族杂居一处,日常往来,竟也相安无事,小镇名唤“无名”,镇上只有一家还算像样的客栈,而金鸾想是已到达数日,他在那客栈中早定下了几处客房,同行的还有羽族几人,想必都是他的部下。

    金鸾扶我进得那客栈之门,羽族的几位客人立时起身行礼,这些人中有几位曾在莽原与我有过一面之缘,此时见到我,不由俱露出讶异之色,而金鸾显然不想多作解释,只引我入了客房之内,嘘寒问暖,甚是殷勤。

    这一日来,我勉力将体内灵息按下,那毒血运行减缓,四肢总算稍恢复些气力,奈何灵力骤减,我却又无精打采,神思恹恹,晚间,金鸾命堂倌采办些酒菜,与我在客房中一同用餐,只道此地不宜久留,我哪还有心情与他对饮,只道,“金鸾兄,你今日重伤血殇,只怕幽魔族不会善罢甘休,而我离开泱都已久,思乡情切,明日一早,我便准备离开此地,往泱都而去。”

    他听我此言,敛眉沉思,口中只道,“若是往泱都,往回走肯定不行,水行兄是不是想翻过连云山,取道灵兽族境内回去若是如此,与我也算同路,而今水行兄重伤在身,行动不便,不如就让小王送你回去,可好”

    然则,好与不好,却不是我能决定的,第二日启程,这金鸾便跟在我身后,他待我亲厚,一路上照顾有加,奈何我总觉得这如歌王过于殷勤,用意难明。

    连云山脉横贯五灵界南北,最东侧与岐门山相接,山高连云,地势雄险,我们顺着山势一路往东而上,行了数日,却还在幽魔族境内,我心下焦急,金鸾却气定神闲,他一路仿似在寻些什么,沿途不时留下些金羽标识,不知提醒何人,又不知有何作用。

    我早有意自行离去,虽说我身中奇毒,灵息不调,但行在这人迹罕至的群山中,还不至于遭遇什么凶险,奈何这金鸾心知我萌生去意,竟一路紧随,好似粘人的牛皮糖,甩也甩不脱。

    我心下郁卒,却也只能任他跟着,只不过心中对这一路留下的标识总有些不安,那日又见他催动灵力在路边崖上刻画金羽,我忍不住开口询问,本以为他会遮遮掩掩,不想他倒回答的爽快,只道是还有同伴近日会赶来连云山,如此指路方便些。

    他为同伴指路,这于我本没什么,奈何我心中不安日甚,只盼能早日翻过白牙峰,以免再生事端。

    白牙峰山势险峻,形似巨大的交错犬牙,又因山顶终年积雪,故名白牙,翻过白牙峰便是灵兽族境内陌阳关,距离莽原已不遥远。

    这日,我与金鸾一行抵达白牙之下,但见崖上白雪皑皑,四围山风凛冽,直将我等衣袍吹起,猎猎作响,却道此刻,这如歌王终是开口与我作别,我心下大喜,未料他眉目间颇带些离愁别绪,却仿似真与我相交多年,他只道自己尚有要事在身,不能够亲送我回泱都,言辞下千般遗憾,万般不舍,直叫我好一阵尴尬。

    寒暄数语,方觉白牙之下风雪愈盛,而我因强按灵息,此刻竟颇感寒意袭人,那一旁金鸾许是见我面色苍白,心知我体虚畏寒,却解下自己外袍加于我身,态度亲昵,直叫我心下一惊,只道这如歌王容姿俊雅,行止有礼,他以我为莫逆至交,本是好意,奈何如此这般,总觉欠妥,我平素不善言辞,只扯下那金羽锦袍交还与他,转身径往白牙之上行去。

    而金鸾久立于崖下,目光灼灼,仿似还有些未完的话要对我讲,我心头一阵烦闷,正是提气往上,却未料倏忽间风云色变,天边赤炎滚滚,蓦然间只听得身后有人高声唤我,开口竟道,“青龙衍”

    我行在那陡险的山道上,本已十分艰难,如今心下一惊,脚下一顿,竟被身后之人疾步赶上,阻于面前,却道来人赤衣羽冠,周身阳炎极盛,非是他人,竟是羽帝凤百鸣

    他与我立在这白牙之上,袍袖翩跹,衣袂生风,我心里没底,只得面上强撑,而凤百鸣修眉微挑,一双眸子上上下下不住打量于我,半晌不发一言,我被他看得心中发毛,脚下不觉往后退去几分,未料这厮见此,眉目间更是倨傲得色,他轻蔑笑道,“多日未见,今时相逢,不想傲慢跋扈的龙帝陛下竟至于落魄如斯”,他说着愈往近前,一见我神色紧张,如临大敌的模样,心中大约更是得意,张口又道,“怎的,龙帝陛下如此却步,难道竟是害怕孤王不成”

    而此时金鸾亦自崖下赶至近前,他面上颇带些焦急之色,正是欲向凤百鸣行礼,不料这羽帝只不住冷笑,却道,“如歌王金鸾,你好大的胆子,孤命你困住青龙帝,你违命不遵已是大罪,非但亲自送他到这白牙峰,更可恶还在一路胡乱留些标识,却叫孤在这连云山乱转圈子,你到底居心何在”

    金鸾垂首立在一旁,并未出言辩解,饶是此刻,我才明白,那日无名湖畔,他早知晓我身份,也一早将我被困九幽的讯息传与凤百鸣,只不知为何又忽生相助之心,真的送我至这白牙峰下,却道苍天弃我,我原是差一口气便可逃出生天,不料半路竟又碰上凤百鸣这等死敌,而今他知我重伤未愈,中毒不解,此番亲从九天城赶至连云山,势必要将我斩于炎火剑下,以消心头之恨。

    思及此,我不由苦笑,索性不再强压体内灵息,只于掌心凝起青芒剑,冷冷朝那羽帝道,“凤百鸣,今日你我既是狭路相逢,且无须多言,动手吧。”

    不想未及羽帝答话,一旁金鸾却急色道,“不可”,只道他这此言不知是对我还是对凤百鸣,一时间我二人俱看向他,这如歌王面色尴尬,张口却是向我道,“龙帝陛下余毒未清,万不可逞强。”

    此言既出,我心中颇感意外,虽说金鸾在羽族位高权重,又贵为宗室子弟,却不想今日他竟会为了我一个外人,不惜违逆羽帝,只道凤百鸣心胸狭窄,暴戾多疑,今时这如歌王如此助我,已是引火烧身,甚至会招致杀身大祸

    我侧身与金鸾相视,但见他目光流转,面露忧色,却真是为我捏一把汗,而我见此,胸中蓦然涌上一股暖意,只向他略略颔首,奈何尚未及言语,凤百鸣却是一步上前,手中炎火剑亦已成形,那剑尖直指向我,却道,“青龙衍,不想你今时死到临头,却还忙着与孤的臣子眉目传情,怎的,想从孤王手下逃脱,竟是无所不用其极了吗”

    凤百鸣对我,果是杀之而后快,我与他白牙峰一战在所难免,只道生死有命,各自由天,我虽是深中血祸之毒,若妄自催动灵力只怕性命难保,但也绝不可因此束缚手脚,反正终是一死,不如拉他凤百鸣做个陪葬,总比我一人走那黄泉路合算多了。

    既生此念,我愈将青芒凝起,唇角微弯,只朝那凤百鸣笑道,“羽帝陛下此言差矣,你我继位千年有余,千余年来水族羽族相争不休,羽帝陛下怕是一次也没能从朕手中讨到半分便宜吧却道那夜泱都一战,若非朕手下留情,你凤百鸣今时在何处尚未可知,既如此,手下败将又怎敢夸下这般海口,真真是贻笑大方。”

    丹凤性躁,自是听不得这等嘲讽揶揄之语,未待我语毕,他手中炎火力愈盛,剑尖点地,赤炎灼烧,出手俱是杀招,而我只得使青芒将那炎火剑堪堪挡于胸前,却道水灵荏弱,不足以与之相争,不过数十回合,青芒剑气零落,散乱不成剑形,那凤百鸣见此,愈加紧逼上前,口中亦不由轻蔑道,“龙衍,依你现时所剩灵力,竟还敢大言不惭,是故意激怒孤王,想寻个痛快么”

    他说着剑锋已至我胸口,我避之不及,只能强自催动水灵阻于身前,但见水灵光动,那炎火剑势确有收止,奈何我体内血毒运行,此际牵一毫而动全身,渗入骨血的剧痛瞬及而至,饶是我再如何咬牙强撑,亦稳不住身形,只得以手中青芒做杖,勉力立于这白牙之上。

    凤百鸣未料及我会强唤水灵,此际炎火剑受阻,他只略略后退,鼻间冷哼,“孤王以为你有多大能耐,不过是困兽犹斗罢了,你若是肯乖乖就范,孤尚会考虑留你一命,却道有龙帝陛下在手,来日修函至泱都,讨个漓城关应是不成问题”

    他想得倒美,竟是要以我为质要挟泱都,却道我被幽魔君主所掳,一路辗转,半余年来对泱都情势分毫未知,此番若真受他所挟,只怕是比九幽困顿还要糟糕,且不论其他,单说泱都大乱,朝中无主,到那时我水族必遭重创,如此看来,今时我既是逃不脱,却也不能留这凤百鸣祸害我族。

    思及此,我屏去杂念,凝神静息,径唤水灵将青芒修复完好,不待那羽帝近前缠斗,却先荡开剑势,只道,“凤百鸣,我今时虽然落魄,于你眼下全身而退大约不可能,奈何我青龙衍再如何不才,累你一起死却并非毫无把握”

    此言既出,凤百鸣面上一愣,反应过来只不住冷笑,却道,“龙帝陛下果非等闲之辈,想不到今时境地,竟还能出言威胁孤王,那好,今日这白牙之上,我凤百鸣若不能将你生擒活捉,即使同归于尽,我也认了”

    他说着飞身掠起,炎火剑气暴涨,直取我面门而来,我侧身避其锋芒,转道愈往白牙而上,那凤百鸣一击不中,忙回身追赶,只在我身后喝道,“原以为你英雄了得,不想竟是要跑”

    言语间,我只听得耳后破空声起,却是凤百鸣倏忽而至,他五指屈曲,一张击于我肩上,炎火之力浸渍,灼热难当,我咬牙强忍体内血毒发作,一任灵脉畅通,立时祭起护体青光壁,化去那炎火入侵。

    青光壁汇聚青光水灵,是阻却阳炎的绝佳屏障,饶是羽帝,也不由撤去掌力,略往后退去,只道这凤百鸣方才见我敛下灵息,原以为我灵力所剩无几,不想现下却被水灵所阻,顿时恼羞成怒,他一步上前,掌心赤炎缠绕,竟生生撕开青光壁,一把已是扣上我手腕。

    我早料到他会紧追不放,此刻正是催动十成灵力,唤起寒水之灵顺着他掌心反噬过去,他面上大惊,奈何已避之不及,只道这丹凤冲动易怒,言语上决计不甘落于人下,他方才只当我说些狠话吓他,却未料我真会使出这等不要命的招术,一时僵持,任谁也不敢妄动半分。

    意外

    我体内血毒扩散,剧痛深入四肢百骸,此际早是头晕目眩,神志昏沉,抬眼只见凤百鸣亦是面色发白,满头大汗,他小心翼翼收止炎火之力,想要脱离现下险境,而我本想将水灵愈加侵入他灵脉之中,奈何实是支撑不住,蓦然间血气上涌,喉间一热,俯身却是大口大口鲜血溢流而出,凤百鸣得此罅隙,抽身往后,直直退去数丈之远,而我心脉受损,灵息大乱,已完全收止不住,纵是扶壁也稳不住身形,只得瘫坐于这峭壁悬崖之上,任人宰割。

    凤百鸣化去炎火剑,凝神调息,他虽不至像我重创如斯,却也伤得不轻,短时内若想强动真力必是不能胜任,而我已无暇顾及他现时境况,只勉力起身往崖上行去,奈何青芒做杖亦撑不起我发颤的双腿,走不上几步又一头跪倒在地,此刻四围寒风大作,雪舞冰封,不消片时,我衣角发梢俱是冰雪,寒意渐深,却道今时这白牙峰下,竟真会是我青龙衍葬身之地

    我心下凄惶,只得行一步算一步,却不想方才立于一旁观战的金鸾蓦然行至面前,他将金羽锦袍加于我身,暖意盎然,我抬首见他满面忧急之色,眼前一黑,竟昏死而去,醒来时早离了那白牙峰下,竟不知身在何处。

    光色昏沉,幽暗不明,想来还是在幽魔族境内,我发觉自己躺在一处石壁之下,身侧金鸾紧闭双目,面色惨白,应是受了重伤,此刻他见我醒来,忙起身上前,却道,“别动,你体内血毒扩散,已损及心脉,随时都有可能性命不保。”

    我见他神色紧张,满面焦急,只半撑起身体,略扯出些笑意,温言道,“金鸾兄,莫急,我已勉力按下灵息,这血毒一时半会儿还不至于要命,倒是你,真力不纯,灵息不稳,却该快些理气疗伤。”

    他听我此言,面上稍有些呆愣,缓过神来,却道,“无妨,我还撑得住,只是此地不宜久留,陛下未几便会寻来,到时我却无力再救你一回了。”

    只道当日莽原,我与金鸾不过数面之缘,却不知我有何德何能,能得他如此青睐,前次他救我于幽魔之手,此番竟不惜公然违逆羽帝,再次救我于困境之下,现时我虽是龙游浅滩,性命堪忧,能得此一至交,却也不枉此生了。

    金鸾见我不发一言,只直直看向他,面上竟是一红,他近前扶我起身,柔声道,“龙帝陛下可还能走”

    我微微颔首,却不料刚站起身来,脚下仍是疲软,一时不慎,竟被这如歌王抱个满怀,我正是窘迫,刚欲道歉,他却一手揽于我腰侧,融融暖意自他掌心传至我体内,虽解不得那血毒,却也能驱散寒凉,不由叫我精神一振,我腹内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只抬首与他相视,但见他修眉长目,玉面俊容,心中不觉竟泛上些不知名的情绪,半晌,直至金鸾出声唤我,我方回过神来,耳边只听他道,“龙帝陛下,我们走吧。”

    出得方才栖身山洞,四围俱是悬崖峭壁,金鸾只道方才唯恐凤百鸣追来,情急之下慌不择路,只沿着连云山一路往东,算来现时已至九幽前哨,离白牙峰倒有了一段距离,而我听得九幽之地,心下立时一沉,半晌不发一言,幸而金鸾见我神色不对,并未多言,只问我现时该往何处去。

    该往何处去

    我却也不知。

    往前是幽无邪,往后是凤百鸣,往前不是,往后亦不是,思及此,我心下一片茫然,不由摇头苦笑,正是左右为难间,金鸾对我道,“龙帝陛下现时灵息外泄,血毒游窜于四肢百骸,当务之急应是尽早寻得解毒之法,若非如此,只怕难以走出这连云山”

    他所言极是,只道方才与凤百鸣一战,我强动真力,体内血毒已难控制,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发作,更为糟糕的是灵息外泄,凤百鸣很容易就能发现我行踪,奈何依今时之势,却叫我去何处去寻这血毒之解

    金鸾眉头紧皱,他略略思忖,张口道,“龙帝陛下有所不知,昔日我族玄天护法赤雁离奇身死,便是因为这血毒不解,当年我虽年幼,事后也曾听闻,只道此毒性烈,必须以纯粹幽魔之息化去方才得解,若无幽魔之息,即使大罗仙丹也难成效”,话至此,他小心将我打量一番,却问道,

    “龙帝陛下与那幽魔君主可有些交情”

    他此话说的甚为低声,颇有些底气不足,一见我面上惊怒之意,却又道,“我族与水族近年交恶,陛下屡次败于你手,只道当日泱都折翼之辱,他对你早是深恶痛绝,欲杀之而后快,若是此番再往白牙峰去,半路相逢,我怕”,他一双眸子直直盯着我看,见我并不表态,又道,“世人皆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未及金鸾言毕,我面色森寒,只摆手示意他勿须多言,回身直往白牙而去,而金鸾一路追于我身后,我心头烦闷,停下脚步,却对他道,“金鸾兄且先行离去吧,只道我龙衍已累你良多,若是此番真遭遇凤百鸣,只怕还要欠你一条性命,却叫我纵身死也难心安,若是今日我侥幸得脱,金鸾兄恩德没齿难忘,来日往后,你永是我水族国宾贵客,我自会允你水族亲王之尊。”

    不料金鸾听我这一番言语,面色一沉,他一步赶于我面前,语带怒意,却道,“龙帝陛下何出此言小王不才,方才既是出手救你,现时又怎会贪生怕死,再说我既为羽族宗室子弟,又怎能坐享你水族亲王之尊,我救你不过是因为”

    “因为什么”我见他不语,竟脱口而问,而金鸾面上略有些尴尬之意,只道,“龙帝陛下行踪本是我传至九天城,今时遭此大难原与我脱不了干系,我救你却是应当。”

    应当他已忘却了我二人本是敌对,此际倒说出这样的话来,却叫人颇有些哭笑不得,侧首见他满面急色,生恐我犹疑的摸样,我心头郁气纾解,面上也不由露出些笑意,只道,“既是如此,那我们走吧。”

    一路前行,我与金鸾尽量隐去形迹,不敢疾步,亦不敢久留,四野风过,草木声疏,往往也叫我一头冷汗,如此赶路,甚是艰难,只道天色已暮,前路难行,远远已见白牙峰顶十万残雪,奈何总也走不近前,金鸾见我气力不济,脚下虚浮,直叫我歇息片刻,而我哪敢停留半分,跌跌撞撞也只能强撑,金鸾只怕我血毒急发,到时更为不妙,只强行将我扶至一侧背风山崖,寻个歇息之所,此刻,天幕上月朗星疏,重山中夜凉如水,金鸾将掌心贴于我胸口,略输注些炎火之灵助我御寒,月光下他眉眼柔和,恍惚间竟叫我忆起白暨,待回过神来,方觉此念太过荒唐,而他大约见我神色有异,更是近前询问,我一时无措,开口却都是些风马牛不相及之言。

    我心下尴尬,不由略略偏过头去,未料金鸾立在身前,久久凝视于我,他蓦然低身,轻吻于我唇上,而此时此刻,许是月色太过迷离,抑或是我伤重太过昏沉,只觉唇上微热,略带些暖意,竟未曾推拒半分。

    金鸾得我默许,舌尖轻叩我牙关,竟探入我唇齿之间,我心中一紧,刚欲起身避过,而他一手将我圈于怀中,一手按于我肩上,却将舌尖愈加探入我口腔,轻啄慢碾,唇舌交缠

    一吻过后,我见他面上尚有些意乱情迷,心下一阵赧意,连耳根也止不住发烫起来,待回过神来,却见金鸾亦是满面烧红,他直直盯着我看,张口欲言又止,而我怕他说出些更为尴尬的话来,忙摇首阻止,一时无言,四围野风却也仿似柔情万分,我二人视线相交,竟凭空生出丝丝暧昧情愫来。

    只道此一幕太过荒唐,而我早是神思混乱,理不出半点头绪,只能当这是一次错误的意外,思及此,我正欲继续赶路,不想尚未待我起身,凤百鸣竟不知自何处,突然出现于面前,我心下大惊,身体也不由僵住,只听他不住冷笑,却道,“龙衍,当日泱都,孤王见你与那夜莺纠缠不清,还当是龙帝陛下逢场作戏,想不到今时境地,你竟还有心思与人,当真是风流浪荡,不可救药。”

    凤百鸣身后尚跟着不少侍从,却有几个还是金鸾的旧部,此刻众目睽睽,都盯着我与金鸾不放,我念起方才放荡行为,此刻只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而一旁金鸾抢步于前,将我护在身后,那凤百鸣更是冷笑,却对他道,“孤以为这许多年来,如歌王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想不到今时色令智昏,你竟对个外族君王动了情思,简直是可笑至极”

    日暮

    莫说金鸾有伤在身,即使是以逸待劳,也决不是凤百鸣的对手,而我现时境况,更是不堪一击,只道凤百鸣步步紧逼,剑气凌厉,而金鸾怕他伤及我性命,只紧紧将我护于身后,如此束缚手脚,却更是不敌羽帝,我心下焦躁,料想今时绝境,再如此僵耗,怕是只有死路一条

    凤百鸣出手狠辣,不过区区数百余招,金鸾已是气喘难平,大汗淋漓,眼看那炎火剑气极盛,一击便往金鸾胸口而来,情急之下,我强自提息,奈何灵力式微,出手青芒只将那炎火剑略弹开半分,剑锋微偏,却刺于金鸾右胸,伤处血流汩汩,金鸾稳不住身形,直往后退去数分,凤百鸣得此间隙,近前一把扣住我手腕,恶狠狠道,“我倒要看看今时还有谁能救得了你”

    金鸾见此,又要上前缠斗,而我心知此劫逃脱不得,却不愿累他一命,只回身道,“金鸾兄,你快些走,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何况我还要劳金鸾兄去泱都报个信,若今日我龙衍真的命丧于羽帝之手,你且告诉锦鲤,叫他去钦天监为我燃一盏水灵灯,再去汲月潭栽下一株龙芯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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