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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兽嗅蔷薇 第8节

作者:月下金狐 字数:25756 更新:2021-12-28 21:51:54

    说完将药碗递过去“来,把药喝了。”

    徐长清谨慎的瞥了眼那碗黑黑的药,内心一时纠结着是接还不接,接就表示自己是屈服在战无野的照应之下,不接又是与自己身体过不去。

    难道要他乖乖的听从战无野的吩咐,恐怕做不到

    但是半响后,还是不情愿的伸手接了过来,因为战无野露出了一副他不喝药就要强喂的表情来。

    药很苦,但闭着眼仰头一口气就灌进去了,倒也可以忍受,见他喝完,战无野接过碗,随后让小厮将空碗拿走,也没有多逗留,给徐长清盖好了被子,又让人添了些火炭,才匆匆离开。

    战无野这前脚一走,徐长清便一把掀开被子披上外袍起身,小厮闻声进来,见状后便笑着问道“徐少爷可是要去洗浴”

    徐长清本是满面愠色,听了小厮的话后微微有些惊讶,不知他是怎么猜出来的。

    “少将军早就让厨娘备好了热水,并吩咐要是徐少爷想洗浴的话,随时都可以,只是出门要多穿一些保暖。”

    徐长清不由的暗道了声,可真多事

    随即那小厮取过一件细羊毛大裘上前给徐长清披在身上,雪白的大裘又厚又暖,一贴身便热哄哄的,显然是已在火炭旁烘烤过了,大小徐长清穿着正好,衣领处的长毛贴着脸颊极为柔软,样式也是京城里的今年冬天最流行的。

    穿上后,小厮看得有些目瞪口呆,俗话说人靠衣服马靠鞍,果然不假,这徐家小少爷长的本来就俊秀,穿上大裘后竟有些让人不敢直视了,玉白的皮肤与雪白的大裘两者相衬相成,仿佛天生就适合穿一身白的一样,俊得让人惊艳。

    小厮立即赞叹道“这一身大裘徐少爷穿得可真好看,大裘是今年最新的样式,徐少爷还没病着的时候,少将军就让人寻得绒山羊的羊毛找人订做了,你看这领口,衣襟和袖口都用得绒山羊身上最长的毛束的,内里衬得是柔软的绒毛,只这一件手工就要花上百两银子呢,还是小的去南街铺子给拿回来的。”

    上百两银子徐长清有股冲动想脱下来扔到门外去,银子多又怎么样有什么可炫耀的

    小厮接着又道“少将军说了,这是他送给徐少爷的新年礼,还在衣角上让尤夫人绣了徐少爷的名子。”

    徐长清闻言一怔,急忙翻衣角,终于在下摆的内角找到了,应该是事先找姨娘在锦帛上绣好,然后缝制在上面,看罢不由的撇了撇嘴,虽说心里不满,但还是穿着去了浴房。

    热水放了有些时候,玉墙已经有些烫手,徐长清把那件大裘仔细的小心的折好放妥,虽然东西是战无野送的,但东西本身没有错,因为徐长清穷过饿过,还差点冻死过,所以对吃的和穿的东西分外的珍惜。

    将里衣脱下放好后,进入了微微有些热的水中,顿时使觉得血脉舒展浑身爽利,坐下不久便进了空间,紫紫有好些日子没见到他,也没心思修炼了,天天坐在桌子边张望着,直到见到了徐长清才安心下来,紧紧的抱着他的腿各种撒娇,还把她珍藏的一直舍不得拿出来的紫蔷薇果酒拿出来,献宝似的给他品尝。

    徐长清稍稍喝了一杯,觉得体内灵气立即充盈了些,果然是好东西,这些果子应该是紫紫全身的精华所在,所以也就没好意思多喝,总共只有一小坛子,对紫紫来说是极为稀少的。

    然后又在山洞里取了白蔷薇花苞用布巾包着扔进水里,没有急着练养灵术,而是用布巾开始擦洗身体,直擦了两遍才觉得干净了些,擦到腰时,感觉到一阵火辣辣的疼,淤血倒是揉散了,可皮却差点让战无野那只遍布茧子的手给搓下一层来。

    从浴池里起身,力气也恢复了些,用干棉布擦干净身上的水迹,便在后腰处涂了一点点绿液揉开,一会就感觉那处舒服多了,穿好了干净的里衣,再披上厚重的大裘,这才回到卧房,将裘衣叠好放置到离火盆远的地方,脱了鞋要上床歇息,晚上睡前小厮送来药和银耳羹,徐长清吃了药后,没动汤羹,只是取了空间一小玉碗的花瓣酱吃了,又喝了一杯滴了绿液的温水,这才歇下。

    因为身体大病后太虚弱,徐长清没有立即练养灵术,养灵术是把身体作为一个器鼎用来储存灵气用的,器鼎若有破漏,那灵气也就存不住了。

    所以要先养好身体,除了要多吃有灵气的食物,再就是靠睡眠来慢慢修复,躺下后正似睡未睡时,突然感觉床下似乎有东西在咬他衣角,扭头一看,竟是银狼。

    徐长清不由的吓了一跳,赶紧起身望了下门,见门是关好的,才松了口气,只是不知它是如何进来的,又是在外面有小厮的情况下

    目光有些疑惑的看向银狼,银狼却是不断的嗅着他衣服的气息,仿佛想念一般,亲昵的舔了徐长清的脚踝,然后身体蜷在床下靠着床趴着,尾巴不时的在地上甩动着。

    徐长清以为它饿了,急忙拿过桌上他没动的银耳羹和那碗还有些温的乌鸡汤,谁知银狼竟是将头移至一边,闻都不闻,看似不饿的样子。

    徐长清不由的笑了笑,一定是在哪吃饱了跑过来的,然后摸了摸它的头和尾巴,便伸手展开身上的毛毯给它盖上,随即悄声道“你可要机灵些啊,如果有人进来要躲起来知道吗”

    他知道银狼最为机警,之前几次都悄无声息的离开,没被任何人发现,所以徐长清还是放心的。

    银狼立即甩了甩尾巴,用鼻子拱了拱他的手心算是答复,于是徐长清躺回床上,银狼伏在床下。

    外面不知何时又下起了雪,一人一狼在静静的雪夜,慢慢的一起入睡。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偷得半日闲扔得地雷,摁倒333

    嘿嘿,以为会有肉的孩纸,要去面壁哦

    第四十五章 珍惜

    病好后,练了半个多月的灵养术,徐长清终于把之前用光的灵气补充了回来,丹田里的灵气已由雾状凝结成了一个个水滴状,据那本册子上面的记载,水滴状是养灵术的第三个阶段,练成需要两到三年左右,但是他显然大病了一场后意之中练成了,不由的有些惊喜。

    半个月后,徐长清从战府的老管家手里接到了云姨的书信,然后迫不急待的回到书房打开,仔仔细细的从头看到尾,看完后终于舒了口气,心里吊着的大石也就落了下来。

    云姨在书信里说,她现在一切都安好,也找到了神医,神医的医术了得,吃了两副药后,身体就已无大碍,只是恐怕要在那里小住一段时间安胎,要他切勿挂心,每日要认真完成夫子的课业,不得贪玩荒废云云。

    语句虽很严肃,但字里行间透出的关心和不放心都极为明显,徐长清看着心下不由一暖,他一直担心云姨走得匆忙,怕是有什么变故,如今得知一切都平安无事,才算安心下来。

    将信又看了两遍后,确认是云姨的笔迹,才将纸折好,然后写了封回信,在信里将课业进度一一告知,并且要姨娘不必担心自己,好好养胎

    想到什么,又填了一句,如有可能,希望多写书信回来报平安。

    写完后等墨迹干了,放入信封中,然后去后院找到管家,将信交与管家之手,之前管家给他书信时,就对他说过,如需回信只要写好了交给他,他会让人想办法送到尤夫人手中。

    见管家接了,徐长清有些感激的对他道了声谢谢。

    战无野虽然蛮横些,但府里的下人却是不错的,就像这位老管家,对人一向恭敬和善,平日他院子里所用的一些食物衣服都是他派人打点,也从不克扣缩减用度,不由的想到自己还在徐家时,那些个管家尖酸刻薄的嘴脸,今天哪房姨娘少爷得宠了便人前装孙子,明日不得宠了则鼻孔朝天,若是跟这战府的管家下人比,几乎是天上地下。

    其实,徐长清不知道的是,这将军府的下人之所以对他没有使过脸色,一是徐长清从不主动支使他们做事,一直很低调,散课回来也只是在房中写字读书,常接触的也只是厨娘而已,即使厨娘,也从不在她面前摆主子的谱,即使不喜欢的菜,也会吃得干干净净。

    二是,他姨娘现在是府里唯一的女主人,并且如今有了身孕更是不同以往,自然不能轻易得罪她的亲侄子,不过这两点说到底还是其次。

    最主要的是,他当初进府时,府里的某个主子就亲口的向他们警告过,如果谁敢对他克扣怠慢,若让他知道了,立即三十棍棒打出府,战府里的棒子粗,下人们都知道,所以无人敢犯。

    而且时间一长,他们也都发现,老将军将最好的厨娘分给了徐少爷,少将军每次猎到好东西都会让人给这徐少爷送上一份,平日各种新鲜兽肉,瓜蔬菜果什么也不缺,连今日皇上赏给战老将军和少将军的两串西域进贡来的紫罗兰香蜜葡萄,才一拿回来,少将军就专门让人给徐少爷送过来一串。

    要知道现在是冬季,没有葡萄,而进贡来的总共才只有十来串,且这紫罗兰香蜜听说是葡萄中的极品,常人很少能见得,因为它对气候条件异常敏感,种植极为困难,所以在西域也是极为稀少的。

    皇上后宫的太后,皇后且只一人分得一串,赏给将军府却有两串之多,这是多大的面子,而主子又给了徐少爷一串,这又是多大面子再加上徐少爷身上穿得那一件少将军送的羊毛大裘

    下个们又不是傻子,徐少爷的地位怎么样,几乎不言而喻了,就算再给几个胆也不敢得罪,而老管家更是人精一样的人物,不仅不会给徐长清脸色看,甚至一直尽心示好,送去徐长清院子的东西无一不是他精挑细选,而且选得都是府里最鲜最好的果菜,及最好那部分的肠肉。

    徐长清看着桌上小厮送来的一大串葡萄,不由的端量半响,像平常人家这样的东西是绝对吃不到的,能吃到的也是些山野果子,或是干果,酸牙得很,有钱人家或者能买得到,但也是极少数,在徐家时即便有,也轮不到他嘴里。

    而且现在还是冬季,菜果匮乏,所以难得能见到这么饱圆水润的果子,看着不仅嘴馋,口里还直泛水。

    这串显然是果中上品,自身还微微带着些灵气,长得不似野葡萄那么小,而是颗颗像牛眼那么大,大紫红色的皮,取一颗剥开果皮,里面肉质晶莹剔透,还带着一股浓郁的紫罗兰花香。

    咬在嘴里果汁迸溅,稍后满嘴香甜,气味诱人,吃完了一颗还想吃下一颗,不知不觉间徐长清竟已吃了大半有余。

    勉强停住嘴,齿间还留着紫罗兰的香味,用一句话说,就是,实在是太好吃了。

    徐长清将那余下的一半一一摘下,然后手捧着拿进小山给紫紫,紫紫见了,立即兴高采烈的寻来玉碗接过,放在桌子里,吮了两颗后,也是一脸的馋涎欲滴样儿。

    很快吃完了,然后将吐出的种子在手里摆弄了一会儿,便跟徐长清讨要绿液,徐长清早就存了栽种的心思,于是将之前吐出的葡萄种带了进来,和紫紫手里的一起放进碗里,用水兑了绿液后,浸泡着。

    紫紫看了半响,高兴的说,可以活十余颗,栽下等十多天后就能吃到很多大葡萄了,徐长清不由的心下一喜,不由的想,这葡萄光吃着味道就这么美,那若是酿成酒,岂不就成了酒中极品了

    早上,徐长清早早的起来,然后洗净手脸,束好发髻,准备到前厅吃饭,因为今天要去书塾上课。

    待吃完了饭出门时,却发现战无野穿着一身黑羔裘,正站在外面等他,不由脚步一滞,而战无野见他只穿了一件青袍,外面披了件棉背子,不由的脸色一寒,竟是看向身后的小厮并吩咐道“去将徐少爷那件白羔裘取来。”小厮头也不敢抬,立即称是,然后一路小跑的冲进了府。

    徐长清本是不喜张扬,那白羔裘虽好,但也太贵重了些,而且上课也怕沾了墨弄脏,谁知战无野竟非要让他穿着不可,不由的心下有些不满。

    战无野见徐长清头扭向一边,并离他老远,提着书袋站在门口,顿时缓下脸色,走近道“今日寒风刺骨,天气又这么冷,怎么能只穿棉服要是被风吹着了,生了病怎么办”

    徐长清听罢,心下一时有些异样,朝他瞥了一眼。

    上辈子这辈子除了云姨以外,还从来没有人这样关心过他,颇有些不习惯,随即想到他说过云姨离开时曾嘱托过他照顾些自己,也就将那几分异样抛置脑后了。

    其实他也不是不知好歹,受人关心总好过受人训斥,也就随口解释道“大裘太贵重,穿着去书院怕弄脏了。”

    战无野听罢,不知怎得,脸色突然大好,看着徐长清低着头眼梢正打量着他身上的黑羔裘,头上的乌丝仍然像以往一样梳得整齐,领子处稍露出一点点脖颈,极为白净,让他不由的想起之前那柔软的腰肢,口中却是温和道“脏了便扔掉,你若喜欢的话,就再多给你多做几件”

    徐长清正打量着他身上的黑羔裘,明明是很柔软的皮毛,但不知怎么穿在战无野的身上,却有那么一股子霸气。

    当听到他说要多给他做几件时,不由的一怔,抬头看了他一眼,心道这战无野还真是大方,明明小厮说过那大裘光手工费就要一百多两,毛色更是难得,怎么还会这么舍得,不过,他也不会傻到把这句戏言当真的。

    这时小厮已经一路跑着将白羔裘取了过来,战无随手接过,然后展开,小厮见状极是机灵的接过徐长清手里的书袋,徐长清无奈之下只好解上的棉背子,一脱下,战无野立即用大裘包住了他。

    领口的毛柔柔的触着脸颊,徐长清忍不住抬手轻抚了抚,动作间突然想到了银狼身上的毛,不过狼毛虽好,只是太硬了,想到银狼每每拿尾巴扫他的手时的刺痒感,不由的笑了笑。

    战无野给他整理好后,见到他的笑容,心下顿时如冬雪融化一般,大好了起来,顺手拉过他的手,配合着徐长清的脚步朝书塾走去。

    直到了青松书院才放开,岂不知这一路上徐长清不知挣了多少次,无论他怎么脸若寒霜的低斥,战无野却是如何也不松手,本来二人穿着一黑一白就极惹人注目,手又拉在一起,这样成何体统

    战无野却是固执的一直将徐长清送到书院门口才离开,隔老远还听到战无野对小厮吩咐着中午给他带些什么菜色,无非是一些羊肉,猪肉,鱼肉之类,居然还有狗肉

    徐长清听着眉毛直耸,不过脸色却是比刚才好看不少,即使都是些他不喜欢的菜,但是这种被人关心着的感觉实在是太好。

    自从云姨走后,他似乎又成了多余的一个人,这种关心也就成了奢侈。

    可是,他病着的时候,战无野却是每日几趟过来探望,并按时让人熬药,膳食上也是极为尽心,虽然徐长清一直对他冷言冷语,但却也不恼。

    虽然这些还不能抵消他曾用绿液曾威胁过自己的行为,但心中的不满倒底还是消散了些。

    他不是天生冷石心肠的人,恰好相反,他不愿意欠别人的,也极珍惜别人对他的好,这个世界上愿意对他好的人实在太少了,所以他虽然面上冷淡,但其实心中却一一都记着的。

    尽管他心里知道,战无野是看在云姨的面子上才肯对他照拂一二。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晨舟听雪扔的地雷,扑倒蹭333

    嗯,那个关于生子的,本来,其实我一直觉得生子有点雷,一开始没打算写生子,但是看评论有希望生子,若是古蛋的话是可以挑战一下的,但是得确定乃们是不是真得喜欢看生子或者有没有不希望生子的

    第四十六章 石场

    徐长清一进书塾,几个正趴着窗户偷看的小孩急忙坐回了位置,其它正窃窃私语的也都不说话了,目光都纷纷看向徐长清。

    而座位上的江决正冲他眨眼招手,虽然现在是早读时间,但因为来得早,还没上课,夫子也没有过来,所以大多数学生都在装模作样的拿着纸笔,私底下却是在偷说着悄悄话,或者在桌下捅来捅去打打闹闹,毕竟都是些十多岁的小孩子,正是玩乐的时候,不能指望他们会多听话。

    面对一些异样的目光,但徐长清没有多想,只是朝自己的座位走过去,如平常一样放下书袋,从里面陆续拿出笔墨纸砚来。

    边拿边听着旁边的江决兴奋的跟他说着“徐长清,你穿得可是白羔裘”问完还伸手摸着他身上的大裘,

    徐长清点点头,随即解释道是将军送给他的新年礼,他早上见战无野也穿着一身,约摸着战府的人可能都有一件。

    那江决却是羡慕道“这种羊毛是西域的一种长毛羊所产,极为耐寒,我爹这些年也只得了一件的毛量,我讨要了两年了,都没讨到身上,那战无野却舍得送你一件”

    徐长清这么一听,有些明白为什么他一进来看到的那些怪异的目光大概是这白羔裘太惹眼了,并开始后悔穿了来。

    江决在旁边看他半响,试探道“听人说早上是战无野一路送你过来你和他感情可真好啊”

    徐长清听了,即没否认也没承认,只是拿出一叠写好的大字,放到桌上,然后问道“今天夫子要检查课业,你完成了没有”

    江决一见,顿时苦了脸,“还差一半,完了完了,天要亡我啊”

    稍后,徐长清趁人不注意,便将身上的大裘脱了下来,因为学堂里都生着火炭,极为暖和,所以只穿着里面的青色棉袍即可。

    其实他心里多少明白些战无野非要送他来书塾的意图,毕竟他的身份不同于这些贵族的直系子弟,只是仗着亲姨娘是战府的嫡妻,所以才勉强入了书塾。

    这些大家子弟虽然小,但也都讲究个物以类聚,也极为排斥异类,虽然他的身份表面上勉强算过得去,但实际大多是曾观望状态,如果见他稍有不受战府人待见之意,就会被疏远,白眼和不屑淹没,甚至于日日受人欺负也不为过。

    这些徐长清再清楚不过,你让一只鸭子进天鹅群,不受排挤才怪,就连江决这个朋友,除了两人坐得近,聊得上来之外,也是见他课业好,将来若得了功名,也不失结交一场之意罢了。

    所以,对于战无野今日的举动,徐长清心里还是领他这份心意的,他与战家的关系若是好,其它人自然也就慢慢能接受他的身份,至少可以让他这两年内不受人排挤,安安心心的在这里读书。

    正想着夫子拿着书悄声进来了,直接抓住了几个捣蛋的不认真看书的小子,然后狠狠的每人抽了一顿手板,之后开始检查起放假留得课业,结果一查之下,一大半人没有完成,夫子气得拍着桌子又是一顿之乎者也的训斥。

    中午的时候,战府的小厮拿来了食盒,里面的菜色无一让人垂涎,徐长清本就不喜肉食,于是众人坐一起,该分的就分了,他则是拿出早上让云姨往盒子里放得几张香软的咸松饼,这饼是用空间带灵气的水和着面粉做的,吃得时候再涂一层蜂蜜,吃着极为松软香甜。

    旁边的几个人嘴里啃着肉,眼睛却是盯着徐长清手里的松饼和蜂蜜,个个嘴巴流口水,巴不得也抹一些到自己肉上,不过只有江决向徐长清讨要了一些,其它人都不敢,因为知道了他与战无野关系较好,所以现在都不敢得罪徐长清。

    因为他们害怕战无野。

    其实像他们这些半大的贵族子弟正是连天王老子都不怕的年纪,不过一物降一物,战无野他们却是怕的。

    虽然平时不常与他接触,但是名声却无人不知,因为这些子弟上面都有兄长,有兄长的当初都与战无野在一个书塾里念过书,也都知道战无野打起架来的威名。

    他八岁出征,十岁杀敌,斩杀敌军几千头颅,光听着就让人胆寒,但那时总有人会冒头,不知死活的捋着虎须,结果都被揍得鼻青脸肿,颜面无存,不过打了就打了,只能不了了之,因为没人敢去找老将军告状,即使告了也被老将军再揍一顿,所以一来二去,这恶名也就传开了,之后口口相传,无人再敢招惹。

    这些子弟怕他的目光里也都是带着些敬畏,现在众人都知道徐长清与战无野的关系,谁还敢欺负他所以其它几个连讨要蜂蜜都不敢了,只能在一旁眼巴巴的看着。

    徐长清见状一顿,不能再装不知道了,否则连得罪了人都不知道,只好笑着打圆场,说玉瓶里的蜂蜜所剩不多,等明天让府里的厨娘再取些蜂蜜,做一盒松黄糕拿来给他们品尝,并说着他院子里的厨娘做松黄糕的手艺如何好。

    其实都是贵族府里的少爷,什么东西没吃过,不过徐长清时不时拿出的东西,确实是好吃的不得了,看着就嘴馋,吃一口便念念不忘,等回去后让府里人做,却怎么也做不出那个味来,这次一听又有好东西可吃,都摩拳擦掌想着今天快点过,好尽快尝尝徐长清说的那块抹着蜂蜜的桂花糕究竟有多美味。

    下午,教礼仪课的先生没有来,于是夫子让学生练了会大字便散了学,因为刚过完年,这些小少爷手里正有一堆零花钱没地方花,拿着各种手痒,正好今天散学的早,于是都不打算回去,而是纷纷聚堆,个一伙商量的去哪玩。

    江决提议去赌石场,其它几人也都没意见,徐长清心里一动,也没作声。

    赌石在大宛不分老幼,有钱赌大的,无钱赌小的,因为石头都是天然形成东西,不会骗人,赌得都是个人的运气和眼力见,在各种石头的风干皮下,里面掩藏的究竟是粗胚还是美玉,是一文不值还是值价连城,卖得人不知道,买得人也不知道,都是各凭天命。

    所以赌石也可以说是大宛最为公平的赌博,从上到下童叟无欺,无论是一夜暴富还是散尽家财大家都是心服口服。

    几人本就存了几分玩乐之心,所以随身都带得银两,拿出来看看,少则几十两,多则上百两,可见他们过年的得的压祟钱真是不少。

    徐长清也得了战老将军赏的六十两,但是都在云姨那里保存,因为他从来不乱花钱,所以也没有讨要,随身的只有小山上的八十两,那还是卖了云姨给的一对金镶玉手镯得来的,再加上以前手里的闲钱。

    江决见全员同意,立即带上他们浩浩荡荡的去了城北。

    京城的赌石场不止一处,城北这家可以说是是京城里最大的一家石场。

    这处显然比徐长清之前去过的那家大得多,随着伙计进了后院,便见到地上正摆着一些成块的石头,有些散落,有些横七坚八的堆放着,有十几个人在其中不断的选石。

    选石也是一种学问,赌得时间长了,大多数的人都能学到一点,因为玉乃地之精,凡是有玉的石头从外观或者纹路上,是能够略微的识别,比如某些石头出玉多,某些石头出玉少,某些石头是死胚,根本没玉,这些都是赌玉的人应该了解的常识。

    但是,即使知道这些,也不能确定石中到底能出多少玉,是好玉还是劣质玉,所以赌起来的风险还是很大的。

    这清玉阁的伙计认得江决,知道他是太尉家的三公子,其它几个也都很眼熟,是石场的熟客,不由的小声提醒道“公子还是到一楼吧,那里的石头实在。”

    实在就是出玉多的意思,江决等人常来一听就明白了,这石场里的人,天天玩石头自然懂得里面的道道,挖到玉矿后,运到石场来,这些石头都会先分三六九等堆放,最常出玉的石头为一堆,出玉不定的为一堆,几乎不出玉的再归一堆,出玉里的石头卖相好的为一等,卖像次得为二等,出玉不定的为三等,像院子里摆得这些不常出玉的则为四等,价格也因等级而涨浮。

    京城的公子哥儿,哪个手里没有钱,是不会跟这些平民一样在院子里顶着寒风挑拣这些极难出玉的石头的。

    江决听罢立即领着众人随伙计进去。

    里面的场地极大,依次摆放着各种大大小小的石头,挑选石头的人也不少,石头的等极也都一一标出。

    一等石头动辄几百两甚至上千两,自然不是他们这些小孩子玩得起的,所以都直奔二,三等石头去了。

    见他们一来,掌柜子就热情的走过来招呼,像他们这些贵府小公子那可是大户,一是因为都是新手,没经验,出手快,不像是老手一块石头能看三天,有时来半个月都只看不买,二是舍得钱,只要稍说上几句,他们见好就掏钱了,不拖拉,而且这次还来了五六个之多,若一个出五十两的话,那这一下午二三百两就稳赚了。

    徐长清一进去,便四下看了看,因为场地里二,三等的石头太多了,他虽然对灵气极为敏感,但是因为都是些石中玉,所以需要一块块的查看,这样的话即浪费时间也浪费精力,所以最好是能选一个区域。

    显然,三等的石头要比二等的石头便宜很多,目光便朝三等石头看去,因为怕弄脏了身上的大裘,便拢着衣服,走过去几步用手细细的查看着。

    掌柜子过来时,从这几个公子里一眼就看到了徐长清,一是他穿得颜色极为显眼,石场很少穿白色的,因为选石时容易弄脏,二是其它几个公子都认得,只独独觉得他眼生的很。

    于是掌柜便向旁边的江决小声询问道“三少爷,那位不知是谁家的公子”

    江决正忙着看石头呢,闻言看了眼便道“是战府尤夫人的侄子,好生伺候着,怠慢不得。”

    掌柜子一听,立即记起来了,那尤夫人不就是前些日子京城正传得拂拂扬扬的寡妇吗而且听说不久前刚有了身孕,这女人有了身孕,地位就高了,尤其是战府。

    不过,尤夫人这个侄子倒是一向低调的很,鲜少有人见着,原本以为是个摆不上台面的主儿,今日一见,竟是生得这般好模样,年纪虽小,但肤色似玉,唇红齿白,看着极为赏心悦目。

    石场里的掌柜子什么人没见过,老早就练出了一双火眼金晴,发了财的人指定耻高气扬,,若是人不得势,却是面有菜色,各色人,各种表情,他一眼就能看得出大概来。

    而面前的这位战府里的徐少爷,细看着面白如玉,唇气淡粉,便知吃得方面极好,不曾受过苦楚,而略显凌利的眉尾稍稍上扬,但并不飞扬,反而微微内敛,显然是为人低调,不好摆场,但仍然掩不住他心情舒畅的神采,动作不骄不躁,目光又极为冷静,显然手头不紧,并且甚为宽裕,再加上身上那件白色大裘,掌柜子可以肯定,这位少爷在战府的生活应该是很顺心的,或者说是很得宠爱。

    掌柜子思及此,脸上立即挂上招牌笑容,清玉阁来了新客,自然是要上前招呼一番,随即抚了抚衣袖的褶皱,上前招呼起徐长清来。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3261269扔的地雷,熊抱一个

    第四十七章 赌石

    徐长清现在的意念比刚进入小山时要强得多,但也有损耗限制,毕竟精神意念有限,用光了需要时间来恢复,可是石场里有太多的石头,大的如卧马,小的似鸡蛋,不可能一一全部扫上一遍。

    况且这些石头并不似小山里玉石的风化皮那般浅,手一剖就露出了里面的玉,而且几乎块块都是满玉,没有瑕疵。

    石场的玉,大多是石多玉少,石头里极少会有满玉,有得甚至看着很大一块,实际能用的玉只有手指般大小,并且有玉的还掺杂着不同的形状,各种玉线密布粗细不匀,所以若是将一块石头探完整,是要花费不少意念的。

    徐长清只是探查了两块,竟念就用走了一小半,恰好这时掌柜的过来跟他客套一番,也就停下来在旁细细的听着,趁此机会恢复些意念。

    赌石一般有三种赌法,分全赌,半赌和明赌三种,全赌指得是赌外皮完整包裹的石头,这种风险最大,但是价钱最低,赌得人很多。

    再就是半赌,半赌指得是部分被人极为看好的毛料,让伙计在最可能出玉的地方稍稍擦出块口子,从这个口子里能看到很少的一部分玉质,这种赌玉风险比全赌小些,但价格要普遍高上一到两倍,虽然说只是开了个玉口,但里面出玉的多少仍然不能肯定,但至少能确定石中有玉,不至于赔得掉底。

    而明石就是外皮完全被擦开,已经确实知道玉的大体情况,所以卖的价钱也很高,买到手里,做成玉饰后,赚的也只是些手工钱,没有什么赚头,不过这几乎没什么风险。

    但是,想赌石的人赌的就是这种刺激和神秘感,所以明石一般是无人问津,而半赌的高价也让人有些忘而却步,一般都是些有钱有地位贵客光顾。

    所以赌石场里玩全赌的人是最多的,掌柜的边说边介绍了几个最近才发了财的几个农户,有一个

    只花五百文钱买了块黑皮石,结果切出了墨绿色的翡翠,运气好的不得了,五百文钱立即就翻了几十倍,得了十几两银子。

    对于黑皮石出绿,徐长清以前在徐家时就听人说过,有个行里话叫黑随绿走,绿靠黑生,想那个农户也是有些眼力的,知道黑皮石出绿高。

    不过,这行普遍都是一刀穷,一刀富,有人欢喜有人忧,运气好的发了财的自然有,运气不好倾家荡产的也不在少数,徐长清不是小孩子,倒不至于被掌柜子几句话就上心羡慕。

    趁着说话间隙,有礼的向掌柜的细问了下二,三等石头的价钱,掌柜闻言立即向徐长清一一介绍,无论是二等石头还是三等石头,都要分大小优劣,所以每堆价钱都是不一样的。

    徐长清随着掌柜在三等石头处走了一圈,这里最贵的一堆每一块三十五两银子,最便宜的每一块五两银子。

    徐长清现在手头虽然不紧,但是也只有八十两的闲钱,还不想全部花光,便打算先从五两银子堆里挑挑看。

    不过石场的人也不是傻子,石头贵的有贵的原因,便宜的也有便宜的道理,那堆卖五两银子的石头,确实是卖像极差,就算是不懂赌石的人看着,也知道出玉的可能性极低。

    不过赌石的妙处就在这里,往往最不的石头才能爆出最华美的玉石,掌柜见徐长清走到最便宜的石堆处,不免的有些失望,但想到,这位徐少爷毕竟刚玩赌石,想谨慎些先用便宜石头练练手也无可厚非。

    徐长清在那堆石头里,逐一察看,因为他的意念能够渗进石头之内,所以感觉出其中的灵气状态。

    若有玉石内便有灵气,无玉则没有灵气,灵气越足玉质越好,灵气弱,就是年代不久还未成形的劣玉。

    选了大概十几块,胚石太多,含玉的太少,不过其中有几块灵气是不错的,只是颜色有些斑驳,因为练常养灵术的关系,他如今能够隐隐的察觉到万物灵气的颜色,比如,有红色灵气的为红玉,黄色灵气的为黄玉,灵气的浓淡决定着玉色的深浅,无一差错。

    一般纯色的灵气都是上品玉,但毕竟很少,大多石头都是参差着斑驳的颜色,有的是两色相掺,有的是三色缠,各有深浅。

    石头毕竟太多,查看起来就如同大海捞针一般,过了没过久,徐长清的意念就用得差不多了,可是却无甚收获,只找到三块一般的三色玉,算是勉强能赚些小钱。

    随即起身向周围扫了一眼,见江决几个还在不同的石堆里挑挑拣拣,于是便没有打扰,只是端量起周围来,他站的这位置是场内最为冷清的地方,大概常来的人都知道这处的石头虽然便宜,但都出不了什么好玉,看再多也是浪费时间,几乎没人过来,只有几个新手稀稀拉拉的在四下转悠着。

    徐长清朝旁边的石堆看了看,半天后目光落到了最角落的一块西瓜大的灰色皮石头上,上面的松花看着不多,而且分布不均匀,表皮上有些微微的蓝色,石头里有偏蓝色的玉石可能性大一些,在大宛偏蓝的玉不多,而且有也是各种劣质,或者是与其它的颜色掺在一起,不太明显,几乎算是不太出彩,搬不上台面的颜色,所以这种石头很多人都不会赌,几乎看一眼就直接否定了。

    不过徐长清却是不然,他在小山里无事时,经常会剖开山石,拿着各种石皮琢磨赌石之道,曾经看过蓝色的玉,虽然它不似红黄绿般夺目讨喜,却是最为干净通透的,也是他最为喜欢的颜色。

    此时意念已用的差不多,但一想到蓝玉,便很想试试这块石头,念头一起,随即走过去端量起来,怪不得会被人如此冷落,表象实在是让人不看好。

    接着将手手放在上面,然后调动所剩不多的意念,向石中探去,由浅入深,直到探到约摸一半时,仍然察觉不到丝毫灵气,不由的心中一叹,这恐怕真得是块废石,还是一点玉都没有那种,因为他一直都没发现玉石形成的脉络,这时意念已快用到了极致。

    不过秉着有如有终的想法,还是咬着牙想探到最后,结果,没抱希望的这么一探之下,顿时眼前一亮,呼吸有些急促,因为他探到了里面的一片柔和的蓝色灵气,细腻,纯粹,无一丝杂质,一开始是有些淡蓝,往里面蓝色逐渐的越来越通透,也越来越亮,到最后竟是美到极致的天蓝色。

    徐长清退出来时,脸上的惊喜一闪而过,不仅重新又打量起这块石头,可以说这真得是很丑陋的一块灰砂石,表面没有晶体,没有石纹,是那种出玉量少,最不被人看好的一种石质。

    却没想到里面竟然会有这么一小块极致美玉,丝毫不比小山中的玉石差,只是遗憾的是,太小了,大概只比拳头大上一圈,曾鸡蛋的形状,外面由浅到深蓝的一团。

    徐长清看了两眼后,便不动声色的走开了,然后像其它人一样,在石堆前慢慢的翻看着,其实他心思早已全在刚才的那块灰砂石上,然后熬着时间,并随手从石堆里挑了几块一般的石头,然后和着之前挑出的三块混在一起。

    掌柜忙完后,出来看了一圈,见徐长清冲他摆手,立即快步走过去,并满面笑容的问道“徐公子可是选好了”

    徐长清回了句“是。”然后指着地上的石头问道“请掌柜的算一下,总共应该付你多少银子。”

    掌柜见地上成了堆忙喜笑喜开应声,弯腰查了下数目道“一共九块三等石,这堆石头都是五两银子一块,徐公子只需付四十五两银即可。”

    徐长清闻言微微点头,接着露出一副无所谓的口气道“那就再随便再挑一块,凑上五十两罢。”

    “好叻”做生意的最喜欢就是这种大方点不计较的买客,立即道“徐公子你随便挑。”

    于是徐长清装作四处看了下,然后走到那块灰砂皮的石头前瞅了两眼才开口道“那就这块吧。”

    掌柜子闻言不由的一愣,其实这块石头本来是二等的,但因为卖相实在是太差,所以怀疑当初是不是哪个伙伴分错了堆,把三等的混到了二等的石头里,后来倒来倒去,也一直卖不出去,昨天他才让伙计拿到这边墙角放着,看着能不能卖掉,若卖不掉,到时就让伙计给切开,有玉卖玉,没玉扔掉。

    谁知今天就有人要买,掌柜自然乐得高兴,赚五两总比不赚的好,立即答应了下来,徐长清见状也不犹豫,当即从袖口里将准备好的五十两银拿了出来,掌柜子接过后,交给了身边的伙计,然后有些殷勤的问道“徐公子是否要解石因为公子是第一次来,我可以给公子省一半的解石钱,十块石头只收一两银子,怎么样”

    徐长清自然要解,虽然这里解石贵,但因为他没有自己的府地和车马,也不可能雇车拉到别处去,所以便露出微笑道“那就劳烦掌柜了。”

    “客气客气。”说完回头便让伙计抬了这些石头到旁边的空场地,一起来的几个人见徐长清要解石了,不由的将挑好的石头先预定下来,然后纷纷跑过去围看。

    周围看解石的人也不少,正好上一块解完,掌柜的立即吩咐人把这十块拿过去。

    江决见状也跑了过来,见徐长清买了十块之多,不由怪叫道“好家伙,下手挺快的。”

    清玉阁里解石的伙计共有十几个,个个身高体壮,两人一伙,解起石来即不累,速度也快,解石架子旁边摆着不少订制好的工具,有的石头质细,需要蛮力可以解开,有些则需要巧劲,用工具别一下就开了。

    两个大汉将徐长清选的十块石头,淋了水就开始解,先是在有玉的地方开个窗,若见了玉就要擦石,旁边有专人擦石,若不见玉就要一直解,解到见玉为止。

    头三块解开只有几条玉丝,不值一文,正宗赔钱的货,周围都是看热闹的,有人就快言快的说,贪小便宜吃大亏,看吧,这就是给老板送钱来了。

    第四块解出玉了,石场专有磨砂擦玉的,一会的工夫便擦出一块三色玉石,墨绿色带灰褐和暗红,至少值个七八两银子。

    周围的人这才振奋了些,接下来解开的三块还是没有玉,于是周围人又开始摇头,连一旁的江决都等得有些急了,徐长清却一直面不改色。

    等解到第八块时,只见伙计从水里捞出一块西瓜大的灰砂底的石头,常玩石的不少人都见过这石头,知道这块在二等堆里放了很久,根本没什么人看好,一直卖不出去,于是都看好戏似的瞅着,估计解开后就是一堆废石。

    伙计快速的将石头固定好,然后找准位置,两人一锯来回这么嘎叽几下,石头一头开了,没玉,接着又拉,开了,没玉,再拉,开了,咦

    周围人都看到了中间露出了那么一点蓝,只是一点点,在灰灰的石头中却显得蓝汪汪的耀眼,直勾着人的心肝。

    “是蓝色的玉”

    “赌玉不赌蓝,因为大多是劣质玉,不值钱”

    “那可不一定,前两年玉远斋里不就出过一串品质上等的蓝水珠链吗后来听说被宫里的淑妃托人以五百两银子定了去。

    “不会吧,五两银子的石头里能出五百两的玉吗”有人疑问。

    “除非这块是蓝水”

    众人不由的都看向那块石头,几个伙计见着玉,动作开始小心了些,先开始在边边角角切起来,慢慢的渐进的向里切,结果西瓜大的一块最后被十几锯切到只剩下五分之一大小,有玉的地方还不足整个石头的五分之一,随即递给旁边擦玉的。

    “这块玉这么小应该不什么值钱吧”

    “谁知道”

    “好玉不需多”

    旁边擦玉的接了过来,迅速的把边角多余的石皮用东西左一下右一下的掀掉,然后用砂擦了一会,慢慢的就露出了里面比拳头大上一圈的一团纯粹的蓝色,与徐长清想象中的一样,丝毫没有杂质,即使没有加工,表面极为粗糙,但仍然难掩那水汪汪的一团蓝,颜色通透清澈的就像是蓝天倒映在水中一般,令人心旷神怡。

    “果然是罕见的蓝水”

    “天啊,这么大能出一只镯子吧一串珠链要五百万,那一只镯子”

    “不止镯子,中间那一块还能做块玉佩,剩余的两边料子,一对戒指耳坠就都出来了,小块料还可以在银钗上做些花瓣点缀”

    “那不是要上千两了”

    “岂止,没加工就得一千五百两,加工的话一千五百两人家还不一定卖呢,毕竟这种料子的蓝水实在罕见,值得珍藏,属于有价无市”

    众人

    赌石真是暴利啊

    江决转头目光贼亮的看向徐长清,那眼神除了羡慕就是羡慕,上千两银子啊,他长这么大了还没见过呢。

    其它几个同行的就更不用提了,看着徐长清的眼神,也都是嫉妒和狂热。

    作者有话要说嗯,放两张蓝水翡翠的图图

    第四十八章 洋相

    剩下的两块石头切开后虽然也都是带彩的玉,但与刚才的那块蓝水相比,立即便不足为道了,众人心里蠢蠢欲动,清玉阁的掌柜是最先按捺不住的人,当即挂着一脸的笑过来问徐长清对那块蓝水有什么打算。

    蓝水确实是蓝玉中的极品,极为罕有,颜色徐长清也是很喜欢的,假若要是没有小山,恐怕会视其为珍宝,绝对不肯轻易开口将它与人买卖,这个想法不仅是徐长清,换作在场任何人身上,都是不肯轻易出手的,毕竟石头易得,美玉难求。

    但是因为小山里已有蓝水,且是不可目测的一大块,所以将这小块蓝水留在手里的心思也就淡了些。

    相比之下,他现在最需要一大笔钱做点想做的事,虽然说他现在在将军府里一切都好,云姨身体也无事,但是夫子曾说过,迨天之未阴雨,彻彼桑土,绸缪牖户。今此下民,或敢侮予。

    连鸟儿也知道趁着天还没有下雨的时候,赶快用桑根的皮把鸟巢的空隙缠紧,只有把巢坚固了,才不怕人的侵害。

    徐长清将这句话暗暗记在心里,他现在还无法安心的把将军府真得当作自己的地方,自己的地盘,也无法把别人给的银钱当作自己的银钱,虽然战老将军为人一向大方,但是徐长清还是无法用得心安理得,收了别人的东西,心里就会不自觉的听人摆布低人一等,上一世这样,这辈子他却是不想了。

    所以从年前开始,就慢慢的开始琢磨起来,想着怎么样才能在京城里混一个属于自己的落脚地,最好也能将日后收入的问题一起解决。

    待今天这块蓝水一出现,不由的让他眼前一亮,松了些眉头。

    这块蓝玉现在卖掉,差不多只能得一千五百两左右,但是若是能找到手艺好的玉石工匠打磨出手饰来,再有渠道可以卖出去,那价格可就不可预测了,肯定二千两不止,而打磨的费用最多不过百两银子,这样从中不知又能赚到多少,若是他能有一间生意好的玉石铺子,有自己的打磨工匠,那这一块玉所赚得的银钱便远远不止一千五百两。

    赌石毕竟存有风险,而且不会日日都有收获,极品美玉少之又少,也没有那么多摆在那里让你挑选,所以加工饰品卖出,才是最稳定的收入保障。

    有了这个想法,徐长清的不由的精神一振,觉得目前最应该做的事应该是盘下一间生意兴旺的铺子,在城里另立脚。

    但是在京城里想盘间好的铺子,光是现在手里这点钱还远远不够,恰好今天得了这块蓝水翡翠,虽然现在卖赚得会少了一些,不过,这本来就是意外之财,卖掉后买铺子的费用应该就立即出来了。

    随即笑着对掌柜回道“若是价钱合适,还是可以卖与有缘人的。”

    掌柜的一听,顿时面露喜色,他就怕这位徐公子不舍得撒手,到时出了清玉阁以后就算想卖,也轮不到他身上,只要有想卖的心思就好。

    像清玉阁掌柜他们这些专门摆弄玉石的人,手里都会常年存着几个块镇店之宝,若是身边没几块极品美玉,都不敢说自己是倒腾玉石的,不过石场来来回回的石头虽多,但能称作美玉的没有几块,极品的就更少,像今天这种品质的蓝水更是少之又少。

    既然是在清玉阁里解出来的,自然不能便宜了外人,何况这位徐小哥似乎还是个新手,怎么样自己都得吐下。

    但这心思却不能表露出来,掌柜笑呵呵试探着问道“徐公子不如将这块蓝水卖与赵某怎么样”

    徐长清早就看出了掌柜的用意,客套两句,便问道“不知掌柜能出多少”

    “赵某一向出价公道,这来清玉阁的赏脸的客人也都是知道的,一口价钱,一千五百两,怎么样”

    徐长清听罢没有立即回话,他知道生意人一向狡诈,给价都是从最低给起,但这次掌柜的一开口就给了这么高的价钱,恐怕是对这块蓝水势在必得,既然他有心要,那价格还是有再涨的可能,所以没有一口咬死,正想着怎么回复时。

    旁边有人开口了,显然也是位赌石的常客,大概是听到了他和清玉阁掌柜的话,于是向徐长清拱了下手道“这位小哥,在下姓李,愿意出一千六百两买这块蓝水”

    徐长清闻言回头看了那人一眼,然后故意的一时哑言,“这”

    旁边的掌柜却是把脸儿一拉道“这位是李府的二公子吧,不知鄙人何时得罪于你竟然这么无理的横插一手”

    那李公子却是一愣,随即道“在下和赵掌柜毫无恩怨,更淡不上得罪,只是在下对这块蓝水翡翠实在是欣赏,正好刚才听到这位徐公子想卖掉此玉,便一时心直口快,不过,在下以为,即为卖玉,应为价高者得,所以这才斗胆开口竞价。”

    掌柜听着不由的噎了口气,这位李公子倒是说得不错,只是刚才他与徐长清是说得私话,本以为价格公道即能成交,却没想到被有心人钻了空子,怎么能不让他郁闷。

    不过郁闷归郁闷,这蓝水还是要得到手,于是也没空与他理论,转头对徐长清道“徐公子,鄙人出一千六百五十两买下这块蓝水”

    “那那在下出一千七百两。”

    “鄙人一千七百五十两”

    “在下一千八百两。”

    徐长清虽然能想得到两人会开价买蓝水,但却没想到价钱涨得这么快,在一边看得有点呆。

    而一旁也有不少人正跃跃欲试,毕竟多年才能出一块蓝水,是值得投钱珍藏的,于是都围了上去喊价,一时间正应了那句话,疯子买,疯子卖,还有疯子在等待。

    “鄙人出两千一百两”

    “”这次那位李公子终于焉了下去,两千一百两已是他手里银钱的极致了,再多也就不太好拿出了。

    而其它人也有些踌躇,两千多两不是个小数目,蓝水固然好,但毕竟只有一小块,也不值得将钱全部砸进去。

    徐长清见状知道这个价钱应该就是这块蓝水的底线了,正待要说话。

    突然身后一个声音插了起来,低沉而有些不悦“赵掌柜只想用两千一百两,就要买走这块极品蓝水吗”

    不仅赵掌柜哆嗦了下,徐长清也同样后背崩紧,随即肩膀一沉,覆上来一只手,接着将他往身边一揽。

    徐长清不用看也知道是战无野来了,不过,他来不来都一样,就算他想要这块蓝水,也得跟人竟价,顶多算他便宜一些。

    赵掌柜见到战无野,刚才僵硬的脸立即笑开了一朵花,“原来是战少将军啊,这是刮得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战家谁敢得罪,赵掌柜可不敢得罪了,别人不知道,他却是知道的,玉场里每年拉进来的毛料都是从产玉的玉矿那边拉进来,而这玉矿在大宛十个地方有六个地方是拣得战家不要的漏,这是不少赌石场的人都知道内幕。

    战家暗地里专门有一群开矿的人,开了矿以后,其中大块的玉矿都被拿走了,剩下的小块看不上的就卖给了这些赌石场自己挖采,光是拣这漏赌石块就能发笔大财,谁还敢得罪得罪了人家再有矿卖给对头不卖给你,这不是让人干瞪眼吗,而且这些年大苑周围的玉矿越来越少,但凡能找到一处大家都虎视眈眈着,讨好都来不及,谁还会傻到得罪了。

    战无野却是要过那块蓝水看了看,随即在手中把玩着,也不说话,赵掌柜在一边看得有些心惊肉跳。

    不仅是赵掌柜,连周围看解石的都带着怯意的退开了些,连江决都往后挪了挪。

    赵掌柜终于忍不住开口解释道“是这样的,您的继啊这位徐公子,刚才解出了一块蓝水,有意要卖,所以我正和几位兄台竞价,按照清玉阁的规距,有玉出售,价高者得 ”

    战无野听罢一挑眉,随即低头凑近徐长清,语气略有些关切的问道“你真的想卖”

    掌柜的和其它离得近的几个人见到了,立即凸了下眼珠子,这战无野在大宛谁不知道,一向待人冷漠,就是皇亲国戚也毫不假以声色,何时见到他对人如此低声下气过却没想到今日对这位继弟破了例。

    徐长清却是有些搞不清楚他的意图,战无野这是要帮他还是要怎样略犹豫了下后,只好微微点头道“这块蓝水也是在清玉阁得的,既然有不少人喜欢,那就卖与有缘人吧。”

    战无野嗯嗯了两声,边听他说,边给他理着领口的衣襟,似怕他受了凉似的给捂严实了这才看向周围的人冷声询问道“两千一百两银子,是否还有人加价”

    说完目光扫了一圈,最后眯着眼,定在其中一个胖子身上。

    那胖子被战无野的目光盯得立即涨红了脸,半天才鼓着腮帮子道“两千一百五十两。”自己之前有那么点不光彩的把柄握在战无野手中,若是真要是憋着不开口,恐怕立即就会跟自己翻脸了。

    随即胖子有点丧气,寻思着明明早上出门时找人算过今日是黄道吉日来着,怎么就遇到这尊瘟神了

    胖子边流着汗边喊价,别人不知道,其实他现在拍的根本不是玉,而是自己那点见不得人的秘密钱。

    随即战无野又看向掌柜的,掌柜的更是不敢得罪,立即跟道“二千二百两。”

    胖子咬牙道“一千二百五十两。”

    “二千三百两”

    “二千三百五十两

    “”

    “”

    “二千六百两”

    到了这个数,本来一直手里玩着蓝水的战无野才终于抬头,将蓝水随手往那掌柜的身上的一扔“好,二千六百两,就这么定了。”

    掌柜下盘不稳,心惊胆颤的接住了蓝水,祖宗啊,这可是两千六百两银子,摔了就没了,同时也松了口气,总算没赔本,卖好了还有个三四百两的赚头。

    同时松一口气的还有那个胖子,正拿着衣袖不住的擦汗,还好还好,不用砸锅卖铁出洋相了。

    徐长清接过掌柜给的二千五百两银票,也见到了他眼里的肉痛,稍停,然后抽出其中两张作为赏钱,毕竟以后还是要来玩的,总不好一下子得罪了狠了。

    掌柜见能回来二百两,顿时又喜形于色起来,直夸徐公子心肠好,不似有些人结果被战无野目光一瞪,又颤巍巍的憋了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108234413扔的地雷熊扑

    这几章量好足的舔爪求鼓励求花花

    第四十九章 神采

    徐长清仔细的收好了银票,顺带将剩下的三块带彩的玉便宜的卖与其它人,可能这些人都摄于战无野的淫威之下,虽然他要的最低价,但那些收玉的都一点没敢少给,到徐长清手里大概有六十多两。

    徐长清有些哭笑不得,这三块玉都不大,撑天也就五十两,结果还多出十两来,而这六十两他本来打算请一起来的几个同窗去酒楼啜一顿,结果战无野一直都没有离开的意思,因为他在,所以其它几人也都不敢靠上前,只是都边看着石头边瞅着徐长清,只有江决上前打了声招呼。

    战家与太尉家的老爷子关系一向不错,战无野倒是很给面子的与江决说了两句,不过也只有两句就打发了,徐长清见江决转身前那千言万语的小眼神,不由的暗暗想笑来着,他当然知道江决想说什么,无非就是找自己帮他参谋他选的石头,顺带趁机找个理由要他请出去大吃一顿,小孩子的心思就是这两样,很好猜。

    相比之下战无野就难猜多了,徐长清见他一直站在旁边,不打算离开的样子,只好硬着头皮开口问道“战兄,你怎么会来这里”

    战无野闻言眉头一紧,显然被徐长清的战兄两个字叫得不痛快了,回头盯着他,半响才道“或者叫名子,或者叫无野”

    无野

    徐长清听着头皮忍不住一酥,本来他是想像以前一样直接叫他名字,但考虑到他刚刚才帮了忙,再这么大刺刺的叫他名字,恐怕有过河拆桥之嫌,所以才临时加个兄字,虽说叫得有点疏远,倒也说得过去,可这无野两个字

    他是万万叫不出口的。

    一是他们还没有到那么熟识的地步,二是感觉不对劲,于是只好移开视线,心里有些不甚自在,罢了,还是直接叫名字比较顺口。

    战无野见到他此时微红的脸色,显然是满意了,主动回他刚才的问话“来这里本来是要赌两把。”

    徐长清听完

    这家伙是不是以为这么蹩脚的理由真得唬得了人以他这样的身份,伙计见到了直接就请进二楼了,根本不会带来一楼,而且这里全都是些没开窗的石头,他才不信战无野真有那个闲工夫来这里一块一块的选石,况且从刚才开始来这里这么久了,这家伙都完全不把眼神放在石头堆上,明明是对这里一副无甚兴趣的样子,还要说来一楼赌两手,谁信

    哪有半点赌石的样子

    徐长清正满腹疑问着,战无野却是反手拍了拍徐长清的肩膀,将他护着走到稍干净的地方开口问道“怎么能找出极品玉”

    徐长清没想到他会这么一问,随口回道“只是运气好罢了。”

    战无野低头看了他两眼,随即又道“极品玉出一块不易,不留在手里为何要急着卖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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