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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兽嗅蔷薇 第1节

作者:月下金狐 字数:26214 更新:2021-12-28 21:51:49

    野兽嗅蔷薇

    作者月下金狐

    文案

    山有玉而草木润,人藏玉则万事兴,

    徐长清上辈子做乞丐时误吞了一颗小石头,重生后,竟随身拥有了一座玉山,

    山中产美玉,盛玉乳,处处是宝,闲时种种蔷薇,养养蜜蜂,用果子酿些美酒,悄然的改变自己的不一样的人生。

    种田文,有随身空间

    内容标签种田文 随身空间 灵魂转换 幻想空间

    搜索关键字主角徐长清 ┃ 配角 ┃ 其它

    正文

    第一章 重生

    徐长清只觉得喉咙干渴的厉害,睁开眼便看到破旧的房顶上挂着的蜘蛛网,特别的眼熟,但他已无暇细想,因为此时脸上正奇痒无比,犹如被万千小虫挠抓着一般,正待他忍不住伸手去挠时,却被人按住了手。

    “清儿乖,再忍一忍,别用手挠会留疤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怜惜和关切。

    徐长清闻言心头一震,目光不敢置信的向那人看去,眼底却早已经潮了。

    “云姨。”他如在梦中一样喃喃的说,眼睛却眨也不眨的看着她,生怕她会消失一般。

    刘若云眼睛红红的看着徐长清嘴里只道“可怜的清儿”

    此时云姨的脸看起来太真实,还是年轻时的模样,徐长清心底隐隐感觉一切好像回到了小时候。

    虽然,这个想法有些荒谬,但他渴望着相信。

    第二章 空间

    原来这一切不是梦,徐长清默默的盯着上方,终于想起为什么眼前的房顶看起来那么眼熟,因为他曾经日日夜夜的对着那个蜘蛛网不知怨恨了多少次。

    门外传来云姨低低的说话声,“这些银钱你且收着,莫要让孩子挠了脸,三餐也多多照看些”

    那老妇拿到银子唯唯诺诺的答应了。

    徐长清却是沉默的听着,他心里知道云姨对他的怜惜,只可惜就算给那老妇再多的钱,也并不能改变什么,毕竟有了钱也要人有命去花,他得的病正是人人畏惧的天花,见到了都会惊恐的像躲瘟疫一样逃走,谁还会巴巴的往前凑着送死。

    那老妇若不是家里太穷到了已经揭不开锅地步,也不会把屋子让给他住。

    听着云姨离开的脚步声,徐长清这才奇痒难忍之下动了动腿,身下的床立即发出一连串“吱嘎吱嘎”的响声,他此时的身体也才十一岁多点,大病之后更是瘦得像个人干一样,绝对不能称为重负,身下的明显是张不能睡的破床,但他却没有任何不满,对他而言能有一张破床可以栖身已经是很不错了。

    这时门外传来了老妇的敲门声,敲完却丝毫没有进来的意思,只是在门口嗫呶的开口,“小少爷,你的姨娘说,让你不要挠了脸,到时破了像就难看了”

    老妇是个老实的乡下人,拿了人家那么多银两却没做事总归有愧,所以转悠了半天才跑到门口来念叨念叨,多少也是尽了心,如果不是见这徐家少爷病情好转熬过了天花,她本来连门边都不敢站的。

    徐长清淡淡的“嗯”了一声算是答复,但心里却明镜一样,即没恼也不怨,因为此时的他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不懂事只知哭闹的小少爷。

    他抬手下意识的摸了摸脸上这些脓疱,一碰之下更加的痒痛难忍,如针扎一样,不仅脸上,整只胳膊,后背胸前和下肢全是这种带着厚痂的脓疱,无论他挠不挠,结果都是一样,脱落了就会在身上留下密密麻麻的指甲大的痘疤,像蛆虫一样一直伴随着他,没有人雇用,也讨不到食物,最后只能衣不遮体浑身恶臭的饿死在墙角,下场何其惨。

    可是,这样的死并没有让他解脱,反而再次回到了以前,那噩梦一样的天花,依然是无法摆脱的不幸。

    听人说能熬过天花的人是有福气的,而活过一遭的徐长清却比谁都清楚他日后的命理,种种心酸如今想起来全是难掩的悲忿和苦涩,但是很快又平静下来,嘴角却带着一丝坚忍,就算要他再背着这一身丑陋的麻子又如何

    他就是要活着,为了云姨也为了自己,他清楚身边曾发生的事,或许可以趋吉避凶,让自己和云姨的生活更好一些,总不能再白白的活着一回。

    还有徐家那些人无论怎么样,他要活着,只要活着这一切都还不算晚。

    徐长清沉重的闭上眼,身上的麻痒根本无法入睡,只能闭目养养精神,心神一沉,突然觉得面前一亮,意识似乎进入了一处空间,一瞬间身上的不适减轻了不少。

    这里是它居然还在,徐长清有些惊愕。

    记得当初闹旱灾时因为没有东西吃,他只能跟人一起去山上挖草根,狼吞虎咽之下曾误吞了一粒小石子,自那以后,识海里便经常会出现莫名的一物,一开始只能隐隐的感觉到它的存在,后来慢慢的能刻意的进入那里,但也只能模糊的看到一座浮在半空中的小山。

    因为当时每日饥寒交迫,挖空心思想的都是怎么能将肚子填饱,根本没有心情就在意它,便一直默许着它的存在,有时偶而会用意识触碰它,记得最后一次进来他已经离那小山很近很近,似乎下一次就能穿过那层浓雾看清它的真面目。

    如今这个念头果然成了真,他已经来到了小山上,将它看得清清楚楚,即使隔着浓雾也丝毫没有隔阻之感,心念一转间,意识来到了小山上,以前如隔着一层雾的模糊感已荡然无存,甚至更进一步,心神能清楚的掌控着它,就像是它已经是自己的所有物一般。

    小山中的气息非常的好闻,徐长清贴着山石感觉异常的清凉舒服,能暂时忘了身上的痒痛,于是他犹豫了下拾起一块石头想仔细看看,突然“彭”的一声响,将他的意识震离空间,随即他睁开眼后,视线看向门。

    外面传来小跑的脚步声,“哎呀,我的小祖宗,你怎么跑这儿来了这儿可不能待啊,你不想要小命了是不是,怎么还拿着石头,作死哟”

    “太婆,娘说里面有老虎,我要进去打老虎”

    老妇人登时大惊失色,拉住孙儿便走,边走还边低声吓唬道“对,里面就有只大老虎等着吃你呢,你个小牛犊子,再要不听话偷偷的跑出来,看我不叫你爹打烂你的屁股”

    吓唬声和哭闹声渐渐的便听不到了,四周又恢复了平静,徐长清眼睛微阖,心底闪过一丝羡慕和苦涩,棉被底下的手也无意识的握了起来,一握之下才发现手中似乎有硬物。

    怔了半天将手伸出被子,当看清手里的东西时,徐长清不禁惊讶了。

    这是刚才在小山上拿起的那块石头还带着丝丝凉意,握在手里竟说不出的舒服,实在有些难以置信,那小山里面的东西居然可以变成真的。

    徐长清盯着手里的石头一眨不眨,半响手一松石头跌落到地上,并发出了清脆的碰撞声,他将声音听的清清楚楚,终于确定了这石头是真实存在的,并不是自己的痴想。

    待他反反复复不辞疲惫的从小山里陆续拿出石头后才最终认清这个事实,这小山就像是他的所有物一样可以随意的放进或拿出东西,过程简单到只需要他一个念头就可以,这让徐长清颇有些惊惧。

    惊的是这诡异的小山究竟能带给他什么,惧的是若是被人知晓了它的存在,下场又会如何。

    他咽了下口水,几乎能听得到自己胸口不安的心跳声,但是很快就冷静下来,此时害怕和恐慌是无用的,思索了片刻后他决定再继续观览那座小山,看它到底有什么稀奇之处,毕竟它陪伴自己时日不短,心里对它其实并无太多抵触。

    况且这个秘密只要他不说又有谁能知道,所以打定了主意之后,他竟莫名的有些兴奋之感。

    他隐隐的感觉出那小山应该是件世间罕见的宝物,而且对自己是有益无害,那里面的气息生气蓬勃,闻上一口便觉得全身舒爽,绝对不是凡物。

    于是他闭目后意识一沉,便再次来到了小山之中,虽然他称为山,但实际上只是形状像山,大小却不能与真正的山相提并论。

    只能算是山头一角而已,最长也就十丈左右,上宽下窄浮在虚无的半空中,周围有云雾缭绕,隐隐透着不凡,近看石皮颜色普通的紧,倒无什么异状。

    这小山之上石头偏多,地面高低不同,高处难得有一块平整的地方,竟覆有些泥土,说是泥土倒有些像泥沙,因为里面还有些半透明的细碎石块,徐长清抓在手里轻捻了下,那石块便如豆腐渣一样一捻即碎,十分的松软。

    低处除了石头便只有一天然山洞,徐长清有些迟疑了下,若不是他真的有种这山尽在掌控的感觉,恐怕不肯贸然进去。

    石洞天然形成,没有经过任何人工的痕迹,墙面凹凸不平,尽是斑驳杂色,往里探了丈许便看到了尽头。

    原本是没什么稀奇,但他却闻到极其诱人的清香,虽然不是很浓郁,却直勾得人想一闻再闻。

    很快徐长清便找到了那香气的来源地,竟是一处乳石,上空密布着各种小石乳,像雨云倒悬空中,连成一片后再看又觉得白浪滔滔,波涌连天。

    而中间却有支巨大的乳石,竟从顶几乎垂到了地面,而那香气来源正是那处石乳,只见那尖上此时正滴落一滴翠绿色的液体,落到了下面的一处小石坑中。

    那滴绿水一落入石坑后竟一下子被吸去了大半,徐长清慢慢的接近,初时扑面的清香,后来只觉余味悠长,吸纳后整个人立即变得神清气爽。

    第三章 不堪

    当徐长清从小山里出来时,天色竟已傍晚,腹中没有饥饿感,身上的麻痒也好了一些,他微微动了动僵硬的四肢,此时门口传来脚步声,徐长清听出是云姨,他心底有些欢喜,不由的期待的看去。

    门被轻轻的拉开,云姨小心的提着裙子侧身进来,手里还提着木盒,关上门回头便见徐长清躺在床上,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

    云姨有些狐疑,这孩子怎么这么安静,但还是关心的问道“清儿的肚子有没有饿身子还痒不痒是不是不听话挠了脸”最后一句才是重点,也是她最关心的。

    因为当今的朝代民风是极为注重仪表的,坏了容貌即使是男人也要被人嫌弃如粪丸,所以她才再三叮嘱他不要挠了脸,希望病好了别留下疤才好。

    徐长清自然知道她担心的事,神色有些黯然,但仍然笑嘻嘻的答复道“清儿刚刚才睡醒,肚子不饿,身子也不痒了,也没有挠脸,不信你看。”以前的他在云姨面前总是有些任性,每次她一来都会大吵大叫,以此来吸引她的注意,如今他已不再是以前的徐长清,自不会耍那些小孩子的顽劣手段。

    云姨听罢暗自有些嘀咕,往常她要这么问,这孩子总会大声嚷嚷着这儿疼那也疼,得要她安抚半天才妥,可今天却出奇的听话乖巧,问话也句句都答的清楚,倒像懂事儿了不少。

    不过她还是上前看了看,嗯,脸上的确没有抓挠的痕迹,于是宽慰的笑了笑,随手把手里的食盒放到桌上,然后熟练的打开“云姨下午买了你最喜欢的点心,但是必须要喝完了药才能吃,不能把药吐了,否则就不能给你吃听到了没”

    徐长清抬头往盒子里看了看,是云片糕,那糕又软又糯入口即化,不由的口水泛滥,他当真是好久没有吃了,馋的狠狠咽了下口水“清儿知道了。”

    云姨见他那模样,忍不住笑了,随即拿起还温热的药盅将墨色的药汁倒进空碗里,这药抓一副要不少银子,她每次都要细心煎上两个时辰,熬足四汤水才倒掉药渣,但是清儿不能吃苦,每次都是吃一半吐一半,让她忧心不已,为了他能吃药她也算费尽心思,今天还特意跑了远路买了蜜饯回来,怎么样也不能让他再吐出来了。

    她把蜜饯摆在桌边,用勺子搅了搅药汁,觉得不烫了便起身要喂他。

    谁知徐长清竟支起身接过那药碗,干净利落的几口就将一碗药汤灌了下去,对他而言,现在这个苦与日后受的那苦相比,简直是比蜜还甜。

    云姨见状惊喜参半,这孩子还是第一次主动喝药,以前哪次不是让她哄半天,随即忙拿给起蜜饯要塞给他,徐长清却咂完了嘴里的苦汁放下碗后细声细气的说道“我要吃云片糕。”

    云姨自然应允,高兴的拿过糕伺候他吃,食盒里还有碗粥,徐长清也一并吃了,云姨自是大喜,清儿能吃东西说明这病气要去了。

    吃完了饭,给徐长清掖好被褥,云姨起身收拾起食盒,顺带看了下桌上她早上留下的点心,打开帕子发现一块也没动,不禁叹了口气,怪不得晚上吃了这些,这是中午饿着了。

    她当真没指望那老妇能顾着清儿,不过是塞些银子让她照看着门,别让些野猫野狗进来惊着孩子,顺便提醒着吃饭罢了,但这也不能怪人家。

    寻思间已把点心重新包好放在徐长清床头,心疼道“留着清儿夜里饿了啃巴嘴儿。”

    见他点头云姨又嘱咐了两句后才提着食盒匆忙的离开了,直到门外听不到脚步声,徐长清才重新将目光放在蜘蛛网上。

    云姨和他的母亲是亲生姐妹,刘家早年也是官宦世家,只是后来家道中落,自母亲去世后,他这边就只剩下云姨一个亲人,如今她的日子过的也并不好,年近二十五六身下却无半子,嫁得男人整天病歪歪,脾气不好又嫌她不会生养,一副棺材板的身子拖了好些年,最近病重了,偏在这个时候自己又得了天花被徐家扔出来,累得云姨两面受罪。

    不过,这一切很快就要结束了,徐长清盯着那蜘蛛网,他记得那男人的病熬不到立夏,在他天花好了不久后便咽了气,虽然云姨成了寡妇,但总算是解脱了。

    转眼几天过去,徐长清身上的脓疱脱落了大半,已经能下床走动,不用再在床上躺着像个死尸一样。

    但是他一直待在房间里没有出去,就算屋里没有镜子他也知道现在这副样子多么吓人,脸上摸一把全是坑坑巴巴的麻子,新肉与原来的皮肤完全两个色,这个样子出去只会遭到别人的白眼,知道这样他自然不会去自取其辱。

    不过老妇家的那个孙子对他倒是极为好奇,时不时的顺着门缝扔些东西,石头,蛋皮,鸡粪,今天又是什么

    徐长清眯着眼睛看着地上那东西,一只死老鼠,不,还没有死,估计被蹂躏了很久,身上没皮没毛的。

    等等,没有皮的老鼠倒来得正好,石洞里的绿液他一直不知道能做什么用,有毒还是没毒,倒不如给这只老鼠试试。

    经过他这几天的观察,那绿液极其稀少,每天只有两滴,寅时一滴,戌时一滴,此时正来得及接着,但那绿液不知为何,接触到石头便会被吸进去,徐长清在屋子里找来找去找到几根鸡毛,这东西不浸水,不知道能不能接住那绿液,只能试试。

    徐长清将几根鸡毛叠在一起进入小山,别说,倒真的让他接着了,之前看这绿液被石头吸的那么快,他以为是水,但当他拿出来后发现这绿液其实很浓稠,徐长清蹲在地上沾着水用鸡毛仔细的把绿液涂了老鼠一身,涂的时候这只鼠兄一动不动,似乎已经死了,但过了一会儿,就有些精神开始原地挣扎,等到晚上就已经能满地乱窜,身上也新长出一层红红的薄皮,像刚生下的小老鼠一样,第二日就寻了洞扬长而去。

    那绿液是无害的,涂上可以长出新皮,这无疑给了徐长清莫大的惊喜,如果他能摆脱掉这身麻子,他可以会活得更好,不用再看人脸色,受人鄙夷,也不必像再以前那样活得辛苦。

    花了一夜的时候他才将这喜悦全部压了下去,没有轻举妄动,他得等,等徐家主动放弃自己,这样他才能继续留在云姨的身边而不是被带回徐家。

    果然几天后山庄来了两个丫鬟,说是来看徐家小少爷,快入夏了天气有些闷热,她们进来时徐长清正光着瘦的皮包骨的上身,只穿着里裤坐在床上。

    两个十五六岁的姑娘一看到他身上和脸上那密密麻麻的坑洼白点,其中一个当场吓得尖叫出声,另一个虽然没动但也是脸色苍白,目光不敢再乱看。

    徐长清对此毫不理会,只是冷声道“是母亲让你们过来的”

    那个脸色苍白的丫鬟虽然被吓到,但回话仍然很谨慎,低首道“回少爷,是的。”

    徐长清哼了一声,声音清脆的问道“这次你们来,母亲给了多少银两。”

    那个丫鬟听罢,思索了一番咬牙道“少爷,这银两夫人并没有”

    徐长清不耐的打断她道“没有给吗”

    丫鬟被他目光瞪的有些畏惧“不不,少爷吃穿用度的费用夫人给了。”

    徐长清脸色一缓“你且说,待几日后我回去定会向母亲告谢一番。”丫鬟私吞些银钱在大户里并不是没有,尤其是这种天高皇帝远的肥差,但是,若日后徐长清说出来对不上帐,她们就要吃不了兜着走。

    “回少爷的话,夫了给了三十两”

    三十两徐长清心下冷笑,府中的少爷月银都是六十两,更何况是生病,到他这里却只有三十两,但他脸色不变,平静道“把三十两留下,你们可以回去了。”

    那丫鬟一听忙急声道“少爷,这钱夫人交待让我给这家的老妇”

    徐长清不悦“钱是我的,自然由我保管,全给了外人,只会让人克扣我的用度,难道你们没有看到这屋子这是人住的地方吗”

    那丫鬟仍然不肯放口,挣扎道“这是来时夫人吩咐的,夫人的话我们不敢不”

    徐长清突然大怒的捞过桌上物件摔到地上“怎么我生了一场病,你们就都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既然如此,我现在就随你们回府,到时我要当面向母亲请教,这徐府中到底谁才是主子谁是奴婢”说完一把掀开被子。

    丫鬟大惊失色,立即跪倒在地“少爷,这万万不可啊,这一路上长途跋涉的可别伤了您的身子,我们这就把钱留下。”说完便从绣囊里掏出银子放到桌上。

    谁知徐长清竟疯了似的狂砸东西,还大骂着让她们滚,两个丫鬟连惊带吓的夺门而逃。

    出了庄子后,其中一个有些不服道“刚才你为什么把银子全给了他他不过是个庶出的少爷罢了,现在又是满脸麻子,徐家哪能容他,我们就算把银子全拿走也没关系的。”

    另一个却极为沉稳,半响才慢慢道“我们不过是伺候人的,四少爷再不得势也是个少爷出身,他若此时硬要随我们回府质问,就算夫人再不待见他,我们也不会有好下场,倒不如把银子都给了他,这样我们也免了一场灾祸”

    那丫鬟仍然不解气,大老远遭罪过来受了惊又挨一顿砸,等回去他定要将这四少爷的不堪加油添醋的跟夫人说出来。

    第四章 享受

    徐长清手里攥着几锭银子琢磨了会,半响鼻子里轻哼了声,那徐家嫡母知道他成了麻子后,就不会再给他半个铜板,也绝对不会派人过来接他回府,如今能套得到的也这有三十两银子了,随即转身用布包好放入枕下。

    春后已至六月,云姨的那个药罐子丈夫果然没熬多久,一口气没上来咽气了,云姨心里哀恸,再看着清儿那一脸的麻疤,更是悲从中来,忍不住抱着他哭了一场。

    徐长清明白云姨心里的愁和苦,他现在能做的也只能是小胳膊小腿的抱抱云姨,语气坚定的安慰说“云姨莫伤心,清儿会乖的,以后云姨就是清儿的娘,长大了清儿给您做依靠。”结果这话

    说完云姨却哭的更厉害,但搂着徐长清的手却愈发的紧了。

    之后她的精神便好了一些,强撑着忙完了丈夫的后事。

    因为最近天气热,每日入夜徐长清都会打盆清水擦身,水盆里自然会滴入一滴绿液,如果有浴桶泡个澡也许会更好,但是条件有限,只能自己用棉布沾水擦拭,虽然擦完了全身很是舒服,但是可能是一滴绿液少了的缘故,加上身上有疤的地方又太多,所以皮肤感觉起来变化不是太明显,只是入手时觉得不那么粗粝了,颜色也淡了一些。

    但徐长清却一点也没有灰心,反而越发擦的精细,直到擦红了全身发热了为止,这些天云姨也托人买了去疤的膏药给他涂抹,这乡下的小地方,也没什么好的膏药,弄个秘方不过是图个心里安慰罢了。

    擦了几日后,云姨细细端量他半响,又拉着徐长青的小手到窗前看了看,随即惊喜说道“那盒膏药还是很好用的,清儿这皮肤就明显比之前好上许多,脸上这疤也不是那么难看了。”

    徐长清没有镜子自然是看不清楚脸,但身上的疤淡了两三分他是知道的,有疤的地方还长了一层细细的嫩皮,但疤坑还在,如果要全部消失恐怕也要洗一段时间才行,但这功劳却跟那黄膏药半点关系都没有。

    “那一盒快用完了吧嗯,明天我再托人多买几盒”云姨沉思着说。

    徐长清嘴唇忍不住动了动,欲言又止,不过想到这是遮掩绿液现成的借口,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默认了。

    云姨这几日已将家里的房间收拾了出来,接徐长清回去住,徐长清自然求之不得,他在这块丸子大小的地方待得都快发霉了。

    那老妇家的小孙儿才岁的年纪,居然和徐长清一般高,见那装着老虎的屋子里走出一个比他还小的小孩来,登时瞪着大眼有些不相信。

    徐长清冲他笑了笑,挺感谢他扔的那只老鼠,不过自己怎么说也是十多岁的年纪,竟然没个岁的孩子大,真真是白长了人家两三岁,不过他是早产儿,本来就比同龄孩子长的小,这一病之下,就更瘦小了,巴掌大的小脸上只剩下一对又黑又亮的大眼,

    令人高兴的是,他脸上的麻点这段时间用绿液洗的已经和皮肤一个色了,不似原来那么狰狞丑陋,隔着远点不仔细看,也看不出什么不妥来。

    一路上徐长清低着头,云姨似乎察觉到他的不安,便握着他的小手,路人大多是隔老远观望一眼,虽然觉得那孩子脸上似乎有东西,但也不是那么明显,一般都没在意。

    徐长清暗自松了口气,一个带着麻脸孩子的寡妇,是会让所有人对她退避三舍的,他最不想的就是因为自己的关系,再让云姨像前世那样受人白眼。

    这一路太漫长,总算熬到了地方,徐长清立即松开云姨的手,毫不陌生的穿过厅院跑向卧室,进去后便冲向香木桌上的镜子,对着镜子照了半天方才叹了口气,这脸上的麻子还是麻子。

    只不过经过十多天绿液的擦试,肤色已经从内到外浑然一体,所以看起来才不那么碜人,其实脸色也真的是好看了许多,用那绿液泡澡还是极有好处的,虽然恢复的慢,但这样慢慢的调理似乎才是妥当的。

    当天晚上云姨便给他烧了些水,徐长清坐在比他高些的浴桶里,就着半桶热水舒舒服服的泡了个澡,那绿液极溶于水,滴入片刻,浴桶内便散发出淡淡的清香,平时沾着绿液水擦澡时他就觉得浑身异常的舒服,如今泡在这绿液水中,更是觉得皮肤微麻,似有无数小鱼在其中游荡,舒服的几乎昏昏欲睡。

    这一泡竟泡了一个多小时,直到云姨的再三催促下才懒懒的拿下脸上的湿棉布,爬出了浴桶,穿衣时顺便摸了把麻疤浓密的地方,感觉很柔软,似乎没了以前那硬硬的疙,不由了心下一喜。

    云姨拿了点心进来,见徐长清正把白色的里衣系的板板正正,小脸因刚洗完澡显得红扑扑的,不由的过去抱着他便亲了一口,把徐长清闹了个大红脸,不过想想被自己的亲姨娘亲了倒也没什么可害羞的,也就罢了。

    亲完后云姨把他抱在腿上,又仔细的看了看徐长清的脸,然后带着笑意的说“我们清儿肯定是个有福气的,看这才几天的工夫,这脸上的疤又淡了不少,一会儿云姨再帮你把那药膏擦一遍”

    徐长清闻言立即头摆的像拨浪鼓,说道“不用了云姨,清儿已经长大了,可以自己擦药。”那药抹在身上黏黏乎乎的,哪如绿液那般清爽,他自是能不用就不用。

    云姨用手指轻点了点他脑袋笑道“你这小家伙才这么点个头,想要长大还早着呢,不要偷懒不擦才好。”

    徐长清立即抱着她胳膊笑嘻嘻回道“不会的,云姨最好了。”云姨目光立即柔软起来,笑着拿起旁边的干棉布轻轻给他擦着微湿的头发。

    徐长清本想借着这气氛说说事,但瞥着云姨的表情便把话又咽了回去,云姨这段时间确实太累,刚丧夫没几天,家里又是一堆事,时间宽裕,他也不能急于一时,想通后眉头便舒展开来,又说了几句话后,就在云姨的安置下睡着了。

    接下来的日子徐长清过的很惬意,有云姨时时陪在身边,对他嘘寒问暖,还亲手为他做衣服做鞋子,这种被人关心的滋味特别窝心,徐长清近乎贪婪的享受着,云姨本就膝下无子,徐长清又是她亲姐姐唯一的孩子,几乎算得上是她半个儿子,自然是把他当心肝宝儿一样疼,这种发自内心的疼爱不是徐府那奢华的生活能相比的,就算是给他千金都不换。

    值得一提的是,他在云姨的房间里寻到一只能装绿液的酒盅,算是有些小惊喜,终于不用天天用鸡毛接绿液了,酒盅虽然是纯银的,但只是很小的一只,并不算贵重,见他喜欢,云姨便给了他玩耍。

    用这酒盅装绿液真是顶好,装在酒盅里的绿滴就像是荷叶上的露珠一样,透着一点浓绿在怀底滚来滚去,丁点不挂壁,好玩的紧。

    就这样时间一晃过了半月,云姨也重新振作了起来,说起来她嫁的这个李家原本家底富足,不过自从李家老爷夫人下去之后日子过的就一日不如一日,加上云姨那短命的丈夫病了这么多年,三天两头抓药请医,家底败的也差不多,家产也只剩下一些农田和间杂货铺子,农田的收入并不多,铺子倒是能赚些银钱勉强生活,但近些天云姨却愁眉不展,徐长清心知这生意不好做了。

    以前虽然有个病怏怏的丈夫,但看在李家面上倒也无人敢明眼上欺负,如今李家人死了,见这寡妇没了依靠,撑不起大梁,便处处与她作难,云姨吃了闷亏也只能打落牙往肚子里咽,有苦说不出。

    徐长清见时机到了,便将那包着的三十两银子拿了出来。

    云姨见那银子一惊,忙问来处,徐长清只说“这是徐家给我的银子,我一直留着没有告诉云姨。”

    云姨闻言手一颤,绞住了帕子,看了徐长清半响,才小心试探着问“清儿可是想家了”

    徐长青却是摇头,低头摆弄着银子道“有云姨的地方才是我家,别的地方都不是。”

    看着床上洗的喷香,干干净净的小侄儿,小小年纪口里竟能说出这么暖人心的话,云姨眼泪当真在眼底转了一圈。

    随即想到什么还是黯然道“清儿,你到底还是徐家的根,是应该享福的,跟着姨娘只能受苦。”

    徐长青闻言却是扔了银子脆生生道“云姨,清儿不傻,心里知道谁对我好,清儿病好了这么久,却一直没有人来接我回去,清儿心里明明白白的,他们根本就是不要我了,嫌弃我是个麻子,他们不要我,我也不稀罕他们,徐家的嫡母本来就看不上我娘,平时还要苛扣我的月银,经常在外人面前责罚我,欺负我是没有娘疼的孩子,清儿不想再回去了,清儿只想跟着云姨”

    话未说完便被云姨一把抱住,不住的亲着他耳朵低声泣道“可怜的,这些年让清儿受苦了,怪姨娘,都是姨娘不好”

    第五章 准备

    徐长清老实的在云姨怀里待了半天,见她终于平复了心情,便撒娇要求道“云姨,我们离开这里去京城吧。”

    云姨一愣,低头看向他。

    原本她就是大家闺秀,操持家里尚且拿手,但种地经商却极不擅长也毫无经验,所以这些天才烦恼,觉得日日如缚茧中,欲破而不出,如今徐长清无心的一句话,竟不经意入了心,使她崩紧的那根弦顿时一松。

    徐长清心里焦急,他察觉最近开始天气有些干燥,久未下雨,没有谁比他更清楚的知道以后将要发生的事,也许现在就已经开始了,大旱,蝗灾,然后庄稼颗粒无收,所有良田都变成了旱地,灾民遍地,饿殍载途,白骨盈野,扒树皮吃草根这些事,徐长清无一不是亲身经历过,现在想起仍然觉得战栗。

    而徐家自上次得知他是个麻子后便彻底放弃了他,直到云姨死了徐长清才终于对徐家绝望,有生之年没有再踏进徐家一步,这是后话。

    这次提出去京城,是他经过反复深思熟虑的,因为那里是皇城不会受此次灾情波及,而且曾他在那边乞讨了多年,对一切自是极为熟悉。

    他知道云姨早年未出阁时曾跟一江南老师学过苏绣,有一手好诱活儿,出嫁时的绣品也全是她亲手所为,据说是极为惊艳。

    而那京城到处都是皇亲富甲的府地,攀美附雅的风气甚是浓重,大到房间摆设隔栏屏风,小到身上的衣服发饰物件都要求件件华美,像生动鲜亮的苏绣更是受许多女眷们的追捧,以云姨的手艺要在那儿混碗饭是应该是不难的。

    云姨对京城颇有些向往,但思后却觉得不妥,虽说她对种田经商之事颇为头疼,但至少吃穿不愁能维持生计,若是这样走了便无根无靠连个安身之处也没有,那京城路途遥远,她一个妇人带着孩子极为不便,就算是去了她要何以为生养活清儿呢,这前途一片迷茫,她不敢轻易踏出这一步。

    徐长清看出她内心的挣扎,立即轻声道“云姨,你会绣荷包,到了京城不愁没饭吃的,我吃的又少,养活我肯定绰绰有余,而且,我还要读书呢。”

    如果说前面那一两句是安抚她不安的心,那最后一句却是具有决定性的,因为他知道云姨绝对会以他的前途为重。

    果然她的心立即又摇摆不定,并开始认真考虑了起来,徐家固然富甲一方,但是清儿病了却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更别提银钱,如今数着日子都过去快两个月了仍然不闻不问,可见清儿在徐家受的那些委屈都是真的,若是这样她是不会再将清儿还给徐家,可若跟在自己身边,在这个偏僻的乡下也无甚么前途可言。

    这里别说是书塾,就连教书先生也寥寥无几,那京城虽远,教书识文定比这乡下小地方要好的多,清儿这么聪慧到那里读书,将来成才的机会也更大些。

    而且正如清儿刚才所言,她还有手诱活儿傍身,虽说这些年不常绣了,但拣起来应该不难,去了京城也许真的是门生计,最让她心动的是,那京城与徐家一个南一个北,离得那么远就不用怕徐家来人跟她要回清儿了。

    云姨越想越豁然开朗,竟真的有了去京城的打算,心底也开始盘算起银钱来,幸好李家这些年还余下些家底,一个铺子外加几亩良田,变卖后也算是一笔钱,路费和短时间的生活费用也就够了,到了京城后再找个营生做,省吃俭用维持生计应该是不难的。

    徐长清见云姨半天不吱声,知道她已经意动,便立即趁热打铁的将那三十两银子推到她面前,云姨一见那三十两,眉头便一展。

    这三十两对徐家来说可能只是月银,但对小户人家来说省吃俭用能花上两年,有了这钱,她这手头上就更富裕了,这样一想一切便都拨云见雾。

    云姨高兴的亲了徐长清脸蛋儿一口,说道“姨娘都听你的,咱们就去京城,那清儿有没有去过呢”

    徐长清见目地达到,自然高兴极了,便大声回道“清儿去过,京城里人可多了呢,清儿对那里很熟悉的。”

    云姨只当是徐家人带他去过,也不以为意的笑笑,徐长清忙从云姨怀里钻出来,眼睛亮晶晶道“那我们明天就出发吧”

    云姨“扑哧”一声笑出声,理了理他的额发道“这里还有好多事,姨娘要处理完了才可以走”

    “那我听话,姨娘能快些带我去吗”徐长清歪着头装着孩子般的天真问道。

    云姨停顿了下,于是笑着点点头。

    徐长清立即激动的握了握拳头,终于,这一刻,他要与那可憎又可怕的命运交臂了,以后对他而言就是另一种人生,这如何不让他欣喜若狂。

    当晚云姨没有睡好,几乎想了一夜,第二日早早的便起来了,伺候着徐长清吃了早饭后,便将家里的房契地契拿出来看了半天,下午又匆忙的出了门。

    云姨虽然不善经商,但是心思极细,做事并不鲁莽,相反却很聪颖,她没有先卖良田,而是先卖铺子,这时卖铺子,外人不会多作他想,只当她面子薄一时堵气才要卖掉,而不是因为要搬走才卖,这样别人就不能在价钱上打压她。

    铺子地点不错,平日生意也很好,一听说要卖了想买的人着实不少,云姨寻了个出价高的卖了个好价钱,买到的那人也是沾沾自喜,毕竟地点好的铺子一般人都是出租极少会卖掉的。

    之后云姨又陆续的将家里值钱的物件整理出来,然后分几次拿到邻县的典当铺兑换成银钱,最后剩下那几亩良田,因为开春已经雇人种好了庄稼,自然更为抢手。

    不知不觉间,已经把手里能卖的东西都悄悄出手了,只剩下李家的这座祖宅,宅子年代有些老,卖掉也不值不多少钱,住的时候长了也多少有些感情,而且,万事留退路,若是京城待不下去了,这宅子至少是个留身的去处。

    云姨这想法是正常的,但徐长清却知道这宅子留不留都一样,几年后就什么都没有了,到那时灾民动荡强盗遍地,随便一把火就能烧的干干净净。

    但这些徐长清不会对云姨说出来,怕她会担心,而且也未必会信。

    将最后一些值钱的手饰典当完后,云姨和徐长青坐在卧室数着几张银票和碎银,四亩良田卖了三十三两银子,铺子加上杂货一共是四十八两,再加上一些典当的值钱物件,有二十多两,合在一起算了算有一百多两了,云姨原先手里还有点积蓄,再加上徐长清给的那三十两,总算心里有了点底。

    徐长清一直在旁边默默的看着,见云姨数完银钱额头鼻尖都出了汗,便拿过手帕认真的给她擦了擦脸,云姨松了口气后,便笑着抱着他,亲昵的蹭了蹭他的额头,目光温柔而坚定,为了孩子就算以后再苦再累她也不悔。

    这次去京城路途遥远,有些地方都要方方面面打点好,云姨忙的是团团转。

    徐长清倒是轻松的多,这些天吃的好睡的好心情好,每天晚上又勤用绿液泡澡,脸上倒是长了点肉,也不再是面黄肌瘦了,皮肤还白晳了一些,那些麻坑看着也越来越浅,只是用手摸起来还有点凸凹不平,不过相信再洗一段时间会恢复的更好。

    此时,徐长清坐在床上正准备喝一滴绿液试试,他能感觉出那绿液是对自己极为好的东西,只是太稀少,每天只有两滴,他用一滴泡澡,还剩余一滴,前两天闲的慌便喂了滴给一只病歪歪的鸭子,结果今天看那鸭子正在院子里昂首阔步的散步,叫得嘎嘎的极为响亮,身上的羽毛看起来也极有光泽,愣是从那群鸭子里脱颖而出,所以今天他打算自己也试一试。

    徐长清手往额头一抹,手里出现药盅,然后慢慢的倒出一滴在嘴里,刚入嘴时一股清新之气溢了满喉,接着绿液在舌尖晕开,微凉还有些涩,他忙灌了口水,咽下去后不久便觉得腹部微微发热,接着便是四肢百骸手脚脸颊,全身暖洋洋的竟有说不出的舒服,半响见没有任何不适,他才放下心来。

    酒盅里还积攒着十几滴绿液,徐长清知道贪多嚼不烂,并没有急着喝掉,只是存在酒盅里留用。

    当天凌晨天还蒙蒙黑,云姨悄悄叫起徐长清,然后拿出一套粗布衣衫给徐长清换上,这衣服又厚又粗,做工极差,不是深蓝就是土色,穿在身上的好处就是放人堆里找不出来,极不引人注意。

    云姨换上一身土布衣后,原本出挑的容貌也看着不起眼了,戴下耳坠再系上那块破烂的头巾,立即就从一年轻少妇变成农家大婶,徐长清不禁感慨,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啊。

    等贴身放好银票,云姨又将零散的碎银和铜钱用手帕包好放进布包里,这才略有些紧张的拉着徐长清的手向门外走,因为最近她卖铺卖地的事多少露了些风声,心里怕有心人算计,毕竟人心隔肚皮,她又揣着一百多两银子,还是个女人,所以不得不留个心眼谨慎些,况且还带着清儿。

    见左右无人,云姨急忙将门锁好,不知谁家的狗在叫,她心慌的拉着徐长清一路小跑,昨天她特意跑到几十里外的昌县雇了可靠的马夫和马车,现在就在前面路口等着她们。

    第六章 相遇

    那赶马车的六旬老汉已经在路口等候多时,正向这边张望,见到云姨带着个孩子小跑过来,便冲她们招手,云姨怕他声张急忙加快了脚步,到了车边气也不敢多喘一声,一把抱起徐长清放到马车上,然后自己拿着包裕也迅速坐了上去。

    老汉的马车是乡下常用的那种,不带车厢,平时用这车帮人拉些谷米货物什么的,可能前些天还拉过畜粪,虽然下面掂了厚厚的稻草却还透着一股子腥臊味,但此时云姨和徐长清都没甚么心情去在意这些。

    天很黑路不太好走,马车颠簸的厉害,颠的人胃里直翻腾,再加上担惊受怕夜里还有些阴冷,云姨的脸一直白着,嘴唇发青紧紧搂着徐长清怕他冻着,徐长清也咬着牙一声不吭。

    直到行至官道,路才平坦起来,这时已离开那庄子有几十里路了,天色已近中午,老汉寻了处草肥的地方停了下来喂马,云姨也从包袱里拿出自己做的干娘,分给老汉一些,剩下的和徐长清两个人就着水囊里的水吃了起来。

    徐长清见云姨这些日子劳累脸色黯淡,一路又让这车颠的心慌气闷的,便暗暗借着喝水的举动,偷偷往水囊里滴了滴绿液。

    之前他一口水一滴绿液喝下后,腹中有极强的热感,不过水囊里的水极多,掺上一滴,那种火热感就不会那么强烈,顶多喝了几口后身子有些暖意,所以云姨并没有发现异样,虽然只是几口水,但下午赶路时精神却好了不少,脸色也不像早上时那么苍白,嘴唇也有了血色。

    老汉的车只能送她们到昌县交界的渡口,云姨大概打听过,到京城是要先走一段水路,从这里坐船走正好,此时渡口人来人往,有很多人背着包袱要渡船,云姨急忙把余下的路费钱结给老汉,拉着徐长清便往船的方向走。

    好在像她们一样去京城的人不少,交了钱后便随着人群一起进了船舱,舱内人来人往,男女老幼拖家带口的都有,她拉着徐长清寻个角落一待倒也并不显眼。

    这船每到一个渡口都会靠岸,顺便补充下物资,走走停停拖了有二十多天才到。

    下了船云姨也不敢多做停留,急急忙忙雇了台马车,这马车比之前那车不知好多少倍,还带有车厢,自然价钱也是极高的。

    这样每到一个地方都要住宿雇车,每次住的都是当地最便宜的客栈小店,吃得也极为简朴,一路风尘仆仆的辗转了一个多月,才终于到了京城。

    按说这长途跋涉一路颠簸,人就算不脱层皮也得瘦上一圈,可云姨和徐长清却是神采奕奕,完全不像是折腾了两个月的样子。

    云姨也觉得气色比以前好多了,也未多曾疑,只有徐长清知道这全是绿液的功劳,这一路上喝得水都被他滴了绿液,不知不觉间身体的一些不适都调整好了,胃口也很不错,人自然就不会瘦,只是出门在外洗澡什么的不可能每天都有,徐长清只能睡前用布巾沾绿液拭身,虽然不如泡澡那么舒服,但身上脸上的疤坑依然在一点点的消退,现在几乎已经能与常人一般了,再没有人盯着他的脸看半天或者露出鄙夷的白眼。

    当然身上穿的寒酸不受人待见除外。

    离京城越近,这客店就越多,盖的也越气派,街上穿着绫罗绸缎的妇人商客和小贩络绎不绝,吃的玩的用的应有尽有,花样繁复。

    云姨和徐长清穿的这乡下衣服跟他们一比,几乎跟个乞丐差不多,很多人见着都绕着走。

    对京城这嫌贫爱富的风气徐长清本是极为厌恶,但却又无法置身其外,只能拉拉云姨的手轻声道“云姨,清儿有些饿了,我们先找个客店住下吧。”

    云姨本也是大户出身的小姐,被人当做乞丐心里也极为羞愤,听徐长清这么一说便立即点头道“嗯,就先去前面那家客栈歇歇脚。”

    “好。”徐长清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嘴唇,肚子又干又瘪,想着待会一定要碗带汤水的馄饨吃。

    这一路他和云姨住过不少客店,有的一宿只要八文钱,好一点的也至多不超过二十文,还供热水和饭食,谁知来到这京城,问遍了一条街最便宜的客店一天一宿最少也要五十文钱,还不供热水,如果要热水沐浴需要再加十文。

    虽然五十文钱云姨还能拿得出来,但是这一路坐船雇车,住店吃饭样样都需要钱,花了已经不止二十两了,以后还要在京城落脚,用钱的地方更多,但凡能省一点是一点。

    但这走了一上午路,她觉得双腿疲累的紧,自己尚且如此何况是清儿,最后咬咬牙掏出一百文钱给那掌柜,既然如今已经到了京城,就在这里好好休息两天再说。

    见她们那身穿戴,客店掌柜有点爱搭不理,这种穷人他见多了,一般住不起店的,见她真从衣袖里掏出了一百文钱,这才挤出点笑容说道,“本店热水沐浴,只要再加十文即可。”

    云姨忙道“不用了,现在天热,用点凉水洗洗就行。”

    掌柜闻言也不再搭个了,直接收了钱叫来伙计带她们上楼,这京城的客栈到底是比乡下强多了,屋子大不说,里面收拾的干干净净亮堂堂的,茶水全天供应,伙计随叫随到,十分方便。

    待门关上后,云姨先是打开包袱数了数钱,当初走时除去换了三张五十两的银票贴身保存外,这包里是她当初卖首饰的碎银和铜钱,现在已所剩无已。

    云姨用手帕把余钱包起来叹了口气,徐长清在床榻边上看了会开口说道“云姨,我们还是找房子住吧,清儿不喜欢住客栈。”云姨身上的三张银票看似不少,但在京城里却算不上什么,若是不尽早安定下来,连活计都难找,钱也只会越花越少,入不敷出。

    云姨也是这么想的,微微点头,收拾起情绪,起身走到水盆处用干净的帕子仔细沾了水,拧干后递给徐长清“先把脸擦一擦,姨娘带你去吃饭。”原本她一直担心清儿的脸,如今总算放了心,现在这小脸白嫩白嫩的,不说根本没人会相信他曾得过天花。

    徐长清接过帕子一本正经道“谢谢云姨。”然后拿着慢慢擦脸,因为曾丑陋过,所以他比谁都要珍惜这得来不易的面孔。

    云姨转身打开包袱,幸好走前拿了两套家里的衣服,不用再花钱买,给清儿做的新衣也带着,当时扯的料子还是极好的,可是拿到这京城却不值一提,但总好过身上这粗布麻衣。

    待徐长清擦完了脸,便给他换上,自己也找了件旧衣穿上,梳了个寻常妇人的发髻,也没戴发饰,只插了只普通木钗。

    将那余钱收起,便拉着徐长清下楼去了,楼下自然有现成吃食,但是价钱不便宜,所以不敢多作停留。

    街边的一些吃食倒是物美价廉,就着木凳坐下云姨跟店家要了两碗馄饨,虽然汤汁无甚鲜美,但好在个大馅多能填饱肚子,见徐长清埋在碗里儿狼吞虎咽的吃着,云姨目光有些湿润,以前在徐家好吃好穿孩子哪受过这些,现在跟着自己,她受点辛苦倒不算什么,就是苦了清儿,也难得清儿听话,一路不哭不闹,不知给她省了多少心。

    云姨见徐长清吃得香,便把自己碗里的分给他一些,徐长清忙抬头对着她灿烂一笑道“云姨,我已经吃饱了,你也快些吃吧”

    见他拍着肚子直说撑着了,云姨这才放下碗低头小口吃起来。

    徐长清吃完了馄饨放下筷子,便开始左顾右盼打量起周围的环境,他记是自己是三年后来的京城,现在这街道与那时有一些不同,像这馄饨铺子三年后就没有了。

    正打量间,不远传来熙攘声,有个人正拖了一只狗,那狗全身毛色银亮,身形极为雄健,只是腹部有个血洞,正往外浸血,一会功夫便染红了地面,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旺德,你这是从哪儿弄的一条死狗啊”有人嘻笑着说。

    “看不出你这小身板还能打死狗呢。”人群里传来一阵哄笑。

    那叫旺德的气得跳脚“呸呸,是谁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的,我今天就打了一只给你们看看”

    “这伤可不像是普通的伤,咦这是狗吗”那人离近处看了看,“这是狼吧,狗哪有这般气势”

    徐长清早在看到那狗时就已经溜下桌跑了过去,因为长得小也不受人注意,很快就凑到了那狗跟前。

    前世他满身麻疤,连一起讨饭的都排斥疏远他,一生孤苦凄凉,唯一交好的便是流浪狗,不知被那些狗救了多少次,如今一见到狗受伤便极为心疼。

    待听到那人说这是狼时,徐长清才心下一凛,顿时细细打量起来,毛发通体银色极为罕见,那身形强健有力,的确不是普通的狗可以比拟的,只见它两耳竖立,尾不上卷,尾毛蓬松,银中带黑很是煞人,放在狼群里也极有可能是狼王一样的存在,只可惜狼身并不大,似乎刚成年不久的样子,这样死了真是可惜了

    徐长清蹲在地上正端量间,那狼突然睁开了眼,对上视线的徐长清顿时惊出身冷汗来,差点没坐到在地。

    狼身上的伤,洞穿腰腹,任谁都认为它必死无疑,却不曾想竟还能活着。

    令他更惊讶的是,它眼睛只独独盯着自己,除了刚睁开时闪过一丝狠戾外,似他身上有什么东西吸引它一般,竟是极为人性化露出渴求之色,令徐长清心下一软。

    第七章 旧业

    徐长清曾经与流浪狗生活在一起多年,对狗的习性是极为熟悉的,狗天生便对气味敏感,就算离开主人多年,主人的容貌改变了,它仍然能从气味中分辨出来并对其摇尾示好。

    狗尚且如此,狼则更甚,徐长清自检身上并没有什么能让它感兴趣的,除了天天试身用的绿液之外,不过渌液稀少,他自己用都尚且不够,自然不会随意的浪费,若眼前这是只狗则例外,可惜是只狼。

    他虽从未接触过狼,但逃荒多年自然也从别人口中听过一些事,狼是最为冷漠凶残的,它绝不会因为你救了他而感恩你,相反,伺机杀死你恩将仇报才是它的天性,文人常说狼子野心也正是出自于此。

    想到这些,徐长清刚刚冒出的那丝心软也慢慢的冷却起来,好像了解到他的想法一般,这只狼目光也随即冷淡下来,并未像狗儿一样露出乞求之色,也不摇尾乞怜,似已知无望一样默默的闭上眼。

    狼有缺点自然也有优点,徐长清听人说过,它们虽凶残,但自尊是极强的,即使死也绝不食嗟来之食,这点与狗大相径庭。

    今日亲眼之见徐长清心下有丝钦佩,感觉他又极为不凡,便暗道一句罢了,那绿液本就是他得的意外之物,给它一点又何妨,自己也并不损失什么,何况以后固定都有两滴可以用。

    “我说旺德啊,这狼可不像你打的,你能有这把子力气不会是在哪里偷摸拣漏儿的吧哈哈”

    不知道是不是触了那个叫旺德的痛脚,他立即恼羞成怒道“这当然是我打的了,还能有假不成,要不这狼怎么不在你们手里偏在我的手里哼,看我一会扒狼皮吃狼肉,干让你闻着嘴馋”说完拖着绳子就要走。

    徐长清见状不妙,立即肉痛的取出那一直省着用的绿液,此时酒盅里还剩下七八滴左右,他微一咬牙借着起身的劲儿,将绿液全部倒在狼身上那几乎有碗大的伤口上,自己已尽力,它能不能活命就看它自己的造化了。

    那绿液接触的瞬间,那狼蓦的睁开眼睛,眼底有丝惊喜,伤口周围的肌肉微微一缩,将那绿液丁点不剩的吸了进去,徐长清见到后暗自咦了一声,待要仔细看清时,身子却被人一把抱住,入目便是云姨那满面的焦急和如获释重的眼神,“清儿,你可吓死姨娘了”

    “云姨,那只狗儿好可怜呢”徐长清怕她责骂,立即低着头可怜兮兮的说。

    见他眼红红的样子,云姨果然连半句责备也没有了,匆匆看了眼那狗,血糊糊的让她有些心惊肉跳,急忙拉着徐长清的手往外走,边走边忍不住念道“清儿记着,以后不能再随便乱跑,去哪里要事先告诉姨娘,刚才幸亏是死的,要是活的咬到了你可如何是好”

    徐长清见云姨担心,便立即抱着她的腿讨好道“清儿下次不敢了,姨娘不要生清儿的气好吗清儿最喜欢姨娘了”

    云姨听罢这才平静了些,露出点笑脸轻点了下徐长清额头嗔道“就这小嘴最会哄人。”见她不担心了,徐长清才松了口气,握着云姨的手高高兴兴的跟着走了,压根就忘了刚才的事,自然也没发现身后的那只狼正微眯着眼一直盯着他离开的方向

    来京城的第一天实在是太累了,云姨和徐长清早早的便回了客栈休息,好在客栈的床榻都比较宽,云姨身量纤细,徐长清长得也小,两人睡在榻上竟不觉得挤,一夜至天明睡得极为香甜,第二日醒来也是神彩熠熠,

    洗漱完吃过饭,云姨带着他在京城街道里四处看看,他虽然早来了三年,但是这街巷还是与以前一样,极好认的,

    徐长清拍着胸对云姨说以前他来过很多次,每次来都会玩上几天,对这里很熟云云,心想反正云姨不可能去找徐家对峙,自然他怎么说都可以,云姨尽管有些疑心,但徐长清识得路倒是不假,还能说出些道道来,可见若不是徐家带他来过,他也不会真这么熟悉,慢慢也就相信了,任着他拉着自己四处走。

    将京城他比较熟悉的地方走了个遍,发现有些地方还真是不一样,眼生的紧,不过大多地方还是保持着原样。

    云姨之前有向馄饨铺的人打听过,这附近有几户人家似乎要卖宅子,租房子总不是长久之计,既然有心要在京城里落脚,她想趁着现在手里还有些银钱,最好能买个屋子住才踏实,至少不用再担心会被人赶走。

    结果打听了几处后,宅子要么贵的离谱,要么就是太偏僻不适合女人孩子住。

    徐长清了解云姨的想法,但这买房买屋要慢慢找,是急不得的,况且他们还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这样贸然的买,价钱上肯定要吃亏,便轻声道“云姨,不如我们先租个屋子住吧。”

    云姨也知这房屋之事可能一时半会解决不了,心下不禁焦急,客栈住一两天还行,长住是住不起的,晚上回客栈后云姨神色有些疲惫,呆呆盯着那包袱看了好一会。

    第二日一早便出门了,回来时脸色好看了不少,边收拾好包袱边对徐长清道“清儿,姨娘刚找了一户人家,她家有闲置的屋子,每天十二文钱,咱们就先去住些日子再说。”

    徐长清自然无异议,好在云姨寻的那户人家的媳妇很是热心,见她们孤儿寡母的出门不容易,便处处照顾几分,碗筷也借了两副,烧火的话厨房的柴火可以随便用。

    当天晚上,云姨便烧了锅热水,徐长清终于泡上了一个热水澡,滴上一滴绿液舒服的几乎不想起身了。

    之后几天云姨也没有闲着,每日住宿吃饭都需要银钱,不能什么都不做等着坐吃山空,她在集市的卖货郞那里买了绣针和数十种颜色的丝线,又狠下心扯了几尺绸缎用来做荷包,剩下的买了些普通的布料和几块裁好的手帕,带回去可以直接在上面绣出花鸟图案拿去卖。

    这京城里有不少收绣品的铺子,云姨把绣好的帕子和荷包给那掌柜夫人看,那夫人常年接触绣品,自然眼光非同一般,一眼认这是苏绣,这京城里会苏绣的人不少,但能绣得这么水灵的倒也不多,当即无二话,拿出了些花样给云姨,并谈好了价钱,每绣好一只荷包十八文,手帕十五文。云姨自是千恩万谢,这价钱不低,但也绝不算高,云姨却已经很知足了,至少以后吃饭的钱不用再担心了。

    宅子的事急不得只能暂时搁下,她便全心全意的放在刺绣上,云姨的绣工好,手头也快,每天除了付房租吃饭外,还能多赚出十几文钱,有了这样的收入云姨心底才稍稍有了底。

    京城里大多数的人除了注重仪表外,对住处的整洁美观也很在意,平常人家即使是放杂物的屋子也要时时清扫收拾的干干净净,更别提那些富贵人家,即使再穷困也会栽种些颜色鲜艳的花草来装点院子,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在这里并不分老幼贵贱。

    借住的这户人家院子就种了几株粉蔷薇,此时开得正盛,那香气在院子里久久不散,甚是好闻,云姨十分喜爱,目光总是落上不舍得移开,若不是这花是别人家的,徐长清真想摘下两朵来讨云姨开心。

    租房子的这家媳妇与云姨日渐熟悉起来,十分羡慕云姨的手艺,没事经常过来坐坐看她怎么绣花,这天云姨绣完一只帕子,那媳妇看到花色,立即满眼惊艳,拿在手里直说道“看着真眼熟,这不是我家院子里的蔷薇花吗”

    云姨放好针线微笑道“这些日子我和清儿没少受你照顾,我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送你,就绣了只帕子,你要是喜欢就留着做个念想儿”

    那媳妇张了张嘴,半响才惊喜道“这真是送给我的这可是你绣了两天的手帕,你真的要送给我”这帕子布料倒是一般,只是这花绣极有水淮,跟真的一样,单是看一眼就爱不释手,绣工是一等一的,她也知道这女人带着个孩子不容易,就靠这手艺赚点钱,收下这帕子还真的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不要吧她又不舍,最后在云姨的坚持下,还是收下了。

    但这手帕并没有白送,过了两天,一大早那媳妇就乐呵呵的跑来跟云姨说,认识的一户人家急用钱要卖宅子,云姨闻言登时大喜,忙把手里活计放下,徐长清闻言也从床上跳了下来跟着去了。

    到了地方看到那宅子,云姨有些失望,不说这房前屋后地方小,只说这房子破破烂烂的样子就实在是看不过眼,房顶被修补了多次,指不定还漏雨,如果重新修整又要耗费一大笔钱,云姨本是想在京城定居,要求也不高,结结实实的能住人就行,可这样的却实在不适合,此时她做绣活维持生计尚可,但要攒下大笔银子修屋不知得猴家马月,且不说这房子破,价钱便宜些也罢了,那房主急用钱之下,也要少于一百五十两银不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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