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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将后 第4节

作者:祈幽 字数:25368 更新:2021-12-28 21:47:26

    邓修吉心里面骂娘,迅速的把屁股放下,动作之快,刷的屁股圆润的弧度在空中留下一道残影,再快也快不过锦衣卫的手。

    “啊,放开我,放开我,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爹可是卫国公邓胜,他老人家跺跺脚,皇帝老子都要怕三分,你们敢抓我,混蛋,草泥马,你爷爷姥姥的,快把我放了,小心我让我爹把你们流放边疆,到西北大漠吃一辈子的沙子,啊啊啊,快放开老子。”邓修吉挣扎着,手脚并用,如果说他对付包辉还有两下子的话,那这两下子在精挑细选的锦衣卫面前就是豆腐块,还不够看的呢。

    人群哄笑,对着邓修吉就是评头论足,那脚丫子如何啊、那脸长得怎么样啊,当然啦,众人的视线难免要对他脐下三寸做一下关注。

    “庞大人,案件清晰明了,我等就将邓修吉逮捕归案了,多谢庞大人配合,某会在陛下面前为庞大人美言几句的。”武善终对着庞克隆拱手,“来人啊,把人都带回去。”

    “喏。”这时穿着统一黑色官服的锦衣卫向前应诺,随后一板车的衣服被推了过来,人手一件,遮脸遮身子随便,衣服够大,足够遮羞了。

    “等等,武大人,这乃我顺天府管辖的地方,武大人将人带走于理不合吧”庞克隆极尽为自己争取生的机会。

    武善终嘴角上扬,笑得模样,看起来十分的恶劣,让庞克隆心头一跳,“庞大人,某也要向陛下交差,莫要难为我。”

    “呵呵,呵呵。”庞克隆抽动着嘴角干巴巴的笑了几声,只能够眼睁睁的看着武善终押着大队的人离开,他的心往下落,跌入深渊。

    庞克隆的心除了他自己,也没有什么人关心,热闹离开了,人群渐渐散去,几个形迹可疑的人在花柳街的巷子里绕了几圈就不见了,他们已经完成了武大人的命令,指出了嫖、客中身份比较贵重的热闹,现在押解的人手明显不够他们要去帮忙。

    朝歌楼内,司闻仲和赵恒煦相谈甚欢,十分投契,司闻仲极是后悔,怎么没有早点儿认识徐恒朝,相见恨晚啊

    “司兄,天色已晚,未免家中亲人挂念,我要归家了。要不我们改天再续,我也好尽地主之谊,这白虎山不知司兄可去过,山中除了大相国寺外,还有百味山庄,各色美食让人流连。”

    “咦,这风月之地本就做的晚上生意,嘿嘿,徐兄这么早就走啊”司闻仲坏笑的挤挤眼,“难道嫂夫人要查房不成。”

    “呵呵,不多说不多说。”赵恒煦连连摆手,看了眼身侧低头喝茶的杜堇容,眼睛里闪过一抹笑意,“司兄可有空啊”

    “唉。”司闻仲长叹一声,“某明天就要回锦江了,这回本是陪我好友来京城探亲的,怎知好友的亲人不幸离世,某和友人已经逗留京城日久,再不回去就要过年了,不能和徐兄游玩了,真是可惜。”

    “的确可惜。”赵恒煦可惜的摇摇头,“司兄如此人物,想来司兄的好友更加不凡,无缘一见,实在是可惜。”

    “好说好说,等徐兄来锦江,某一定带着徐兄游玩,到时候介绍好友给徐兄认识。”

    “一定一定。”

    两人一番告辞后,赵恒煦就带着杜堇容坐上马车回宫了,宫门已经落锁,他们是从掖庭殿那儿的小门进去的,有郝仁的掩护,没有惊动任何人。

    福宁殿中,采薇等人已经准备好热水、夜宵,沐浴更衣洗去一身胭脂粉味,等赵恒煦出来的时候,杜堇容已经洗好盘腿坐在榻上,除了小几上那盏八宝琉璃灯之外,采薇还在长塌的两侧点了很多灯,照得长塌明亮,充满了暖融融的感觉。红枣躺在杜堇容身边睡得正香,也不知道睡梦中梦到什么,喉咙里发出“唔唔”的叫声,还伸出小爪子挥挥。

    “晚上歇歇眼睛,别看了。”赵恒煦推掉杜堇容身前的奏章,前几天杜堇容要求回到原岗位上工作,继续巡视宫廷,履行好身为一个侍卫的职责,赵恒煦哪里肯答应,不说侍卫这份工作本就枯燥,赵恒煦舍不得杜堇容做,就说杜堇容怀有身孕,一旦在职守中发生什么意外,他后悔都来不及。

    于是赵恒煦就让杜堇容帮他把奏折分类,到后来的无关紧要的奏折也让他代为批阅。杜堇容绘画很好,模仿字迹就像是画画一样,一两次熟悉之后就和本人写的一样,更何况杜堇容在赵恒煦身边十年,字迹早就会模仿,以前还代赵恒煦回复书信。

    杜堇容由一开始百般推辞,顾虑太多说都说不清,后来在赵恒煦的坚持下,杜堇容只能强迫自己分类奏章。后来看赵恒煦实在是太忙碌,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也会写上来让圣上裁夺,赵恒煦最讨厌看这些细碎的东西,烦躁了恨不得把这些奏折都点了生火在杜堇容面前,未尝没有故意的成分。再之后,杜堇容就开始帮助赵恒煦批阅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看着杜堇容如此认真,一回来就开始翻阅奏折,赵恒煦后悔了,不仅仅是抢了杜堇容对他的注意力,还让杜堇容劳累。

    “陛下。”杜堇容无奈的喊了一声,放下手中的奏折摊开来平放在赵恒煦的面前,“这是御史王大人上的折子,隐晦的说皇后殡天,应当早日赐下谥号,入驻皇陵。”拿出另一本折子,“礼部尚书送上折子,说已经拟好皇后的谥号,孝淑端和仁庄德惠敦裕康顺光天佑圣纯皇后。”

    杜堇容还要翻出另一本,被赵恒煦拦住,“他们倒是殷勤,敢催促起朕来了。”

    杜堇容抽开手把奏折放在一边,“陛下,大人们说的也是正理,皇后娘娘殡天快要半月了,陛下您迟迟未诏告天下,这于理不合,也会寒了臣子们的心啊。”

    “哼,那人也配当皇后。”赵恒煦冷冷的哼了一声,看到杜堇容疑惑的眼神,将心中的话给吞了回去,总不能说皇后给他戴了绿帽子,这事关男人的尊严,打死也不会说。“好啦好啦,今天也累了一天了,堇容已经饿了吧。”

    杜堇容抿抿嘴,“有些饿了。”手不自觉的摸上小腹,肚子好像更加大些了,掌心下好像能够感受到另一个生命的脉动,真是神奇。

    赵恒煦伸出手覆在杜堇容的手手上,这一刻静静的,宁静美好。

    觉得宁静美好的是皇帝夫夫二人,而觉得地狱深渊也不过如此的是今天好多人,在花柳街被查之后,很多人家都已经知道自家有人被抓进去了,由此锦衣卫也逐渐走上了历史舞台。随着这个消息传来的还有包辉和邓修吉的事情,邓修吉把包辉杀了,卫国公家的二老爷把右相家的小少爷给弄死了,为的还是的小翠柳,和前几天包辉被打断腿的原因多么相似。这个时候,重相被溺爱蒙混了的头脑也彻底的清醒,在他面前乖巧懂事的侄儿,其实不是一个好货。

    可,再不是好货,包辉的骨子里也留着他重家的血,可怜他相依为命的妹纸就这么一个依靠。重相并未娶妻,没有子嗣,包辉就是他唯一的后代,现在是重相位高权重没有人光明正大的说,但关了门或多或少的有人猜疑,包辉是不是他的种,这无足考证喽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重之禀火速派人出去,付出沉重的代价也要把尸体弄回来。可是,包辉被带到了哪里,当然是锦衣卫设立的卫所,卫所在哪里,目前还真没有多少人知道,就连锦衣卫办事机构设立在何处也无人知晓。

    一头雾水的众人在焦躁中静静的等待着天亮。也许,有些人等不到天亮了,还在苦苦的熬着,等待着最后的宣判。

    邓胜气急攻心,一口老血喷了儿子一脸,嗓子眼儿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抬起颤巍巍的手指点,“说,说,究竟发生什么事,呼呼,呼呼”

    邓修古急忙给老夫顺气,边小心翼翼的说道“二弟上街的时候正好遇到包辉,于是二人就”把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邓修吉把人双腿打断那是众人皆知的事情,连作假都不能够,当然他还选择隐瞒了一部分,比如这件事发生的同时卫国公家的名声也污了,就连他邓修古连带着在同僚面前都抬不起头来。想来就算是他不说,老父也想到了这一层,但是通过他的嘴说了,把老父气个好歹,岂不是他的罪过。

    “孽障,孽障。咳咳,咳咳,快说,呼呼还有还有别的”干瘦的老脸上一张嘴大张着拼命喘气,脸色灰黑惨败,无论哪个大夫来了,都只会说准备后事吧

    “爹,您好好休息,儿子会处理好的。”邓修古还是挺孝顺的,宁愿自己扛,也不愿意看到老父受苦了。

    邓胜一把抓住儿子的手,干瘦枯槁的手力气很大,死死的抓在邓修古的小臂上,“说,说”

    邓修古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说“儿子问了跟着二弟的随从,二弟这段时间都躲在花柳街的小私馆里头,今晚二弟买了头牌一夜,谁知又和包辉撞上了,唉,包辉自己也是个混账,都残成那样了还唉。”邓修古摇头,有辱斯文啊,“二弟和包辉厮打起来,错手,错手把包辉给打死了。”

    “重相,重相那儿”就着儿子的手喝了一碗药后,骂人也有力气了很多。

    、第二十一章

    卫国公府自从卫国公邓胜病重以后,整个卫国公府就没有了主事的人,邓修古看着不错,做官为人上在同辈中都是佼佼者,在文学造诣上更是经常被人追捧。这种声名,其中有多少水分不得而知,但有一点可以确定,身为内阁大学士的他爱惜羽毛,轻易不沾染庶务,邓胜次子邓修吉就更不用说,倒是邓修古的长子是个人才,处世为人十分玲珑,颇有其爷爷之风,邓胜想过,他百年之后卫国公府就交给孙子了。可惜,邓家小子在外游学,人在何处并不固定,送出的书信如泥牛入海,毫无音信。

    邓家,发生那么多事情,人心惶惶,邓修古更是日日蹀躞不下,传承百年至今的邓家风雨飘摇,今天发生的事情更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邓修古实在是受不了了就小声的和父亲透露了一二,随后越说越多,越说越错,邓修古惶恐不安呐

    “父亲重相那儿每天都会派人上门来叫嚣,今天事发突然,重相倒是还没有派人来。”邓修古有些庆幸的说道。

    邓胜用积攒起来的力气,狠狠的打了长子一耳光,“糊涂,你认为这是重相忘记了,不,畜生杀的可是他宝贝侄子,他会放过我们,不,绝对不。咳咳,咳咳。”说完,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捂着胸口,恨不得把心肝都咳出来。

    “父亲,我去上门请罪,祈求重相的原谅。”邓修古想到书中说过的负荆请罪,他好歹是内阁大学士,门生众多,舍了颜面登门请罪,想来重相受到这份殊荣一定会原谅他们邓家的。呃,不得不说,邓修古骨子里还带着些读书人的清高和妄想,他那脸面值几两银子。

    邓胜气急反笑,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抬手气息微弱的说了一句,“上请罪折子,要抢在重相之前到陛下面前请罪,快,快。”

    “是,是。”邓修古唯唯诺诺的应了,到陛下面前请罪,不是脸更加丢尽了,“可是父亲,陛下自从中秋夜之后,多日没有上朝,白天整天将自己关在御书房中,找陛下请罪还有用吗”

    “唉唉唉。”邓胜不住的长叹,他一世英名怎么会有两个愚蠢至极的儿子啊,“锦衣卫是不是突然出现每日的政令,是不是都及时的施行陛下啊,那是在宫中看着我们呢。咳咳,咳咳。”药的效果越来越减弱,邓胜的精神气开始变差,说话也开始像之前那般断断续续,喘着粗气,“咳咳,咳咳,还不快快去,呼呼,去啊”

    “是是,父亲我知道了,我立刻就去。”

    寅时初刻,几乎一夜未睡的邓修古就从家中出发等候在宫门外,和他有同样想法的不是少数,到了宫门外就看到一队四人着黑色飞鱼服的青年精神十足的站在宫门前,看到众人来后,就拉出一条尺幅极长的条幅,就着昏暗朦胧的火把怎么能看清楚条幅上的蝇头小字,但也有视力好的,比如邓修古、再比如御史王大人,越来越心惊,额头的冷汗密布,在火光下折射出诡异的光芒。

    条幅上都是昨夜在花柳街厮混被抓到的人,何人何时在何馆中找的何人做得何事,每一条都细细的列在人名之下,少的两三次,多的竟然有数十次,这还是从赵恒煦登基开始算起的。

    写得如此清楚,当然不是锦衣卫有掐指细算的本事,而是青楼之中自由一本私账,记载的都是达官贵人来楼中的详细记录,这在青楼老鸨心中算是人人皆知的秘密,上缴的账本以朝歌楼做得最细最全,让人不得不感叹京城第一妓馆的敬业精神。

    条幅中也只仅仅是昨天大查花柳街抓到的人,没有前段时间锦衣卫小规模查抄青楼得到的资料,算是赵恒煦对朝臣们网开一面了。

    “根据大齐律例,官员禁止嫖娼、宿馆,违者杖三十。”小三扬声道。

    现在顿时变得格外的安静,刚才还有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全都不见了,只剩下火把燃烧时发出的爆裂声、秋虫发出的鸣叫声。

    小三看了眼在场的众人,再次朗声道“辰时初刻可以赎人,纹银百两,另,杖刑亦可用银两免,二十杖。”小三故意停了一下,让在场竖着耳朵仔细听的人心齐齐噗通了一下,着实可恶。“一仗百两纹银。”

    无论免不免二十杖,都要给百两纹银,再免二十杖,加起来就是两千一百两白银,放在谁身上都是一次大出血啊有些小官吏做了一辈子官,仅仅俸禄的话也存不了那么多。

    “辰时三刻开始杖刑,三天后无人来赎,徒凉州、交州、崖州。”凉州、交州、崖州都是大齐朝版图中最最靠南的地方,瘴气多、湿气重,而且南蛮凶悍,特别是靠近凉州、交州的乞莨部,甚至有吃人的传言,流放到那里,回不回得来已经是个传说了。

    在场的众人,心中拔凉拔凉的,清晨的凉风一吹,冷飕飕的直往骨子里钻。

    “陛下这样做,会不会引起群臣的不满,世家也许会借此机会对陛下发难。”毕竟朝中京城旧臣、世家名士占大多数,他们的声音在陛下还未完全掌握朝政之前,甚至是绝对的,这样公然的与世家群臣做对,杜堇容很担心,会引起世家的反弹。图了一时的快意,却给了有心人可乘之机,就得不偿失了。

    赵恒煦给杜堇容盛了一碗蛋黄咸肉粥,粥里面还放了少许的山药和青菜碎叶,咸口的,还粘稠,杜堇容这几天就想要吃这样的,他们的早餐维持着咸味的东西已经好几天了。当然,根据白芷的搭配,采芹的细致制作,粥鲜而不是很咸,吃多了不会给人带来任何不适。

    桌上除了粥外,还有几样小菜,都是偏酸的,采芹自己做的酸黄瓜做得凉菜,酸豆角做的包子,还有几样时令的蔬菜做的凉菜等。按照皇家帝后的份例来说,赵恒煦和杜堇容吃得简直寒酸,但每样粥点、小菜都是精心制作,保证合口舒心,还不铺张浪费,赵恒煦很满意这样的搭配。

    “他们不敢。”赵恒煦安抚的说道,心中却又另一番计较,他是要杀一杀世家的气焰,做的更多的却是要拔除毒瘤,有赵奕旃一日,他就不得安生,跳梁小丑不足为惧,却实在可恶,如鲠在喉般天天提醒他的存在,如果是上辈子赵恒煦可以容忍赵奕旃再蹦跶一段时间,但今生,他要杜堇容、给二人的孩子创造一个良好的环境,最起码在京城中没有任何隐患。

    杜堇容接过粥,这几天同样的事情出现的太多,他由一开始的诚惶诚恐,到现在的坦然受之,已经淡然的无法掀起任何情绪。那一丝丝隐藏在心底的甜蜜,就隐藏在心底吧

    饭后,两人慢慢的走到掖庭殿的时候,已经是辰时三刻了,赵叔老早就在宫门外候着,看到杜堇容安然无恙,气色越来越好,露出喜悦的表情。

    “陛下,公子。”

    “赵叔请起,最近在掖庭殿中生活得可好。”

    “多谢陛下挂念,奴在宫中生活的很好,和白御医商量了很多适合公子补身的法子。”赵叔今年其实四十岁还不到,但长年的劳神劳心让他看起来苍老很多,为了年幼的杜堇容他吃了很多苦,卑躬屈膝,一开始的几年他的背都没有直过,以至于现在日子安稳了,赵叔的背脊也是佝偻着的。

    “哈哈,赵叔您应当好好的享福,这些劳心劳力的事情让白芷一个人忙活就行了。”赵叔是杜堇容敬重之人,而且赵叔的衷心尽力着实让赵恒煦佩服,对待赵叔那也是发自内心的钦佩。

    “老奴忙惯了,不碍事的。”

    “堇容,你陪着赵叔说一会儿话。”

    “谢陛下。”杜堇容有些激动,自进宫来,他就没有见过赵叔,虽然可以从郝依的嘴里知道赵叔他们生活得如何,但始终没有亲眼见到那般真切。

    冷清的掖庭殿从来没有今天这般热闹过,宫门外昨天抓来的嫖客经过身份的认定,凡是有官职功名在身的都被留下,没有的轻轻的打两板子也就放过了。一群人畏畏缩缩的蜷缩在墙根下,一抬头就可以看到一条长长的横幅,能够从上面找到自己的名字,名字下还有一串的流连花街的记录,那叫一个详实,比他们自己都记得清楚。那谁谁谁,对,就是那个昨夜被点名的御史家王大人的公子,他都不记得自己去过花柳街唯一一家相公馆,在被锦衣卫告知记录的时候,他可是指天咒地的发誓绝对没有,但是当锦衣卫把当时的情景慢慢的叙述出来,王大人的公子就像是时间放长了茄子,蔫吧了。

    赵恒煦带着元宝来到了掖庭殿小宫门,远远的就看到武善终和郝仁边说话边打哈欠,整个锦衣卫昨天可都是熬夜审理案件的,特别是武善终和郝仁二人,工作量更加大。

    “陛下。”郝仁面对着赵恒煦来的方向,看到赵恒煦来了,立刻行礼。

    武善终把一个打到一半的哈欠咽了回去,转身行礼。

    “起来吧。”

    “谢陛下。”

    随后武善终将昨天审理的情况大致的说了一下,特别是针对古修吉的。

    “好,好,太好了。”赵恒煦高兴的眉眼都带上了爽朗的笑意,哈哈大笑了三声,“真是意外之喜。”

    作者有话要说  大齐朝的俸禄我是按照清朝的来的清朝文官七品年俸禄45两,一品大员180两。我找到的资料是这个,如果和历史上有出入,我也不改了哈,毕竟不影响文章的内容。

    之前没有说过哈,大齐朝的版图是按照唐朝的行政版图对此略微修改,便于内容的安排,行政制度主要是按照明清的。但,在官职安排等等上,肯定还夹杂着别的朝代的内容,这就不细说了

    、第二十二章

    赵恒煦站在宫门内借着大门的遮掩看着外面的景象,好不热闹啊,因为加了流刑的规定,大多数人家还是决定过来赎人的,但极少数人家愿意奉上两千两银子免了板子,那王御史家的公子正被扒了裤子按在长凳上打板子呢,细皮嫩肉的小公子哪里受过这种苦楚,疼得吱哇乱叫,要不是手脚被摁着,早就挣扎着逃跑了。

    “爹啊,爹啊,儿子要死啦,哇啊啊,啊啊”

    王大人一脸灰败的听着小三郎朗的读着儿子三个多月来逛花街的事迹,每一个字都在打他的脸。

    杖刑是一个一个人来的,每打一个都要将其逛花街的记录一一读出来,那条长凳大家都觉得眼熟,眼前血腥的一幕再次浮现,就连行刑的人也是如此熟悉。凡是见过那场杖打的人,都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如此艰难,那血肉模糊的肉体是每一个人的噩梦。

    “可惜了。”赵恒煦心中无奈的叹息,怎么就不交银子呢,破财消灾啊,国库也可以缓解一二,都是些不长眼力见儿的。“不看了,去地牢。郝仁盯着这里,记下各家的反应。”

    “喏。”

    武善终和郝仁同时应诺是,郝仁在这儿维持秩序,但锦衣卫人手还少,还需要御林军帮忙才算是镇住了在场的所有人。

    不得不感叹,掖庭殿是个很神奇的地方,它有一个巨大的地下牢笼,这才算是真正的天牢。监牢用厚重的青石做阻隔,门房的栏杆用的可是最好的精铁,没有窗户,日日夜夜点着火把,分不清白天还是黑夜。

    上辈子赵恒煦就是把赵奕旃关在这里,没有人和赵奕旃说话,不会有人将火把熄灭,赵奕旃不到半年就疯了,即使疯了赵恒煦也没有把赵奕旃放出去。

    地牢很干净,基本上没有异味,厚重的石墙连只老鼠、蟑螂都不高兴到这里来。邓修吉被关在最靠外的一间里,这是个没有骨气的,刑都没有上呢,就竹筒倒豆子的把能知道的都说了,包括他六岁的时候在他大哥的茶杯里吐了口唾沫的事情都毫不保留。

    就是可惜了,牵涉到的人里面竟然没有赵奕旃,赵恒煦看着手中的供词,一字一句都可以要邓家人的性命,至于赵奕旃就让他再欢快一段时间吧,短时间的根治毒瘤只是表面的,内里的腐化只有通过慢药才能够全都铲除。

    “做的很好。”赵恒煦夸奖。

    “谢陛下,但是属下不敢当,都没有做什么,只是举着沾了盐水的鞭子挥了几下,他就吓得尿了裤子,还没有问就什么都说了。”武善终照实说,他还把锦衣卫新弄的刑具都搬了出来,准备在邓修吉身上好好试试,那什么血蒺藜啊、烧红的钉板啊,都还没有试过效果呢

    赵恒煦嗤笑,把供词往武善终怀中一扔,“和梁伟庭组织人手,等朕命令一下,就控制住供词中提到的官宦世家,特别是卫国公府,哦,还有安武侯府,啧啧,怎么就没有提到呢,随便按上一个罪名围上一两天,好好招待他们,知道吗”

    “喏。”武善终铿锵有力的应诺,眼神中兴奋之意渐渐升腾,泛着嗜血的光芒。

    都来了地牢了,不来看看邓修吉的摸样,赵恒煦觉得对不住自己,邓修吉越是愚蠢,邓家就死得越快,卫国公生了个好儿子啊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邓修吉哀求的喊着,一遍又一遍,在明晃晃的火把下,空荡荡的石牢内,连声音都带着回声。

    听到动静,邓修吉眯着眼抬起头,眼睛突然大亮,连滚带爬的冲了出去,被武善终一个窝心脚踹出好远,趴在地上好一会儿才有动静,一张口就是一堆污言秽语,随后哀求的,用着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赵恒煦,“陛下,陛下,我是邓修吉啊,卫国公的二儿子,皇后的二哥啊,陛下,我什么事情都没有做,真的,我是无辜的,这些小人”抬起胳臂狠狠的指了一下武善终,“陛下您应该好好教训他们,皇亲国戚竟然是他们随意抓的,还打我,陛下,您可要为我主持公道。”

    卫国公养的儿子真是不错,他还以为现在是宣帝时期,邓家可以权倾朝野的时候嘛,在赵恒煦面前还一口一个我的,找死也不是这么快的。

    赵恒煦垂着眼淡淡的看着邓修吉,裹着一身颜色恶心扒拉的衣服,身上脏兮兮的,还泛着一股子尿臊味,卫国公有他这样的儿子真是幸运。

    “陛下,咳咳,咳咳。”邓修吉哀求的高喊了一声,引得胸口发疼,连咳嗽了好几下,唾沫星子乱飞,武善终那一脚很有分寸,根本就不会伤到邓修吉,但也不会让邓修吉有多好受。向前挪动着爬了几下,邓修吉不放弃的喊着,叫着,“陛下妹夫,我妹妹可是为您挡的刺客,她是您的皇后,她是为您死的皇后啊,她死的时候还怀着您的孩子,陛下,我可是她的哥哥,您放了我吧,对对,妹夫,我爹是卫国公,没有我家,您根本就得不到皇位,不看在我那死去妹子的面子上,您看在皇位的面子上,也要放了我,不然”邓修吉咧着嘴笑了笑,在亮得刺眼的火把下,格外的猥琐,神情显得迷离古怪,眼神涣散,也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

    一声又一声的我,一口一个的妹夫,武善终垂着的眼睛看邓修吉已经是一个死人。

    半年前,赵恒煦的军队还驻扎在通州商量着下一步的对策的时候,邓胜派人找上了他,要求联姻,并且许诺帮助赵恒煦顺利夺得皇位。邓胜不是不想自立为王或者找一个像赵奕旃这样的傀儡,但是一个只有京城及京城周边小范围州县的皇帝,当了有意思吗

    赵奕旃仔细考虑过后,同意了卫国公的联姻要求,决定采用相对来说较温和的方式入主京城。武力镇压固然可以,但是赵恒煦姓赵,京城那可是赵家世代的基业所在,武力并不能完全让人信服,登上了皇位也会被人诟病,后患无穷,随后,赵恒煦就在匆忙中迎娶了邓氏素贞。

    后来,入主京城,邓素贞顺其自然的成为皇后,在他人眼中温婉娴静、才貌双全、品性端庄的邓素贞简直是妻子的典范,但是赵恒煦不喜欢,邓素贞太假,假得让人厌恶。呵呵,这么假惺惺的邓素贞竟然给他绿帽子戴,想想就恶心,他到现在都没有弄明白,邓素贞和赵奕旃究竟是怎么互通款曲的,在他眼皮底下成就了好事。

    赵恒煦眼神一冷,掀起嘴角冷冷一笑,“邓修吉。”

    声音不大,但就是像把尖刀一样扎进了邓修吉混乱的大脑中,整个人一个激灵,瞬间从恍惚中清醒过来。随着脑袋的清醒,邓修吉终于想起了自己究竟都胡言乱语了些什么,一个哆嗦,动作迅速的把自己放跪地上,脑袋砰砰的磕着,“陛下饶命,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朕其实很想知道,卫国公商量那么大的事情,怎么就叫上了你这么个蠢货。”赵恒煦嘲讽的动了动嘴角。

    “陛陛下下”邓修吉抖着声音,“臣臣,胡胡胡说的,呵呵,呵呵”干巴巴的抖着腮帮子笑了两声。

    “胡说啊,可是你昨晚都画押了。”赵恒煦啧啧两声,他真是欣赏邓修吉这幅丑恶的嘴脸,让他仿佛能够看到赵奕旃的死期,多么美好。

    武善终配合的展开供词,落款处赫然写着邓修吉三个字,还有左右手大拇指的指印,货真价实、童叟无欺。

    巳时初刻,邓修古终于如愿以偿的获得了陛下的召见,进入了御书房,一进去就看到重之禀贵书案前,心中就是一跳,腿脚一软也在重之禀身侧跪下,“臣,臣。”邓修古嘴巴哆嗦了两下,狠狠的握了一下手掌,指甲刺在手心让他跳得厉害的心稍微稳了稳,“臣邓修吉参加陛下,陛下万安。”

    邓修古一进来,就来了个御前失仪,苦主重之禀默默的给了他一个鄙视的目光,重之禀那也是沉不住气了,他陈述了一番自己侄子的惨痛遭遇,要求陛下主持公道的时候,陛下没有吭声,自己跪下恳求治罪于卫国公家,陛下更是没有让他站起,这几天经历得太多,耳边回荡着妹妹声嘶力竭的哭声,重之禀素来稳重谨慎的心也变了。鄙视邓修古御前失仪,他自己这番作态又何尝不是。

    赵恒煦冷眼看着底下的两个人,等邓修古行了礼,说道“重相,现在邓家人来了,你可以把之前对朕说的再说一遍。”

    重之禀顿首,“喏。”声音短促有力,“微臣侄儿包辉从小乖巧懂事,因为体弱,没有考取功名,但才德之名在臣的家乡那是众人皆知的,臣只有这么一个侄儿,在陛下登基为帝后,便将其与其母,臣的妹妹接进了京城。入京后,侄儿苦读诗书,时常与京中士子聚会赋诗,也算是博得一些名声。几日前,臣可怜的侄儿啊。”说到这儿,重之禀难掩激动的情绪,用衣袖拭了下眼角,发红的眼眶用力的眨了两下,布满络腮胡子的脸看起来越加的狰狞,他身边留着山羊胡面皮白净的邓修古与他比起来,简直和只小糠鸡一样。

    、第二十三章

    “臣可怜的侄儿几日前给他娘亲去太白楼买点心,恰巧遇到邓修吉青天白日的搂着青楼妓子胡来,一时激愤说了几句,就惨被邓修吉打断了双腿,后来,好好在家的侄儿竟然出现在了,还被邓修吉那厮打杀了,陛下啊,您一定要为臣伸冤啊,一定是邓修吉使了手段将臣侄儿骗去了,心中不忿,设计杀他,臣妹只有这一条血脉,如今,如今”重之禀声泪俱下,气得邓修古眉毛都要竖起来了,幸好理智上还记得自己身在何处,不然他一定不顾读书人的体面,狠狠给重之禀一记老拳。

    “陛下,重相所言句句不是事实,请陛下明察,明明是他侄儿大白天玩弄妓、女被臣弟弟遇见,这才有了争斗。之后在的争斗,也只是那小翠柳一面之词,妓子人前人后千张脸,小翠柳说的话根本就不能成为呈堂证供。”邓修吉据理力争,牺牲邓修吉一人就可以,但千万不能够连累邓家。

    “陛下,千万不要相信邓大人所言,臣”

    “陛下,臣说的句句属实,重相他”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就在御书房里争辩了起来,心中都还顾忌着地方和陛下,要不然全武行也未可知。

    “都说好了”赵恒煦落下最后一笔,他在起名字,杜堇容已经怀孕三个多月近四个月了,再过几个月他就要当父亲了,心中激动,现在就开始给孩子起名字,早起来早准备,要给孩子起一个响亮的、寓意美好的名字其实很难,赵恒煦写了满满一页纸都没有挑出来一个让自己满意的,放下笔吹干了纸页,折叠了两下放入袖袋中,等回去了和堇容商量一下。

    重之禀和邓修古纷纷住口,因为争吵而发热的大脑渐渐回归了正常的思考,心中后怕和懊恼,怎么就沉不住气在陛下面前吵了起来。

    “好,你们说好了,该轮到朕说了。”赵恒煦站了起来,双手用力,桌面上的东西“啪啪”的掉落在二人面前,全是最近一段时间弹劾二人的折子,邓修古还有优待,赵恒煦绕出书案,亲自将一张供词送到邓修古手里,“好好看看吧。”

    邓修古哆嗦的着手接过供词,打开,一字一字一行一行,越看越快,牙齿不受控制的开始磕碰,脸色瞬间惨白,整个人都开始抖了起来,一时撑不住,人就瘫软在地上,嘴巴开开合合想要说什么,但一切都来不及了。

    重之禀没有功夫去嘲笑邓修古,他自己也脸色灰败,快速的翻阅着地上的奏折,有群臣参他纵容侄儿胡作非为的,有说他在家乡侵占土地,竟然还有一份参他私生活不检点、不顾人伦的奏折。

    赵恒煦给他看的,不仅仅有大臣参他的奏折,还有锦衣卫送上来的,详细写了重之禀如何的不顾人伦道德,德行有亏。字字如同锥子一般,扎着重之禀的眼睛,眼睛瞬间酸涩得发疼。

    经过调整,之前的密卫已经整改,变成了锦衣卫,刺探收集情报变成了锦衣卫下属的一个工作内容。锦衣卫送上来的密折,重之禀看得特别仔细,恨不得把每一个字都拆开了仔细研究。

    “陛下臣冤枉。”合上密折,重之禀跪伏在地,大脑迅速的转动,这回的事情是难了了,现在他要做的只是为了保住性命,有了性命才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重相,你跟在父亲身边多少年”赵恒煦站在窗边,突然开口道。

    重之禀一愣,“回陛下,臣跟在老王爷身边有五年。”

    “是啊,五年时间,加上追随朕的时间,一共二十年啊,给朕出谋划策,在朕最艰难的时候帮助朕听过难怪,重相也算是看着朕长大的啊人生又有多少个二十年,朕,十分感激。”

    “臣惶恐,这都是臣该做的,追随陛下建功立业,这是全天下男儿都渴盼的事情。”

    “可是”赵恒煦话锋一转,语气蓦然的变得严厉,“重相你太让朕失望了,你是追随朕的老臣,怎么能犯这种错误,这让朕如何面对悠悠之口。”

    “陛下,臣,臣愧对陛下啊。”

    重之禀不是一个好人,上辈子更是在杜堇容出征匈奴一事上,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但是重之禀在赵恒煦巩固势力、建立自己的基业有着不可替代的功劳,论情论理,他赵恒煦都应该好好谢谢重之禀,可是重之禀一来无容人之量,二来身居高位却不受自己控制,变数太大,无论如何都不能让重之禀再在右相的位置上待着了,一个德行有亏、不顾伦理道德的人能力再好,也无法让天下人诚服。

    而且,重之禀在一日,就像是在告诉天下人,坐在皇位上的他也不是个好货,说不定德行上、处事上或多或少的有着污点,这是当帝王无法忍受的。

    打狗要看主人,反之,从狗的身上也可以看出主人的情况来,谁让世间上有“物似主人形”这句话呢。

    “臣无能,让陛下受累了。”重之禀一下子苍老了很多,说话的声音都变得无力。

    “唉。”赵恒煦闭上眼,整个人看起来有着说不尽的疲惫,“元宝。”

    “喏。”一直在旁边当花瓶的元宝上前应诺。

    “传朕口谕,重之禀德行有亏,不能胜任右相一职,即日起免去一切官职,在家闭门思过。让人拟旨吧”

    “喏。”元宝记下,退后几步出了门即可让人拟旨。

    “退下吧。”赵恒煦让重之禀退下。

    “谢陛下。”重之禀动作迟缓的行礼站起退下,再一次站在阳光下,看着明晃晃的太阳,仿如隔世,他这一身最大的错误也许就是和继妹有了竹马绕青梅的感情。对着太阳闭上眼,眼前有着隔着黑暗的艳丽,心却再也没有了生气。

    让一个坐拥权势名利日久的人突然什么都没有了,那才是最大的惩罚。

    赵恒煦只是点明了重之禀德行有亏,至于亏在哪里,并没有细说,但是这个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大家在私底下传来传去,到后来面目全非,但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那就是重之禀和他的妹妹厮混在一起,包辉他的亲儿子。

    重之禀的事情暂时解决了,还有邓修古像滩烂泥一样待在一边碍眼呢。

    “邓家谋逆,邓修古你有什么要说的吗中秋夜宴要是你们成功了,坐上那张椅子的又会是谁是你和邓修吉两个蠢子中的一个,还是你儿子,亦或是别人,朕很好奇,如果是别人,这个人会是谁哦,忘了告诉你,从刺杀后,朕就怀疑你们了,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邓修古一动不动的软倒在地上,陛下的话模模糊糊的传来耳朵中,眼珠子迟疑的转动,没有焦距的看向居高临下的赵恒煦,这个时候邓修古才发现陛下原来如此可怕,看着自己的眼神。

    “偷偷的告诉你,是你妹妹临死的时候说的,她让朕小心邓家,还有哦,她说会有的那个人有可能是”赵恒煦掀起嘴角似笑非笑的扬起一个弧度,看起来十足的可恶,“可惜没有说完她就死了,真是可惜。”说是可惜,赵恒煦的表情和语气中却没有半点可惜的意思的。

    邓修古提着的心砰砰砰的到了嗓子眼儿,就快要跳出来了,听完赵恒煦说的最后一个字,那颗心停在了半空中,整个人度处在激动的眩晕中,心中一边想告诉皇帝,把赵奕旃的不臣之心告诉皇帝;另一边又想,不,不说,给皇帝留下隐患,让他不得安生。

    两种想法在心中不断的拉锯着,等他回过神后,发现自己竟然在石牢内,抬起身遮挡了下眼睛,明晃晃的火把照得人晃眼。耳朵捕捉到身边细微的响动,鼻尖忽有忽无的传来尿臊味。

    “邓,修,吉。”邓修古一转头就看到衣衫褴褛的邓修吉神情恍惚的趴在地上,咬牙切齿的吐出邓修吉的名字,时刻信奉君子当以言立世而不是如同莽夫一般动手动脚的邓修古也顾不了那么多,对着邓修吉就是一阵拳脚,空荡荡的石牢内,就只能清晰的听到拳头击打肉体的声音,他们二人的喘息声都变得虚无。

    赵恒煦下令让武善终和梁伟廷带人行动,刚经历过青楼搜查的群臣又迎来了新一轮的战战兢兢。

    杜堇容和赵叔好久不见,有很多话要说,但真正的面对面坐着,纵使有千言万语也无法述诸于口,赵恒煦反复的看着杜堇容,眼角逐渐湿润。

    “赵叔我很好,你无须挂心的。”杜堇容拉起赵叔的手,赵叔的双手十分的粗糙,到了冬天还会生冻疮,肿得和萝卜一样,这都是大冬天洗衣服造成的。

    “嗯嗯,老奴看到公子好好的,老奴的心里面高兴。”赵叔从怀中拿出帕子拭去眼角的泪水,平凡但温和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真挚的笑容,温柔的看着杜堇容,充满了慈爱,杜堇容有时候想爹爹如果还活着,大概也会这么看着自己吧。“公子,老奴在掖庭殿过得也很好,生活上还有武大人、白御医和郝仁照顾着,郝依那丫头也时不时送些好吃的过来,老奴每天都可以睡到辰时,连衣服都不用自己洗,饭菜都是现成的,老奴过得很清闲,不得不自己找事情做呢。”

    、第二十四章

    杜堇容笑着听赵叔唠叨,他这么说也就是宽慰自己的心,杜堇容心中又何尝不知道,赵叔在宫中并不安生,总是在担心着自己,吃睡上又多有拘谨,哪有在宫外快活,而且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武善终是锦衣卫指挥使,见到面和赵叔打个招呼就很好了,郝仁作为副手,这是他第一次有官职,当然更加用心,至于白芷,刚成为太医院院正,也是个忙人。赵叔更多的只是一个人待在平秋所内,看着一方狭小的天空。

    “公子,身体感觉好嘛当年少爷怀你的时候,可是遭了大罪,头几个月吃什么吐什么,整个人都瘦了一圈。”赵叔拉过杜堇容的手腕开始把脉,他跟着少爷学过医理,大病看不了,但是把个脉查看下身体情况还是可以做到的,第一个发现杜堇容有身孕的也是他,但是赵叔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怀孕,只是兢兢业业的照顾着杜堇容父子俩的身体。

    赵叔习惯喊杜赫乾为少爷,少爷在他的心中就是他的天,少爷没有了,他就把少爷的孩子照顾好,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

    杜堇容羞窘的摸了下肚子,“小家伙很乖巧,我吃饭睡觉上都很舒服,没有任何不适。”

    “那就好那就好。”赵叔拍拍胸口,放下手有些迟疑看着杜堇容问道“公子,陛下待您好嘛”

    “嗯,陛下待我极好,只是”只是什么,他自己都迷茫了。杜堇容垂下眼,他都不知道如何去形容自己的心情。像现在这般待在陛下身边,让他依赖,让他沉溺其中不可自拔,这样的相处,在以前,都是奢望。现在一下子来得太快,他反而觉得不真实,不真实得随时都会消失,太可怕了,可怕得夜晚都会做出自己孤独死去的噩梦,冷汗淋漓的直到天明。

    “公子。”赵叔轻柔的将杜堇容搂进怀中,安抚的拍打着杜堇容的背,“公子,当你和陛下在一起的时候,奴就说过,陛下是做大事的人,他以后会有妻子、会有妾侍,男男女女,形形色色,很多人,会有很多长得像陛下也像别人的孩子,公子,你受得了吗如果,奴是说如果,如果公子你无法承受,我们就求着陛下放我们离开吧,公子可以过自己的生活,您喜欢江南烟雨,到时候我们就生活在那儿。”赵叔不希望公子到最后留下个黯淡的收场,陛下喜怒无常,现在的百般宠爱变成以后的残忍漠视,公子会受不了的。

    杜堇容沉默了,他知道赵叔说的对,帝王的爱,是最靠不住的东西,可是他不愿意离开啊,待在陛下身边好像已经成为一种习惯,和呼吸一样自然。

    “公子不用急着回答,我们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可以慢慢想,但是”赵叔心中长叹一声,公子和他父亲一样,放不下、舍不得,又不去袒露自己的心迹。把杜堇容从怀中拉了出来,赵叔看着杜堇容的眼睛,一字一句认真的说道“公子,如果你要和陛下在一起,永永远远的在一起,就要学会去告诉陛下你对他的爱,不要什么都藏在心里面,你不说出来,陛下就什么都不知道。”少爷就是这般,什么都藏在心底,最后只剩下黯然。

    杜堇容眼神躲闪着,他也想告诉陛下自己的心意,可是,陛下不爱自己呢,他只是把自己当成下属,对自己的下属可以全然的信任,却不会有全然的爱。杜堇容害怕,害怕一旦说过口就得到了赵恒煦的厌恶,到时候连保持表面的平和都成了奢望。

    “唉”赵叔叹息,公子和少爷太像了,什么都自己忍着,只是公子比少爷更加少了一份自信和张扬。

    赵叔看着杜堇容和赵恒煦离开,一个人回到房中,坐在床上从枕头底下拿出一个荷包,打开荷包里面是一枚羊脂玉,玉佩藏在荷包内只能够隐隐约约的看到玉佩上精美的雕刻,以及一个隶书的姜字。

    十年前南方大旱,江南道涌进大量灾民,民怨沸腾,灾民如同蝗虫过境一般扰乱着地方安宁。身为江南道刺史的杜赫乾意思是以安抚为主,但朝廷上选择以武力镇压,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但是三日内十道圣旨压着杜赫乾,让他不得不点兵出发,就再也没有回来。跟随杜赫乾出征的家将说杜赫乾作战时的身体情况看起来不对,他们作战又多有顾及,导致杜赫乾脱离了队伍,最后只找到一具被人群踩踏严重变形的尸体。

    赵叔泪流满面,捧着玉佩泣不成声,这块玉佩就是那个人送给少爷的,赵叔将玉佩从少爷身边拿走带在身边,也是为了有朝一日公子遇到他另一个父亲有个凭证,让那个人为自己做出的决定后悔。

    御花园内,赵恒煦拉着杜堇容的手慢慢的走着,御花园内景致漂亮,他们正走在太液池边,对岸的八宝山山上枫叶开始转红,层层叠叠的红色、黄色煞是好看,西侧的银杏林里杏叶上慢慢的爬上了黄色,等全都转黄,金黄的一大片,满目丰收的喜悦。

    太液池边的一中亭已经收拾停当,亭子四周挂上了挡风的帷幔,帷幔如轻纱一般通透,却又将风遮挡在外面,是上等的蝉翼纱,面对湖的一侧帷幔收拢着,一中亭的美人靠上已经铺上了厚厚的垫子,赵恒煦和杜堇容二人靠坐其上,拿过早就准备在一侧的鱼食,随手往湖中扔了一小撮,湖中的斑斓的傻鱼就涌了过来,挤在一块儿看起来还是挺恶心的。

    赵恒煦把鱼食塞到杜堇容的手中,“堇容,这群傻鱼喂多少吃多少,身上都是油,一点儿都不好吃。”

    “陛下您尝过”杜堇容惊愕,湖中的锦鲤挺漂亮的,特别是金色和红色的,在水中游动的姿态轻盈柔美,那些杂色的也不错,各有千秋,把这些观赏性的鱼端到盘子里,杜堇容想象不出来是如何的景象。

    “红烧的和清蒸的比起来,红烧的好那么一些,清蒸的就不行了,傻鱼身上都是油,腻腻的,特别不好吃。”赵恒煦拿出一些鱼食,捏成五个小团,不同的方向往水中一扔,群鱼被分成了五个小队围绕着啄食,在水中开了五朵流动的花。

    “陛下,锦鲤不是用来吃的,入画倒是不错。”杜堇容捧着鱼食认真的说道。

    “你喜欢,随时都可以过来作画。”赵恒煦笑容中带着宠溺,“你也试试,这些鱼傻乎乎的,你扔到哪里,它们就吃到哪里,就知道吃,一点脑子都没有。”说着话,赵恒煦又捏了一些鱼食,往太液池里一扔。

    杜堇容莞尔一笑,捏了一点儿鱼食,伸出胳臂笔直的扔到水中,锦鲤瞬间扑了过来,围在身前,也许生活在宫廷里鱼儿也知道如何去讨主子喜欢,它们仿佛知道杜堇容更加喜欢纯色的锦鲤,围过来的不是金黄的,就是红色的。一时玩得兴起,杜堇容眉眼都带上了喜悦,捏着鱼食团子往太液池中扔着不同的花样。

    杜堇容笑得真美,赵恒煦都看得呆了,温和的阳光晒在他的身上,喜悦如同实质一般点亮了杜堇容,那么美,还那么的好,情不自禁的就在杜堇容的侧脸上偷了一个轻轻的吻,坐直身体,赵恒煦回味的舔了一下嘴唇,好像杜堇容是甜的,那么让人回味。

    杜堇容错愕的回头,看到赵恒煦的动作,脸唰得通红,拿在手中的装鱼食的小碗动了动,“啪”的掉进了湖中,发出一声噗通声,惊得水中的鱼儿四散游走,又因为贪婪鱼食,不久又纷纷围了过来,鱼尾拍打水面发出“啪啪”的水声,一阵风吹过,蝉翼纱轻微的晃动,折射出阳光灿烂的光辉。

    此情此景太美好,赵恒煦用着双唇去感受着杜堇容的存在,伸出舌头轻轻的舔了一下杜堇容的唇,赵恒煦悠悠的感叹,“甜的。”

    杜堇容的脸更加红了,红晕爬上了耳朵,在眼光下泛着温润的粉红色。

    赵恒煦轻笑,声音从胸腔里传来,慢慢的感染到紧靠在自己怀中的杜堇容,杜堇容的唇角上扬,眼中带着满足的笑意。

    “堇容,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赵恒煦轻吻着杜堇容的唇,嘴里一遍又一遍的喟叹,不够,赵恒煦觉得不够,他慢慢的加深了这个吻,舌头撬开了杜堇容的唇,勾动着他的舌与自己的共同跳舞,杜堇容一开始躲避,被逼得没有退路,只能被迫的迎合,渐渐的两条舌头彼此纠缠,难分难舍。来不及吞咽,一条透明的津液顺着杜堇容的唇角流了下来,赵恒煦放开了杜堇容的舌头,吮吸着杜堇容饱满的下唇,红润的双唇变得更加艳丽,泛着水润的光泽。

    杜堇容的喉咙中发出轻微的呻吟,大大的刺激了赵恒煦的神经,放开饱受蹂躏的唇,转移到杜堇容的唇角,沿着那条透明的津液一点一点的往下亲吻,嘴唇下有着生命的跳动,赵恒煦闭上眼,感受着这一刻的宁静和美好。

    25第二十五章一更

    杜堇容的脸已经烫得可以点蜡烛了,从赵恒煦放开他开始,就一直低着头羞窘得不敢抬头,这可是外面啊,在太液池旁边,周围都是伺候的太监宫女,杜堇容紧紧的闭了下眼睛,觉得以后都没有脸见人了。

    赵恒煦欣赏了一会儿杜堇容像只煮熟的虾米一般,好笑又无奈,手上一用力,让杜堇容靠在他的怀中,他靠在一中亭的立柱上,“堇容,我要让你当我的皇后,我们的孩子就是太子,等京城中的事情平了,我就带你去江南,你在那儿长大的,一定很想念那里吧。等孩子长大了,有能力承担一个国家,我就退位,到时候我们定居在江南,要是觉得一个地方待得腻烦了,我们就到处逛逛,知味记里不是提到很多南方的美食嘛,到了那时我们就吃遍美食,那什么虫子宴我还是很好奇的”

    赵恒煦抱着杜堇容慢慢悠悠的构想着未来,浑然不知他怀中的杜堇容已经震惊得睁大双眼,从听到赵恒煦说让他当皇后开始,他就成了这样,一动不动的僵硬在那里,脑子里一片混乱,震惊得无以复加。

    赵恒煦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才发现杜堇容始终没有说话,自嘲的一笑,他还真是年纪大了,都唠叨成现在这样,“该是午膳的时间了,堇容肚子饿了吗”

    杜堇容不知所措的点点头,不敢看赵恒煦的眼睛。

    午膳有鱼头豆腐汤,红烧鱼尾,鱼皮炒青椒,想来是在亭子外伺候的采撷听到了赵恒煦和杜堇容的对话,特意告知采芹准备的。午膳做得很好,采芹做鱼很有一手,既能够保留鱼的美味,又不会留下鱼的腥气,特别是那道鱼头豆腐汤,汤色奶白,除了盐和少量的黄酒,就什么调味料都没有加,喝起来有着淡淡的鲜甜,入口回味无穷。

    只是这么好的一桌菜,杜堇容嚼蜡一般机械的吞了下去,因为杜堇容异样的沉默,赵恒煦也吃得不是很好,眉头皱起,难道他做了什么让杜堇容生气了。在感情上十分年轻的帝王头一次开始思考,自己应该如何去讨好生气的伴侣。

    午睡后,阳光正好,没有正午的炎热,也不会有早晚的寒凉,杜堇容坐在长廊上看着郝依给红枣洗澡。红枣刚抱回来的时候,只给杜堇容接触,别人碰一下都会吱哇乱叫,伸出它幼嫩的爪子拍打别人,被别人抱起,更会用小牙去咬,特别的凶。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红枣接受了郝依的接触,会吃郝依给的食物,会让郝依摸肚子、顺毛,还会让郝依帮着洗澡,在杜堇容忙的时候,红枣基本上都是郝依带着的,郝依身上好像天生就有一股让动物亲和的气息,就连赵恒煦那匹性子烈的战马也不会暴躁的对待郝依。

    福宁殿东偏殿的双全所被改成了厨房,出了双全所是东偏殿的院子,花坛上的花草枯萎后就没有重新栽种,而是被采芹种上了菜,侍弄得很好,能够让杜堇容吃到绝对新鲜安全的瓜菜,赵恒煦是很满意,还特意将位于东偏殿旁边的小花园给了采芹负责,约两亩地,已经种上了些时令的瓜菜。

    刚才红枣就钻进了菜园子里,弄了一身的脏东西,彻底的成了小花豹。

    被郝依找到后,就抱出来给它洗澡。

    杜堇容坐在东偏殿的长廊上,看着阳光下活泼俏丽的郝依,眼神变得柔和。郝依今年才十三岁,四年前他遇到的时候,她和郝仁正被一股逃兵围攻,郝仁双拳难敌四手,要不是遇到杜堇容,他们兄妹二人会是如何根本无从得知。郝依长得很好,活泼可爱,性子善良纯真,杜堇容知道有着经历的郝依肯定不是表面上表现得那么纯真,但杜堇容愿意呵护郝依的善良,把她当妹妹一般关爱。

    “公子,红枣又调皮了,把采芹姐姐做的新点心给打翻了,害得采芹姐姐不得不重新做。”郝依举着红枣,嘟嘟嘴巴向杜堇容告状。

    杜堇容点点红枣的鼻头,“红枣又调皮了。”

    红枣还以为主人要和自己玩,“哇哦”的叫了一声,四只腾空的爪子扑棱了几下,高兴极了。

    杜堇容抓住一只红枣乱动的前爪,摆了摆,“脏死了,红枣要洗澡吗”

    “红枣可喜欢玩水了,公子奴婢先给红枣洗澡,等红枣干净了再让它和公子玩,它可想公子。”郝依灿烂一笑,抱着红枣往前走了几步,水已经放好了,稍微加了一些温水,还在太阳底下晒过,红枣毕竟不是野生野长的豹子,娇生惯养得很。

    红枣被放进水中,兴奋的拍打着水面,高兴极了,等郝依给它洗完了从水里面抱出来,红枣还不高兴,恼怒的拍了一下郝依的脸,红枣可不是刚带回来时的小奶猫样了,长大了一些,脚爪上的爪子变得坚硬锐利,稍不留意就会给人留下伤痕,但是红枣对待杜堇容和郝依很有分寸,那爪子都是收到肉垫子里的,打了郝依的也也不会给郝依带来伤害。

    郝依挠了一下红枣的肚子,“小没良心的。”轻轻的嘟哝了一声,红枣啊呜的叫了一声,像是在回应一样。

    把红枣洗干净,擦干了,送到杜堇容的怀中,红枣是岭南豹,毛短绒好、花斑清晰、富有光泽,体态流畅有力,奔跑速度不是最快,但是弹跳性极佳,头脑聪明,性子较柔顺。杜堇容可不敢真正的抱着红枣不放,现在红枣的性子被养野了,特别活泼,要是被他踩到肚子就不好了。

    “红枣又长胖了,重了好多。”杜堇容抱了一会儿,就把红枣放在了地上,毕竟是野物,不能够真的当猫养了整天的抱在怀里。

    “红枣可会吃了,上一顿可是吃了好几条肉,摸摸肚子还是涨着的呢。”红枣已经在一个月前断奶,开始吃别的东西,现在特别的喜欢吃肉,还喜欢吃煮鸡蛋,一顿能够吃两个,再这样吃下去就要长成小胖子了。

    杜堇容弯下、身拍拍红枣的脑袋,“可不能让它多吃、乱吃,前几天不就是吃了鱼闹肚子了。”

    “嗯哪,红枣让采芹姐姐头疼死了,它老是到厨房捣乱,见到感兴趣就咬着试试,今天见到鸽笼里乳鸽,眼睛都绿了,吓得人家乳鸽缩在笼子里连叫唤都忘记了。”

    “可不是,吃不到乳鸽就把奴婢辛辛苦苦做的牛乳酥饼给打翻了。”采芹端着荷叶型漆器托盘,上面放着两碟点心和一壶茶,放置在杜堇容身边后行了个万福礼,“公子万福,这是奴婢新学会的牛乳酥饼和芝麻脆饼,茶是袖子茶,配着牛乳酥饼吃可以解腻,公子您尝尝。”

    杜堇容动动手指,他还真有些饿了,还没有等他碰到点心了,红枣就来了个饿虎扑食,带着对食物的超级热爱,激发自己的潜能,一下子跳上了长廊,哗啦啦,饼干茶饮瞬间倒了一地,红枣也因为站立不稳摔在了地上,还好下面是柔软的草地,红枣也没有摔伤,倒是把先倒在地上的饼干酥饼、脆饼给压碎了,柔软的毛发被袖子茶打湿,又沾染上了饼干碎屑,这个澡算是白洗了。

    “啊,红枣。”郝依气呼呼的尖叫。

    采芹也生气的抿起了嘴,心中想哭,这都是她做的第二份牛乳酥饼了,这种配方的牛乳酥饼特别难做,做一份就要花上两个时辰,还有那芝麻脆饼,不是单纯的把芝麻撒在饼面上,而是磨碎了合在面里面,吃起来香脆可口,那芝麻还必须是手磨的,不然会带上异味。

    红枣蹲在地上眨着明亮的小眼睛无辜的看着众人,伸出粉嫩的舌头一舔,嘴角的饼干碎屑就被卷进了嘴巴里,肉眼可见的,红枣的眼睛一亮,嗷唔一声扑到了饼干上,吃起了草地上完整的饼干,吃了一会儿,歪着小脑袋觉得不对,小眼睛眨巴了一下,低下小脑袋叼起一块完整的饼干,那是一块脆饼,一用力就碎成了渣渣,红枣含着一嘴的饼干沫子呆呆的凑到杜堇容的身边,蹲在地上,尾巴晃悠悠的摆动着。

    “给我啊”杜堇容捏捏红枣的圆耳朵,红枣舒服的动了动,高兴的把脑袋往杜堇容腿上蹭蹭,嗷唔一叫,嘴巴里的沫子掉了一地,“唔”红枣眨巴了一下大眼睛,它好伤心好伤心,给主人的饼饼掉了,呜呜

    红枣可爱极了,一系列动作逗趣了所有人,杜堇容高兴的笑了起来,不是内敛的弯着嘴角,而是真正意义上的大笑,全然放开自己的笑。

    采芹无奈的摇摇头,“公子,厨房里还有一些点心,奴婢这就拿过来。”

    杜堇容揉揉脸,笑着点头,“正好饿了,采芹还有芝麻脆饼吗,看起来挺好吃的。”红枣吃得就很香。

    采芹为难的眨了下眼睛,“公子,芝麻脆饼没有了,芝麻要现磨现做,不然做出来的饼干不会脆香。但是厨房里有核桃桃酥和水晶糯米糕,都是新做的。”采芹现在最大的爱好就是做各色不甜腻、不饱腹,吃了又香的点心,保证杜堇容肚子饿了,就什么时候都可以来些。

    “嗯。”杜堇容点头,“袖子茶不要,我要喝温开水。”

    “好的公子。”

    采芹去拿点心了,但是郝依好难受,站在杜堇容身边撅着嘴巴捏着手绢,一脸可怜巴巴的,“公子,奴婢好不容易给红枣洗的澡澡,呜呜”郝依抬起手五指张开的假哭,红枣一脸饼干碎屑的抬起头,疑惑的看着郝依,这个丫头不正常啊,嗯,一定是不让自己好好玩水,好主人在骂她,嗷唔唔,红枣高兴的扑向杜堇容,站直身体趴在杜堇容的身上,顿时杜堇容穿着的织锦袍服的下摆上多了脏兮兮的爪子印。

    杜堇容看看捣蛋的红枣,又看看郝依,无奈的笑了起来,笑容真诚爽朗,这是在赵恒煦面前从来没有过的。

    赵恒煦手中的书本被捏得严重变形,平静的脸下酝酿着滔天的怒火,双眼死死的盯着和郝依说笑的杜堇容,赵恒煦恨不得把郝依送进朝歌楼,把红枣给炖了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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