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你没有答应岳霖,让他来到我跟前?”乔璟一字一顿地问,他虽然还是很虚弱,但是音量调到程开能恰好听得清楚的程度。
“我只是答应他,帮他劝你。可从来没有想过要擅自做主把他带你这间病房!”程开表情真诚,就差没有指天发誓了。
“嗯。”
“不是……你嗯是什么意思啊?不相信我?”
“没有。”
“骗子,看你的表情就是不相信我。诶,我这次说的,都是真的啊。”
“嗯。”
“还嗯?”程开作势要打,然后他就看到乔璟又笑了,只不过这回是真心实意的,没有掺一点杂质。所以,手里拿着冰袋的岳霖看到这一幕,不由得又看呆了,站在原地都不会挪动了。
程开见状,忍不住吹了一声口哨,“哟!这哪来的哈士奇啊?请擦擦你的口水。”
“……”岳霖稍微有点不好意思,脸马上就红了,他移开视线,轻声道,“冰袋来了。”然后就要把毛巾包裹着的冰袋递给程开。
不料,程开却是一下子就闪开了,“我突然想起来要去找医生,你先帮我看一下。”说完,就让就直接走了,只留下尴尬的岳霖和病床上从刚才开始,又变得没什么表情的乔璟。
岳霖痴痴地看着乔璟的侧脸,在心里不断地描摹,手握着冰袋,愣是不敢上前。因为他害怕,这只是自己的一个梦。
第163章 不要再说了
乔璟也不说话,只是把他当做空气,自己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程开走的时候,没把手机收进抽屉里。所以他现在就在低头“玩”着手机。
岳霖有点不敢打扰他,因为他不知道,贸然开口,会不会让他感到不快。
病房里一直弥漫着一种尴尬的气息,让人几乎呼吸不过来。过了不知道有多久,岳霖看乔璟又轻轻地咳嗽了下,然后放下手机用手捏捏眉心,这才猛然想起,这人还发着烧呢,怎么能看这么久的手机呢?不难受才怪呢。
他赶紧过去,拿下乔璟的手,扶着他的头让它靠在枕头上,然后把自己的手放上去,动作熟稔地替他按摩着太阳穴。
岳霖本以为,他会被乔璟一把甩开,可是出乎意料的是,乔璟非但没有反对,反而安静地闭着眼睛,任由那双微凉的手,在自己的头上游走。只是,薄薄的眼皮下面,会隐藏着怎样的情绪,那就不得而知了。
“对不起……”岳霖按摩着按摩着,就不小心看到了乔璟搭在腹部的手。那只手的手背……已经不能看了,不仅一片青紫,有的地方还肿得老高,一看就是因为扎针次数,太多造成的。
“对不起……”他伸出一只手指头,轻轻地碰了一下他的手背,见乔璟的手微缩了一下,还以为是不小心弄疼他,吓得赶紧收回来。
“对不起……”没和清醒的乔璟面对面之前,岳霖觉得自己有太多太多的话想说,但是一旦这一幕真的到来,他会说地,也只剩下“对不起”了。
可偏偏,世界上最无用的三个字,就是“对不起”。
“对不……”
乔璟狠狠地皱了一下眉头,岳霖立刻就把那个字噎回去,再也不敢说了。过了几秒,他又壮起胆子说道,“我……我帮你冰敷吧?如果觉得冷,你……你就说……你现在的头是不是很晕?要不要再把床降下去一点?”
“……”意料之中,没有回应。不过岳霖早已经习惯了,于是他完全没有受到影响,依然自说自话。
“希望一会儿可以退烧吧。如果一个小时之后还没有退,就要找医生了。你现在一定哪里都难受,对吗?我都希望……能够一个人把你的痛苦全部承受……乔璟,我昨天又梦到你了。在梦里,你会很温柔地对我笑……只对我一个人……有一句话怎么说的来着?眼里有星辰。你看我……一不小心又叨到那里去了……你一定特别厌烦吧?没事……你要是不喜欢,我就不说了。”
“嗯,我挺厌烦的。”
“那……那我就……我就闭嘴了……”岳霖根本没有料到乔璟会开口回应自己,说的还是这么一句话。他震惊过后,眼里就只剩下了悲凉,甚至连声音都带上了哭腔,听着让人很是难受。可乔璟心里却只想着他和晋宸的那点事。
恶心……真的……挺恶心的……
本来他对那天的事情,已经渐渐淡忘了,可是晋宸的出现,强迫他又回忆起那时候的狼狈。
你为什么要出现呢?他想。为什么出现的时间点还这么巧合?
“乔璟我……我是想说……晋宸的出现,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一定要相信我好不好?我怎么可能舍得再这样伤害你呢?你大概不知道……现在的我,看你皱一下眉头,都会心痛得不能呼吸……可偏偏,你连昏迷着的时候,眉头都是紧皱的……我怎么抚……都抚不平……乔璟!我……”岳霖说到激动处,还会下意识地放下冰袋,紧紧抓着乔璟的手。
他抓得太用力,导致乔璟吃痛不得不睁开眼睛看着他,那眼神好像是在说,“说什么舍不得伤害我?那你现在又是在做什么?”
“……”岳霖似乎也很快意识到自己弄痛了乔璟,赶紧条件反射般地把手松开,蹭了蹭自己的裤脚,糯糯道,“对……对不起……弄疼你了吧?我……我帮你……”
“不用了。”乔璟一下子躲开了他再次伸过来的手,眼睛也跟着闭上了,似乎是想眼不见心不烦。
“对不起……我……我笨手笨脚的……但是我……我真的已经在为你改变了……乔璟,给我一次机会吧!”
他终于把这句话完整地表达了出来,觉得心里前所未有的轻松。说完了之后,他就充满希冀地看着乔璟,希望从他口中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你真的想让我,给你一次机会?”
“你愿意吗?你真的愿意吗?!”岳霖猛然听到这句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等反应过来之后,他差点直接从椅子上蹦起来。
乔璟问自己了!他问自己想不想要这个机会!这是不是意味着,他打算给自己机会了?!
岳霖那种怀疑是做梦的感觉更加强烈了,他狠狠地掐了一把自己胳膊上的肉。
“嘶……”
一抬眼,发现乔璟正像看白痴一样地看着自己。
“杀了晋宸,或者,把他送进监狱。我给你机会。”
“……”岳霖的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从天堂到地狱,莫过于此。
“乔璟……杀……杀人……我怎么能去杀人呢?会……会偿命的……”
乔璟的口气太过正经严肃,让岳霖根本不敢把它当做一句玩笑话。
“不敢杀?”
“我……我……乔璟你不要吓我……你怎么会……”让我去杀人呢?
乔璟这时候嘲弄地看着他,说出来的话,仿佛结上了一层厚厚的冰,“你当初和晋宸预谋杀我的时候……”
“我没有!!!”
“你没有犹豫过吗?”
“我没有乔璟……真的没有……我没有犹豫……我没有……”岳霖一直在后退,差点就要摔倒直接坐在地上了。
“你心里一定在想,这个碍事的人,最好直接病死,这样,你和晋宸就可以……”
“不要再说了!”
“……”
“乔璟……求求你……不要再说了……不要再……往我的心口,戳刀子了。”
第164章 我什么都答应你
岳霖丝毫不顾自己的形象,直接跪倒在了地上。他神色木然,眼神没有焦距,四处乱晃,不久之后,眼泪就这样哗哗的下来了。他是真真切切的被乔璟戳到了痛处,在他的印象中,乔璟根本就不是这样子的。他不会一脸云淡风轻,对自己说,“你杀人,我就原谅你。”
这不是他……
这不可能是他。
一个人,就算再怎么恨另外这人,他的本性还是不会变的。
是不是……是不是他的精神方面……又出现什么问题了?突然间想到这个问题的岳霖,知道自己不能再自怨自艾下去了,否则很容易刺激到乔璟。于是他赶紧胡乱擦干了眼泪从地上站起来,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的一样,强笑道,“让我看看,你还发烧吗?”
岳霖伸过来的手,不出意外,被乔璟躲了过去。他的手就这样尴尬的停在半空中,不知道该不该放下来。
“乔璟,你到底是怎么了啊?”
如果换做是以前,那个心底柔软的乔璟,听到这句类似于叹息的问话,说不定会梗一下。但是现在,这具身体的掌控权,并不在那个乔璟身上。
乔璟也知道,这回自己是彻底病了,不仅有抑郁症,可能还有传说中的人格分裂,犯起病来,教唆杀人又算得了什么,他可能还会指使别人杀了自己。
有时候他“清醒”过来,看到自己电脑网页的浏览记录,都会被吓一跳。
“如何雇凶杀人?”
“我想杀了自己,请问有什么好的方法吗?”
或许在他的潜意识里,还一直想着要报复吧。而报复别人的最好方式,就是毁了他最在乎的人。
岳霖现在最在乎的人是谁,虽然很不想承认,可是傻瓜都看得出来,是自己。
“乔璟!你怎么了?乔璟!”这边岳霖见乔璟好端端的,突然就不理他了。不仅如此,他还目光发直,神色木然,不管他拿手怎么在他眼前晃,他都没有一点表示,就好像突然灵魂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一样。
这样的乔璟,让岳霖感到前所未有的害怕,她很怕就这样彻底失去他。于是,他再也顾不上什么了,张开双臂就把人紧紧抱住,不仅如此,他还用头在他的侧脸蹭来蹭去,“乔璟……乔璟……别这样……你别这样好吗?我害怕……我真的好害怕……该遭受报应的是我,而不是你啊……乔璟……乔璟……你应我一句好不好啊?我什么都答应你……什么都答应你……求你了……别再折腾你自己了,好不好?”
“咳……”
“乔璟!乔璟!”岳霖见乔璟终于缓过来了,别提有多高兴了,他赶紧松开怀中的人,熟练地给他顺了顺胸口,还拿放在床头的热水喂点他喝。
“好点了吗?”
“咳咳……咳咳……咳!”乔璟突然一把推开他,整个人就扑倒在床上,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岳霖吓了一跳,她被挤在床边低头盯着自己的双手,神色仓皇。等反应过来之后,他赶紧也扑上去,把乔璟从床上扶了起来,并用一只手轻轻的拍着他瘦削的脊背,口中还喃喃自语,“怎么了……这是怎么了?怎么就突然咳得这么厉害了呢?”
他想按铃,可是乔璟这边实在是离不了人,他的手也根本没有这么长,够不到那边的墙壁。所以,也只能寄希望于程开快点回来,好帮他一把。
“乔璟……乔璟……你好点了吗?乔璟!!!”
“……”乔璟好不容易结束一轮咳嗽,此时正浑身无力地瘫在岳霖的怀里,也懒得去计较什么了。他淡定地看了一眼地上斑斑点点的血迹,勾着唇笑了,然后抬起手,毫不在意的抹了抹嘴角。
“乔璟……乔璟……乔璟!!!”如果这个时候有第三个人在场,那么他就会听出岳霖的声音,很像一种鸟类的悲鸣。
可是乔璟对他的喊叫和哭泣置若罔闻,只是疲惫地闭上了眼睛,掩去一丝寒芒。
该结束了,他想。
“我答应了……我什么都答应你……”所以求求你,一定要好好的,好吗?
岳霖把他的脸,紧紧地贴在乔璟滚烫的脸上,仿佛这样,就能找到一丝安全感。
他的手臂太过收缩,导致乔璟有些喘不过气来,眼前一阵阵发黑,但是他并不打算出声提醒他,而是索性闭上了眼睛,就当是……让自己歇一会儿。
一会儿就好了,他恍恍惚惚地想。
可是,谁能料到他眼睛这么一闭,意识就完全不受控制地被剥离了。他头一歪,原本放在腹部的手,也无力地垂了下来,磕在床沿,发出沉闷的声响,惊醒了梦中人。
“乔璟?乔璟!!!”岳霖赶紧把人抱起来一点,低头去看他的脸,却发现乔璟双目紧闭,头无力的歪向一边,分明已经失去了意识。他的整个身体软绵绵的,随着岳霖的动作而动作,哪怕岳霖抱着他,但还是不停地要往一边滑下去。
“乔璟!乔璟!”岳霖不小心把手放到了他的鼻下,却被那灼热的气息烫了一下,一摸乔璟的额头,果然温度又高了,就说是火炉也不为过。
他赶紧把人放回到床上,让他躺着,又飞奔去厕所迅速打了一盆水,把毛巾放进水里过一下,拧干,叠成方块搭着他的额头。临走的时候,他顺便按响了床头的急救铃。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又跟哈士奇一样蹲在病床边,捞起人放在一旁软绵绵的手紧紧握着,并贴在自己的胸口。然后再抽出两张纸巾,替他擦拭刚才没擦干净的血液。
“好像,我总是给你带来灾难。”
“这次真不关你的事,是他自己身子太不争气了。你大概不知道吧,这段时间他几乎每天都要晕一次,不服不行。”程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推开房门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医生。
“他……他都养了这么久了,为什么身体还是……”
“那你就要问他什么时候不折腾了。”
第165章 幺蛾子
“对了,他刚才跟你说什么?你要答应他什么?”
“所以……你都听到了?”岳霖转过头,不可置信地瞪着程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