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岳霖坐在沙发上，他的两只手，难得像小学生一样，规矩地放在腿上，不安的搅动。
经过打理的脸，看起来顺眼多了，风英子只看了一眼，就在心里点了点头。但是，虽然如此，他的眼神还是很颓废，透露出些许老态。而且他的两边脸颊，都已经凹进去了。
哎，只不过是几天时间，就能把人折磨成这个样子。
风英子不敢想象，如果自己再晚几天回来，看到的是不是岳霖已经烂在里头的尸体。
“你是不是几天没吃饭了啊？”
“嗯。”
“这怎么能行呢？你要修仙吗？！”风英子吃了一惊，差点从沙发上蹦起来。
她手忙脚乱的拿过桌上堆得乱七八糟的零食，一股脑的全都塞进岳霖的怀里。
“快多少吃一点！身体是自己的，这么糟践怎么行？乔璟以前就是经常忙起来忘了吃饭，所以才……哎，不说了，不说了。厨房有没有东西？姐去随便给你做点吧。”
“不用忙活了，姐。我……以前乔璟……”
“这些事啊，以后你会从不同的人口中了解到，他很多不同面。所以现在根本不急。你先跟我说，想让我办什么事吧。”
“我想拍《归元》。”
“《归元》？这不是之前把乔璟喝进去的电视剧吗？不是说你不拍了吗？违约金都付了一半了。”
“嗯……”岳霖的脸转到一边，似乎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
“我想拍……不仅如此，我还想把乔璟之前付的违约金拿回来。荔姐帮我牵了一个线，让我明天去见投资商和制片人，我想让你跟我一起去。”
“简单来说，你想让我帮你谈判？”
“嗯……”
“这样子啊。行！你英姐我，就没有打不胜的仗。当然，跟你家乔璟还差点。”
“乔璟很厉害。”
“对对对！你家乔璟最厉害！一级棒！”
“……”岳霖听到这句话，不知道怎么了，就是管不住自己的眼泪，对着面前的单人沙发一直流，好像乔璟本人就坐在这里。
过了很久，他才说，“我真想把这句话录下来……不，我想把我所有对他的想念，都录下来。就算以后不能给他看，就算以后要孤独终老，我也能有个念想，时时拿出来……”
“现在就说现在，想那么远干嘛？对了，你有没有想过，你家乔璟，其实还在这座城市，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们找就容易了。”
“不可能……”
“……”
“不可能！乔璟出国了……他出国了……”
“你到底是自欺欺人，还是真的相信这个事？因为你觉得，乔璟在国外，比他跟你在同一座城市，而你却找不到他，要容易接受得多。”
“不……他在国外……他们所有人都这么说……”
“所有人？是谁？”
“程开。”
“程开？！什么玩笑？他的话你也信？你不知道这的人满嘴跑火车，没有一句可靠的话吗？”
“……我知道。”
“那你干嘛……”
“就是他帮乔璟的，世界上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乔璟在哪里，可是我却不能问。”
“你为什么不能问？”
“因为他对我说，如果我主动找到乔璟，会害死他的。”
“哈？不会吧，这种鬼话你也信？”
“我信？”
“你信？为什么？”
“因为他说，乔璟是陷入重度昏迷之后，才被紧急送往国外治疗，到现在还没有脱离危险。他说我不能去，因为乔璟一听到我的名字，就会……”
“就会什么？”
“就会……吐血……止不住……止不住的英姐你知道吗？我见过他吐血，那么多……你永远无法想象，那么多的剂量，从一个人体里涌出来。我好害怕……乔璟不能再承受一次这样的重创了。他会死的……他真的会死的……所以我不敢去，也不敢问。我不能再刺激他了……我做的错事已经太多了。就让他在没有我的地方好好的养身体，只要我知道……他还活着，就好了。”
“……”风英子听到岳霖的这句话之后，久久不能言语。
“你……你能有这觉悟，就证明，你已经想通了啊。真是恭喜了。”
第47章 加油
“那英姐，你再请个人带我吧。”
“你确定？找个人当你的经纪人？不要总监？”
“嗯。”岳霖一直低头盯着他的手心，像是要把它盯出一个洞来，他没什么表情地说，“这个人能力不行，如果不是乔璟走了，总监这个位置也轮不上他。再说了，他现在还同时带好几个艺人。我希望有一个全心全意……”
“得了吧您嘞！全心全意的除了你家乔璟，你看全娱乐圈还能找得出第二个吗？”
“……”岳霖沉默了，紧抿着嘴唇不说话。客厅里的气氛一时之间就这么凝滞了。就在这个时候，还是风英子叹了一口气，做出让步，“行吧，我帮你打电话给一个人。不过你要记着，你这算是欠了我两个人情了。”
“嗯，我欠英姐的，这辈子都不会忘。”
“你啊！”风英子盯着他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如果对你家乔璟也是这个态度，就不会把人气跑了。”
“英姐你……能别说‘你家’吗？”
“怎么了？这是觉得刺耳？”
“嗯。我都快哭了。”
“嗤，你这话是真的还是假的？”
“……”岳霖这回没回答，只是沉默地上了楼，过了一会儿，他又拿了什么下来了，“这些录像带，都是乔璟以前帮我拍的，有广告，有花絮，有采访……可是我竟没有帮他拍过任何视频……一个也没有……一个也没有……”
“所以……你把这些抱下来，干嘛？”
“我想把它们带去谈判。”
“这……也行！”
岳霖这回真的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参加饭局的。本来就是他毁约在先，所以为了要回乔璟的钱，和保住这次机会，无论他们提出什么要求，只要是他能做到，他一定答应。
去之前，他们已经打听好了，这次的投资商，是一个难啃的硬骨头。当然，想当初，在乔璟帮他拿下这个工作的时候，他就已经领会到了他的难缠。否则乔璟又怎么会被喝进医院？
而他却毫发无损……每每一想起这个，岳霖就觉得自己的喉咙，被一只手紧紧的扼住了一样，根本呼吸不上来。尤其是那时候，他竟然还和晋宸在他的床上……还说出了……那种话……
岳霖现在无数次，想要穿越回去，掐死那个时候愚蠢的自己。
对不起……对不起……是天气太冷了吗？岳霖恍恍惚惚地想，否则怎么会明明裹得严严实实，却还是有鼻涕留下来？
这次他消失在公众视野中，第一次没有遮掩，并打扮齐整的出门，自然成功吸引了狗仔的注意力。可以说，他们黑色的保姆车后面，紧紧跟着四五辆来历不明的车。在其中的两辆车上，甚至还各有一个人伸长了脖子，拿着相机，对着他们的车屁股，一阵猛拍。
岳霖沉默地坐在后座上，依旧抱着他的那堆碟片，里面的表情，看起来十分……呆滞。
“你灵动一点。老实说，就你现在这副死样子，谁看了八成也不会把机会给你。来，你给姐姐笑一个。”
“……”岳霖看了风英子一眼，勉强扯了扯嘴角。
“让你笑，不是让你哭！笑！把自己关几天，就不知道怎么笑了？”风英子直接上手掐着岳霖的两腮，把它往两边扯。
“就是这样子笑。你保持住。”
“不行的姐，我笑不出来。”
“你努力一下啊！”风英子气得用手直拍他的肩膀，“让你笑一笑而已，怎么好像要被抢劫了一样？”
“我……我……”
“你忍住！不准哭！好不容易弄的造型，你想让它们毁于一旦吗？”
“我真的忍不了。我忍不了了，姐。我想他……我太想他了……”
“那你就想他！你想想乔璟！你想想这次机会如果没了，乔璟就有可能再也回不到你身边！你一辈子都见不着他了！怎么样？现在有动力了吗？”
“……有。”
“那笑一个，要眼神灵动的笑。来，给你镜子，自己掌握。”
“嗯。”岳霖对着镜子，默默地扯开嘴角，对自己展示了一个笑容。一开始足够僵硬，眼神也足够呆滞，他嫌弃的皱了皱眉头，又重新来了一个。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这一次笑容，就比之前好太多了。也许是有了镜子吧，他也逐渐找回了掌控表情的能力，没过多久，就已经能把笑容和眼神重新训练得很灵动，很自然。
“以前那个在聚光灯下自信的岳霖，回来一半了。”
“剩下一半呢？”
“剩下一半走丢了，得你自己找回来。唉，岳霖啊，你说你自己作什么作呢？”
“我也不知道我自己作什么作。大概是……闲的吧。”
“呵……不说了。一会见了人，基本的礼仪没丢吧。”
“没丢……姐，我之前就是……为了气乔璟……其实我……”
“我知道我知道！我就说呢，两年前你脾气虽然也不好，可也没有这么差啊！总不至于当众推人，骂人吧，至少还会克制的。否则，如果乔璟带了六年，就带出了这么一个玩意儿来，大抵是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姐，我大概……真的给他惹了很大的麻烦。有些行为吧，做着做着，就做习惯了。然后就……忘了原来是怎么样的……你有一句话说得不对，我连‘玩意儿’都不是。乔璟的粉丝骂我是畜生，白眼狼，他们骂的一点都没错。”
“哟！乔璟一个经纪人，都有粉丝啦？”
“怎么就不能有？乔璟多帅啊，比我可帅多了。尤其是他笑起来的时候，感觉眼睛里面盛满星辰，只要看一眼，就会觉得满心欢喜。几年前，我不知道那样雀跃的感觉，是什么。现在我知道了，可惜，它已不再属于我。”
“有时候，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岳霖没说话，只是默默地抱紧他的宝贝，默默地练习微笑。从这一刻起，他要以最好的状态，迎接接下来的挑战。
加油岳霖。
第48章 酒局
饭局定在全市最大的酒店，一下车，岳霖毫无意外就遭受了身后狗仔的伏击。他也没有避讳，只是和风英子闷头往里面走。
经过这一次，他总算知道了，有时候你越在乎别人报道什么不好的东西，那些人就越抓着你不放。但你若是对他们的跟拍不予理睬，他们就会觉得无趣自己散去。
所以，岳霖就这样和风英子一起，丝毫不避地并肩走在一起，至于他们要编排什么……岳霖觉得他身上已经够黑了，不在乎颜色再深一点。
他这样无所谓，不过风英子似乎是颇有感慨。在进去以后，他说，“想不到姐姐我回国第一个新闻，竟然是跟你一起。”
“是绯闻。”
“……对对对！绯闻绯闻！想好一会要怎么说了没有？你现在可是没有经纪人……单枪匹马啊……如果他们要喝酒……你练过吗？”风英子特地在“经纪人”这个词上面加了着重，满意地看到岳霖的脸色变了。
“走一步，算一步吧。”
“不是我说你，这么贸然前来，你很有可能什么都得不到。”
“这不是有你吗？姐。”
风英子的长袖善舞，是在这个娱乐圈都出了名的。
“……岳霖，你要改掉这个依赖人的毛病。这也是我，不然别人早一耳刮子过去了。我再怎么厉害，也是一个女人，你还能让女人替你喝酒不成？平白就被人看轻了一等。”
“不会的英姐，一会你先不说，让我来应对。”
“你打算怎么应对？那个投资商可是……”
“嘘。”他们停在了一扇暗红色大门的跟前，岳霖定了定神，伸手敲了敲门。
没过多久，里面就传来了一声模糊的，“请进。”
岳霖推开门，正打算走进去。但在紧要关头，还是被风英子伸手拦了一下。
里头的场景，看起来挺普通的，无非就是一群人围着桌子吃吃喝喝，侃侃大山。可恰恰是这样寻常的场面，才真正让人放松不下来。
岳霖是觉得自己紧张得心都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因为他竟然在里面看到了另外几张熟悉的面孔。
老牌影后景爱，著名制片人章元丘，和鬼才编剧贺君赫然就在其中。
这几个人都是不随随便便的人作陪的，而今天竟然一起出现在了同一个包厢，可想而知，《归元》的投资商有多大牌？
岳霖的目光不由得投向了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投资商，却在下一秒钟，瞪大了眼睛。
果然又是个熟人，这位就是经常出现在各大商业杂志上的知名电器品牌创始人。
原来《归元》的神秘投资商竟是他。
不过，岳霖最想见到的人，却不在这席上。
那就是《归元》的原作者，“冥冥中人”先生。按理说，如果一部ip改编的电视剧，谁在选角方面，最有话语权，那无疑就是这部小说的原作者了。
但是娱乐圈也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有钱就是大爷，谁给的钱多，谁说了算。
当然，这条“准则”，放在各行各业，都是适用的。
他们进来的那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他们的身上，当然，这真的只是几秒。在几秒过后，他们就该吃吃，该喝喝，直接把他们晾在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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