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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为上 第1节

作者:绿野千鹤 字数:22058 更新:2021-12-28 21:45:14

    妻为上作者绿野千鹤

    文案

    妻为上,社稷次之,夫为轻。

    戎马一生,战功赫赫,最终落得鸟尽弓藏;

    宠妾灭妻,枉为良人,最后对他不离不弃的,只有这个冷落了十几年的男妻

    重生一次,景韶决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不过

    当抱着枕头站在房门外望天的时候,景韶握拳,本王一定要重振夫纲

    于是拍门道“君清,我知道错了,让我进去吧”

    s基本上轻松无虐,he

    内容标签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重生 宅斗

    搜索关键字主角景韶,慕含章 ┃ 配角景琛,多福,等等好多 ┃ 其它1v1,温馨

    晋江银牌编辑评价

    成王景韶戎马一生,战功赫赫,最终落得鸟尽弓藏,只有被冷落了十几年的男妻慕含章对他至死不弃。

    所幸时光倒回,成王在新婚当晚重生了。

    什么功名利禄、江山社稷皆已不再重要,面对上辈子被伤害过的慕含章,

    满含愧疚与悔恨的景韶尽力弥补前世的过错,宠他爱他粘着他,但求慕含章能对自己敞开心扉,与之相守

    妻为上,夫为轻,景韶极力为自己的王妃慕含章缔造一个安逸幸福的生活,

    过程虽有波折不断,但依然不失轻松温馨的氛围,是一篇甜蜜的宠文。

    成王景韶对失而复得的王妃可谓是细致入微的爱护着,又小心翼翼地担心梦醒楼空。

    共享一壶桃花酿,精致舒适的小书房,贴心安排的小厮侍从

    两人的感情在日常点滴中慢慢升温。

    、第一章 绝境与重生

    宏正二十四年,冬,似乎比往年要寒冷,已经连下了几场雪,这一日才稍稍停住。

    京外三十里的小道上,一匹黑马驮着两个人飞奔而过,马蹄扬起地面的积雪,待两人走远才缓缓下落。

    “王爷,马驮着两人跑不了多远放臣下来”坐在后面的人声音有些微弱,语调却是温润如常。

    “不行,你伤这么重,把你扔雪地里,一时三刻就会死”景韶抹了一把脸上的冰碴子,夹紧马肚子继续奔驰。刚刚从牢里出来就意识到来放他的这群人不对,若是压他去蜀地,好歹也该给重伤的王妃医治一下,二话不说就赶着他们走。若不是他杀了一名尉官抢了马匹,怕是刚出了京城就身首异处了。

    “我这身体已经不行了,早晚都是死,你快放我下来”身后的人有些急了,这马匹并不是什么名驹,驮两个人飞奔这么久,已经开始急喘了,再这样下去,恐怕两个人都活不成。

    “不,要死一起死”景韶迎着寒风大声说道,这人是他明媒正娶的王妃,被他宠妾灭妻冷落了十几年,到头来陪着他坐大牢、替他当刀子的,却只有这个他怨恨了十几年的男妻

    景韶是元皇后的次子,十四岁就上场杀敌,少年封王,战功赫赫。辰朝可以娶男妻,为了家宅安宁有庶子娶男妻的不成文规定,可他是嫡子,继皇后竟以他上头有同胞兄长而逼他娶了个男子,生生断了他继承大统的资格。所以他怨,他不服,从没给过正妻好脸色,也不肯真心实意帮哥哥挣那个位置

    “呵呵,我慕含章何德何能,值得王爷与我同死”身后的人冷笑。

    “是我对不起你,若是这次能活下去,我什么都听你的。”景韶安抚着身后的人,一手握缰,一手将两人之间的绳结又紧了紧。再前行五里就是望月坡,那边有条小路,是他打猎的时候常走的,直通封月山,进了山里就好躲避了。

    “咳咳咳”慕含章因为刚才迎风说话,灌进了冷风,不由得趴在景韶背上猛地咳嗽起来,一缕鲜血顺着苍白的唇角滑落下来。他在牢里替景韶挡了一刀,伤到了内腑,颠簸一下就疼一下,这会儿因为酷寒,伤口已经没了知觉,只是既然已经吐血不由得苦笑,索性趴在了景韶的背上。

    这么多年的冷落,妾侍都敢跟他耀武扬威,不怨恨是不可能的,既然他要陪自己死,那就由他去好了,慕含章破罐子破摔的想。

    他一个侯门庶子,寒窗十年,不求父亲把爵位传给他,只求自己考个功名早些脱离那个家,父亲和嫡母却在他会试的前一年要他嫁给成王做男妻他是个男子,却被生生断了羽翼,囚在内宅的方寸之地,再不能一展宏图。这么多年过去了,他都不知道该怨狠心的嫡母,还是该怨这个不负责任的丈夫。

    “在前面”后面传来阵阵马蹄声、铁甲和刀剑的碰撞声、以及杂乱的呼喝声,声声都如催命符。

    景韶朝马屁股上狠抽一鞭,不要命地朝望月坡奔去。

    “嗖”铁箭的破空之声从背后传来,景韶准确地侧身躲过,身后的人也被他带得歪了歪身子。

    “抱紧我”景韶大声道。

    慕含章双手环住景韶的腰,把身体贴在他背上,配合他的动作。

    过了望月坡就是林间小路,方便躲避箭矢,景韶熟练地驾着马匹在林间穿梭,后面的追兵离得渐渐远了。

    “伤口疼不疼”景韶猛拉缰绳帮马跳过一块大石头,落地后回头问了一句。

    “不疼”回答的话语越来越微弱。

    “含章,别睡”景韶皱起眉,焦急地唤道,“过了封月山就是闫郡,那里有我的旧部,定能帮咱们避过追杀的”安慰他的同时也在鼓励自己,坐了这么久的大牢,身上的衣衫又单薄,撑到现在完全是凭着意志在坚持。

    “咴”身下的马匹突然嘶叫一声,发起狂来。景韶猛踢马肚,拽着慕含章旋身跳开。定睛一看,不知是哪个在这里放了兽夹,竟夹住了马蹄子。

    “你就把我放在这里吧。”慕含章强撑着一缕清明道。

    “已然到了封月山腰了,后面都是下山路,我背你”景韶看了看左右,一边是峭壁,一面是乱草丛生的陡坡,这山路就这一条,给他们追上就麻烦了。二话不说的背起他就往陡坡的山林里窜去。

    “看到了,抓住他们”

    “取成王首级者,赏银千两”

    “嗖嗖”乱箭不停地从林间射过来,景韶逃得十分狼狈。

    “唔”一枝流箭射中了右腿,景韶踉跄了一下,慕含章也从他身上摔了下来。

    “王爷”挣扎着爬起来,慕含章上前扶住他。

    景韶看了他一眼,发现那张俊秀苍白的脸竟然有了血色,精神也比刚才好了不少,见惯了死亡的他自然知道这是回光返照,不由得心中一痛,猛地拔出箭矢,拉起身边人就跑。

    “哈哈哈,看你们还往哪里逃”领头的尉官拿着大刀,狞笑着走过来。

    两人慌乱之中跑上了条绝路,前面是悬崖,后面是追兵,真是插翅难逃了。

    景韶把怀中人放在崖边,转身横扫一脚,那尉官不防备,竟被踢翻在地。不给他喘息的机会,一脚踹在心窝处,只把那人打得口吐白沫,夺过他手中的大刀,提刀砍翻了追兵的马匹,横在狭窄的山路上,连连绊倒了两匹马,马上的人也跟着跌落山崖。

    “嗖”后面的人见路被马尸堵住,成王拿着一把大刀杀红了眼,不敢轻易上前,纷纷拿出弓箭射杀。

    “唔”拿刀格挡也无济于事,景韶拽出肩上的箭,反手扔了过去,阵阵惨叫声响起,接着跳过马尸一顿砍杀,剩下的这几个放暗箭的也被杀死,只是他自己也已经千疮百孔,站在原地眺望,不远处第二波追兵马上就过来了。看看手中的钢刀,他杀得了十个,杀不了成百上千的追兵。

    提着沾满血迹的大刀回到崖边,刀上的血、景韶的血混在一起,拖出长长的血印。把靠在石头上的人抱进怀里,那人已经气若游丝,俊逸的脸也显出灰白。

    “君清,你可曾怨我”景韶伸手抹去他嘴角的血迹,平生第一次仔细地看这个人,这个他明媒正娶的妻,才发现,他的美敌得过成王府所有的姬妾,并不是女子那种妖娆妩媚,那是一种清俊中带着文人傲骨的美。如今,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倒映着他满是胡茬的脸,多么讽刺,在狱中无聊的谈天,才发现这人是平生难遇的知己,自己这十几年来,究竟错过了多少美好

    “怎能不怨呢若不是你,我早就金榜题名,登上庙堂了,”君清是他的字,这人从来没有这般叫过他,慕含章笑了笑,缓缓地伸手抹去景韶脸上的血污,“但这也不能怪你,你是个有本事的人,是我害你不能继承大统咳咳”

    “哈哈哈,有本事什么有本事我这一生过得如此糊涂,没有一天舒坦过,如今想来,竟是一直错得离谱哈哈哈哈”景韶抱紧怀中人,仰天长笑,想想自己一生为国征战,却落得鸟尽弓藏,宠妾灭妻,最后对他不离不弃的却是这个他忽略了十几年的男妻,嫉妒兄长不肯全心帮他夺位,在他落难后为他四处奔走费尽心血的却只有这个同胞兄长可叹,可悲,到头来不过是个笑话

    “我这一生可不也是一个笑话”慕含章轻叹一声,“若有来世”一句话没说完,最后的一口气再也提不上来,漂亮的双眼缓缓合上,修长的手也摔在了青黑的石头上,没了生机。天空不知何时又开始飘雪,雪花落到他长长的睫毛上,被景韶呵出来的气融化,变成水珠滚落下来。

    “若有来世,我一定好好待你,用我一生来补偿你”景韶将怀中人靠在自己胸口,柔声说道,抬头看看远处的万里河山,即将落在继皇后和她那个暴戾的儿子手中了听到身后阵阵马蹄声,缓缓站起身来。成王一生战无不胜,纵然是死,也绝不死在这些宵小之手。

    纵身跃下山崖,耳边的山风呼啸而过,景韶抱紧怀中没了声息的人,“我不放开你,奈何桥上便能攥住你的衣角”

    从漆黑中睁开眼,不是烟雾缭绕的灵台仙境,也不是青面獠牙的索命鬼差,满目红罗帐,残烛的微光明灭不定。景韶有些愣怔,只觉得浑身乏力,头痛欲裂。抬手揉了揉胀痛的额角,缓缓坐起身来,当身体的感知恢复之后,才猛然发现身边躺了个人,鲜红的衣袍被扯烂,青丝散乱在露出的胸膛上,莹润如玉的肌肤上满是青紫的伤痕。

    伸手拂开掩在脸上的发丝,露出了一张清俊的脸君清

    、第二章 善后

    景韶有些不敢相信的摸了摸慕含章的脸,微凉的触感让他心中一颤,仔细感受,却是带着体温的,活人的体温。借着烛光细细地看去,依然是那张美好的脸,除却下唇被咬出的血痕,这分明是一张未经沧桑的,刚刚弱冠的少年面孔。

    这是怎么回事愣怔许久,景韶一把扯开自己的内衫查看,宏正十八年,心口处中了一箭险些丧命,如今这里的肌肤完好无损,其他地方的旧伤也不存在了,身上的肌肉线条流畅但比他记忆中的略显单薄。

    翻手在床里的暗格上一摸一按,一个小小的柜门打开,里面躺着一本蓝皮的账本,匆匆打开查看,最后一条的记载是“收李延庆白银两千两,兑五千两白条换盐引,宏正十三年二月十九”

    默默把账簿放回原处,景韶有些恍惚地环顾四周,这分明回到了他的洞房花烛夜,宏正十三年的春天。

    这一年他驱赶匈奴得胜归来,众皇子中第一个封王,无人敢试其锋芒。

    这一年继皇后劝动父皇将北威侯的庶子嫁给他,就在今夜成婚。

    这一年,他才十九岁,三番未平,一切还未开始

    “哈哈哈,天不亡我贼老天,果真待我不薄,哈哈哈”确定这一切不是梦境,震惊过后,便是重生的狂喜,景韶禁不住大笑起来。

    “嗯”身边突然传来的呻吟声,打断了景韶的自得,笑声戛然而止。忙回头去看,昏睡的慕含章被他吵醒了,纤长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一双漂亮的眼睛。

    谁说一切还未开始这贼老天,让他早重生两个时辰也好啊,君清就不会伤成这样了。景韶一边腹诽着,一边伸手想把慕含章抱进怀里。岂料他的手刚碰上对方的身体,那人便猛地向后躲了躲。

    “嗯”突然地挪动牵动了身下的伤,疼得慕含章立时白了脸。

    “别动”景韶一把按住他,却感到手掌下的身体在微微颤抖。禁不住皱了皱眉头,新婚之夜,他心里憋屈,就喝多了,时隔这么多年他也不记得究竟做了什么,只记得第二日拜见帝后的时候,出了大殿慕含章就昏倒了。如今看这个情形,多半是自己强上了人家,而且伤得不轻。

    慕含章果然不再动,只是拿一双眼睛看着景韶,那双漂亮的眸子里满是屈辱与恐惧。

    “你”景韶张了张嘴,却不知说什么好,只好转身拉了拉床前的丝绦,不多时,外间传来了丫环的应答声。

    “准备热水,本王要沐浴。”朗声吩咐了丫环去备水,待丫环应声而去,景韶转回身来,还是不知道说什么,有些尴尬地挠挠头。

    “你别怕,”景韶想了想,还是轻声安慰了一句,“那个昨晚我喝多了,我真的不是有意”

    “禀王爷,热水已备齐,奴婢们进屋伺候王爷沐浴吧”一个颇为稳重的丫环声响起,景韶记得这是他屋里的大丫环芷兮。新婚之夜,热水自然是一直备着的,之所以这么问,也是怕有什么不该看的被下人们看了去。

    “不用了,都退下吧。”景韶不耐地说。

    慕含章闻言松了口气,让他雌伏在男人身下已是奇耻大辱,这幅狼狈的模样若是再被下人看了去

    “嗯你干什么”慕含章吓了一跳,那人竟然掀开他的被子将他抱了起来。

    “别乱动,”被子掀开后,自己造成的恶果一览无遗,且不说那数不过来的青紫印迹,修长的双腿间满是红白交错的浊液,私密之处更是狼狈不堪,景韶的眉头越皱越紧,“我带你去洗洗。”

    给他洗慕含章看着眼前的男人,有些不解,这人称自己要沐浴,这是在帮他遮掩尴尬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刚刚折磨他的时候,可不见有分毫的怜惜。

    “我自己去,”慕含章冷声说了一句,忽然又觉得不妥,只得放低嗓音,“怎敢劳王爷费心。”

    景韶见他这幅赌气又隐忍的模样,忍不住勾了勾唇,又觉得这样显得不够诚心,只得压下嘴角沉声道“你哪有力气总归是我不对,就当给你赔礼道歉了。”虽然是夫妻,但这种家庭从没有让王爷侍候王妃的道理,不过这在景韶看来实属正常,大家都是男人,他在军营里也给受伤的将士处理过伤口,自信还是很懂行的。

    慕含章拗不过他,只得由他去。

    见怀中人不再挣扎,景韶满意的抱着他挪到屏风后面,也不管自己还穿着内衫,抬脚就跨进了浴桶。

    进了水中,慕含章就挣开他的怀抱,倚到木桶另一侧去,景韶也不恼,兀自脱了湿透的内衫,鞠了捧热水洗脸,祛除宿醉的不适。

    王府的浴桶很大,坐两个男人也不显拥挤,慕含章拿过一旁的布巾仔细清洗身上的痕迹,暗暗观察那人的动作,见他不停的揉太阳穴,看来昨晚是真的喝多了。

    景韶甩了甩脑袋,让自己清醒一点,崖边的寒风犹在耳侧,泡在这热水中有一种不真实感,不过眼前不是感慨人生的时候,伸手把缩在一角的人拽到怀里,那人的身体立时僵硬起来。

    “我自己洗”慕含章吓了一跳,忙捉住要往他身下探的手。

    “你自己不方便,”景韶颇为正直的说,“都是男人,你害什么羞”

    慕含章被他这理直气壮的语气噎得说不出话来,刚要反驳,便被突然刺入身体的手指弄得闷哼出声。

    “疼吗”景韶见他又咬住了下唇,忙把人揽到怀里,让他趴在自己身上,“别咬自己,很快就好了,痛的话就咬我。”收起了逗弄的心情,快速而轻柔的在他体内勾搔一阵,慕含章也没咬他,只是自己小声地抽气。里面的东西清理干净了,景韶便拿大块的绒布把怀中人包住,快速塞进了被窝里,自己转身去找伤药。

    床单已经换过,慕含章坐起身穿上内衫,看到那人只穿着薄衫,头发还滴着水,赤脚站在柜子前不知在挑拣什么。清洗的动作十分轻柔,观他方才的眼神也不似作伪,这让慕含章有些糊涂。不过,若是王爷对他不算太差,以后的日子就会好过不少。

    “来,我给你上药。”

    眼前蓦然放大的俊颜让正沉思的慕含章愣了愣,要说这成王长得确实很英俊,皇家人本就生的好看,这位又是其中的佼佼者等等,上药

    “这个我自己来就好。”一把夺过景韶手中的小瓶子,慕含章的脸腾地红了起来,刚刚在水下看不清也就罢了,这会儿屋里灯火通明的,岂不是什么都看得清了。

    “我们已做了夫妻,你怕什么”见那苍白的脸染上了血色,景韶忍不住弯了弯嘴角,爬上床去。仗着自己身手敏捷,又把瓶子抢了回来。

    慕含章争不过他,只好拿被子蒙了头,眼不见为净。

    景韶美滋滋的打开那修长的双腿,挖了块药膏涂上去“这药是我出征前父皇赏的,止血止痛效果特别好。”

    清凉的药膏没有带来额外的疼痛,安抚了那火辣辣的伤处,慕含章自然知道这种不会带来疼痛的药有多珍贵“这么珍贵的药,怎可用在这种地方”从被子里探出头,恰好看到了景韶满含怜惜的眼神,原本已经绝望的心,在这个眼神中得到了些许慰藉,慕含章暗笑自己真是可怜,竟为着别人的怜惜而高兴。

    “正是这种地方才要用好药。”景韶涂好了药,盯着那圆润的双丘看了看,看起来手感很好的样子强行把自己的眼神从那美好的地方撕开,一脸什么都没看到的样子给他盖好了被子,自己也钻进了被窝里,靠床头坐下来,端起小几上微凉的醒酒汤,咕嘟咕嘟喝了一碗。本就不怎么好的开端,可不能弄得更糟。

    “王爷怎可睡在外侧,睡里面吧。”妻子睡外侧方便给丈夫端茶、更衣是规矩,被景韶这样一闹腾,恐惧之感早就去了大半,慕含章朝景韶身边挪了挪,示意他翻到里面去。谁知这一挪,就凑到了景韶身边,那人却没有翻过去的打算。

    “你又不是女人,讲究那些个作甚”景韶低头笑了笑,拿了另一个小瓶子,倒了些透亮的膏体在指尖,“这是我在西域得的一种奇药,小伤口涂上去就能结痂,次日便能好个七八分,就是有些疼痛,你且忍一忍。”说着,就单指抹上了慕含章的下唇。

    针刺一般的疼痛让慕含章蹙起了眉,想伸手去按,被景韶一把抓住了“别碰,一会儿就不疼了。”握在掌中的手修长莹润,触感极佳,这是常年写字画画的手,与他这握剑的手很不同。

    慕含章忍过了这阵刺痛,见他握着自己的手不放,不由轻咳了一声。

    “哦,快睡吧。”景韶忙放开人家的手,唤丫环熄了灯,缩进被窝里,明日拜见帝后须得早朝过后,还能睡两个时辰。

    “嗯。”床里的人应了一声,不再言语,只是在景韶看不到的地方,悄悄红了耳朵。

    、第三章 般配

    景韶听得身边人的呼吸变得绵长,慢慢凑过去,轻轻地在他额头落下一个吻,想着把他抱到怀里来,又怕惊醒了他,只得作罢。躺在床上思考自己怎么会突然重生回十九岁,那时明明抱着君清跳崖,然后眼前一黑想了半天想不出个所以然,便转而开始回想宏正十三年发生了什么。

    宏正十二年冬,他驱赶匈奴得胜归来,龙颜大悦,在他上头两个皇兄均未分封的情况下破例封他为成王。一时间朝中议论纷纷,都说皇上这是有意要他三皇子做太子了。不料刚过了年,那位继母便告诉他,祖上历来没有还未大婚就封王的道理,所以赶紧给他定了门亲事,就是北威侯家的二公子。

    景韶和二皇子均是元皇后所出,是绝对正统的嫡子,继皇后却让他娶男妻断他前程,他自然不肯,当即就掀了桌子拂袖而去,正待跟父皇禀明继皇后居心叵测,第二日的早朝父皇却当众下了旨意,三月初八完婚,不给他任何反抗的机会。

    从此,成王从炙手可热的准继承人,变成了爹不疼娘不爱的弃子。

    在黑暗中自嘲地笑了笑,被吞掉的“弃子”突然又重返棋盘成为暗藏的杀招,谁输谁赢就不好说了。

    次日,虽说可以等下朝再拜见帝后,但还有一系列的礼节要做,也睡不了多久。

    “王爷,王妃,该起了。”芷兮敲了敲内室的门。

    “门外候着,”浅眠的慕含章立时就惊醒了,朝外吩咐了一声,轻推了推景韶,“王爷,醒醒。”

    “嗯”景韶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每日在大牢里醒来都会看到的俊颜,“怎么了”

    “该起了,臣要先下去穿衬裤。”慕含章抿了抿唇,昨晚这人强行给他上药,又偏要睡在外侧,弄得他一直没法下去拿衬裤。

    “”景韶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这不是大牢,是他的婚房,“哦,是我疏忽了。”反应过来自己的新婚夫人在跟自己要裤子,景韶立时坐了起来,伸手拿了衣架上的新衬裤讨好地递过去。

    慕含章接过裤子,却发现那人还直勾勾的看着自己,只得在被子里穿上。

    没有讨到表扬还被当成的登徒子,因为常年打仗而不知“求表扬”表情为何物的景韶,只能尴尬地摸摸鼻子。

    “恭喜王爷,王妃,奴婢多福拜见王妃。”先进屋的是一个圆脸的胖太监多福,也是这成王府的总管太监,笑眯眯的跪下给慕含章行礼。慕含章受了这个礼,把早准备好的荷包赏了他“多公公请起吧。”多福是自小照顾景韶的老太监,慕含章也不能太拿大。

    多福笑眯眯的接了,然后是这屋里的大丫环芷兮,和两个贴身伺候景韶的梦兮、妙兮。慕含章这次倒没有客气,一一受了全礼,赏了金裸子。

    景韶看着暗自点头,心道君清长在公侯之家,虽是庶子,对付下人的手段却是丝毫不差,便不打算多言。

    慕含章的两个陪嫁丫环也来给景韶行礼,兰轩嘴笨,只干巴巴的说了句“见过王爷”就没了下文,兰亭胆小,低着头磕磕巴巴的说句祝辞,身子都有些颤抖。

    梦兮瞧着这两个丫环的样子,悄悄朝妙兮努了努嘴,心道果然是庶子,连丫环都这么没见过世面。再去看芷兮,却被芷兮瞪了一眼,这才低下头不再多事。

    慕含章只是淡淡的看了自己的两个丫环一眼,平静的眸子看不出喜怒。出嫁前,北威侯夫人说他身边的丫环年岁都大了,跟在他身边平白惹人怀疑,便只准他带了两个小丫环来。

    景韶暗自皱了皱眉,这两个丫环看着一点也不像常年跟在慕含章身边的人,看来得给他找两个好用的人手才是“多福,回头给王妃找个小厮再配两个侍卫来。”

    “是奴婢疏忽了,今日就去办。”多福忙告罪道,王妃是男人,可以配小厮和侍卫,只是多数夫家都会忽略这件事,王爷这么交代,可见是真的对王妃上心了。

    慕含章听得此言,平静的表情微微松动,起身行礼“谢王爷。”配小厮和侍卫,就是允许他平时出门的意思,这对于如今的他来说,真的是雪中送炭了。

    景韶看到他眼中惊喜的神采,只觉得心中酸疼,忙伸手扶住他“本就是该做的,谢什么”

    新婚次日拜见帝后,皇子及妃要穿朝服。景韶现在已经封王,朝服的品级自然高一个档次。辰朝正三品以上的官员,朝服为紫色;皇子朝服为暗黄色,太子着杏黄色,亲王着月白色。慕含章现在是告了太庙的亲王妃,正一品夫人衔,但他是男子,不能穿女子的诰命服,所以他的朝服也是紫色的,款式倒是同皇子服相近。

    慕含章今年二十岁,已经行了及冠礼,所以兰亭便给他扣上了与朝服配套的紫金冠;而景韶虽然不到二十岁,但是他封王了,所以可以带五爪银龙冠。那紫金冠与普通的头冠不同,没见过这种头冠的兰轩怎么扣都扣不上,急得直冒汗,又不愿向芷兮他们求助,怕显得她们没见过世面,丢了少爷的脸。

    景韶看了那小丫头一眼,上前示意将头冠给他,熟练地打开紫金扣“新婚之日,当由为夫给你戴冠。”前朝有新婚早上丈夫给新娘贴花黄的传统,以安慰因要拜见舅姑而心中不安的妻子,不过如今已不时兴贴花了,景韶这完全是自己胡诌的理由。

    “王爷”本来坐着的慕含章只得站了起来,“这怎么使得”

    景韶并不答话,只是认真的给他扣在发髻上,并顺手将两缕垂下的金丝带捋顺在那柔软的青丝间。

    两个同样俊美不凡的人站在一起,一个清雅,一个冷峻,怎么看怎么般配,给景韶系玉带的妙兮忍不住赞了一声“王爷和王妃站在一起,真真是金童玉子,再般配不过了。”

    今早的形势她早就看明白了,王爷非但不讨厌王妃,还喜欢得紧,向来伶俐的妙兮自然不会放过讨王爷欢心的机会。

    “是么”景韶闻言揽着慕含章的腰一把拽到穿衣镜前,身边人身形修长,不过跟自己还差了半头,这让景韶颇为自得,“嗯,确实般配。”

    慕含章看着镜中的影像出神,发现下唇的伤口果真已经好了七八分,血痂都落了,只剩下个粉色的痕迹,不仔细瞧看不出来。直到听到丫环们的嬉笑声,才反应过来,忙拉下搭在自己腰上的“快走吧,该迟了。”说完也不等他,径直走了出去。

    “王爷莫怪,王妃这是害羞了。”意识到自家少爷的失礼,兰亭忙小声给景韶解释。

    “哼,当本王看不出来吗”景韶没什么表情的跟了上去,看着君清微红的耳尖心中乐开了花。

    “芷兮姐姐,王爷可是生气了”兰轩被那声冷哼吓得缩了缩脖子,忙问一旁的芷兮。

    芷兮拿帕子掩唇道“王爷就是这样,常年打仗带出来的威严,你以后就会知道了。”

    去皇宫坐的是红帘华盖的八抬轿,两人同坐一台轿中,慕含章有些不适地动了动,腰股间的酸痛实在难耐。

    “腰上难受你靠着我我给你揉揉。”景韶自然发现了这个动作,伸手把他揽到怀里,不等人家同意就把大手放在了腰上揉起来。感受到怀里的身体僵了一下,然后又慢慢放松下来,不由勾了勾唇,“待会儿若是皇后说了什么,你听着便是,不管赏你什么尽管接着。”

    他记得当年皇后赏了很名贵的东西,这也让他误认为慕含章是很得皇后心意的,自然越发不待见他,如今想来自己那时候还真是幼稚,皇后的赏赐岂有不接的道理,且无论这人是谁,只要是个男的,想必都会合皇后心意。

    慕含章抬头看了看他,颔首道“臣明白了。”皇家的事他也听说过,景韶作为元皇后的儿子,跟继皇后不对盘再正常不过。不过,这人说这些是在安慰他思及此,心中有些微甜,除却那个糟糕的夜晚,这人清醒之后的表现倒是真的很温柔。

    “私下里就别称臣了,听着多生疏。”景韶一边捏着,一边想这紧窄的腰身手感真好,不是像女子那样掐一下就要断了般,而是像豹子的腰身一样,线条流畅、充满张力。

    腰间揉捏的力道恰到好处,虽然知道不妥,却不好挪开,慕含章只好假装不知的跟他说话“礼不可废,而且王爷私下里说话也要小心些,还是称母后的好,若是给有心人听了去,就够被参一本了。”

    “君清,这是在关心我”景韶听得此言,忍不住勾起唇角,低头问他。

    慕含章瞪了他一眼“臣不过是在谏言。”以前只听人说成王暴躁易怒,却没曾想为人还这般轻佻。

    “哈哈”景韶见他这个模样,只觉得可爱,忍不住笑起来。

    跟在轿外的小太监听到笑声忍不住掐了自己一把,天哪,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成王娶了男妃不能继承大统,王爷竟然还能笑得这么开心,不会是被皇后气疯了吧

    慕含章见他还笑,便转过头不理他,谁料一扭头却撞上了景韶结实温暖的胸膛,不由得脸一红,这样一来就好像自己投怀送抱一样,忙挣扎着要起来。

    “好了好了,我不笑了,”景韶忙按着不让他起来,小声道,“别乱动,不然轿夫们会发现的。”

    “你”慕含章果然不敢动了,只是气呼呼的瞪他。

    作者有话要说元后皇帝的原配皇后,去世后另娶的皇后叫继后称谓只有清朝的太监称自己为“奴才”,之前的都叫“奴婢”,地位低的小太监称“小人”“小的”

    、第四章 进宫

    漂亮的黑眸中染上了情感的色彩,比之前那死气沉沉的样子灵动许多,景韶只是拿笑眼看他,想告诉他不必这么畏首畏尾,但转念一想,自己前一世就是因为不肯听他的话,狂妄自大,目中无人,才落得最后墙倒众人推的凄惨下场,不由得敛了笑容。

    “王爷,午门到了。”小太监春喜在轿外道,随即轿子也停了下来。往常轿子可以走到宫内,只是今日要在皇后宫中拜见帝后,两人须得在午门就下轿,换宫中的辇车。辇车四面皆是宫人,两人便不再多言。

    下了朝的宏正帝便去了皇后的鸾仪宫,与皇后吴氏同坐在正殿等待新人来拜见。四十多岁的宏正帝正值壮年,拥有一个合格皇帝的冷静与睿智,坐在那里自有一份不怒自威的迫人气势。

    看着年轻了十几岁的父皇,景韶藏在月白衣袖中的手攥成了拳头,复又缓缓松开,与慕含章一起恭敬地给帝后行礼。

    宏正帝先是夸赞了景韶一番,转而又教训了几句“你如今已经成人了,以后说话做事就要多思索,莫要再让朕听到掀你母后茶桌这样的事情了。”

    “儿臣明白,谢父皇教诲。”景韶只是淡淡的应了,面上却是一脸不服气。

    “这大喜的日子,皇上就莫要再责怪他了,”皇后自然将一切看在眼里,忙笑着解围道,“今天是见儿媳的。”

    旁边早有宫女给帝后面前铺了软垫,慕含章上前跪下,朝宏正帝磕头,然后端茶举过头顶“父皇请用茶。”一切礼仪动作都十分标准,举手投足间充满了名士的风雅。

    宏正帝接茶抿了一口,笑道“慕晋家的次子,没想到竟是这般风致的人物。”说着,将一对羊脂玉如意赏给了他。

    “谢父皇。”慕含章不卑不亢地谢恩,复又跪在皇后面前奉茶。

    皇后笑着接了,并不急着让他起身,只是转头跟皇帝聊起来“皇上圣明,这慕家次子可是十七岁就中了举人的,据说京城里那些贵族少年们都尊他一声文渊公子呢。”

    “是么”宏正帝这下倒是感兴趣了,十七岁中举可是少见的聪慧少年,往常能见到的只有北威侯家的世子,没想到这个他从没见过的庶子竟是个深藏的明珠,不禁感到有些可惜,这样的人物若是能参加会试,定然是个人才,也是辖制北威侯的好工具,真是可惜了。

    “不过是几个儿时玩伴的玩笑之语,当不得真。”慕含章跪得久了,身上越发难受,脸色也开始变得苍白起来,只是身子依然跪得笔挺,适时插一句话,提醒那两位他还在跪着。

    “呦,这孩子怎么脸色这么差”皇后说着瞥了一眼一旁的景韶,见他似乎没什么反应,也没有要帮慕含章解围的意思,微敛了敛眼中的精芒,笑着递给了慕含章一个开着的锦盒,盒中流光溢彩的珠宝任谁都看得出来价值连城。

    慕含章看着如此厚重的见面礼,想起景韶在轿中的话,便毫不犹豫地接了下来,站起来的时候觉得眼前有些发黑,身子微晃了一下才站稳,一边的宫女忙上前搀扶。

    “身子不适,你们就早些回去吧。”宏正帝摆摆手示意他们可以走了。

    慕含章拒绝了宫女的继续搀扶,景韶也没管他,行过礼就径自走了出去,天知道他现在多想把君清抱在怀里不让他走一步,但还在宫中,只能冷着脸装作不耐烦的样子。

    出得宫门,慕含章走下撵车,看着前面大步朝前走的冷漠背影,自嘲地笑了笑,自己究竟在期望什么呢果然那短暂的温柔都是假象吗

    努力跟上去,没走两步,突然眼前一黑就向前栽去,没有意料中的疼痛,身体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君清,你怎么了”再睁开眼,看到的便是景韶焦急的脸。

    景韶见他昏倒,眼疾手快的把人抱进怀里,快速走进轿中“春喜,你去太医院请姜桓姜太医到王府一趟,起轿马上回王府。”

    “是”轿夫们应声起轿,春喜则一路小跑着朝太医院奔去。

    “君清,君清哪里难受。嗯”景韶把怀中人靠在自己胸口,摸了摸他的额头,“怎么发起烧来了”

    慕含章只默不作声,这人忽冷忽热的让人捉摸不定,今日皇上那惋惜的眼神又让他心痛难当。身上难受,心中又难过,只觉得心灰意懒,意识越发的昏沉起来。

    “观韶儿的样子,似是对臣妾安排的这门亲事不甚满意。”两人走后,皇后脸犯为难地说。

    “他还年轻,自是不能明白皇后的苦心,但这孩子倒是真性情。”宏正帝倒是很满意,刚刚景韶的反映他看的清清楚楚,不服、不喜都表现的真切,若是失了继承权还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那城府就太深了。

    回到王府,景韶抱着怀中人就往屋中跑去“拿冷帕子来。”

    给慕含章盖好被子,接过芷兮递过来的帕子给他敷额头。

    “君清,难受得厉害吗”景韶心疼地看着他,上一世慕含章的身体就越来越不好,最后那几年更是把药当饭吃,这次可要仔细照顾,把他养的健健康康的才好。

    “我没事,不是还要去二皇子府吗别耽搁了。”说完挣扎着就要起来,被景韶一把按住了。

    “哥哥那边我已派人说了,他不会怪罪的。”虽然觉得应该去哥哥那里一趟,礼节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免得他误会,但是景韶觉得这些都没有君清的身体重要,哥哥那里回头再去解释好了。

    “王爷,太医来了。”芷兮进来通报。

    姜太医在太医院并不是地位最高的,虽然医术也不错,但他怎么也想不到成王会点名让他来府上看病,明明之前没什么交集。

    “这”姜太医把了脉又看了看慕含章的脸色,有些为难地看向景韶。

    景韶会意的让下人都退了下去“太医但说无妨。”

    “观王妃的脉象,想必是身上有伤又心思郁结导致的,”姜太医又看了景韶一眼,这种发热本不是什么大病,今日成王找他来定然是有深意的,于是接着道,“恕老臣直言,王妃虽为男子,但于房事上男子其实比女子更易受伤,王爷还是怜惜一些的好。”

    一句话说得慕含章满脸通红,景韶也尴尬地摸摸鼻子“是本王孟浪了。”

    “王爷恕罪。”姜太医也有些忐忑,不知道自己这番说辞合不合成王的心意。

    “哈哈,本王就喜欢姜太医这样的直性子。”接过姜太医递过来的方子,交代梦兮去煎药,景韶从袖子中拿了一串珊瑚珠出来。

    “王爷,这可使不得。”姜太医立时吓出了一身冷汗,他向来讲究中庸,不想参与到这些王子皇孙的纷争之中。

    “这可不是给你的,”景韶见他不接,不耐道,“听闻令郎武艺高强,今年已中了武举,这是给令郎的贺礼。”红色珊瑚珠能避血光,确实是送练武之人的,姜太医也不好再推辞,况且这王爷的意思是看中了他儿子,如此也可放心了。

    “既如此,老臣代小犬谢王爷赏赐,改日再让他登门致谢。”姜太医听得此言便将珊瑚珠收起来,行礼告辞。

    景韶让多福把太医送走,自己就坐回床边,给慕含章换额头上的帕子。

    “这些事让丫环做就是了,王爷去歇着吧。”慕含章淡淡地说道,这人一时的温柔或许只是觉得新鲜好玩,实际上并不是真的对他好,一个人是不是真心的看细节就看得出,今日宫中那般作为,让他刚刚暖起来的心均冻成了冰碴。

    “君清”景韶见早上已经有了松动的人又恢复了冷淡,料想是宫中的事让他难过了,他总是不耐烦多言,君清的性子更是有事就憋在心里,看来以后还得多说话才行,为难地挠挠头,叹息一声道,“今天在宫里,让你受委屈了。”

    慕含章睁开眼看向他,这人竟是知道的

    “不过是多跪了会儿,我又不是女子,不会因为婆婆的下马威而委屈,王爷多心了。”温和的声音十分悦耳,说出来的话也不带半点怨气,但景韶就是觉得他生气了。

    “京城中的人都笑我,说我立了大功却不得继承大统,身为嫡子还不如宫女所出的大皇子地位高”景韶自嘲地说着这番话,这口气,他憋在心中十几年,如今说出来,倒真是发自肺腑。

    慕含章藏在被子下的手渐渐攥紧,心中也越听越凉,果然他昨晚根本没喝醉,一切的一切只是单纯的折磨他而已“这些臣都知道,臣不求王爷别的,只求王爷功成名就之时能赏臣一纸休书。”

    、第五章 发烧

    休书景韶愣了愣,旋即冷笑道“你是男子,休了你并不影响你名节,但下堂夫照样不能考取功名,就算我放你走,你今生也与会试无缘了。”

    “那你待如何”慕含章坐起身来,冷冷地看着他,这人若是想留着折磨他,他也不会站着挨打。

    “我不能继承大统,你也不能参加会试,所以我们扯平了。”景韶用他那略带磁性的嗓音理直气壮地说。

    “啊”慕含章愣了半天,原本冷冽的俊颜出现了裂痕,颇有些傻气地半张着嘴巴,感觉像是被掐着脖子举到高空,然后扔到了软垫子上

    景韶见那人呆呆的样子,觉得好玩,正想伸手去戳戳,外间传来梦兮的声音“王爷,王妃的药煎好了。”

    景韶皱了皱眉,让梦兮把药端进来,慕含章收敛了表情低头不语,梦兮偷瞧了一眼他的脸色,笑着走到床边。

    “王爷,让奴婢服侍王妃进药吧”梦兮端着药,为难地看了看赖在床边不动的景韶。

    景韶接过药碗,摆摆手让梦兮出去,转头对外面到“多福”

    “在。”多福笑眯眯的在门缝里露出个脑袋。

    “门外守着。”景韶见他这幅模样,不禁有些好笑,这多福一把年纪了还跟个小孩子似的。

    “是。”多福自然明白自家王爷的意思,赶了丫环们去做事,又叫侍卫在房子四角站了,自己守在门外,确定没人能听到屋里人的话,才倚在柱子上笑眯眯地晒太阳。

    “你就不听我把话说完,”景韶把药端在手里,用勺子搅了搅,“那些话都是外人说的,我自己有几斤几两我自己知道,纵然是娶了王母娘娘,也坐不上那个位置。”

    “王爷何出此言”慕含章抿了抿唇,听景韶这口气是要跟他敞开了谈,神态表情也不似作伪,猜想难道真是自己会错意了

    景韶把药碗递到他手里“我十四岁就进军营了,这么多年都是在战场上摸爬滚打,打仗我在行,治国却是一窍不通。你看我,拉拢个太医都这么费劲,哪有本事去争皇位”

    慕含章接过药碗,原来他当着自己的面贿赂太医,仅仅是为了“举个例子”

    “虽然我自己明白,可这话说出去谁会信就拿今日来说,若我在宫中维护你,父皇必然认为我是心机深沉,面上功夫十足,以后便更不好过了。”景韶说着不由得叹了口气,但若他一直这样表现得不服气,事事争先,父皇最后还是容不下他

    慕含章把乌黑的药汁一口吞了下去,只觉得从舌根苦到了心里,原来纵是王子皇孙,也过得如此不易。刚刚放下药碗,一颗蜜饯便被塞进了嘴巴里,慕含章抬头看去,只见那人笑着给他擦了擦嘴角的药汁。景韶本就生的俊美非凡,平日又不爱笑,这一笑起来就格外好看。

    听闻成王暴躁易怒,不苟言笑,但从昨晚开始,这人已经对他笑了多次,慕含章轻叹了口气,或许应该试着相信他,毕竟自己身上真的没什么可图谋的了。

    “王爷想拉拢姜太医也不是不行。”将嘴里的蜜饯吃下,慕含章开口道。

    “哦”景韶颇感兴趣地看向他。

    慕含章身上乏力,便径自靠在床头的大迎枕上“只需将他儿子招进王爷麾下,诱着他犯个可大可小的错,等着那老头自己上门来求便是。”

    “君清”景韶惊喜地看着他,太医院里的关系他并不清楚,找姜桓是因为他是出了名的油盐不进,而且嘴特别严,今日给他好处也是想着以后让他给君清调养身体,若是能把这种人拉拢过来,那还真是意外之喜。

    猛地扑了过去,趴到人家胸口,“你可真是个军师呀如此一来,我连请门客的钱都能省了”慕含章肯把自己的心机袒露给他,说明已经接纳他了

    “咳咳,王爷”被从天而降的大块头砸在身上,慕含章一时有些呼吸不畅。

    “嘿嘿,你别坐着了,快躺回去,发发汗烧才能退。”景韶闻声,立时窜起来,把人塞进被窝里,还使劲掖了掖被子,自己也躺到一边把人带被子搂到怀里。

    慕含章被弄得一愣一愣的,等反应过来已经被裹成了蚕蛹,外加一只八爪鱼在外围固定,不由得哭笑不得,这家伙还真是个急脾气。

    脸被闷在景韶的胸口,慕含章无奈地动了动,稍稍拉开些距离。

    “君清,我以后有事都会告诉你,你有什么想法也都要跟我说,这样我们就不会吵架了。”景韶抬手拆了怀中人的发带,用下巴在他头顶蹭了蹭。

    “嗯。”慕含章含含糊糊的应了一声,捂得暖和,精神又放松下来,有些昏昏欲睡。

    “君清,洞房那天我确实心里不痛快,酒喝多了,本想着既然所有人都不信我,我就干脆让谁都不好过,”景韶眯起眼睛,这的确是他醒来之后想过的,既然知道这些年发生了什么事,夺得那个位置也不是不可能,“但是在我醒来看到你的时候,我改主意了。”

    慕含章没有接话,却竖起了耳朵仔细听。

    景韶见怀中人没有声息,以为他睡着了,温柔地摸了摸他的长发“我想,跟你这般美好的人过一辈子,也挺好的,别人信不信我并不重要。我以后一定好好保护你,不让你受一点委屈”他对怀中人抱着的是什么感情还不清楚,但他知道,这是唯一肯陪他死的人。在这个重生的世界里,他看到的只有满目猜疑、步步杀机,只有这个人,是他唯一的救赎。他要紧紧地抱住他,再也不放开。

    低沉的声音仿佛轻柔的耳语,景韶这话是对自己说的,却不知被他紧紧圈在怀里的人,悄悄勾起了唇角。

    等慕含章发了汗退了烧已经过了午时,景韶早遣多福亲自跑一趟二皇子府,跟兄长实话实说地告了罪,说可能会晚些再过去。皇家虽然人口众多,但地位特殊,新婚第二天并不需要拜多少人。到景韶这里,反正他的人际关系向来不怎么样,索性就拜哥哥一家,如今过了午就不能再去,便换了便装跟媳妇美美的吃午饭了。

    谁知刚撤了菜,多福便来报说二皇子和皇子妃来了,景韶听得此言,立时放下茶盏向外跑去。

    “王爷”慕含章一把将他拉了回来,“换了衣服再出去。”

    “哦”景韶一拍脑门,忘了嫂子也在,穿这身出去就失礼了,忙不迭的换了衣裳。醒来之后没见到还不觉得,如今这么快就要见到哥哥了,只觉得有好多话要对他说,这一次再不可糊涂下去了。

    “王爷,臣就不去了。”慕含章抽回被景韶拉住的手。

    “怎么了”拜见兄长也是要行礼敬茶的,还能得一份见面礼,景韶停下脚步看他。

    慕含章抿了抿唇“王爷不去二皇子府是因为臣病着,虽说是自家兄弟,但为着这点小事产生误会还是不值当的。”

    “嗯”景韶满头问号的愣了半晌,才明白过来君清是怕哥哥见他没事,以为是自己故意不去二皇子府,伤了兄弟和气。不由得无奈一笑,揽着慕含章的腰笑道“君清以后有话就直说,我这脑子不好使。”

    慕含章看了他一眼,低声道“臣记下了,王爷快去吧。”他知道景韶对这个同母的兄长感情不一般,这话若是直接说就有挑拨他们兄弟关系的嫌疑,如今自己是个刚刚过门的外人,还是小心说话的好。

    “君清是记下直接说话,还是记下我脑子不好使了”景韶见他接话这么快,忍不住调笑道。

    “都记下了。”慕含章的表情依旧淡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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