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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深院 第22节

作者:锦重 字数:24729 更新:2021-12-28 21:42:58

    “奴才没事的。等伺候您和娘娘用了膳,奴才再换不迟。”夏安垂着头给两个人布菜。如果容离之前能告诉他,让他做些心理准备,想必此时也不会这般手足无措了。

    孝仁皇后看夏安脸色发白,震慑效果已经达到,便也不再忍心看容离焦急,启唇道“去换衣服吧,有味道本宫也吃不下去。”

    夏安抬眸,迅速瞅了一眼容离,要他放心,躬身道“奴才告退。”

    院子西边的下人房,因为平时用来放些杂物,所以很是脏乱。夏安将床铺收拾干净,换了整洁的下人服,这是伺候孝仁皇后的青如师太拿过来的。稍微有些大,是外院二等小厮的衣裳。夏安换上,将袖子和裤腿向里挽了一个边,他感觉已经很久没穿过这款式的衣服了,好像他和容离已经好了很久似的,久到他都想不起来当年贪生怕死的日子。

    一直到亥时初,也没人再来传唤他,自然也无人问一声他要不要吃晚饭。屋子虽然修葺的很好,没有透风的地方,但是连个火盆也没烧,夏安冻得不轻,披着被子坐在床上等容离,他想,无论如何,容离总会来救他的。

    果然,门被推开,容离冲起来将人抱在怀里,歉意加上心疼,让他的声音都有些嘶哑“对不起,夏安,母后留我下棋,我不知她们竟会教你在这里冻着。咱们回去吧。”他脱掉自己的外袍,给夏安披上。

    “饭也没吃”容离听到夏安肚子发出的声音,连都青了。她母后身边就这么几个得力贴心的宫人,他方才不忍斥责,但没想到她们竟欺负夏安到这种地步。“你们好大的胆子,都给本王滚进来。”容离大喊,院子不大,他的话即便是住在北面最里屋的孝仁皇后也能听得见。

    半响,一个人也未来。容离要出去,夏安忙道“你急什么,好好想一想,她们哪有胆子惹你,这是你母后的吩咐,难道你还想跟你母后吵一架啊”

    摊上夏安的事,容离总是容易丧失理智。他回身将夏安拥在怀中,鼻子在夏安露出的一小段脖子上蹭,说话带上了鼻音“对不起。原谅我母后好么,她只是太疼我了,并不是不喜欢你的。”

    “我知道,她是在考验我吧。没事的,总有这么一关要过不是么”夏安伸手点点容离的眉心“便宜你了,我爹娘去的早,都不用让你也忐忑忐忑。”虽是玩笑的话,但夏安在容离面前很难掩饰好自己的失落。

    容离笑道“下次让方家老爷子好好为难我一次好了。我们回去吧,我亲自煮夜宵给你吃。”

    “可以走么,要不要跟娘娘辞行”

    “不用,离的又不远,跟下人说一句就成。”容离看夏安的衣服蹙眉道“你在屋里等我,晚上起风了,我去把大氅拿过来再走。”

    夏安乖顺地点头“好。”

    “夏公子,娘娘宣您。”青如师太趁着容离去取大氅的功夫,悄悄把夏安带进了孝仁皇后寝室的外间,这其实是给守夜的师太住的,院子不大,万事都需从简。

    孝仁皇后穿了一件灰色暗纹的长袍,哄着怀里的容放睡觉,见夏安来了,先示意要小声些。

    “桌上有刚煮好的夜宵,你吃点吧。”孝仁皇后指指桌上的散发着热气的元宵。

    夏安这才真正在心里吁了口气,孝仁皇后真的是在考验他。虽然他表现的不是很好,但看孝仁皇后的态度,他算是过了这关了吧。

    “奴才谢娘娘赏。”夏安并不去拿吃的。

    “不必守规矩了,坐下吃吧。本宫若真是瞧不上你,早叫人将你拖出去斩了。”

    容离进屋,刚巧听到这句,赶紧赔笑道“母后真是的,吓唬夏安作甚。夏安不必怕,我母后虽然脾气厉害了些,可她算是半个佛门中人,断不会杀生的。”

    “胡说。”孝仁皇后骂了一句,指指圆凳道“别愣着了,本宫差人刚煮好的,再等下去,可要凉了。”

    夏安规规矩矩地谢过恩,小心翼翼的坐下,拿起勺子慢慢吃起来。孝仁皇后十分满意夏安的吃相,倒是有大家公子的风范,她是不知罢了,夏安也是跟了容离之后,才慢慢恢复到以前的优雅吃相。

    孝仁支持容离去厨房端熬好的鱼汤,很明显是想支使容离走开。容离百般拿眼神哀求自己的母后,可千万别再为难夏安了。

    “本宫不反对你们在一起,甚至也不反对日后他娶你作正妻。”

    夏安惊讶站起,由于过分激动,反倒说不出感谢或疑问的话来。

    “但是本宫也要看看你有没有守着离儿的本事。他身边不是还有个熙侧妃么,我要你联合正妃,除掉熙侧妃。”孝仁皇后面不改色说道。哪里有半个佛门弟子不杀生的模样,夏安知晓,那是容离骗他放心的话。能生出容离这样的儿子,孝仁皇后又简单的到哪里去。当年孝仁皇后被废的原因,可是因为不孝不仁啊。

    虽然夏安希望王妃和熙侧妃都被赶出王府,但是若论难易程度,还是联手熙侧妃对付王妃好一些,毕竟王妃手段不行,他又和熙侧妃现下正站在一边。

    孝仁皇后偏偏将顺序掉了过来,夏安不得不怀疑,孝仁皇后是故意的。

    除夕夜,夏安醉的不省人事,被容离抱回房间的时候,还吐了容离一身。他搂着容离的脖子,拿牙细细磨容离的耳朵。

    方夏同在一旁都瞧不下去了,他继续下去,王爷的耳垂会掉的吧。“夏安,醒醒。”吕夙才一旁给方家两位公子撑伞,笑道“你们两位可真是兄弟,你喝醉的时候也是很喜欢咬人呢。”

    “夏安喝醉了,不只喜欢咬人,脾气还很大呢,有一次莫名其妙冲我发了一通脾气,我受了半天委屈,才知道因为他做了个梦,梦见我欺负他了。哈哈,这小东西。”既然是夏安的亲人,又达成了合作协议,容离也不好总是端着王爷架子。

    方夏同与吕夙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瞧到放心与欣慰来。看来王爷对夏安还是不错的,等以后就算厌弃了夏安,也不会逼得他无路可走吧。

    将醉鬼放在床上,掖好被角,放下床帏。容离回头拨了拨炭盆,不满道“怎么烧的不是银炭,屋里呛死了。”银炭虽然贵,但是方家不至于烧不起吧。

    “银炭从去年开始,就十分不易买入。今年更是难,属下托了安阳侯的世子,才勉强购得些许,供属下父亲取暖。听说今年京城的银炭都紧张,更别提这小镇子了。其他的屋子,只能拿好一些的柴炭用着了。”方夏同言道。

    吕夙附和道“何止银炭难买。草民家中还做些米面生意,从南往北卖,今年南方无旱无涝,风调雨顺的,收成十分之好。草民还想着买粮时能压压价钱,狠狠赚上一笔,哪知问了好些大粮仓,都被告知货源紧张。”

    方夏同对吕夙笑道“前几日我还想着把方家的山头,一面清空了种点粮食,而挖出来的树木选些能烧炭的,通通烧成好炭,也不为卖,自家人能烧些好的。”

    容离抬首道“明日我叫人送些来,以后有什么不方便之处直接与本王派到你那里的管事说便可,说与夏安也行。方府的木材卖的如何”

    “很好,最近京城和附近镇子有几家大兴土木,出手的量比平常一年之量还要多。”虽然买卖顺利,但方夏同神色并未见喜,因为王爷吩咐他在木头里动了手脚。

    “容离。”夏安睡不安稳,躺在床上绵软软地叫。

    容离挥手示意方夏同二人出去,他上前将床帏挂起,坐在床边看夏安皱起眉,趴着睡的十分哀怨。他抚平夏安眉间的皱纹,不明白,他已经将夏安护在安全的一方天地中了,却为何夏安还是不能享受岁月静好的快乐。

    将人翻个身,待夏安睡得渐渐沉去,他才顾了顾火盆,出得门去。今晚恐怕宫中尚有一场精彩好戏,他不能缺席。

    睡梦中听到有人用低浅的嗓音唤他。夏安睁开沉重的眼皮,看见床边一个笑意盈盈的小丫鬟,捧着为他准备的衣物,恭敬道“二少爷,都日上三騀了,老太爷等着您用午膳呢。”

    夏安忙起床穿衣洗漱,喝了小丫鬟递过来的解酒汤,宿醉的头疼方好了一些。“在哪里用膳”

    “后院偏厅。老太爷说没有外人,今天女眷也会入席,所以要去后院吃。”

    夏安问“王爷呢”方家是世家,家里下人都是家生子,一家子的卖身契都捏在主人手里,所以容离的身份并没有在方家作隐藏。

    “昨夜有事先走了,说会在元宵节那日来接您,让您在方家好好和亲人团聚一阵子。”

    “元宵节”夏安虽然也想在方府住上一阵,但是容离这么不声不响地走了,他如何能不担心。

    到了后院,和几位长辈见过礼。夏安坐在问道“怎么堂兄不在”难道是跟着容离去做什么了那日在书房方夏同说要将方家产业全部献给容离,难道他们是去处理这个事情了。他劝说容离许多次,不许为难方家,但容离说不过是明面上收了,方家一切实际上他一分没动。

    “去处理事情了,今儿一大早就走了。”方老爷子示意下人给夏安盛汤,又嘱咐道“这几日估计他都回不来,你若想去哪里走走,就带上吴叔和几个护院同去,万不可自己一个人出去涉险。”

    夏安狐疑“可是出了什么事”

    “嗯,现在事情还不能肯定下来,要等夏同的消息。不过,老夫猜测,应该八九不离十了,皇上身子近两年一直不见好,早日确定太子之位亦是朝政所需,情理之中。”

    夏安惊道“皇上立了太子”那么容离是去宫里了不管谁当了太子,容离一定会不开心的吧。他应该陪在容离身边的,独自躲在一边偷闲算什么

    “立了十五王爷。听说是朝中三分之二的官员齐齐上书请命,众望所归之下,皇上在新旧交替之夜下了诏书,宣布立十五王爷为储君,二皇子封为齐肩王。”

    一连过了五日,容离也未踏入方府。夏安初时还以为,至少容离会过来与他一起过新年的第一天。他失望之下,初二那日悄悄去了后山,给孝仁皇后娘娘请新年安。他在孝仁皇后那里打听容离的事。

    孝仁皇后只说不知道,问了他些对付王妃的话,倒丝毫不显得着急。夏安便略略放下心来,孝仁皇后虽然看上去似乎不管事,但夏安直觉她必定有参与。

    对付王妃的事情,现在还没有眉目。夏安在年前又跟熙侧妃接触了两次,和王妃联手并不一定需要和王妃深入接触,他只需要在暗地中将能除掉熙侧妃的路指给王妃瞧便好。

    去瞧了瞧容放,躺在摇篮里睡得正香。夏安偷偷摸了摸容放的小嘴,那唇形似乎跟他有些像。容离以后只会有这么一个孩子,不,是他二人的孩子。

    “你父皇此时也不晓得在宫里做什么呢我好想他啊,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一点忙都帮不了他。”

    “你想帮离儿么”孝仁皇后站在门口笑问。

    夏安垂头“我能帮他什么”而且,容离并不许他插手。

    孝仁皇后道“你若想帮他,就照本宫说的去做。将来一定能给他莫大的助益。”

    “做什么”夏安心动不已。

    孝仁皇后勾起薄唇“吞并皇商。”

    京城。一家规模不大的酒楼,何管事刚进屋,就有一个商户人家护院打扮的人迎出来“何管事,我家二少爷在楼上等您。”

    何管事被引至一处向街开窗的雅室,他推开门,就看见夏安托着下巴像窗外张望,听见门响,转过头来勾唇,先吩咐下人到外面等待,才躬身行礼道“管事,抱歉,冒昧将您请来了不,您如今高升,已经不是管事了,快坐。”

    “大过年又闹消失,你现在是一院之长,如何能说消失就消失,连个信都不留,还得人家胡主事替你担着,好在过年不忙,要不然看熙侧妃怎么收拾你。”何管事一坐下就数落夏安。这孩子胆子是越来越大了,以前的谨慎性子半点都没剩下。果然是被那位宠坏了呀。

    夏安给何管事斟茶,赔笑道“是奴才不懂事,求您老原谅。”

    “算了,坐吧。在外面,不必守规矩了。”何管事哪里敢生夏安的气,只不过觉得这孩子是自己一手提拔上去的,有心想多传授些人事经验。“找我何事”

    夏安坐到一旁,低声道“我想让您带着我去男倌看看。”

    何管事刚入喉的水差点把他噎死,去男倌这孩子是嫌自己命长啊,还是嫌他命长。

    “管事,你就带我去瞅瞅么,您不是总说我没见过世面,带我去开开眼吧”夏安站起来,老老实实地给何管事打辑。“我不会惹事的,就安静的看看。”

    何管事问道“怎么突然想去那种地方了”

    夏安想,若说真说想去见见世面,何管事定然不会信的。他只好说道“方家想跟皇商马家做些生意,无奈,人家瞧不上方家小买卖生意。上次我整理账簿的时候看见,马家当家人十分喜欢去您打理的那家男倌,所以我想去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说上几句话”

    “方大少爷将方家的买卖交给你做了”这么大事情难道不应该是方夏同亲自出门应酬。皇商多是朝廷亲贵,或者世家大族,方家虽然曾经显赫一时,但曾被清闲王爷下过牢狱,生意受了不小的损失,不少惧怕清闲王爷的人都不愿意再和方家做买卖。

    马家是朝廷的粮商,其家族不少人在朝为官,往上数三代还出过一个贵妃呢。马家当家人马齐城本人又极傲慢,方夏同还不一定给面子呢,更何况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堂亲二少爷。

    夏安撒谎不眨眼“正是以此来考验我呢。”

    “那便是要你知难而退了。”何管事肯定地说“人家不好意思拒绝你,便拿这么一件不可能办到的事堵你呢。”

    “怎么就是不可能办到的事呢,据我所知,今年的粮食短缺,马齐城那里应该缺粮吧。如果我能够粮食给他,说不定他还巴结着要和我做买卖呢。”夏安这几日找了方府的大少爷和老爷子了解如今的买卖形势,就连方府的铺子掌柜都被夏安一一拜访过了。

    “你有粮食”何管事头疼,他不知道夏安到底想要做什么夏安和王爷之间又到底是怎么回事

    夏安迫不及待地点头“自然是有的,存了好几大粮仓,我想马齐城不愿意跟我谈,也会愿意跟这些粮食谈的。”

    何管事无奈道“你既然有粮食,为何不直接去找方齐城谈,何必非得到那种的地方堵人。”何管事已经在心中暗暗决定,如果方家真的有粮食,那么他一定要想办法买过来,或者毁掉,不能让方家突然冒出来坏了王爷的计划。

    “您手底下那么多商铺,难道还能不知道和皇商做买卖那价钱得压的多低我自然是想把这笔买卖做得更成功些,如果私下出手,方齐城能吞些回利,方家也能多挣一些。所以啊,我必须悄悄接触方齐城。”

    夏安唤小二上来布菜,买了一大桌子的菜招待何管事。他这次可是大出血,光这一桌酒菜就花去了他所有的积蓄了。“管事,您就给我当个指路人吧。以后得了利,当然不会少的了您的好处。”

    他之前是不大愿意经营买卖的,但自他懂事,他爹便尝试将一些铺子交他打理。夏安在买卖上还是颇有天分的。

    何管事只道要再考虑考虑。两人遂收了话头,安静的用膳。夏安心里装着事,烦躁的很,没什么胃口,便侧头看大街上人来人往。

    忽然,几匹骏马闯入视线,扫到一匹白马上威武的人影,夏安几乎把持不住要站起来。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容离,虽然只是匆匆一眼,甚至都看不清容离的表情,那几匹快马便跑出了视线。

    何管事也看到了容离一行人,回头便瞧见夏安失魂落魄般对着窗口发呆,于是说道“那领头的似乎是十一王爷,除了咱们王爷,后面还有两位皇子,一位侯爷。”

    “十五王爷新封太子,宫里朝上想必要有许多事情要忙吧。”夏安有些失落地问。容离骑那么快的马,在大街上跑来跑去,应该是有很重要的事情。

    何管事有意点拨夏安几句,王爷虽然宠夏安,但明显看出来夏安对王爷的事是一无所知,否则也不会想往马齐城那么卖粮食了。

    “尹将军请示回京参加太子册封大典,如今已经路上。我想,几位王爷、侯爷急匆匆出城,想必是大军的快马信子到了。”

    尹将军可是二皇子的人,突然自请回京,傻瓜才信他真是回来参加太子册封大典的。

    何管事又道“如今,皇上也是颇为倚重咱们王爷了,将太子册封大典交由皇族一位老王爷操办,咱们王爷从旁协助。莫瞧只是个帮忙的,其实能在宫里调动人事,布置些东西,亦是一件可大可小的权力。”

    黄昏慢慢褪去纱衣,夜色清明。

    两人在酒楼直坐到此时,方才慢悠悠下楼,坐上护院找来的暖轿,一前一后直奔方齐城喜欢的男倌。到了之后,借着何管事的光,两人悄悄从后门进入,在二楼找了一处雅间坐下。

    按着账簿上纪录的方齐城的习惯,他一般都喜欢在二楼雅间点小倌陪酒,喝上一会才跟着小倌回房做事。何管事订的这间房就在方齐城常订房间的旁边。

    今夜有一批小倌开菊,这种热闹方齐城是一定不会缺席的。何管事答应了带夏安过来,便选了今日,往后几日方齐城不一定会来,所以何管事只得借解手的机会匆匆将夏安的消息放了出去。希望上头能在今晚夏安坏事之前给出正确的指使。

    夏安这是第二次进男倌了,第一次是被人拐进去的,根本没机会好好打量男倌内部的情景。他十二三岁之时,曾与学馆的朋友约定,等长大了,一定要去一趟妓馆。不曾想,他妓馆没进过,男倌倒是进了两次之多。

    他开着窗,睁大眼看着下面乌压压坐的人头,看着有人穿着几乎可见身体的薄衫在人群中穿梭侍酒。何管事不好男色,又时常过来,所以悠闲自在的喝酒。可怜夏安看的是面红羞愧,圣人云,非礼爀视,但是夏安真的很好奇这男倌的小倌们是如何过日子的。

    于是,在另一侧室内,通过小孔盯着夏安瞧的容离,脸色便越来越黑。看也便看了,还看的面红耳赤,难道是发情了

    他出城接到消息又匆匆赶回城内,先躲进有暗孔的包厢里,等着看夏安到底要做什么。真是,过个年也不安生

    丝竹之声响起,大厅中间的舞台忽的荡下几条巨大的纱幔来,然后有人抓着其中一条顺势而下,落地后在舞台中间翩然起舞,明眸回转,暗送秋波。

    夏安是见过女人优美的舞姿的,但是初次看见一个男人的身段柔软成这样,还是大大地吃了一惊。楼上楼下的客人,都高声叫好,打赏的银子纷纷扔向舞台,众人瞧台上之人的神色更是如痴如醉。

    他便控制不住地去想,莫非人人皆是喜欢身姿柔软的他相貌虽不及那人,不过亦差不到哪去,只是少了那人全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浓浓的媚意罢了。

    他撑腮思考,是不是要多锻炼一下自己的腰身容离也应该更喜欢这样的吧

    何管事怕夏安再目不转睛地瞧下去,王爷就要拔剑杀人了。他赶紧低声说道“夏安,隔壁似乎来人了。”

    夏安这才敛了不该有的神思,想着想着就联想到容离身上去了。他面色又因自己不堪的想法而更加烧的厉害,这边容离看起来,却似夏安为跳舞之人着迷了一般。

    将耳朵贴近墙,夏安小心翼翼地听着隔壁包厢的动静。似乎有三个人在谈话,两个声音洪亮的,一个轻声细语的。夏安只能分辨出他们的声音,却听不清他们谈话的具体内容。何管事也近前听了听,确定马齐城本人就在里面。

    夏安细细回忆账簿上关于马齐城的纪录。他每次都会宣两次酒水,第一次喝完,打发走其他小倌或客人,第二次有了醉意,才会搂着相中的小倌回房。

    夏安趁着马齐城第二次宣酒水的时间,截下酒水,亲自端进去。

    在进去之前,夏安什么都想好了,孝仁皇后所言之吞并皇商,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皇商之所以能傲视群商,不只是因为他们雄厚的实力,更因为平常的商人都要抱官府大腿,而他们,和官府更趋向于一种合作关系,互相得利,关系也相对近上许多。夏安想要直接吞并皇商是根本不可能的事,皇商的实力就已经让夏安无法对抗了,更别提给皇商在背后撑腰的是官府。

    如果掌控皇商的权利对容离的大业有帮助的话,那么夏安只能试着控制马齐城或者让方家替代马家成为皇商,显然后一种不可取,这势必会连累方家和惊动容离。他可以打着方家的旗号暗暗做些事情,但是绝不愿意把方家往刀刃上推。

    还有容离那边,若教容离知道他又要涉及到危险,肯定会拉他后腿的,甚至有可能把他关起来,或者锁到床上不许他下地。

    又想歪了。夏安晃晃脑袋,让自己更清醒,收敛所有神思,端着温烫的酒壶敲门进去。里面坐着三人,看衣着,应该是两个客人和一个小倌。那小倌画着细眉红妆,正和客人谈论方才跳舞的新菊。

    夏安端着酒微微躬了躬身子,对着上位坐着的一位中年男子笑道“马老爷好,不知在下可否请您喝上两杯”

    三人在夏安进门那一刻,便只剩下那个小倌还在谈新菊,两个客人的目光都已经锁定到了夏安的脸上。不同于小倌的媚态,进来之人是一种清秀之美,但眼角不经意间泄露风情,三人都是风流场上的老人,如何看不出夏安受过人滋养。若一个人不经风月,眼角眉梢决计不会有那样的风情勾人。

    “何人”马齐城示意那小倌腾出一个地方让给夏安。

    夏安只好坐在小倌让出的座位上,紧挨着马齐城,自报家门“在下临水镇方家方夏安,有事要与齐老爷谈谈。”

    “方家”马齐城并不记得临水镇的方家还有个方夏安。不过很快他便想明白了,肯定是那方家大少爷方夏同想与自己做买卖,知道自己好这口,所以先送来个美人贿赂。

    “何事”

    夏安道“有一批粮食在库,想出手的价格高些。”那马齐城似乎并不喜啰嗦,夏安便顺着尽量简洁的道明来意。

    马齐城点点头,示意朋友带着小倌出去。既然方夏同这么有诚意,那他便不多推辞了。

    容离在夏安走之后,便从自己的包厢换到了何管事在的房间。两人谈了谈夏安的事情,容离一边竖耳听隔壁包厢的动静,一边在思考过后,吩咐何管事先顺着夏安的意思来,千万不要打草惊蛇才是。

    “主子,公子出来了。”何管事示意自家主子往外看。

    容离顺着看过去,果然看见马齐城和夏安正顺着二楼的走廊往芙蓉栖院而去。芙蓉栖院是这家男倌,小倌招待客人过夜的地方。夏安的脚步有些不稳,转角的时候还拿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公子是不是喝酒了”何管事担忧道。

    男倌的酒里多多少少都掺了些东西,若常来的人,或者吃下少量的酒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但夏安哪里能受得住,容离自然不愿意往他身上招呼这种东西。

    容离回头吩咐何管事叫人来,自己不紧不慢的跟出去,待二人刚进房,何管事已经带着伺候的人过来了。那人进屋去献了杯助兴酒,这是老规矩了,马齐城没多疑便吃下,夏安也自个捧起来要喝,容离手指一弹,夏安的酒杯就应声落地。

    马齐城等不到酒杯落地,便倒在了桌子上,夏安迷迷瞪瞪地看见马齐城趴下了,便伸手要去扶,然后手被揪住,有点疼,他刚要喊痛,视线大调转,后背重重的摔在床上。

    “容离。”夏安痴痴叫道。只有容离喜欢这么摔他,不过好痛啊。

    何管事带来的人很快扶着马齐城到别的屋子去休息,何管事将门带上,留一方安静天地给二人。他还要回到酒楼应付夏安带来的方家护院。那些人被夏安留在酒楼待命,他猜夏安是不敢让方家人知道他去了男倌。

    “你这不安分的傻奴才,出来谈买卖倒把自己给卖了,看你以后还能得意不能”容离坐在床边,捏着夏安的鼻子玩,好整以暇地着看夏安在床上越来越不安分。

    “热。”夏安挥开一直骚扰他鼻子的大手,将衣领拉开。

    容离对着夏安主动奉上的一副白玉美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压下冲动,接着等。

    “好热。”夏安浑浑噩噩坐起来,开始把外袍和中衣脱掉。里衣被扯得大开,却仍旧没舍得脱下。夏安除了在容离面前会光着身子外,这是被容离逼得,其他时候和地方,夏安都会穿里衣。

    夏安半眯着眼,嘴里叫个不停“容离,热,救我,我要吃冰。”夏安平日在王府很少吃别的酒,除了去大厨房吃过几次外,一般都是吃容离带过来的桂花酿。这男倌的酒可不是桂花酿那种甘甜香醇的酒水,马齐城还喜欢在冬日吃上好的烧刀子。夏安为了做成买卖,连连吃了三杯,那酒的后劲多大,再加上酒里的药粉,夏安焉能清醒的了。

    “容离”久久得不到回应的夏安急了,似受了莫大的委屈般,眼眶变红。他觉得下半身好像烧起来了一样,伸手往下摸,没人理,那便自己动手吧。

    容离睁大眼睛,眨也不舍的眨一下的看着夏安闭着眼仰脖,手不停撸着小夏安,嘴里还“嗯嗯啊啊”地低声呻吟。

    果然是个伪君子,容离心道。别人中了春药,至少要在床上打滚难耐上一阵子,最后实在难受,才会忍不住对呀,应该是忍不住跪下来求在场的人帮他纾解,这样容离才可以借机会这样那样么可是,自己解决到底算什么枉容离在风月之地也算是个经验长者了,还是头一次遇见这么不解风情的人,明明知道他在旁边,只会喊,难道不会主动贴上了么,或者就是瞧他一眼也成啊。

    容离看戏的心思被恼怒与失望取代。他不等夏安撸出来,以自身的重量将夏安压平,手连着夏安的小手一起包裹住,缓慢的动作着。

    “快点。”夏安想摆脱容离的控制,他自己弄的很舒服啊,为什么要过来打扰他。可是那大手力气好大,他自己力气小也便罢了,为什么在容离扑上来之后,他的身子会软的像滩水一般,完全使不上力气。

    “偏不。”容离还是很气愤。好不容易得了这么好的机会,他都没有享受到。夏安被坏人下了药,欲火焚身,他从天而降,用自己的身体来拯救心爱的人,当然这不是容离看重的地方。最让容离期待的是,他没有和夏安这样做过,在夏安中了春药的前提下,在男倌这么个奇妙的地方。

    夏安扭头咬住容离动来动去的喉结,咬的有些重,容离手下急忙使劲一撸,夏安这才因为快感低鸣而松开口。

    喉结钝钝的疼,容离有些后怕,若是方才夏安再狠些,恐怕他就会成为历史上第一个被情人咬掉喉结而死的人。

    “傻奴才,你谋杀亲夫啊。”容离从夏安的额头一路往下亲,最后含住小夏安。

    被重点照顾的小夏安立刻来了精神,比起夏安自己动手撸,膨胀的速度要快的多。而大夏安更舒服,躺在枕头上感受着只属于他的温暖包容。

    容离觉得这次有些顶,让他很不舒服,但心中又觉得窃喜,难道几日不见,夏安这话儿变大了些

    但是即便是大了些,耐久性仍是达不到容离满意的程度。他咽下夏安的白液,扯过自己的汗巾子擦擦嘴角。看见夏安兴奋地难以回神,知是药性对他刺激的,在床上,想要的意念越强烈,释放后得到的快感越巨大。

    褪去夏安的衣服,将人翻过来,容离觉得好好款待自己,不能白白丧志了这次机会,也不能这么便宜夏安。他要压着夏安来一次,用这种后背式压法,让夏安在自己身下哀鸣不断。

    容离亮出自己的凶狠,在上面抹匀药膏,然后缓慢而轻柔地进入了夏安。后者感到了被充实的愉悦,情动的叫声愈发甜腻。

    九浅一深的抽插,容离还不忘时时在夏安身上煽风点火,夏安的身子越来越敏感,有很多地方是容离的指腹轻轻滑过,夏安便会难耐地出声。

    “嗯啊唔。”每次被顶到一处,夏安的指甲都要深深嵌入大红锦被中。他以前无论是骑坐式,或者平躺式,情动难耐的时候都会去抓容离的上身。为此,容离十分喜欢修理夏安的指甲,自从有一次他被夏安抓出一身的红道道之后。

    “我要压你一辈子。”容离趁着夏安醉酒,醒了之后会忘记,大胆的提出心中所想。要知道,这可是夏安最不可侵犯的尊严之地。

    夏安发出去完整的音,否则他一定会回嘴的。虽然他没说话,容离却从他神色上捕捉到那一闪而过的不满,于是第二次便将他的身子摆布成背对着容离跪好的姿势,然后深深贯入。这个姿势也能在很大程度上满足他的骄傲。

    第二日,夏安在被灌入醒酒汤时醒来,睁眼瞧见容离黑着脸,便主动送上笑容“起的好早,啊,头好疼,要不然我再睡一会吧。”

    容离刻意让自己的语气冷下来“行,你睡吧,我叫人把你的卖身契送到男倌来,你以后就住这里好了。”

    “容离。”夏安坐起来,乖乖的捧着醒酒汤一饮而尽,让黑脸之人瞧瞧干净地碗底,讨好道“喝完了。你饿不饿,这几日一定很忙吧,累么,要不我帮你揉揉身子。”

    “哼。”容离扭头。

    夏安低头看见自己穿着整洁的里衣,身体也没有任何粘腻之感,屋内两个火盆让屋里暖如春日。他虽然记不得昨晚具体做了些什么,但是大概还是知道的。容离虽然气,还不是一样疼他

    “我错了。”

    容离扭过头,扬扬下巴“错哪里了”

    “不该背着你来这种地方。”在容离寒光注视下,夏安接上句尾“找人。”不待容离开口,他又急急说话“但是我这次是真的需要办好这件事,你不要过来破坏。”

    容离气极反笑“好好,我不过来破坏,这时候陪在你床边的可就是马齐城那个家伙了。”

    “什么意思”夏安拍拍脑袋,他昨晚吃了几杯酒,进了房间之后不是一直跟容离在一起么,不对,他是和马齐城一起进来谈生意的,为什么容离在这里,而马齐城不见了

    直到元宵节那晚,夏安都没能再迈出方府大门一步。这还是方家人大着胆子照应着呢,容离的原令是“不许出屋门”。

    对于方家人的违令,和夏安天天往大门外面瞪眼,暗卫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当看不见。反正,首先夏安是绝对出不去的,再者即便方家人把夏安放出去了,王爷又能怎么样,况且只是放在院子里活动而已。暗卫们跟夏安跟久了,也就得出来一条结论,只要不威胁到夏安的安全,他们就当自己不存在。

    夏安吃过午饭,就开始痴痴地等,容离今天要来带他走的。

    “别这副样子,不知道还以为方家待你多差呢,就这么想走”方老爷子也看出来了,不是人家王爷强迫夏安,是自己不争气的侄子跟人家两厢情愿呢。

    夏安忙敛了神思,言道“不是的,我自然是愿意多陪伯父住几日的,只是现如今局势不好,我实在不能安心住下来。”

    “担心他”方老爷子问的是既无奈又咬牙切齿。

    夏安垂下头,良久,才认真地点了点头。

    “你,唉,算了。”方老爷子气的胡子一翘一翘的。“你作真的”

    夏安跪在方老爷子脚边,愧疚万分“侄儿现已是抽身不得,愿与他白首,纵然无子孤老。”

    “你待他一片赤诚,他又待你如何,你二人他是主你是仆,他让你做什么,你便没有反抗的余地。就如此次,他说要禁你的足,你就不能出门,哪日他若要把你关到柴房,把你打了杀了,怎么办夏安,你听老夫一句,你二人根本无法谈及未来,此时敌不过,可暂时委屈自己,万不可失了心,以后便真的没有出头之日了。”

    夏安仰头道“容离关我,是因为我以身涉险。他对我的感情,不用质疑,他永远都不会有打我杀我的一天。”至于柴房,这个不好说,哪天得罪了容离,说不定会被关进去。不过,容离是再不会打他了。

    “他不会,可他有王妃,有侧妃,有侍妾公子一大堆,他们若知道你的存在,会放过你”

    “我会保护好我自己,容离也会护着我。”夏安咬唇,迟疑片刻又道“我也会帮他安定王府的。”

    方老爷子瞪眼“你要对付两位娘娘她们娘家可不是好惹的。”

    “我这几日细细想过,其实要真想在王府里动手脚除掉她们,只能暗杀。不管她们犯再大的错误,容离都是不能处罚她们的,而暗杀,或者哪怕是她们互杀,也会给容离带了不必要的麻烦。”

    夏安接着说道“所以只能先打击掉她们娘家的势力,一旦没有家族在她们背后撑腰,到时,她们还能掀起什么风浪来呢,还不是任由容离处置。”

    “你的意思是要帮着清闲王爷对付尹家和林家,你疯了,朝廷储君之争,又岂是你我小民可以插手的。我来问问你,你知道如今之形势,还是你握着兵马大权真是,人小,心气倒不小。”方老爷子气极,拍桌骂人。

    夏安被问的惭愧不已“我确实没能力帮他,他也不肯让我趟进这滩浑水,什么都不告诉我。”

    “即便是你知道形势又如何,你我买卖中人,对于官场的尔虞我诈又岂能斗的过”

    夏安道“我自知无能,不求助他一臂之力,只愿尽我所力,唯求作为男儿的骄傲与心安而已。”

    方老爷子看着夏安一脸的倔强,黑白分明的眼中有害怕,更有不可动摇的光芒潋滟。他经过半日沉默,在夏安的脸色一点点白下去之后,才开口“算了,儿孙只有儿孙福,我老了,也管不得你们。好在还有夏同,等他有了儿子,过继一个给你吧。”

    夏安心中有苦难言,他不知以后,若教方老爷子得知他堂兄喜欢的也是男人,老爷子的身子可是否能承受的了。

    他也是近日刚刚得知吕夙和方夏同的关系。原本在他的意识里,男女相配才是正统,而男子与男子,不过是贵族亵玩娈童罢了。而他和容离,乃是特例。

    吕夙和方夏同才让他真正看到了男子与男子之间是可以萌生出感情来的。

    直到用过晚膳,容离才迈入了方府。夏安急匆匆回房,一边赌气,一边守容离下的禁足令。容离从京城一路快马加鞭赶到临水镇,还没有来得及用膳,随意叫下人煮了碗面,送到夏安的房中去。

    “怎么,不知悔改,还生本王的气了”容离一根手指挑起夏安的下巴,蹙眉道“怎么在方府清闲几日,反倒瘦了,下巴尖了不少。在王府不分昼夜的忙,也未见你清瘦下去啊。怎么,在这里吃用可是不顺心”

    夏安道“自然是比王府好些。在这里我是主子,谁也不会亏待我,哪像在王府,给您做奴才,一句不让出门,奴才就得在屋里坐个好几天。”

    “夏安长了一岁,说起谎话来更得心应手了。你会乖乖待在屋里”

    夏安气道“那些暗卫根本不是保护我,而是监视我。”

    “倒不是他们说与我听的,是我自己猜的。你呀,就是不能宠,一宠就无法无天了。想你刚入府时多好,与我说个话都全身发抖,叫趴下被我压,连说句不愿意的话都不敢。”

    夏安刚要反唇相讥,敲门声响起,下人给容离送来了晚膳,在夏安房里摆了简单几样。虽是简单几样,但仍比容离要求的只要一碗面的吩咐要丰富的多。

    “还没吃晚膳”夏安心忽的软了。他怎么能先不问问容离的冷暖,而一味的耍脾气,难道,他真的被宠坏了么。

    夏安吩咐下人再取坛酒来,他给容离煮酒。容离却是无福消受“算了,今晚还有事,你醉不得。”

    “我不吃便是,外头那么冷,从京城到方家,你一定累坏了吧。”

    容离哭笑不得“怎地变化这么快,我以为还要血腥镇压呢。”

    “胡说。”夏安瞪他。

    烫了壶清酒,夏安果然一口没吃,忙着给容离布菜、斟酒。

    吃晚饭,容离站起来将夏安往身前一拉,比了比,笑道“高了些。”

    “哪有,才几日不见,我就能长个子了”夏安不信,不过少不了开心。

    “真的高了,以前天天在一起看不出来,其实你是长了个子的。现在一隔好几日不见,就能瞧得出来了。”

    夏安抿嘴笑,辨道“会不会是我瘦了,所以看上去高些。”

    容离的语气不由转柔“是想我了么”

    “嗯。”夏安上前,依偎在容离怀中。“容离,我们要回王府么”

    容离将脑袋支撑在夏安头上,说话的时候在夏安的头上一顶一顶的“你要是想留在方府也可以,我隔几日都会来看你的。”方府要比王府安全的多,而且在这里,夏安是主子,没人欺负他。

    “不,我回王府。”夏安握住容离的大拇指,转了转手心,迟疑地问“容离,你能不能封我做总管啊”

    容离将夏安调个身,与那双明眸对视,笑问“怎么,你想让卿睿回来找你麻烦”

    夏安恼怒地瞪他一眼“我就知道你肯定不会给我的。提升我做管事,不过是你一时气愤,怕你现在悔的肠子都青了吧。”

    “就是把肠子都悔青了。”容离叹气道“就应该让你一直在地牢蹲着。好吃好喝的供起来,说不定现在肉也多了,个子也长了。”

    夏安可不敢教他有这个想法,急急说道“我可不想一直不见天日的待着。容离,我没求过你什么,这次你就帮帮我好不好”

    “休想。”容离态度坚决。

    别说一府的总管,不过是个奴才位,就是王妃之位,皇后之位,容离都愿意,不,是希望双手捧给夏安。只求他富贵平安,不求他出谋划策。

    夏安狠狠踩在容离脚上“我会证明给你看的,哪怕是蚂蚁,也是能咬死大象,并且不会被大象踩死的。”

    拜别方家,回府之后,夏安独自在自己屋里住下,容离总是看不起他,让他心里堵着口气,坚决不肯让容离上床。可怜容离白去了几次,都被拒之床下。后来也恼了,再不肯一有空就往夏安屋里跑,连微黄都不许去了。

    夏安脏衣裳攒了一大堆,也拉不下脸去找微黄,只好分批分次的让何诚拿到洗衣院里洗。炭倒是没少,不过天气转暖了,夏安也用不上,就悄悄往方府运了两趟。上次听说方府的银霜炭是容离后来给的,虽然充足,但是夏安考虑到方老爷子年纪大,恐怕在春天也受不得寒。

    对于夏安偷偷摸摸往“娘家”送炭的举动,容离吩咐道“去,让暗卫再多给他送几箱子,看他一个人怎么往外搬

    “管事,王妃娘娘出手好大方啊。”被夏安新提升来的二等小厮风灵笑道。他如今代替何诚成了夏安的贴身伺候之人。

    何诚倒不是因为疏离夏安而被夏安排斥。他跟着庆图学制作礼单,已经是院里的数得上的好手。去年外院的动乱,让阿堵院损失了不少的人才。他在一月底的一个清晨,被夏安突然提为一等小厮,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跪地谢恩。

    只是在那之后,夏安便提了个新来的三等小厮放在身边伺候,再不叫他近身。他再悔悟,再积极表现,也换不回来夏安之前主动示好的态度了。

    夏安掂了掂手中钱袋子的分量,笑道“嗯,确实大方,恐怕得有十两之多。”

    “肯定比十两要多。前几日熙侧妃不就赏了十两么,看起来没这次的钱袋子大。”风灵捧着披风,蹙了蹙眉,赶紧上前两步给夏安穿上“起风了,还是披上吧。我们是直接回院子么”

    “不,我想去看看飘香院看看。”

    阿福又被降为飘香院的队长,不过他调到三队去了,活计要比之前辛苦许多,听说是因为得罪了总管,赵管事不敢再让他好过,便让他到三队去,只在飘香院和后山圈养牲畜两地来回跑,而且都是半夜,绝对碍不着总管的眼。到后来总管离府,赵管事也没再把阿福提回来。

    夏安如今是熙侧妃的“自己人”,王妃娘娘的“眼中钉”和暂时不去惹的人,所以虽然名义上他不能多在内院多耽搁,不过即使他乱走了,也没人敢拿他怎么样。

    “阿福。”夏安叩门。听到里面的回答,便让风灵守着门,自己独自进去。阿福正在穿鞋,外袍只是象征性的披上身上,看样子又是被夏安打扰了好梦。

    夏安不由难过“很辛苦吧。”

    阿福将外袍的扣子系好,笑道“习惯了,咳咳,白天不也照样睡。”

    “你到底得罪总管什么了,为什么好好的被贬为三队的队长”

    阿福摸摸茶壶,有些凉,他也就没给夏安倒茶,听了夏安的话,垂眸道“我哪里敢得罪他什么,他一只绿毛孔雀,咳咳,我不过一只野山鸡,还敢去啄他一口不成对了,上次托你帮我买的药,很好用,下次再帮我捎些进来,我现在手头上不方便,等有了再还你银子。”

    “不用,才几文钱。”其实是半两银子一副药,贵的厉害。阿福哪里能吃得起,别瞧夏安现在月银多,可也禁不住阿福一日两顿药。他没法子,只好选择容离曾给过的提议,给内院的主子们跑腿,多挣些赏钱给阿福买药。现在但凡跑腿的活儿,他都抢着干,让底下的人都没有挣赏银的机会。

    阿福看了夏安一眼,唇动了动,到底没出去话来。

    夏安道“还是请大夫看看吧,对症下药才能好。光靠我描述症状拿回来的药,看你轻是轻些了,就是不见彻底好,还是咳的厉害。”

    “看外面的大夫哪有你说的那么简单,我是内院的奴才,如何出的去王府大门。府里的大夫就更别提了,我的身份,他们哪里肯过来,再说,我也没银子给他们辛苦费。”

    “我有。”夏安掏出王妃刚给的赏银,推给阿福“这里头大概十多两,辛苦费应该够了,有了药方,即便府里不肯施舍药材,咱们还去外头买,总比现在胡乱吃的好。”

    阿福不肯要“太破费了,又不是大毛病,不值当花这么多钱,快收好吧。你买的药哪里是胡乱吃的,我不是好多了么还是要多谢你,为我破费了。”大概是病的原因,阿福说话办事瞧起来没以前那么尖锐了。

    夏安收好银子,言道“当年初进飘香院时,要不是你帮我拿钱贿赂赵大宝,我如何能有那一段的逍遥日子。现在你倒跟我客气起来了。你不去找大夫,我去把大夫拉到你这里来总行了吧。你等着。”夏安说着便起身要去,急的阿福一把将他摁下。

    “别闹了,你这样将大夫请到飘香院,我不知该被多少人盯着了。倒泔水的下等院子,你天天这么跑的,我就已经够引人注目了。”阿福说的急了,又咳个不停。

    夏安给他倒水压压,一摸茶壶,心下悲凉,喊道“风灵,去小厨房烧壶热茶。”风灵出声应下。夏安又对阿福言道“现在天还不是很冷,不如你屋里仍烧个火盆好了,想吃口热水也方便些。”

    “火盆一天就要烧掉不少炭,我去年冬天的例炭早烧光了。自打王妃娘娘掌管了内院,一概份例都减了不少。我们管事又在主子面前不得面子,飘香院是越来越难过。”

    夏安眼前一亮,笑道“原来是缺炭,这有什么,我那里攒了许多,待会叫风灵都给你抱来。”

    两人回到阿堵院,夏安立马让风灵去给阿福送炭,并嘱咐他烧好了火盆再回来。他等风灵离开,就回到自己的屋子,将外袍脱下挂在新送来的屏风上。现在不能随意换衣服了,微黄不来,他又不敢让其他人知道他有这么多的衣裳,便只好坚持两天换一身。但在外人眼中,他是一天换一套的,每天都让风灵送去洗。院里的人,都知道,管事的衣服不算太多,但是很爱干净。

    夏安看着那一箱变少了的脏衣服,数了数,约莫再过半个月,就能这样浑水摸鱼的洗完。都怪以前容离送他的衣服太多,让他去大厨房吃顿饭,会有嫌有味道都要换一身。若不是容离,他现在才不用这么整日发愁呢。

    越想越气,夏安往衣服上狠狠打了一拳,冷不丁打到一个玉饰上,也不知是何时混入的,估计是他自己没收好。虽不是很疼,但他把罪过都归结到容离身上,也暗暗生气。

    自打从方府回来,两人就一直冷战到现在。容离开始还厚着脸皮死赖过来,但是惨遭几次拒绝,甚至“殴打”之后,容离就再没在夏安睁眼的时候来过。

    夏安每晚都要很早很早上床,然后控制困意,很晚很晚才睡过去。有时一夜都等不到容离过来,他就一夜不睡,等到天亮起,知道容离不会来了,他才小憩一会。

    后来容离得了风灵的报告,哪一天夏安的精神不好,他便推测出来原因,此后,每晚必定要在三更时分悄悄往夏安那边跑一趟。再早就不行了,他还需要宠幸很多人,不过他一般宠幸完之后都没有留宿的习惯,所以他每次都是早早的完成“任务”,然后赶紧跑到夏安哪里去报道。

    他始终不愿意答应让夏安插手,其他的事情他都可以依着夏安改变,独独这个不成。不是他不信任夏安的能力,更不是他看不起夏安,而是,他怕夏安有危险,也不愿意夏安接触到他的这个血腥世界。

    这次他坚持不去哄夏安,可也忍不住思念夏安。于是他便想着晚上等夏安睡了,过去偷偷的看夏安几眼。但是他每次去,夏安都是装睡。容离也不点破,既然爱装,那便装吧,反正不耽误他摸摸亲亲就成。

    夏安闭着眼,呼吸不稳,尤其在容离摸到不该摸的地方,他呼吸不可控制的变粗重。

    每当看到夏安眉皱的死紧,仍不肯醒来,容离就有报复成功的小小兴奋。他会更加放肆,解开裤带,让小容离使劲蹭小夏安,他还在夏安身上咬咬啃啃亲亲吮吮,瞪着夏安死咬牙关的表情偷乐。

    然后在小夏安精神的抬起头的时候,他就干脆的穿好裤子走人。

    夏安爬起来,一边骂容离,一边想象是容离在帮他弄而事实是他自己哀怨地用手解决。

    两人就这样冷战了半个多月。在这半个月里,王府也算是清静无事。府里不管是主子,还是奴才,都为这时的平静暗暗松了口气。府里的平静,还多亏了朝廷的安稳,多亏了尹将军规规矩矩地参加完十五皇子的储君大典后乖乖回边疆,多亏了二皇子忍气吞声没掀起什么波澜来。

    就在众人都欢喜的清净中,有人坐不住了。

    夏安先去熙侧妃那里坐了坐,透露出要利用阿堵院库房整理改革的事宜,要求查点明轩院的仓库。阿堵院纪录的册子,再细致也不如亲眼看看实物来的好。熙侧妃正愁不知王府根底,也怕王妃掌权后私吞王府的钱财。夏安的主意一出,正和她的心意。

    王妃既有心操控王府,便不可能没在库房动手脚。熙侧妃要求去明轩院对账,又是顶着正当理由去的,到时候总会闹上一阵子吧。

    夏安缓了口气,闹起来就好,王府这么平静,他总是觉得不放心。

    解决了心事回到房间,就见微黄抱着酒坛给他往墙角放呢,桌子上一大堆零嘴。夏安嘴角微勾,进屋又面无表情问道“有事”

    微黄躬身道“公子,您的奶妈请到府里了,见还是不见”

    “见。”夏安一下子没忍住笑。

    微黄嘴角抽搐,为难道“这恐怕得问过王爷”

    跪在容离寝室门口,夏安四处张望。取下红灯笼之后的听风院显得有些冷清,不知是不是夏安的错觉,他感觉听风院的下人少了许多一样。不过他没顾得上多思忖,就被容离带着愤怒一把提了起来。

    他和微黄从地道进入听风院,容离正面向床里侧闭眼休息。他一连喊了好几声,还拿手推了推,容离就是不肯理他。

    “是我错了,你别生气。”夏安百般无奈只得先承认错误。

    容离依旧不理。

    夏安恼了,甩袖道“行,奴才出去给您赔罪。”说完出了寝室,连外室都没逗留,直接到了外面,撩袍下跪。

    “公子,您这是做什么,春寒料峭的,您的身子可受不了。”追过来的微黄扶不起夏安,只好往屋里通知主子去。

    很快,夏安估摸着微黄能到屋里了,却没想容离已经冲到他面前,二话不说,揪起他的领子将人拎进寝室,然后往床上一摔。

    脑袋“刚好”磕在柔软的锦被堆上。夏安勾唇,心里酝酿的讨好的话都到了嗓子眼,正准备道歉,好好哄哄容离,不料,容离突然揪起他的头发,迫使他向后仰头。

    “疼。”夏安只来的及说这么一句话,嘴就被塞进来满嘴的汗巾。

    “呜呜。”夏安想要挣扎,但是很快手脚也被制住,衣服也被残暴地撕扯干净。而且这次容离是真的气到了,竟将夏安的手脚捆在一起,把夏安摆成了一个不倒翁的形象。

    容离很满意夏安含糊的呜咽声,和夏安含着泪的黑曜石,看起来楚楚可怜,极度引起了容离的怜惜之情,当然,更引起了容离血液中活跃的暴虐性子。

    扯着绳子,将人拎到自己的身前,往夏安肚子下垫了一床锦被,试了试高度,又加了个枕头。差不多了,容离摸索着看看有没有压倒小夏安,这个,就算再恼,也断不能伤到。

    很好,没有压到。容离依旧本着不管如何,先让夏安舒服的原则,就着这个姿势让夏安出来一次,才拿过润滑膏,捧过小容离进了夏安的身体。

    “呜呜呜。”夏安不断回头怒瞪容离。后者随意扯过一旁的中衣往前一扔,便专心进攻,不理会夏安拼命的挣扎,想要从衣服里钻出脑袋来。

    容离非常满意这个姿势,一口气做了三次,才解开夏安手脚上的束缚,先给夏安揉了揉胳膊腿,活活气血,之后才掀开衣服,看见夏安脑袋朝下,微微抽泣着,床上已经有了一大片的湿迹。

    “都十八岁的大男子汉”

    “我没哭。”夏安哽咽着接话。疼死他了,腰肯定不见了。他伸手摸摸,嗯,还在,那肯定就是断了,一点知觉都没有。

    容离将人翻过来放置在自己的腿上,逼近夏安怒瞪的黑眸,情欲残留下的滚烫呼吸喷洒在夏安敏感的耳根“腰疼”说着,拿手给夏安轻轻地揉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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