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不想见,一会还不得一起走微黄不明白王爷这样赌气的行为有什么用,吓唬一会公子就能想明白一切
微黄走出寝室,却突然瞧见公子站在内厅,杵的跟柱子似的,死直僵硬。
“公子”
夏安抬起头,脸色仍是惨白一片,嘴唇却被他咬破了,沾上许多血。“容,容离他在屋里”
“王爷在里面呢。公子随我到隔壁去用些晚膳吧。”
夏安道“他不想见我么,我能去见他么”说完,顿了一下,不待微黄整理好措辞,他又自言自语地说道“我不问你,对,我要去见他。”
说着,便径自朝王爷的寝室去了。留下一头雾水的微黄,不知该如何是好,眼看公子打开了寝室的门,再无回旋余地,就自行退到外面去了。
容离躺在床上,手里还抓着那块扳指,冰着脸想后山兵马的操练情况,迫使自己暂时忘掉夏安。听见闷响,头连动也没动,随口问道“这么快,怎么没仔细给他揉膝盖”
“我膝盖不疼。”夏安的声音很轻,却似平地惊雷,一下子把容离从床上炸了起来。
容离阴阳怪气的问“本王叫你进来了,见了本王为什么不行礼”
夏安抬头,直视容离,那黑白分明的双目中闪着明亮的光芒,好像一个人的灵魂燃烧起来一般。“容离,方才在书房你是故意做给方夏同看的么你是不是,在为我打算”
“不是。”快的让人起疑。
夏安想低头,低到一半却突然惊醒。他仰起脸,问容离“你是为我好才说那些话的对吧”
容离默声。
“在书房时,我和方夏同都太过害怕,所以一时未能分辨出来。容离你转变未免太快,一会杀一会又不杀,看着是为方家财力动了心,其实方夏同一开始就把条件将出来了,而且依着你的性子,绝不会因为两句求情就放弃杀念。”
容离别过脸去。
夏安叹口气,走上前,要往床上坐,被容离一脚踢在屁股上。他只好站着说“容离,别生气,你想让方家看到我对他们的维护,这份心意我很感动。我没想到你会为我想到这一步,我看到方夏同的时候便有些傻了,脑子转不过圈来。”
“你什么时候不傻,你就是个傻奴才。”容离气道。
夏安忙附和“对对对,我就是个傻奴才。”
没想到,这话一出,容离刚有些转的面色又瞬时阴的如屋外冰雪,他暗骂自己不开窍,忙一板脸,顶嘴“你才是傻奴才呢,这事你为什么不事先与我打个招呼,看我吓成那样你都不知道去哄哄我。不是说不放他进府么,他怎么又进来了”
容离瞧着他往前挺的小胸脯,有模有样的骂人,气势倒也足,不由欣慰,身子往床里挪了挪。
道歉惹人嫌,骂一顿反倒开心了。夏安心中感慨万千,不知该骂容离蠢贱,还是该笑自己竟能得老天如此眷顾,送他这样一个处处为他打算的爱人。
脱了鞋和外袍挤上床。床很大,夏安偏偏要去挤容离,后者拉过被子将两人包上,仍冷着脸,等夏安哄。
夏安却有些累了“我们睡一会好么,我好困。”
容离看他眼皮沉重一直眨啊眨,知道他是情绪过于激动累着了,马上心疼盖过恼火,搂紧人,放低声音说道“睡吧。”
等过了一刻钟,夏安呼吸绵长均匀后,他出指点了睡穴。轻轻摩挲他咬上的嘴唇,开口叫微黄进来“你背着包袱到后山,将马改成马车。还有,把我的黑色大氅拿来。”
微黄抬眼看了一下床上,王爷坐起来,怀里抱着睡得正香的公子。垂眸,这两人,一会闹得不可开交,一会居然如此甜蜜,唉。
由于被点了睡穴,夏安被人里里外外扒个精光,吃遍了豆腐,又重新换上干净衣服,被人抱,坐一路马车,以及被扔在床上,都毫无知觉。
在床上皱了皱眉,接着睡。容离给他盖上牡丹锦被,放下幔帐,坐到软榻上拆阅密信。洞中的主管接到主子来的信,匆匆聚集到主子寝室门口,不敢敲门,跪着朗声请安。
“进来。”容离提笔在密信上批阅。
“见过主子。”几个主管进门又要拜,被容离制止,并示意他们压低声音。
容离道“我只歇一晚,你们去准备准备,明早你们的另一个主子要上山头赏雪看日出,我想顺便教他瞧瞧你们的雄姿。”
几人皆是讶异,领头的傅博生问道“敢问主子,另一位主子可是您与属下提起过的那位”
“正是。”容离看向层层幔帐后的模糊人影,眸中尽是宠溺。
傅博生道“如此,属下定不负主子心意,明早定有一场盛演。”
“不必,操练兵马这块,他什么都不懂,拣几个会些江湖把式的,能哄他开心便罢。”容离这么说,却无一丝不屑。他的夏安,不需要会打天下,只要会享受天下即可。
“主子,苏杭那一片的私盐官盐已全部到手,今年上交的银钱是去年的三十倍。但几乎全用在当地招揽人才兵马中,算下来,还倒贴了不少。”傅博生从袖中拿出一份单子,呈给容离瞧。
容离细细看过,不怒反喜“想不到你竟把杭州知府拉下马了,他可是二哥的心腹。哼,二哥如今在南在北已经没什么爪牙了吧。”
“明面上到处是,其实被十五王爷拉去不少,还有一大部分有志之士,皆投靠了主子。”
容离笑道“再叫他们起起哄,鼓弄二哥早些造反,本王着实等的不耐烦了。还有,杭州油水最足,可是块宝地,你们别瞧着现在捞不着什么,那是咱们的势力刚发展开,花销太大,等以后牢牢掌控住,可瞧着苏杭宝地怎么与全国比富吧。”
“苏州知府,给户部郎中贺藤宣吧,他财政管理上道道最多,派他去最合适不过。有他在,其余富商大户很快会自愿归属咱们的。”容离将单子折起,放在一侧的梨木桌上“他与本王交好,这事倒有些麻烦。你让人在十五弟那吹吹风,由他举荐了去。”
“主子英明。”众人免不了恭维。傅博生却问道“属下觉得是不是在南方投入的人力财力太大了些,其实将精力放在西北不是更好,那里的强壮兵马才是立国只本啊。属下愚见,还望主子解惑。”
容离道“打仗谁不会,可天下三四年能打的下来么打下来之后,城破国败,还有什么好玩的。兵权向来难夺,咱们何苦在这个上面费力不讨好。本王早就说过,与其夺兵马,不如夺粮草。你在西北待的时间长,带感情做事本王不怪你,但你得仔细想想,本王岳父大人可是三代都守在西北,咱们如何抢的过他”
“属下愚笨。”傅博生曾在西北打过五年的仗,在金陵驻军一年,对南方丝竹享乐生活十分不适。
“你呀,好好带兵吧。事成之后,西北的十几万兵马就全归你带。”容离说着话,手下已经批阅了好几份密信。他将批好的放在一旁,对几人说道“还有什么事情都拿来吧,这两天本王出去,有什么今晚全解决了。”
傅博生道“那恐怕主子一夜不得睡了。”
“无妨,烧些浓茶来。”
“属下陪您”
“不必。”容离勾起嘴角“本王有人陪。”虽然他睡着,但只要他在不远处,就不会觉得乏。
这一觉睡得格外香甜,似乎解决完心事,轻松不少。夏安伸伸懒腰,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这床、这幔帐都不是他见过的,而且朴素简洁的很,并不像是皇族的规格。
他不是睡在容离寝室了么,这里是什么地方。夏安不禁有些慌,掀被子要下床。容离的声音伴随着他挂起帷幔的动作传来“醒了,我正寻思着要叫你起床呢。”
“容离。”夏安顿时放下心来。
“站起来,我给你穿衣服。”容离从屏风上取过外袍,给夏安穿好。“大早起的,脸红什么”
还不是被你伺候的。夏安嫌容离系带子的手不老实,接过来要自己系,扫见手上的玉扳指,也不惊讶,问道“你给我带的吧,很漂亮,不过我带着它怎么干活,一看就是价值连城的。还有这衣服,不是说过别用这么好的料子么”
容离点他的小鼻头“大早起的啰啰嗦嗦,跟老妈子似的。”感觉真好,有了媳妇儿的样子。
“那是因为你不听啊。”夏安据理力争。
“明知道我不听你还说。”容离撒泼耍赖。“快起来穿鞋,咱们到山上看日出去。”说着,单膝跪下抓住夏安的脚。
夏安一慌,急急去拍容离的手“我自己来。”他如何能承受的起一个王爷跪地给他穿鞋,但是面对容离立马黑下来的脸色,夏安咽咽口水,很是识时务的往前伸腿,侧过头去,爱穿穿吧。
“山上,什么山啊”怎么想起看日出来了。
“后山啊,你不是喜欢看雪么我带你上山瞧雪景去。”容离拉着夏安站起来,又要给夏安梳头。
夏安皱眉道“今天不是赏梅宴么,你应该很忙吧。”
“不忙,赏梅宴又不关我的事。”容离从包袱中掏出一个匣子,打开,取出一个小二龙戏珠金冠来。夏安从铜镜瞧见,也无暇关心赏梅宴的主角该不该出席,嘴里忙道“这是金冠么,我带这个做什么”
“出去见人。”
见人他一个奴才戴金冠要掉脑袋的呀,还是雕龙纹的。夏安伸手捂住头发“不见人戴戴可以,我可还在奴籍,是不能碰金银衣饰的。”
“放手,去见的是我的手下,他们要拜见,你总不能还绑根布条露脸吧。”容离强硬的给夏安带上。”
夏安问“我去见你的手下做什么”为什么要特意去见一趟,还要这么隆重打扮
“总要认识的不是么,这里的人不但是我的心腹,而且在以后还是开国重臣。”容离给夏安束好发,自己坐下来,从匣子中拿出一个大一些的金冠,花纹倒是一致,让夏安给带上。
夏安忐忑的叫了句“容离。”
容离笑道“别害怕,我知道你一直猜测我说的是不是狂言妄语,今天就是来带你瞧瞧你男人我是个手把式还是个嘴把式。”
洗漱收拾好,临出门,容离拎出大氅来。夏安疑惑道“这件似乎不是我那件啊,带子换成黑色了”
“当然不是原来那件,算上这件,给你做了三件。”
“啊。”那得多少银子啊。
容离敲敲夏安的脑袋“啊什么,你长个子能不换大些的衣服穿么”
“我长个子了”夏安喜道。
容离道“虽然长的不明显,但是好歹过了我的肩膀,带出去见人也不会被误会是小孩子了。”
出了庭院门,夏安才发现他们竟在后山山顶。沿着一处仅够两人并行的石铺台阶,不消半个时辰,便登上了真正的山峰顶。夏安冻得鼻尖红通通,却是被视野中的美景吸引,顾不得冷,拉着容离瞧着看那。
彼时太阳半露未露,大地还瞧不甚清楚,只有微微白光,映衬着这雪白天地不沾一丝尘土。只有东边初阳,红的像火,烧的人心中激情澎湃。
夏安靠在容离肩膀,挽着他的胳膊,看他指点江山,气度华然。
夏安心小,从未想过江山朝堂,最大的志向不过是能开几件商铺,给父亲养老,娶妻教育孩儿。
若是容离真想吞下这天下,他却该如何劝,难道容离肯听管,莫非容离能让他插手顺着容离指着的方向看去,巍峨的皇宫透着不可侵犯的威严,四方正正,却是让人瞧的惶然。
“你不问问我有没有把握”
夏安摩挲着指上的玉扳指,半响才答话“若是有危险,你定送我远走。此刻,还有闲情雅致陪我赏雪观日,那至少暂时不会有事。”
“出了事想走可不行,定要拿你垫棺材底。”容离低头看着夏安冻得通红的小脸,将人往怀里搂紧。
夏安气道“就不能两人并排躺着么”
容离身子一震,问“你愿意与我同生共死,你不怕死”
“怕是很怕,我是独子,还没有娶妻生子呢。”夏安忍着腰间被掐的疼痛,慢慢把话说完“但是要是能助你,我倒是不怕死的。”掐的力道卸下,哎呀,疼死了。“我是想与你一同进退,是你不许我插手,可不是我胆小。”
“好,我叫人做个超大的棺材,你瞧后山的风水如何”
夏安忍俊不禁“后山挺大的,就是里面的凶兽太多,我瞧着害怕。”
“怕什么,我在它们还敢咬你不成,走,我让你看看这后山里藏了什么宝贝。”
容离郑重地带他去见人,夏安虽紧张,却是暗下决心不能给容离丢脸的。他把早年大少爷的气势通通找了出来,但仍是在最开始就将人丢回王府飘香院的泔水桶里去了。
那是王爷刚带着他进到山中,真的是山中,偌大的一座山,竟被掏空,里面楼阁重重,锁链悬桥。夏安往下走直上直下的不断晃悠的木质台阶时,抓着容离衣袖的手就出了许多冷汗。
待瞧见为迎接他准备的一百八十条恶狗,腿一软,若不是容离手快扶着,他便要坐到地上去了。
“参见安主子。”将近二百人下跪齐声请安,一百八十条大狗蹲下,仰起头大叫。
容离心中暗骂傅博生,叫他选几个有功夫的给夏安助助兴罢了,带狗来凑什么热闹。夏安怕狗怕的跟什么似的,这下好了,夏安的兴致没提起来,好不容易捧起来的气势又矮了不少。
傅博生半响才听到自家主子叫起身,声音冷的似山上的冰渣子。他困惑不已,苦思一夜想出来的表演,还没开始,怎么主子就先不高兴了。
“我们坐下看吧。”容离扶着夏安的手略微使劲,后者便迅速回神,调整好情绪,陪着容离一步步走向高位。
上首摆了一大一小座椅,大的金刻龙翔,小的银飞凤凰,精致华美比宫中天子国母的座椅不输。后山藏的不仅是他的精兵,更是他的近卫兵力,把夏安带出来,教他们好好记住,这想法容离早就有了,故那银座几个月前便已做好。
容离坐下,夏安自然而然的要往他的身后站,被容离在背后一拉,顺势坐好。他从未光明正大在容离面前能有个座儿,故见到并不敢确定是给自己坐的么,一时踟蹰,被容离狠狠瞪了一眼。
“主子,安主子,是想先用膳,还是一边用膳一边欣赏”傅博生站出列问道。
容离看向夏安,既是给他瞧,自是要他决定。
“边吃边看吧。”夏安怕他要是说先吃再看,这些狗会在这里看着他吃完。
“开始吧。”容离命令一下,马上有人依次呈上美味佳肴。“后山的狗都是训练过的,很听话,你不用害怕。”
吃人也是训练过的夏安默声,吃了口白米饭。不管容离有多残忍,他都无法去不喜欢。如果他能对容离有影响的话,那他会尽全力让容离变得善良一些。
“我才不怕呢。”夏安仰着下巴哼道。他不能露怯,否则不但会教外人瞧不起,容离也不会放心让他插手了。
傅博生准备的表演确实挺壮观,并没有千兵万马,只不到二百人和二百只狗,花样百出的表演,既充满了趣味,又不失军队的威严,十分对夏安这个少年的口味。
夏安虽然害怕,但容离在身边,胆子就稍稍大了些,精彩的表演开始,不知不觉竟被吸引住,忘了害怕,歪过头与容离小声说道“你的狗太厉害了,我小时候去集上看庙会,见到有一只狗一蹦这么高,当时都呆住了,没想到你的狗居然刨土、找宝贝、打架,呵呵,你瞧,那只狗把训练他的人舔到了。”
那是全场表演唯一的失误。容离眯眼,完全把他苦心培养多年的宝贝犬,当成了庙会卖艺的狗。重点是要展现他的实力啊,傅博生你带兵打仗的头脑都哪里去了
傅博生突然打了个冷战,抬首看看安主子看的津津有味,暗道无事,他办事还从未教主子挑出来一点毛病呢。
“接下来是个人武功展示,和双人对打。”傅博生出列禀道。
话音落,几个人分别从不同方向,竟从山底顺着凹凸不平的墙壁迅速攀岩而上,到了众人所在的高度,然后脚下使力,竟跃到一丈开外的悬桥上。
夏安看的深吸一口气,瞪大了眼睛,不敢眨眼。容离的脸色这才好转。
“容离,你在山里藏了这么多高人。”夏安想搬椅子坐的近些,但白银制成的椅子又岂和木头的椅子一样好搬。他费劲搬不动,便伸长了脖子要说话。容离见他这般,伸手就将人抱到自己的金座之上。
“快放我下来,这么多人瞧着呢。”夏安急了。
容离挥挥袖子,众人瞬间退了个干净,夏安察觉情况不对,一回头见所有人都不见了,讶异道“他们去哪里了”
“回去吃早膳了,人家都是饿着肚皮给你表演的。”容离满含宠溺道。
“哦。”夏安不禁失望的应声,他还想看,但是也不好意思让人饿着肚子给他表演。
“以后什么时候想看我再带你来。”就是不能让你看够了,让你惦记着,才能时刻记住本王的强大,哼。“咱们还有正事要办,走吧。”
夏安和容离坐在马车里下棋,落下白子,夏安心不在焉问“去哪儿”
“方府。”
“哪里”夏安猛地立起,容离伸手一拽,让他避免了碰头的痛楚。夏安扑在容离怀中,拿牙齿威胁的放在容离的喉结上“你要做什么”
“带你回娘家呗。”容离拎住他的耳朵,笑骂“刚才就该一脚把你踢下去,让你跟本王的爱狗比比尖牙。”
夏安近乡情怯,比方才更紧张害怕。“回去怎么说,昨天你还把方夏同吓得不轻呢,今天咱俩回去,怎么解释”
“注意改口,别小瞧亲戚,他们比别人要可靠的多。”容离捡起被夏安掀翻的棋子,淡淡道“不需要解释,该怎么还怎样,方家老爷子和方夏同不是傻子,他们自然瞧得出来我的意思。认你,帮你,既是亲情所在,也能有利益入账。”
夏安懊恼道“我是怕他们会不会讨厌你”昨天容离唱了那一场,今天两人又这般,唉,可不生生招人恨。
“不怕,除了你和我母后,天下人皆恨我亦无妨,我又不是为他们活的。”容离将白子捡齐,按着记忆一个个重新摆好。
“那你是为我活的了”夏安说完,自己闹了个大热脸。他厚着脸皮抱住容离,宽袖又将棋盘掀倒。“你会不会为了我,喜欢上这个天下”
会,为了你,我愿意把恨压下,与你执手在这天下白头。
容离面上却是故意冷下,骂道“马上起来把棋子归位了,要不一进方府大门我就亲你。”
“啊,我记性不好的。”夏安昨日开了窍,不再怕容离,哼道“你敢。”
结果,到了方府,等方夏同搀着方老爷子出来迎接,在一大家子人面前,容离真的抱住夏安来了个长长的吻,于是,夏安又腿软了。
“爹,消消气,夏安第一次正式到家里来,您老黑着脸做什么”方夏同扶着夏老爷子坐下,低声劝道。
待夏老爷子坐好,夏安一撩下摆,给伯父端端正正磕头见礼。方老爷子受了他这个礼,说道“快起来,近前些,让老夫仔细瞧瞧。比你父亲生的好看些,他是娶了个美人作老婆吧,他小时候总念着要娶美人。”
“我娘去的早,我已经记不清楚她的模样了。”
“可怜的孩子,你受苦了,冷么,快喝口热茶。”方老爷子亲自执盏给夏安。
夏安道“不冷的,伯父,这位是清闲王爷,是我的,朋友。”没有受到接待,站在大堂中央的容离,和方老爷子比脸黑,夏安只得跳出来给双方劝好。
“朋友,咱们一介草民,当不起王爷的朋友。夏安,夏同,站着做什么,还不赶快给王爷磕头,将王爷请出去,咱们家庙小,留不住王爷这尊大佛。”方老爷子拂袖怒道。
夏安急忙说道“伯父,王爷待我很好,还请伯父不要生气。”
“夏安,咱们走。”容离的脾气更大。他对方老爷子说“夏安是我的人,你容不下我,我只好带着夏安走了。”他这一语双关,夏安既是他的下人,又是他的枕边人。
“爹。”方夏同抹抹额上冷汗,出来先稳住自家父亲,又向王爷赔罪,终于让气氛不再冷的如冰。
容离没坐上首,自己找了个椅子坐了,一声不吭的看着方家几人抱头痛哭。
方家人瞧着夏安一身华服,衣饰华贵,一介奴仆却比他们穿戴都要好,又是放心又是难受。放心的是夏安过的日子不算太苦,难过的是,这样的好日子却是夏安去做人男宠换来的。他们方家虽不是富可敌国,可到底富甲一方,却连亲人都保不住。
方夏同怕王爷等的闷了发火,自己抽出身来陪着王爷去书房谈话。容离正好要与他谈谈方家生意的合作,便跟着去了。
容离一走,方老爷子立刻叫躲在侧门后面欲出来的女眷退下,他拉过夏安的手,肃容问“你当真与那王爷行了那码子事”
“伯父,我无颜面对方家祖宗。”夏安咬唇道。
方老爷子悲痛道“算了,怪不得你,当时你才十五岁,哪里能有主意。但你既回来了,老夫就不能再叫你受辱,你随老夫去后门,老夫送你走,回金陵去,越远越好。”
书房的门紧紧关上了半日,中间连茶水都没叫送过。夏安依次拜见了方府其余亲戚,被拉着热热闹闹的吃了个午饭。方夏同和容离都未出来吃,夏安想去瞧瞧,方老爷子却不许他去。
吃过午饭,方老爷子带着夏安去祠堂祭拜祖先。这一忙活,就到了申时。容离和方夏同从书房出来的时候,夏安二人也刚回到正堂大厅。
“方老爷子近来身子可好”这老头倔的厉害,他不低头,容离就只好自己先服个软,总不能教夏安夹在中间难做人吧。果然听他这么一开口,夏安感激的目光就望过来了。
“好的很,不用住大牢,只是举家迁徙从北到南,又从南回到北边,有什么能对身子骨不好的。”方老爷子自己坐了上位,毫不理会容离贵为王爷的尴尬和方夏同的惶恐和担忧。
方夏同经过快两年的时间,认识到清闲王爷其实并不像表面上那样无权无势,甚至要比其他的皇子更要有权势。今日闭门一谈,他又一次推翻自己的想法,清闲王爷不止有权势这般简单,手段和头脑更令人遍体生寒。
是的,对于一位性格残暴的厉害人物,绝对会让人在敬佩之前先生出一股惧意来。
容离并不恼,他如何能恼,拉着夏安坐到一侧,笑道“方老爷子身子好,夏安就能放心了。他自知道您还健在,就一直跟我叨唠着要来给您请安。”
堂堂王爷屈尊降贵跑过来话家常,方老爷子也不是找死之人,给个台阶也就顺着下来。毕竟自家孩子的卖身契在王爷的手中,得罪深了,人家连方家的面子都不看了,暗地里虐待夏安怎么办。
并且夏安之前与他说过的话,他可是听到心里去了。既然孩子愿意,口口声声保证会照顾好自己,不愿意离开王府。他不能给夏安找麻烦。
“此时回王府肯定在天黑之前赶不回去,府小室陋,不知王爷嫌弃否”方老爷子开口相邀,他自是想让夏安多在方家待一会。
夏安却抢着答道“今晚肯定是要叨扰了,还望伯父收留一晚。”容离待他说完,彼此相视一笑,才对上说道“正是,有劳方伯父与方兄弟了。”
对于夏安的擅自做主和容离的改称,方家父子也对视一眼,交换各自的惊讶。“既如此,还请王爷别怪草民等招待不周就好。夏同,王爷还未用午膳吧,你去准备,叫下人们好好备上一桌席面。”方老爷子勉强“客气”了一下。
“不必了。”容离起身,夏安便跟着起来。“小侄还有事,想跟夏安出去走走,到晚膳时刻回还。”
“夏安也去”方老爷子的不情愿在脸上写的清清楚楚。
夏安不知道容离要去做什么,虽然他也很想跟方家父子说说话,但容离说想跟他出去走走,他拒绝不了。晚上的时间再给亲人好了。“我陪容离走走,很快就回来。”
两人出了方府,并未骑马或坐马车,而是一前一后地走着。天虽冷,但晴朗无雪,镇子上的百姓为了生计,都出门忙活,是以大街上十分热闹,夏安便说什么也不肯让容离牵手。
“买纸钱做什么”夏安看着容离掏出一锭银子,买了纸钱香烛。
容离出了店铺,与夏安说道“自然是去拜祭你父亲,我的岳丈。”
夏安呆愣,他父亲葬在京城南郊还要往南,离此地不远但也不近。他没想到还能去跟父亲见上一面。“太远了,容离。”并不单是远,夏安难以面对父亲,他心里竟装了一个男人。
“不远,走路自然要一天,可是骑快马一个时辰便好。”容离拉着夏安走出城门,一声尖啸,一匹通身纯白的马“哒哒”跑来。容离抱人飞身而上,疾驰而去。
果真一个时辰左右,两人就到了京郊。不用夏安指路,容离竟熟门熟路的找到坟墓,夏安震惊的看着那修建的庄严高大的坟墓,好久才回神,跪在了坟前。
容离跪在他的身侧,握着他的手,先出声说道“岳父这个称呼不好,夏安是男人,我就随他叫您一声爹吧。爹,我和夏安来看您了,先给您老磕个头。夏安过的很好,您不用担心他。”
“爹,孩儿不孝,三年未来看您。孩儿”夏安哽咽,难以开口。容离让他靠着大哭了一场,两人跪的膝盖下方的雪化去,夏安才恢复过来。
容离等他好些了,就牵着马远远站开。夏安肯定有许多要说的话,对着他不方便。
夏安自从被容离嘲笑总哭哭啼啼之后,便一直克制自己不能跟个孩子似的爱抹眼泪,但是每次都忍不住,尤其昨日与今日。掏出香烛纸钱,点好,夏安发现容离还细心的准备了一坛酒,原本是拴在马上的。
他将酒倒在坟上,想要笑却是大颗大颗的落泪“爹,要是孩儿不能给方家留后,您别怪孩儿啊。幸好孩儿和伯父一家相认了,堂兄的孩子也是咱方家的后代,总算方家还有后。”
“爹,孩儿会幸福的对吧”夏安将酒倒在坟上“爹最喜欢大口喝酒,孩儿居然都没想到。呵呵,别瞧他性子暴躁,其实心挺细的。”还好,他没有见到父亲这里荒凉一片,否则心中必定羞愧难当。
“或许跟着他不一定能有好下场,但是孩儿愿意跟着他走下去。祝福我们吧,爹。孩儿下次来又不知何时,或者不知还能不能再来,不管如何,爹知道孩儿幸福,放心便可。孩儿拜别了。”
夏安一瘸一拐的朝容离走去,后者上前将他打横抱起,笑道“跪的腿麻了上马,我帮你揉揉吧。”
“喝点酒暖暖身子。”容离解下拴在马侧的另一坛酒,递给坐在马上的夏安。后者仰头灌入一大口,他也接过来,就着夏安喝过的地方,仰脖一口。
两人轮流喝了半坛,冬日的寒意祛除大半。夏安侧坐在马上,突然弯下腰抱住容离的脖子,身子前倾,容离就不得不接住他。
“我们做吧,来的路上有一棵树,我觉得很好。”夏安轻声建议道。
“好,但只能一次,你欲求不满的话,我也不会帮你的。”容离被夏安一个劲儿蹭,话说到最后,呼吸热的烫人。这小妖精,几下子就能挑逗起他的欲望来,太危险了,必须吃掉。
上马,两人迅速奔行到夏安挑中的歪脖子树上,容离将大氅垫在下面,解开夏安的外袍,中衣,褪下他的里裤到膝盖处,哑声道“还是坐姿”
“不,我躺着。”
“这次可不是本王逼你了啊。”容离笑着含住小夏安,口齿不清说道“先奖励你一次。”
被温热包围,夏安舒服的躺在大氅上,神思剩下最后一点清明前,他在想,呵,就这么跟了这个男人吧。然后被欲望淹没,抛开身心所有束缚,他开始本能的随着快乐而扭动腰身。
这个姿势,容离还是头一次受到夏安主动的待遇,愈加兴奋,吞吐更是卖力。不一会,夏安就已经出来了。容离摇摇头,吞下嘴里的残留,太快了不好,回头一定得想办法给夏安纠正过来。
容离搓搓手,拿出随身携带的药膏,正要俯低寻找让自己享受极乐的地方,却突然顿住,然后听到两声短促的哨声。
将药膏一丢,提上夏安的裤子,用大氅将人一裹,跃至马上,一拉缰绳,马便要疾驰离开这个危险之地。
夏安从头到脸都被裹着,容离的手似铁钳,他根本挣扎不出来。他在氅中大声问发生何事,容离只是将人抱的更紧,随口说道“无事,只是有不挑时候的宵小之辈罢了。”
容离口中的宵小之辈却厉害的紧,两人还未走出多远,便看见好几具尸体,皆是黑衣,但有黑布蒙面和银面遮脸之分。
夏安看不到,但是能感受到容离身上的冰冷寒气越来越足。忽然身子被抱高,耳边是马嘶鸣的声音,他猜测容离抱着自己离了马跳起。他越发的担忧,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清闲王爷,好久不见。”一个戏谑的男声响起,夏安屏住呼吸,竖起耳朵细听。“上次是我小瞧您了,没想到一个不得势的皇子竟然有一身的好本事。这次我可是将手底下的大将全带来了,不知这次您还能不能有上次的好运气”
容离不怒反笑,笑声伴随着林中突起的大风,格外令人发抖“很好,上次与你打成平手,回去后也是十分怀念你这个对手。”
“既然王爷喜欢,那这次可就别逃了。”
“好,本王不逃,那箫帮主敢不敢跟本王一对一”
箫塞轻笑“王爷是天下人痛骂的恶夫,我又怎么敢在王爷面前作正人君子模样。”
“主子。”两个暗卫现身,跪在容离身后,其中有一人受了伤。
容离咬牙,将夏安丢给暗卫,他什么也没说,暗卫会明白他的意思。他出门前便吩咐过,遇到危险,要先护着夏安,他次之。那时只是以防万一罢了,没想到二哥真的会动手。而且居然准确的掌握了他的行踪。
第四卷 王府深院的温馨生活
“他还没死,放我下来。”夏安拼命挣扎,眼看着一个暗卫为了护着他受了穿胸一剑,但是人还没有咽气,怎么就这样放弃不管可抓着他的暗卫连头也未回,下脚如飞。
方才两个暗卫护着他一路往南逃,有几名杀手追过来。暗卫功力不如容离,护着夏安很是吃力,夏安掉落在地,迅速的系好裤腰和外袍就往回跑。
就在他跑出两丈远的时候,一名杀手的剑直指过来,追过来的暗卫撞开夏安,自己躲闪不及胸末长剑。
另一名暗卫杀了那名杀手,抓起夏安夺路而逃。杀手的目标不是夏安,故追过来的只有几个,经过一番厮杀,最后只剩下两个一路紧追着夏安不放。
负载着一个人的重量,暗卫轻功再好,速度也快不过追上来的杀手。很快被追上,暗卫远远抛开夏安,大喊“公子快逃,莫要负了主子的心意。”言毕,投入到厮杀中去,缠住杀手。
夏安不敢再犹豫,他已经害死了一个人,他不能用别人的鲜血来成全自己的儿女情长。他用了毕生最快的速度,听着心跳如擂鼓,往来时的大路上逃,希望能遇到人救命。
结果真的遇到了,还是熟人,只是夏安不知道他的名字罢了。但是吕夙认识夏安,看见他一身血的跑过来,忙跳下马扶着夏安。
“救命,容离被人追杀,你快去救救他,求你。”
“在哪里”
吕夙出门运镖,带了二十多名镖师,他留下三个人看守货物,其余人都到林中帮忙。按着夏安指的路,众人只见尸体,不见活人。到了他和容离分开的地方,满地的枯枝,落红覆盖白雪,地上的人皆是断气,只剩下打斗的残乱,亦是没有活人。
“打斗的痕迹只有这一块,可见他们并不是打去了别的地方。要么是有人胜了杀死对方或者生擒对方,要么是有人成功逃走了。”吕夙是练家子,正是北方镖局的少东家。
夏安一个个查看地上的尸体,确定没有容离之后,悬在嗓子眼的心稍落,力气顿时流失干净,瘫坐在地上。
“没事吧我送你回方府,方伯父和青竹都很担心你。”吕夙还不知夏安已回方府的事,他虽然在心中震惊清闲王爷被刺杀,以及夏安直呼王爷名讳和担心不已的样子,但是他毕竟是外人,有话不好问出口,还是尽快将夏安送到亲人那里去的好。青竹见他把夏安送回去,一定会很开心的。
“不,求你,送我回王府。”只有回了王府,他才能为容离找到救援,并且最快得到容离的消息。
“你要回王府”
最终拗不过夏安,吕夙答应送他回王府。为了保证他的安全,吕夙亲自送他回去,并且派人给方府报信。
到了王府已是二更天,夏安不敢由大门进去,跟吕夙道了别,他便去敲何管事带他常走的门房屋子的墙。
那门房好久才打开机关,今日府里大办赏花宴,人手不足,每个人都不得休息,他白天迎客跑腿,晚上还被抓着去大厨房洗了许多盘子。这前脚刚回来,就听见墙面被敲的很急。
“夏副主事怎么现在回来”他不知夏安是何时何事出去的,又是否是从大门出去的,但从他这里进来的人都是快黎明的时候来敲门,几乎没有像夏安这样这么早的。
夏安顾不上和他多言,敷衍几句,匆匆往自己的屋子赶。王府今日很热闹,连小路都挂了灯盏,回阿堵院短短的路程上,遇到了许多陌生的人,夏安披了件吕夙的外袍,武夫收袖的打扮,但料子样式不错,挽起过长的裤腿,很有江湖侠士不拘小节的味道。
他心急,顾不上给路过的众人避退行礼,好在瞧见他的府外的公子爷们都只当他也是容离请来的客人,不知其身份,故也不恼,只是免不了对相貌好又是江湖打扮的夏安多瞧上几眼。
林雪莫也是在这个时候看见夏安的,确切来说,是被撞见。两人一个低头思索,一个赶路匆匆,结果夏安被撞得坐在了地上。
“这位公子可还好”林雪莫上前要扶,目光锁住夏安手指上戴的玉扳指,身形定住。
夏安起来,拍拍屁股,面无表情的说了句“没事”,就迅速消失在前面的转角。林雪莫望着夏安匆匆离去的背影,攥手成拳,指甲掐入肉中。
阿堵院正在熬夜整理客人送上的礼单,夏安趁着众人都在屋里忙活,悄悄溜回屋子,穿过地道。这次没有敲地砖,夏安突然露出头,倒把在屋内小榻上睡觉的微黄吓了一大跳。
“微黄,容离回府了么”
“没有,公子,出什么事了”
夏安将事情简化几句说与微黄听,后者是容离的贴身心腹,容离出事他应该会有办法吧,至少不会像自己一样手足无措。“你能派人去救他么,他很厉害的暗卫府里还有么,你能调动么,或者,或者后山的人也行”
“公子请先冷静,不用担心。主子应该是躲起来了,只要主子不想被人找到,没有人能发现主子的藏身之地的。”微黄扶着夏安坐下。
“真的”夏安像是揪住了落水的最后一根稻草。
微黄点头,认真道“自然,您瞧咱们王爷是没本事的人么我与您倒杯茶来吃吧。”微黄转身倒了杯热茶,递给夏安,又道“奴才只是照顾主子起居的下人,不知道暗卫求救的信号,但是可以肯定,主子遇到事情,绝对会有人发出通知的,负责主子安危的人,现在一定派了不少好手去支援主子。公子,您就放宽心吧。”
“谁负责的,你确定他会收到信号。”夏安捧着茶却哪里吃的下去“让我去见见那个人,我必须知道他派人去了没有”
微黄思索该不该放公子出去,已经快三更,府里马上就要乱起来,他没时间陪着公子去,但是他又不放心让公子一个人去。他正想着,门口就有人高声叫喊“微黄,微黄,快出来,府里出事了。”
“公子稍等,容奴才先去瞧瞧。”微黄出了寝室,到外室将门打开。
夏安现在根本等不及,他回来王府就是要来搬救兵的,但是微黄似乎没有这方面的权力。他站起来,决定自己去一趟后山。他不知从地道该如何走,只能选择从地上走。可是从地上能走到后山,又该如何进入到后山里面呢
夏安心焦,想不出法子,也不愿坐在床上干等,他起身走到外室,刚好听见有小厮说道“安国长公主家的楚恩公子带着人跟地牢的侍卫打起来了,他劫走了兰香公子,王妃娘娘已经派人将他们堵在王府门口了。”
“我知道了,先将听风院的院门锁好,一会不管谁来,都先顶着,别让他们进了里院。若问起王爷,还是那句话,王爷出门去了。问仔细了,就说王爷看上了个戏子,说定要带回来给诸位开开眼。”
微黄关上门,回身,瞧见夏安从里室露出的半个身子,忙敛了忧容,陪着笑说“公子,怎么不在床上歇着,您饿不饿,奴才叫人给您煮些宵夜吃”
“我想去后山,你知道怎么进去后山么”
“哎呦,我的公子,现在府里快乱成一锅粥了,这时候出去万一被误上到怎么办”微黄急道。“府里办宴,规矩是一向封后山的,您顶多能走到山脚下。我去把消息告诉院子里的侍卫队的队长就行,他在宫里就负责保护主子了,跟他说一声,他肯定会安排人去救主子的。”
夏安道“那你快去。”
“好,公子您可不能乱跑。您要是出了什么事,主子回来会直接扒了我的皮的。”
在微黄一再叮嘱下,夏安乖乖坐到了床上。他垂眸思索,该如何才能快些救出容离微黄说他只是个伺候起居的下人,侍卫队长可靠么,他要去救,会不会大张旗鼓的救,容离遭刺杀的事方不方便宣传开来
若是闹大了,皇帝派人介入调查,会不会查出容离暗藏野心,若是容离已经得救,躲在安全的地方,偏又被他没脑子一整,让皇帝查出来,降罪于容离怎么办夏安不禁懊恼自己方才太着急,竟然没拦住微黄。
夏安死咬住内唇,让自己冷静下来,细细分析。对了,可以去明轩院找青衣,她熟悉地牢路线。后山封也只能封地上,地道肯定是不封的。只要能找到傅博生,就可以调动后山二百多个高手。
那天见到的二百位高手,都是容离秘密培养的,让他们去救容离,既可靠,又不会被惊动其他人。听容离说傅博生之前是一位很厉害的将军,想必他能摸清这其中的利害关系,若是不该动用侍卫队长,他也好派人去拦。
夏安打定主意,没等微黄,从地道钻回自己的房间,来到明轩院,里面比阿堵院更忙。他和明轩院的人因为活计上连着的关系,还算相熟,因此往里走,倒也没人拦他。夏安很顺利的找到了正在库房查点锦绸匹数的青衣。
说明来意,青衣也是吃了一惊“王爷的暗卫队应该早就收到通知了,公子不必担心。倒是您,可别穿着这么一身衣裳在府里走啊,府里现在正乱着呢,院里的人都不敢出去,您也回阿堵院吧,待在屋子里千万不要出来。”
夏安再三确定暗卫队会收到消息,又详细问了暗卫队的实力,终是担忧不已。青衣暗想,公子跟了王爷,被追杀被下毒这类事情又岂能少的了,若是每次都谨慎过头,变成惶然,那公子的日子还能好过
“我回去了。”夏安虽不放心,但是微黄和青衣都说暗卫会收到通知,他们是容离信任的人,他也应该去相信。
“公子,从直通的小路走,不要往别的地方去。”
夏安勉强勾起嘴角“好,我知道了。拜托你多去问问,一有消息就来通知我。”走到门边,还是忍不住回了头“我明早来找你。”
明轩院往阿堵院有一条近路,是两院的人平时相互走动的小路,一般没有外人走。夏安也不欲惹事,出了门就拐到这条道上走。
路上一直都很安静,连灯盏都不如其他路上挂的多。快到阿堵院时,夏安突然听到有人低声唤他。
“谁,谁在那里”夏安戒备地看着从墙那边露出的瞧不清面容的脸,并不上前。
那人拿出一颗夜明珠来照明,小声说道“夏安,是我。”
“兰香公子”夏安往后退了两步。
墙那边的人却翻了过来,是两个人,一个玉簪束发的剑眉公子,抱着身着囚衣的兰香翩然落地。
“现在外面到处都是找我们的侍卫吧。夏安,能在这里遇到你可真巧。”兰香勾唇一笑“楚恩,这位就是我与你提起过的夏安,夏主事。”
“夏主事瞧着年纪不大嘛。”楚恩不见惊慌,反而嬉笑自如。
夏安没心情管他们二人,只道“是很巧,不过奴才还有事要忙,先告退了。”
“小金是夏主事的朋友吧,他现在出了事,难道你就一点都不关心”兰香对着止步回转的人说道“那日你与小金争抢救我的功劳,我当日是信了小金的,所以王爷和王妃要判你的罪我没豁出去救你。”
“但后来我与小金接触多了,越发觉得救我的是你而不是他。后来我问过小金,他说他是在帮你,认了不过多些银子和体面,但要承受王妃娘娘的怒气实在划不来。我不知他告诉过你没有,他这一年多的时间,被人寻了许多次茬,掌掴、板子挨了不计多少次,即便我给了他管事之位,也还是帮不了他多少,毕竟我不过是个男宠,一个男宠的管事出去又能有什么分量。”
小金只与他提过一次王妃使得绊子,说花了五十两解决了,说他升了管事之位,别人再要害他就得拿捏着分量了。夏安在后来的见面中,小金总是笑嘻嘻,看起来过的很好。没想到,小金那样一个大大咧咧的人,却能对他如此细心,连苦水都不往他这里倒。
夏安问道“小金出什么事了”他只顾着容离,怎么忘了小金还在牢里。兰香被劫走,无论小金有没有参与,都无法独善其身。
“我和小金几日前被分开关在不同的牢房。我是被救出来之后,特意拜托两个朋友去救他,但是当时已经惊动王妃,地牢守卫森严,我朋友根本无法进入。王妃娘娘此时正使全力搜捕我们,还无暇顾及迁怒他人。等明日,小金一定会被审,府里无人为他说话,他焉能有活路。”
兰香紧紧披风,又言道“小金待朋友重情重义,我实在不愿连累他。”
夏安点头“奴才会想法子救他的。”
“怎么救”
“这是奴才自己的事,您还是先想法子逃命吧。”夏安不欲在外面多耽搁,快些回到屋里,想办法找到他屋子的地道通往地牢的路线。
楚恩突然插话,责备夏安“你这奴才什么口气,我们不过是不愿露面罢了,你家主母当真还能杀了我们不成”
长公主的儿子自然杀不得,但是兰香的卖身契还在王府呢,要杀要打可不是任由主母处置么。夏安垂眸,微一躬身,便要告退。
兰香又开口拦人“你是侧妃娘娘的人么”
自从熙侧妃一接手阿堵院便提了夏安上去,府里便传开夏安是熙侧妃的人。兰香虽身在牢中,但在府里又眼线,这事也瞒不住他。
兰香看夏安不答话,以为他身份敏感不好回答,便自己说道“如果你是,就去求求侧妃娘娘,让她给小金说两句好话。你是阿堵院的主事,她若想揽王府大权,未来有不少地方要靠你,你说话,她一定会给面子的。”
“多谢公子提点,公子自己保重。”夏安敬兰香是真心待小金好,再心急,说话也恭敬许多。
兰香说的是个好办法,熙侧妃如今在府里的势力已不小,王妃也不好太强硬。但可惜的是,夏安并不是熙侧妃的人,他也无意给熙侧妃做事。
夏安身影消失在阿堵院,看着他消失的两个人往阴影中靠了靠。楚恩笑问“你猜他会是熙侧妃的心腹么”
“是不是就看明日了。”若熙侧妃真的出马为小金求情,那么夏安便是熙侧妃的人无疑。若熙侧妃没有出面,那么他们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若他真的是,我们就用过他向十五王爷投诚。兰香,你的仇,我一定会要她偿还清的,不只她,整个尹家都要付出代价。”楚恩将人抱在怀中,翻墙躲了起来。
地道各路修葺的十分相似,夏安认路的能力也不强,他沿着往容离寝室的路,向两侧扩散着找,不敢贸然深入到哪一条道上去找,万一连自己也弄丢了就得不偿失。
一路无果,很快就走到了容离寝室下面,夏安推开地砖,打算上去找微黄问路,并且还要问一问容离的情况。
没想到,他一露面,迎接他的正是小金。“你,啊,是我蠢笨了,你是容离的心腹,当然会自己从地牢逃脱。”
“你担心我了。哈哈,我几天前就出来执行任务了,只是现在刚回来,无处去,在王爷这里避避风头。”
一旁的微黄撇撇嘴,不满道“地道里多宽敞,非要到主子的寝室来躲。对了,公子,主子发了信号回来,安全逃脱,暗卫们已经找到主子了。”
“那他何时回来”夏安欣喜不已,从凳子上跳起来问。
“不知道,王爷和暗卫都只传了两个信号弹,报个平安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