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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深院 第17节

作者:锦重 字数:23444 更新:2021-12-28 21:42:53

    “大白天的趴桌子上睡觉可不好,我昨晚没来打扰你睡觉吧。”容离俊美的面容变得阴暗“说,是不是背着我做了什么事”夏安最近太可疑了,非得给他制定什么三日来一次,要想改日子还得提前说明什么的。容离越想越不对劲,每次都要审问夏安一番。

    夏安还是按着老话回答“不许乱想。我每次都被你折腾的元气大伤,不好好休养怎么成。”

    “还不是你非要用那个姿势,不如我们下次换一个姿势吧。我给你的那本九九八十一势看了没,我觉得在树上那个姿势就不错,反正你院子又没有人”

    “打住。”夏安本来已经心动,想要换别的姿势了,可是容离居然一下子就从床上过渡到树上,他被吓得不轻,完全不能接受。“你怎么大白天来了”

    “哦。”容离显得有些垂头丧气“我是来告诉你,卿睿让我给打发到江南去了,外院最早今晚,最迟明早会落入王妃、侧妃和兰香的手中。”

    夏安身子一震“你是故意的么”外院的平静日子马上要结束了么

    “自然。我特意将阿堵院分给了兰香管,小金是你朋友,不会为难你。你只要好好的听吩咐办事,出了事上面自有人担着,轮不到你管。”容离扫到桌子上一大堆的请帖礼单,心下半是懊恼,半是放心。原来夏安真是累了。

    等小金过来,一定要他照顾好夏安。当然,活计也不能太少了,要不这人又想着赎身娶妻生子。

    “我晚上不来了。今儿十五,我得歇在王妃那儿。”容离看夏安的眼神黯淡下去,又要低头掩饰,忙抓住夏安的肩膀,沉声说“你难受就说,不要整天藏着掖着,有什么是不能对我说的。”连赎身这事都常常跟他念叨,吃味反倒不吭声了。

    “我怎么会难受。”夏安仰起脸就是璀璨笑容。这段时光的悠闲养肥,尤其是初经人事,夏安的眉梢多了一份妩媚风情。

    容离恨他口不应心,伸手就去扯夏安的脸。慌得夏安敛笑低叫“使不得,哎呦,我还要外出见人呢。”最后一句在容离的折腾下说的模糊不清。

    “那,你难不难受”

    夏安在心里叹口气,顺着言道“难受。你一不来,我就吃不好,睡不好。”

    “乖,我走了,白天不许贪睡,会影响晚上睡觉的,虽然我不陪你你就睡不香。”容离心知夏安还是对他隔了层什么,但急逼又恐推的夏安越走越远。便说了几句甜言蜜语,又索要了一个香香的吻便恋恋不舍的跳窗走了。

    夏安将窗户关好,到炭盆前烤手。这个冬天看来是不能暖暖和和过完了。

    一口气忙到晚上,何诚过来敲门,叫夏安去大厨房吃饭。夏安拍拍脑袋,他自己忙差点忘了喂“神医”,丢下两块糕点,才跟着大伙一起往大厨房走。

    冬日从大厨房送饭过来,不易让饭食保温。而且夏安怕他吃独食,引得有心人趁机下手,便要随着众人到大厨房吃大锅饭。

    厨房的沈厨娘待夏安十分之好,据说她有个刚过及笄之年的女儿,在内院有洒扫的小丫头做到了管理侧妃娘娘院里小厨房的大丫头。大伙都起哄说沈厨娘定是瞧上夏安,想收了做女婿呢。人家女儿在内院做的也不错,跟夏安虽差一定的地位,但传言人长的是娇俏玲珑。

    夏安被建议赶紧去求何管事将人赐给他,人家女儿可等不得。这谣言在院里传的厉害,莫名其妙的就变成夏安与人家姑娘两情相悦了,谁叫他突然提出来要亲自去大厨房吃饭呢。何管事也听到,还问他要不要去求上面指婚。

    还好,就算院子里人人皆知,也不会传到王爷的耳朵里。王爷不喜他与别人无论男女亲密,有时还会莫名的发脾气,他虽为王爷的脾气困扰,但心中也难免美滋滋。

    众人正吃着饭,就见在厨房做事的人忽然都往前院去了。何诚好奇心重,吵着要去看看,正是饭点,能有什么大事能让大厨房所有的下人都放下手中的活计,到前院去听令。

    夏安不许他去,别人的事再稀奇,那也不关自己的事。如今府内风云变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众人便有些闷闷不乐,无奈夏安比他们地位都高,虽平时直呼名讳,可到底不敢违抗命令。大伙都以为这事就看不到了,谁知正吃着,突然过来几个打扮光鲜的婢女拥着一个很有些气势的女人走过来,目光冷冷的一桌桌扫过去。

    众人都被她瞧得有些摸不着头脑,看衣着,不是哪个主子身边的大丫头,就是王爷的某位宠侍。来这里吃饭的不乏有外院的管事、主事,是众人的主心骨,他们没动静,众人便埋着头吃饭。

    那一行人径自走到坐在最后面外桌的夏安几人面前,低头细细瞧了饭菜一阵。桌上几人都未被指婚,被几个丫鬟一围,皆露出手足无措来。

    夏安站起身,先行半礼“敢问几位姐姐是”

    “这位是绯姨娘,还不快起身见礼。”一个面容姣好,身材玲珑的丫头站出来说道。她的声音不小,分明是说给在座所有人听的。

    即便是管事,见了王爷的妾室也是要行礼问安的。那绯姨娘待众人打辑的打辑,跪地的跪地,才缓缓开口,声音细柔“快起来,妾身只是替侧妃娘娘过来瞧瞧。以后外院的大厨房要让娘娘操持了,娘娘身子弱,大雪天不好出来。就派妾身过来,大伙有什么需求、意见尽管提出来,妾身必定一字不差地回了娘娘。”

    众人还不知外院的权力要被内院三位主子瓜分一事,听了自是大惊,纷纷低声议论。绯姨娘身旁的丫头喝了几声才震住场面,又听绯姨娘说道“娘娘虽不亲自来看,但大厨房的账簿、纪事都已亲自过目,大厨房以前的好、坏,娘娘心中都有数。这以前的事,娘娘不欲追究。可往以后走,还希望能将大厨房打理好。大伙都是为王府效力,娘娘也是为王府效力,相信以后不会起冲突的。”

    气氛被她的话里有话拉的特别低,一时间满屋静谧。

    绯姨娘忽的笑道 “瞧着大伙吃的有荤有素,还不错。只是冬天喝这蛋花汤便有些稀了,妾身会禀报娘娘,给大伙熬些热腾腾的粥吃。”

    “多谢绯姨娘。”几个有见识的人忙道谢。

    绯姨娘走后,在座的每个人都匆匆要回自己的院子,将此事关上门细细议论。谁知,还不等众人出门,好几个院子的小厮都喘着粗气跑来将自己院子里的人叫回去。

    阿堵院也来了人,叫夏安带着几人赶紧回院子。何诚大惊,忙问院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夏安叫几人别多话,快往会赶。

    结果一进正厅,就看见小金坐在左侧第一位椅上,悠闲悠闲地喝着茶,院里副主事以上的人都在,只差他一个。何管事抬头扫了夏安一眼,淡淡道“夏副主事,见过兰香院金管事。”

    夏安便朝着小金躬身“奴才见过金管事。”

    “嗯,坐下吧。”小金连看都不看夏安一眼,随手指了指最末的座位。他对何管事说道“在这院里给我备一间休息的地方,公子初接手阿堵院,光是旧例就要查看许多,又在年关,怕是有许多事要忙。我估摸着我是要有几日回不去内院了,有个床铺睡睡觉就成。”

    话是这么说,可这位毕竟是兰香公子眼前的大红人,何管事不敢得罪,对夏安言道“夏安,你去把三院空着的屋子收拾出来,仔细烧好了炭盆、熏香,不得有一丝马虎之处。”

    夏安退下之时,听小金还在说客套话“这几日恐怕要连累诸位陪我一起忙了,公子他明日用完早膳便会过来。”

    郑大、阿福、韩管事、孟原义等,无论年纪,都带着大哥的感觉,青柏和庆图,夏安并未倾心相交。只有小金,与夏安最合。在飘香院的许多美好记忆,都有小金参与,并且两人也算是共患过生死的。

    晚上夏安拿出私攒下来的桂花酿和几类零嘴,翘首以待。这些都是容离运过来的,说要让夏安长圆丢丢的,结果夏安贪嘴多吃了几个辣鸭脖,圆丢丢倒是没长成,脸上倒是长出了一块红丢丢的突起。惹得容离笑了一晚上,夏安便将剩下的包起来,没敢再吃。

    直到过了亥时,小金才由胡主事陪着回来,两人说了几句,胡主事便告退了。夏安躲在床上装睡,听见有人开了他的门,走到床边,可怜巴巴地说“夏安,你都不等我。”

    夏安这才从被子里露出眉眼来,嘻嘻笑道“怎么可能不等你。”穿鞋下床,外衣都好好的穿在身上,小金方信了,再看满桌的零嘴,立刻转喜“啊,你过的不错嘛,买这么多零嘴吃,还有芙蓉糕。咦,好香的酒。”

    “就知道你喜欢。”

    “诶,神医也在,好想你。”小金去抱床上的懒狗,被龇牙威胁,无奈摊手“真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两人老友初见,不知不觉便谈了一夜。从小金嘴里,夏安知道了内院隐晦的事情。王爷虽宠着兰香,近日来却极少要兰香公子侍寝,也不给名分。兰香公子在内院过的越来越吃力,府外请的帮手,地位再高,也很难控制到别人的内院去,只能保证兰香公子的生命不受威胁罢了。

    就当兰香院的人都逐渐萎顿时,总管突然要出远门办事,王爷竟将外院最重要的院落之一交给了兰香公子,而没有交给侧妃,这不但是恩宠,更是生路。

    除了阿堵院,外院还有几个小院子分拨给了兰香公子管理。

    外院的库房明轩院毫无疑问肯定是要让主母亲管的。侧妃最好不过得了个大厨房,只是油水多罢了,没什么权利。

    两人说着说着,天色开始发白。小金白天还要处理事情,回房睡了。夏安又被迫养成了晚上不睡的坏习惯,趁着没什么困意,着手处理活计。

    他按着容离的交代,规规矩矩地当他的副主事,上头分派下来活计他便老实完成,遇到什么事也从不乱出主意。

    兰香公子初来的时候,自然是要有一番整顿的。夏安沾着活计多的光,逃过了一连两日听训的苦头。兰香公子念着夏安的一抱之恩,凡是也对他留有宽待,是以外院权力的更换对夏安的影响并不大。

    只是活计繁多让他忙的抓狂,并且容离只说晚上不来,却在第二日、第三日都没来,也没跟夏安事先说好去了哪里。这让夏安的心定不下来,想去问问王爷去了哪里,可又不知开口问谁才好。

    小金是兰香公子的心腹,夏安犹豫再三还是问了“近日王爷在府里么”

    “问这个做什么”小金打个哈欠,已经很晚了。

    “只是随便问问。王爷不是要摆赏梅宴么,我有几处宾客名单不敢下笔,想请管事去询问。”

    小金撂下书,眼中光芒不定“是么,只是这事啊,完全可以请何管事去问负责的主管,不至于惊动王爷吧。你快忙去吧,我这儿也有好几本册子要看。”

    夏安闷闷地往回走,突然顿下脚步,回身疑问“小金,我记得你识不了几个字的对吧”

    “哈哈,我跟着公子学了半年多,哪能没个长进。”小金眼神闪烁,转移话题“你也长进了不少吧,都成了院里的一把好手了。快去忙,公子已经宽限你一日时间,明儿再做不完,别怪公子无情打你板子。”

    夏安垂眸,遮住眼中疑惑。只半年便可以读书无碍不稀奇,能从算不清数目到看懂库房繁复的纪事册、账簿,转变未免太大了些。

    和庆图一起到华嬴院定下再次确定宾客名单,落秋阁是管理王府对外接待事宜,主管张富城是个肥胖的老头。他看了夏安递上去的长串名单,白眉一凑,质问道“怎么多出了几个”

    “兰香公子吩咐加上的。”庆图恭敬答道。

    如今兰香公子的权力不小,张主管也不敢贸然得罪,看了看,多请的几个也是世家贵族子弟,身份高贵,请到王府做客也无妨。王妃请了几个,侧妃添了几个,这兰香公子本就有“迷倒众生”的称号,如何能在府外没个朋友,只是之间的关系,不好说罢了。

    领了回复,两人出了落秋阁,正撞上夏安出门必遇的那个人。夏安心里一乐,磕头的时候抬头给容离使眼神,哪想到容离看都不看他,反倒叫过庆图问了两句赏梅宴的事。

    “无妨,随兰香的意思吧。”容离淡淡说道。

    夏安见容离有要走的意思,一急,不顾尊卑插话问“王爷,给诸位皇子的请帖是否要按着一致的规格”

    二王爷和十五王爷如今在朝上的呼声最高,皇上也对他们也有另眼看待的意思,是故若王爷有意与他二人交好,请帖上便要多注意些小细节。这事阿堵院关起门讨论过,何管事已说给这两位王爷的请帖上龙爪的颜色要略微发明黄些,所以庆图不明白夏安为什么突然拿出这事来问王爷。

    容离冷笑道“怎么,如今这么点小事都要本王亲自处理了么,那还养你们这些奴才作甚”话语中甚是愤怒,在场的人皆是脸色一白,屏气低头。庆图急忙拉着有些呆傻的夏安跪下请罪。

    一个男色在名单上加几个人,王爷都问上几句,怎么如何处理与众皇子关系的事倒成不值一提的小事了。众人心里皆是不明,但王爷性子向来古怪,他们只当是这小厮话里不知那点惹王爷恼了,并未多想。

    “王爷饶命。”庆图使劲拽夏安的袖子,可是后者就是不肯开口求饶,他只好代替求情。王爷一怒,向来是要人命的,没想到一向谨慎不爱出头的夏安会在此时多说话,而招来王爷的怒气。

    出乎庆图意料的事,王爷恼了这么一句,并无下文,转身进落秋阁去了,连责打的命令都没下。庆图瘫坐一旁,见夏安突然起身,向院门走去,他忙追上。

    “没事了,夏安,你别害怕。”庆图还以为夏安是吓得说不出求饶的话来,结果追上去一瞧,夏安满脸怒气,哪有半分害怕。

    夏安跟王爷甜蜜了许多日子,王爷虽然偶尔咋呼,冲着夏安大呼小喝,但对夏安那可真只是嘴上占占便宜,从不舍得让夏安受半点伤。

    怕夏安只是个副主事,生活上受委屈。银丝炭挤着阿堵院先用,仍担心分不够,冻着夏安,派暗卫定时给夏安送上些。衣服是撕一件,送两件,从外袍到亵裤,齐全的让夏安脸红不已。吃的喝的自然少不了,容离哪次去袖子里、怀里不是满当当的。

    夏安现在可是学会什么叫恃宠而骄了。容离的一贯杀手锏拿出王爷的身份来压迫夏安的招数,已经完全没有了效力。

    回到阿堵院,庆图被何管事叫走,无法追上去劝怒气冲冲的夏安。被王爷骂上一句就了事,这恐怕已经是全王府的下人求之不得的。怎么夏安还会生气,他怎么敢生王爷的气

    “神医”正躲在屋里啃骨头,冷不丁被夏安掂着皮毛扔到床上一阵蹂躏。翻着白眼听夏安语调难过地说道“你个白眼狼我都喂熟了,可你瞧他,心情好的时候是笑眯眯的容离,心情差的时候就是高不可攀的王爷了。”

    “我身虽下贱,可他明知我心尚尊严,今日却在众人面前辱我,教我情何以堪”其实若换做以前,被容离骂算什么,即便被拉到刑堂打,夏安有的也只是害怕罢了。可现在,王爷不只是主子,还是朋友,是做最亲密事情的人,是夏安在王府中最交心的人。

    “你说啊,你怎么不说话。”夏安气鼓鼓拎起“神医”的耳朵。

    门外偷听的小金,顿感自己混蛋,进阿堵院没几日,便把好友卖了。可他也很难做,主子是他的天,被问了他能不说么。当时还劝主子莫要发脾气,结果一向隐忍的主子竟这么沉不住气。

    他推门进去,笑道“哟,怎么了,逗神医玩呢”

    夏安听到“咯吱”的动静,心中一颤,正思考要不要赌气不理进来之人,却失望的听到小金的声音。

    “嗯,活计做的有些累了,放松放松。”夏安使劲的一咬下唇,翻身从床上下地,从箱子里将自己的宝贝全找出来,一溜打包好,决绝道“你爱吃全拿走吧。”

    小金愣道“你不要了”

    “嗯。”看着就堵心。

    “那我全拿走了啊”王爷,便宜我了。

    “嗯诶,等等,要不你把桂花酿给我留下吧。”

    一直脚不沾地地忙到午时,何诚过来催促夏安去吃饭。夏安自己也饿了,心想,即便是生气,也不能跟自己的身子过不去,他还要赎身呢。

    大厨房一改往日的热闹,这几日府里下人吃饭都是不敢高声语。大厨房的规矩也变了不少,以前是不同身份的人取不同规格的饭菜,比如夏安作为副主事,能吃到两荤一素,米饭随意,至于汤,大伙都可以随意喝。

    现在却是不同了,大厨房给不同等级的人定下了每个月的吃食份例。吃饭的时候,所有菜任取,记到账上。一月末,多退少补,即吃的过了,就要自己掏钱垫上,吃的少了,可以积攒到下个月,或者换成现银。

    夏安很喜欢新的规矩,现在吃饭只要一碗饭配上一道素菜,吃的远没有何诚他们好。但是每月还可以再领上一笔钱,他的出府之日又近了不少。反正屋里存着许多零嘴,也不怕饿着。当然,现在零嘴都进了小金的屋里了。

    何诚他们却很苦恼大厨房取消了私摆席面儿,这让他们几个

    的漫漫长夜如何打发

    “诶,好像你丈母娘把你媳妇领过来了。”何诚拿胳膊捅捅一个劲儿发呆的夏安。后者不解的顺着目光望过去,看着沈厨娘与身后一位年轻少女有说有笑,那二女也正看向夏安这边,见夏安瞧过来,少女忙含羞带怯的低下头。

    何诚他们都低声嬉笑,夏安却不明白他们的意思。那是不是沈厨娘的女儿还不一定呢,即便是,于他又有何干系。他早已下定主意,只要在王府待一天,他便不娶亲,全心全意和王爷在一起。娶妻生子,都要等赎身之后,这样方能不负祖宗不负卿。

    按他现在的月银,三十年后就可赎身。但他还会再升任更高的位置,月银会再涨上许多,所以他出府定下的时间改为了二十年。如此,等他出府的时候,才三十七岁,到时娶个年轻些的媳妇,生几个后代应该没问题吧。

    沈厨娘走过来,手里拿着一个浅绿色梅花香的荷包,摸着夏安的脑袋说道“孩子今年多大年纪”

    “过了年就该十八岁。”夏安心里忐忑,莫不是沈厨娘真有那个意思吧。

    “年纪虽不大,可是在咱们府里,凡是还是早做打算的好。我听说你已经没亲人了,怕是也没个人给你操持吧”沈厨娘赶走何诚,自己坐了下来。

    夏安言道“没有。”

    沈厨娘笑的愈发开心,见夏安吃的清淡无油水,尖眉一蹙,喊厨房忙活的丫头“快给夏副主事烤只鸡来,要整个的。”

    回到院里,又迫使自己把心思放在活计上,连晚膳都没吃。小金犹犹豫豫还是忍不住将人拉到三院“你要定亲了”天,王府还会有安宁日子么

    夏安抬眼瞟了小金一下,点点头。

    小金吓得音都颤“你,你跟我,我说实话。”

    “是啊,沈厨娘的女儿又漂亮又乖巧,而且到了指婚的年纪。”

    “她到了指婚的年纪关你什么事,你又没到弱冠,成个什么亲”

    夏安冷眼看愤怒的小金,突然从嘴里发出两声怪异的笑,头也不回的进了屋,并上锁。留下呆在原地的小金,不由疑道难道他知道了

    天色刚黑,月亮被王府冰冷的氛围吓到乌云背后,只有雪地散发出微弱的荧光。有人影踏雪而来,开了窗户跃进。

    夏安喝了大半坛的桂花酿,平日不想醉,一喝就倒,这次想倒下,反而如何也去不掉脑中的清醒。

    被人毫不怜惜的拎起衣领摔倒床上,他却抿嘴无声地笑了。容离三两下撕烂他身上的衣服,同样带着臭烘烘的酒气“你喜欢她”

    夏安偏过头,不答话。

    容离巴上来接着问“你想跟她成亲是不是,你是喜欢她呀,还是想为你方家传宗接代”

    “说好了不提方家的,我是夏安。”夏安恼道。

    容离两指似钳,夹得夏安下巴几乎要断掉。夏安把痛呼咽回肚子里,听容离骂道“分明是你自己太在意方家,却如何不让我说。哼,我偏说,方夏安,方夏安,方夏安。”

    夏安气的胸膛剧烈起伏,又转不了头,便恨恨地瞪着容离。

    容离已双目充血,一连问了三遍“你还要不要赎身,还要不要离他而去”都未得到回答,当下被怒气冲散理智,竟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条长长的粗麻绳。

    “你要做什么”夏安这才有些怕。

    容离气极反笑“教你空中蹲马步。”拉住要逃走的夏安,将人手脚紧紧缚住,却是左右分两边,腰部颤了好几圈,绳子穿过房梁,高高地把人吊起来。这样一来,夏安悬在半空,双腿大张,淫靡之色浓郁。

    容离对准穴口,径自躺下,手里还牵着绳头,问害怕地呜呜乱叫的夏安“愿不愿意一心一意跟着我,快说。”

    “你自己三妻六妾,满院子的色人,凭什么要我守身如玉”夏安虽怕却不惧,可双腿大开快让他羞死。

    若是夏安单纯吃味,没有想成亲的事,容离此时一定会乐颠颠地蹦起来,甚至可能会将自己吊起来让夏安抽鞭子。

    “哼,我的心不会给他们,给的不过是个躯壳而已。”

    “狡辩,那我的心也没有给别人,只是身子献出去罢了。”夏安回骂太过激烈,绳子一荡,他在空中晃悠起来,酒劲儿不知如何上来了,让他的脑袋特别晕。

    容离看的也晕了,拽住绳子不让夏安晃来晃去,喝骂道“我总一天会把他们全撵出去,你不一样,依你的性子,要是娶了那个女人,一定会因为什么狗屁责任,对她不离不弃。等到你有了自己的孩子,肯定不愿意和我一个大男人在一起了。”

    夏安晃得离开,隐约看见容离脸颊似乎闪着水光。他以为自己看错了,仍是僵着不说话。

    “我再问你一遍,到底答不答应一辈子死心塌地的跟着我你要是不答应,我就放手,让你掉下来坐上去,疼死你。”

    “好,疼死我算了,有本事你就放手。”

    “那我放了”

    “放吧。”

    “我真放了”容离从没这么不果断。

    夏安咬牙“放啊。”

    容离撒手,夏安不意他真会放开,尖叫一声迅速往下掉。眼看就要真的吞下那个早已挺立的大家伙,夏安惶然闭眼,身子却是一歪,撞到了床壁。

    “好,算你厉害。”容离状似疯癫,手一扯,夏安直觉利风扑面,绳子竟应声齐断。“我要压你,今天非压着你做死不可。”丢给夏安一个常用的膏药,赌气道“不要妄想我再心疼你,自己抹。”

    夏安又是气又是好笑,刚慢吞吞挖了一指送进去,就被强制推到,他回头一看,见容离又拿了一罐出来,他下体已满满涂了一层。

    遂趴好,努力放松,罢了,有什么上下,不过是自己还放不开而已。

    “叫你想走。”容离每进去一次,都让吼上这么一句。渐渐频率快了,夏安只能听到容离哼哼唧唧含糊地说个不停。再后来,夏安完全陷入欲望的抽插中,耳朵已经听不到容离说话。

    住在隔壁被遗忘的小金好生苦恼。出卖朋友,换来主子生气。他虽然不能去看,但那二人完全不顾及他的存在,吵个架大声也就算了,做那码子事叫床什么的就不能轻点么。

    如果只是在床上嗯嗯啊啊的,也随意。为什么他不但听到了床板的嘎吱声,还听到桌子上的茶杯摔碎的声音,然后是院里那棵大树在寒夜中枯枝摇晃、积雪掉落的声音。

    咦,怎么有没声音了小金竖起耳朵,运着内功偷听,似乎屋里二人的呼吸都不见了。大半夜的,王爷又要把人折腾到哪去

    夏安紧贴着王爷强健的身体,双腿被有力的手撑着,跨在王爷腰间。冷风从大氅的缝隙处钻入,夏安一哆嗦,前面便停下脚步,腾出一只手把大氅往上拉拉,人也跟着往上送一送。

    无力的将头贴在温暖的肩窝,随他折腾吧,也不嫌累,大半夜的往后山跑什么。唔,一颠下面就流出许多温热的东西,他俩的臀部正好相贴,容离的身上肯定也沾上了不少,夏安哭笑不得。

    一路飞檐走壁到了后山,夏安被放下来一瞧,却原来是他和王爷第一次过夜时待过的山洞。

    “咯脚。”夏安抱怨道,居然不记得给他穿鞋,拿脚往腿上蹭蹭,还是趴在容离背上舒服啊。

    容离头一扭“我不会心疼的。你自己找地躺着吧。”

    不心疼唯一的一件衣服裹在我身上夏安也不拆穿,问道“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我要把你关在这里,一辈子,不,生生世世,明儿我就叫人往洞口钉上木栅,看你怎么赎身,怎么走”容离虽有内功护体,今夜却仍觉寒气逼人。

    他是怎么了,从未见他如此暴躁,像疯了般。夏安敞开大氅,欲把人抱住,却被容离甩开。夏安死都不放手,咬住容离的耳朵。

    好一会,容离急喘的呼吸才渐渐平静下来,嘴上兀自强硬“你别碰我,你去抱那个女人啊,又香又软,保准你喜欢。”

    “我才不喜欢呢,我就只见了一面。”

    “哦,你是不是还想见第二面第三面,直接抱回被窝更好。”

    夏安“噗”的笑了,于是容离更别扭。“哎呀呀,我不笑了。别把我丢出去。”

    “容离,我没收。”夏安耳语道。

    “什么”声音不满,耳朵却“噌”的竖起来。

    “没收那个定亲的荷包。”夏安拥紧怀中之人。“我跟沈厨娘说,我有喜欢的人了。”

    容离哼哼“算你有眼光,知道我才是最好的。”

    “当然,我家王爷自然无人可比。”夏安当着三年的奴才,奉承话也学了不少。果然见容离的嘴角往上勾。“容离,你还记不记得咱们俩这洞里住过,那一夜你把我压得浑身是伤。”

    “有么”容离转身,反抱住夏安。

    夏安认真点头“当然,你多重,看看地上的石子,咯了我好几个口子。”

    容离自己也恼道,以前没能对夏安好,想起夏安为他受过的伤,他就心疼的窒息。他结结巴巴道“那,要不,恩,你,压回来吧。”说完,动作倒干脆,推开夏安往地上一躺,招手道“快压上来。”说完又觉得自己要这么没气势的被压,怪堵得慌,便咕哝了句“省的你小心眼,总惦记。”

    夏安不客气地压上,捏捏王爷的手感好到不得了的肌肉,觉得自己似飘在半空中的羽毛终于落地,心中慢慢的踏实。

    “夏安,你要是敢离开我,我就把你抓回来扔进山洞里关着,饭不给你吃,衣服也不给你穿。”容离仍旧是不放心。

    夏安“吧唧”亲他的脸颊“我发现你好像特别害怕失去我,容离,我卖身契都在你手里握着呢,你怕什么。”容离心里肯定堵着什么事,才会如此害怕得失吧。夏安心里翻腾,却不敢直接问出来,容离的情绪现在不稳定,还是过些日子再细问吧。

    “哼,你要是誓死不从,我要张卖身契有什么用。你们方家传宗接代多重要啊,岂是小小一张薄纸能相提并论的。”容离都是从鼻腔里哼出来的音。

    夏安恼怒,去咬他动来动去的喉咙。容离伸出手将大氅兜头一盖,抱着不安分的夏安睡去。

    约莫过了三个时辰,容离被身上之人异常的高温惊醒。糟了,昨日拉着夏安做了三次,次次都留到里面去,睡前竟然未帮夏安弄干净。他真是太蠢了,这么重要的事竟给忘了。

    在窗前巴巴守了一夜的小金,突然看到一个臃肿的白狐大氅灵活的跃入三院,一眨眼,就进了屋。小金非常小声的喃喃“背来背去也不嫌累,在外面做真的比床上做的爽”

    “小金。”

    小金脸一抽,莫非给听到了,赶紧到隔壁屋去,跪地“王爷有何吩咐”

    “准备热水。”

    小金看看床上被捂严实的夏安,面色呈现不正常红色,便问道“王爷,公子可是发烧了”

    容离点头。

    “发烧之人不宜洗澡,属下去弄盆热水,给公子擦擦身子吧。”

    容离瞟见屋里炭盆上烧的热水,木盆和巾子都在,便吩咐道“你速去请神医过来。”说着话,他已经挽起袖子要给夏安擦身体了。

    “注意不要擦拭腹部。”小金迟疑道“王爷,神医

    年纪大了,属下不好带着他用轻功运过来,天也会亮了,属下没王爷的本事,怕躲不过王府侍卫。”

    “直接上门去叫,就说夏副主事伤寒发烧。”

    小金还是不走“不太好吧,这样做势必会引起有心人对公子的注意。再说公子只是发烧,属下觉得叫来白齐便可属下逾距,王爷恕罪。”

    “你想的很周到,是我一时急了。快去。”容离沾湿手巾擦拭夏安发烫的脸,手指轻颤。为什么每次在遇到夏安的事上不能冷静些呢,冲动的后果便是夏安一次又一次在他的手下受伤。

    这世界上,伤害夏安最深的人,怕便是他了。容离眨眨眼,如果夏安此刻睁开双眸,绝不会看错,容离的脸颊确实湿润了。

    夏安倚在床头,面无表情的吃药。小金捧着各色果脯站在床前,赔笑道“你别木着脸了,我知错了还不成来,吃完药,一定要吃个甜的润润口。”

    “多谢。”夏安不接小金递过来的,自己直接下手从盘子里挑了一个。

    小金叹气,将果盘置于桌上“王爷就说你知道我身份后,绝不会冲我发脾气。我当时还想咱俩关系这么好,你肯定会大骂我一顿的。却原来,是我自以为是的高攀了,公子你身份尊贵,哪里将我这个属下放在眼里,脾气哪里能施舍给我。”

    这话说的。夏安不由看过去“你是属下,我是奴才,咱俩不知是谁高攀了。”

    “这么说你在心里把我当朋友了。”小金见夏安又不说话了,急道“是我出卖朋友,你原该骂我的。你这样装作无事,分明心中未将我当成朋友。”

    “骂你有什么用。下次若还有人传我与谁家姑娘定亲,你能不去告诉你主子”夏安凉凉地问。

    小金哪里还敢再骗,实话实说“自然还是得禀报的。主子是我的天,我不敢违抗。”

    “那我骂你何用”

    小金道“让你出出气,憋在肚子里如何是好”

    “骂你倒出不得气,若你肯老实回答我几个问题,可以考虑原谅你。”夏安心念电转,决定问上一问。

    小金见事情有转机,忙说“你问,只要我能答,绝不做隐瞒。”

    夏安问“我调到飘香院,是上头统一分配活计,还是王爷故意的”

    “在你来的前两个月,我就收到王爷吩咐,做好迎接你的准备了。”小金内心挣扎了会,思考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而且说出来对王爷有益无害,应该不会被怪罪吧。

    两个月前就吩咐了怪不得他在飘香院的生活,能过的那么悠闲舒适。夏安眨眼,还记得当时问小金飘香院何时伙食变好的,答是上一年初秋,那是他和王爷从外面回府的时间,当时小金一提时间,他只觉巧合,现在想来,莫非王爷那时便存了调他去飘香院的心思,为了不引人注目,一步步改了一年多,就为了他进去飘香院不再吃苦。那,思恩院突然收到上面发下来的白米白面,是否也是王爷的心思。

    “替我背负当兰香公子救命恩人的危险,是你自己的意愿,还是王爷的意思”

    “是王爷吩咐的,怕王妃盯上你。王爷一直想让你躲在王府角落,安全便好。”小金撅撅嘴,为自己加上两句“我自己也愿意替你顶着的,即便王爷不吩咐,我也不会让朋友出危险的。在命令之外,我挺喜欢与你相处。”

    夏安不由勾起嘴角,笑道“不必解释,你我相处这么长时间,你待我是真是假,我看的出。只是想问问心中的疑问罢了。对了,那次污蔑我赌钱的小文也是王爷的人吧。”

    “这我不方便说。不过你别生气,我再说点别的给你听。”反正泄露了主子的秘密,要死也是一条命。“你那次被王爷踢到肚子,能好的那么快,不是我请的大夫治的,是王爷每天晚上跑过来,又是喂药,又是给你揉肚子,输内功帮你疗伤,那样重的伤才能在那么短时间好起来。”

    “还有,你每次去后山,王爷不是要看神医,而且为了见你。可是王爷,咳,天生威严,不知该如何同你多说话,愁了许多日子。为了讨好你,就每次都准备糕点、桂花酿讨你的欢心。怕你冷,能早去便早去,到石屋里提前烧上炭盆。”

    “你和方夏同的关系,也是我在门口偷听你与韩副管事谈话,告知了王爷,王爷才派人将你家世查清楚的。那次方府出事,王爷怕你胡思乱想,就拿了几本书想分散你的心思,问我你喜好看什么书,我没见过也答不出,最后王爷只得各式各种拿了一本。”

    还夹着养狗的书籍和龙阳书籍。他好别扭,那么早就动了心思,一直藏得这么好,还是说自己太迟钝了。初进王府不就看清了这府邸的凶残,可自己在王府的三年,一路顺畅,处处活在别人的保护体贴下,虽有疑心,竟不曾多想,差点忽视了他那么多的爱意。

    小金忽地想到一件事,莞尔“那次你被王妃派人那个公子的场面吓得厉害。王爷听说你还未看过那本龙阳书,怕你再瞧,会对他起厌恶,便派了我去偷你的书。”

    这家伙夏安招招手“再把那果脯与我吃两个,嘴里苦死了。”

    “呦呦,我还以为你会甜死了呢。”

    告了假,夏安专心在床上养伤。高烧两副药吃下去便退了,难养的是后面的伤,这次做过火了,比哪次都要痛。

    小金忙的要死,一院二院来回串,还要时不时回三院伺候他吃茶吃饭。何诚轻松不少,夏安的状况也不能叫他见了。

    午后,雪停,屋里炭盆烧的旺,暖如春日,窗户留了一条小缝,阳光挤进来探头探脑。夏安趴在床上,啃云泥红枣糕。两日未来的庆图敲门。夏安谨慎环顾房间,似乎无不妥之处,便叫庆图进来。

    “又躲着偷懒不是,真该叫管事拖你到刑堂好好收拾一顿你肚子里的懒虫。”庆图将抱了满怀的空白模子扔在桌子上。“吃的什么,看你一脸满足的,可见你肚子里还住了一直吃虫。”

    夏安披着薄被坐起,将糕点盘递过“尝一块,京城第一糕坊的点心。”

    “行啊,我还听何诚他们说你舍不得花钱到外面买衣服,月银搂的紧紧的。我瞧他们可真是看走眼了,你衣服一天换一件,很少有重复穿的时候,每一件虽看上去并不是太好,但搁不住买这么许多吧。还把第一坊的糕点吃上了,你月银够花么”

    “你拿的什么呀”夏安差点要咬自己的舌头,赶紧转移话题。这两日是太兴奋,什么话都不过脑子了。

    庆图也不追究,拿过一个空白模子给夏安过目“王妃要举办解花宴,请京城二品以上所有女眷到府游玩,就定在赏梅宴的第二日举办。唉,哪个府没种花草的,咱们王府不就比别的府邸多座山,面积大些,怎么王公贵族不分男女都要过来赏玩。”

    “你着什么急,又不用你接待。”夏安面色取笑庆图,心里却迅速想着王妃要作何打算。赏梅宴说的文雅,到时候请了戏台,请的人哪里顾上赏梅,无非就是富家公子凑一块吃酒取乐。王府在京郊,当日肯定不能尽数散场,逗留到第二日,京城的女眷一来,可别起什么冲突。

    再者一定有许多府邸,心疼女儿家,要提前一日让府里的男丁陪着来的,倒时安排客房,准备招待又是一番杂事。

    庆图道“唉,咱们什么院子,哪能独善其身。管事将绘请帖的活计分给了我,现在离解花宴还有五日,管事命我后日正午前一定要做完。我手刚好,不到两日的时间,哪里做的完。”

    夏安问“院里不是有几个画画写字还不错的么,叫他们来帮忙。”就算技术不够好,可一直只打下手和练习,让庆图和他自己做全部的活计,这种分配活计的方法过于刻板。也该让他们练练手,否则怎么能出头。

    “他们根本不成事,学了几年了,光是调色上的规矩都没学透,整日犯错。更别提几人都是没天分的,做出去平白丢咱们王府的脸面。”

    夏安听了,低眸细想。他进院之前,院里只有庆图、鸿瑞和青柏三人掌着技术,分属不同主事与管事。院里许多少年,要挑几个好的有何难,却偏偏挑了些没天分的,又不许真正插手学着,这其中,怕是存了不少人心中的浑水。

    王府最重要的院子之一,竟教他们各自的小算盘给糟蹋成这样。不知容离是否了解,又是何态度。

    他能知道便好了,不必自个瞎猜乱想。可容离定不会同他说的。他是个男人,可王爷总将他放在羽翼之下保护,虽心中甜蜜,可难免又有些不快和遗憾。

    他很想证明,他不但可以保护自己,也可以帮助容离的。关于容离豪言壮志欲取天下,他或许插不了手,但府里的事他总能帮衬一下了吧。

    “我帮你吧。你画画,我写字。”

    庆图喜道“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正是为此事求你而来。”

    “名单快些给我。”他比对这王爷请的宾客,好好研究一下王妃的名单,也许能看出点什么吧。

    “我带着来了,给你。”庆图放下名单,便想离开“我还得去二院忙着,桌上空白模子,你先看看规制,等我晚些给你送画好的请帖来。”

    庆图一走,夏安便翻开名单细看。名单上密密麻麻写着某某府几小姐、夫人、少夫人,真的如庆图所言,京城所有二品以上的女眷全来了,宫里也要来三位公主,另外,几位长公主也会带着她们的女儿前来。

    夏安从头看到尾,看的十分晕乎。他不了解朝上党派勾当,自是看不懂其中玄机。算了,正欲收好,便听见院里有脚步声。

    他坐着,正好顺着窗缝望去,瞅见小金进了院子。马上不顾后面,急匆匆跑下床,将桌上堆积的请帖藏到被子离去。

    有个奸细做朋友,真是好麻烦。若教容离知道他插手王府争斗,还不定怎么咋呼呢。

    小金入得门来,看见夏安躺在床上,面有薄汗。“怎么,是哪里痛么”

    夏安是跑的,屋里火盆又烧的欢腾。他干笑两声“还好,不是很痛。我可以自己倒水喝,你不用一会跑过来一趟的。小心有人告发到你家公子那里去。”

    “不怕,公子知道咱俩关系好,他听说你生病了,还想着给你派个御医来呢。”小金坐在炭盆边烤手。“来喝点热茶么”

    “不用。你家公子能请的动御医”王府只有三位御医,另无品级大夫若干名。御医是有官位的,王府男色只是下人般的存在,如何能指使御医

    小金白眼道“你别小瞧我们家公子,他能在王府树起自己的势力,绝对不是单靠王爷的宠爱。”

    “是么,我看你家公子傲洁的很,不像是会使诈耍手段的人。”夏安眼角余光捕捉到有一本空白模子露了角,忙说话分散小金注意力,悄悄拿脚往里勾。

    小金叹气“他不过只是徒个生存罢了。像他这样的人,若没点手段,再失了宠,不是被卖掉或者赏赐给下人们玩乐,就是被主母嫉妒给害死,最好的一条路,是在府里圈禁终生,好歹也有口饭吃不是他明白身为男子,到最后只有被抛弃的份,只是想争上一争,延长自己的好日子罢了。”

    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小金惶然说道“夏安你别多想啊,王爷待你的感情自是别人及不上的。”

    夏安道“我明白。”

    黄昏降落的时候,庆图差人送了些画好了的请帖来。夏安翻开细细看了,不由感叹,庆图功底真是让他自叹不如。虽说手还未全好,力道稍显不足,但笔法纯属,线条自然,若是生在别家,说不定会是惊世的才子。可惜生成了奴才命。

    找出笔趁着小金来给他送饭之前,先写上几份。上头催的紧,怕是庆图这夜睡不成了,他白日无事,明天恐怕也要陪着忙上一天。

    夏安有心记下抄了一份名单,男客名单他手上的那份也未上交。等夜深人静了,拿出两份对比一下,希望能找出点什么吧。

    大不了回头套一下容离的话。想到这里,夏安的心情便有些烦躁。自他发烧睡醒后,容离还没出现过。

    今晚回来么

    夏安越想越气闷,从一旁新置的架子上拿出还剩下一点点的桂花酿,自斟自饮。自打小金住过来后,零嘴就不大够吃了。

    “病还没好,就偷嘴。”容离突然出现,躲过酒坛仰头全灌入自己肚中。

    夏安悄悄一抿嘴,抬起头来却是严肃“早就好了,都已经快三日了。”

    “怪我不来瞧你”容离掐住夏安的小细腰,遗憾道“若是偷吃能涨上几斤肉,倒也值。”

    “哼。嫌我瘦,抱别人去啊。侧妃娘娘不是圆脸么,王爷一定很喜欢捏。”

    “又哼哼。”容离笑骂。夏安偶尔说上这么一句打情骂俏的话,真是太好了。随手拿起桌上放置的名单,容离细细瞧了,越是愈瞧眉峰挨得愈近。这宴请的名单他还未见,王妃只派人向他禀了句,说是名单明日拿与华嬴院定,想不到今日就在阿堵院瞧见了。

    夏安试探地问“容离,名单上可有什么不妥之处”

    “没有,你不必操心。你不是告了病假,怎么还要跟着忙”容离收拾好表情,看见有两份名单,一份明显是夏安美女簪花的字体,问道“这份可否送我,不行的话,我帮你抄写一份。”

    本来夏安听容离说上半句的时候,失望不已,后又听自己抄的名单能帮到容离,又觉开心,嬉笑道“王爷的墨宝恢宏大气,若是可以,当然请赐。”

    “呵,越来越顽皮了。”容离提笔坐下,夏安立于一侧磨墨。夜色静谧,好似发出一点声响都能打扰到二人的美好世界一般。

    容离吹吹未干的笔墨,得意道“如何,你瞧,咱俩的字放在一起像不像夫妻字体。”

    “风格不同而已。”夏安朝外张望。

    “瞧什么呢”

    夏安狐疑道“小金如何到现在都不来给我送晚饭”

    “你还未吃晚饭,饿了”容离先是问道。

    “倒不饿,下午吃了好些糕点。只是担心小金,他白天无事也要跑过来几趟,怎么过了饭点这么久都不来”就算他自己忙,也该跟何诚打声招呼啊。

    容离将名单收入袖中,起身“我去瞧瞧。若无事,就不回来了。”说罢,不敢瞧夏安神色,便落荒而逃。

    夏安恼极,几日未来,来了说不上几句话又要走,算什么穿好衣服,束好发,开门便是一阵冷风扑面,夏安突然鼻头一酸。狠狠吸了几口,装作若无其事的进了二院。

    二院没人,到一院去也无人。

    夏安大惊,发生什么事,能让此刻忙碌的阿堵院变成一座空院。他思考着是否往若儒院去瞧瞧,却突然有似黑色蝙蝠的物体瞬间落下。

    “公子,请止步,回房。”暗卫跪在地上,朗声说道。

    有几次容离派人送东西过来,皆是有黑影,飞来飞去,不说面容,连身影如何都看不清。这便是容离曾提过的暗卫吧。

    夏安问道“为何,我想去看看院子里的人都去了哪里”

    “公子身子不好,还是回房休息吧。”暗卫语气坚定。

    夏安问“那你能告诉我,人都去哪里了么”

    “属下不知,属下只是奉命,保护公子的安全罢了。”

    夏安恼道“是保护我的安全,还是监视我”容离到底在心里瞧不起他,若是瞧的起,为何不许他帮上一帮,他是个男子,不是养在深闺的姑娘家。

    暗卫声音依旧没有起伏“公子请回房,这是主子的吩咐。”

    是主子的吩咐。主子的吩咐。主子。夏安蓦地回忆小金之前说起的话,男人委人身下,总落不得什么好下场。容离是身份尊贵的王爷,现在就已经妻妾成群,更别提以后为了子孙大计,再纳许多美人进府。

    他们只是一时的罢了。容离这时能对他好,明日呢,明年呢

    夏安垂眸。地位不平等,他便永远处于玩物的地位罢了。主人叫你往东,你敢往西,就会有人出来拦你。

    若是真正平等的倾心相爱,不是应该同舟共济的么

    转身回了三院,夏安冷然思索。他其实并没有什么资格责怪容离,容离有事瞒他,他心里也存了秘密,两人都不肯推心置腹,才有了今日的局面。

    他要不是个奴才就好了。夏安紧紧抿嘴,将所有苦涩咽下。

    一夜无眠。第二日直到巳时,何诚才送来早饭,衣衫褶皱无数,眉眼全是困意。

    “怎么今日送的这么晚,金管事呢”夏安状似漫不经心地问。

    何诚道“昨晚出了事,怕是你还不知道吧。一出事,一院和二院的人全给撵了出去,可能没人来得及通知你吧。”

    “什么事,闹这么厉害。”

    何诚叹气“还能什么事,王妃娘娘发现兰香公子将府内机密泄露给外人,昨夜发难,将兰香公子和金管事给抓了起来。连累咱们院里所有人给关在侍卫院的大房间里锁了一夜,刚刚才把咱们都放出来。我想起你肯定昨日也没吃饭,便直接去了大厨房给你领了饭食。”

    “金管事被抓起来了,现在放出来了么”夏安站起来惊道。

    “不知道,咱们院子和兰香院的人没关一处,听说他们直接下了地牢。”何诚频频打哈欠。

    夏安只得劝他先回若儒院休息。自己也无心吃饭,穿上外袍要出去。这次暗卫没出现,何管事倒进来了。

    “见过管事,院里出的事可查清了”

    何管事刚与何诚打了个照面,知道夏安已知晓,边往里走边说道“我也不知道结果呢,只是先来通知你一声,最近无事不要乱跑,免得引火烧身。还有,几日前我叫你算的那本账簿,可好了”

    “算是算完了,只是中间出了好几笔糊涂账。我还想着等不忙了,去问问您呢”夏安陪着何管事回到屋里。

    何管事低声道“先把账簿给我。怕这几日会有人来搜查,别给搜出去。”

    夏安翻出来给他。“管事能不能帮我去地牢看看情况。我与金管事这几日相处甚好,不想看他身陷牢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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