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针刑”
“就就是用钢针入入穴,隔一些时辰再再取出来”她见杨眉脸色不善,猜测这二人如今也不知是怎么好上了,多半有点后悔当日做的事,便道,“那个也就是疼痛些,并并不十分伤人”
也就是疼痛些说得好轻松杨眉咬了咬牙,“这二位管事如今何在”
双螺此时才开始害怕,磕头道,“王管事被王爷打了一顿板子就死了,李管事被王爷割了舌头发配去了岭南王爷私堡,这辈子只怕是出不来了,双螺不管怎样给公子上药一直尽心尽力还请小姐饶了双螺性命”
杨眉问道,“你上过几次药”
双螺忙回道,“小姐言道公子神仙风采,吩咐无论如何不可有所损伤,所以每次刑后都让奴婢给公子裹伤,再用玉肌膏,那个药用了之后不留任何疤痕或者就让王管事用无影鞭,那那个鞭打了只伤筋骨,不损皮肉。”
难怪拓跋览的身体至今仍然全无损伤,光看他外表,只怕再没人能想到他曾经在顾三小姐手里经历过这么些人间地狱折磨。
总之这个顾三纯粹是个变态,而且变态程度根本不是什么颠三倒四可以形容的,杨眉也不想再知道更多,便道,“给你们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要不要”
两个人急急磕头,有如捣蒜。
“当日江陵别苑内,如今还有些什么人在王府内”
双螺闻言,仿佛明白了什么,立时吓得面如土色,四季却还不觉得,茫然道,“别苑里本来就只有五六个人,都被王爷打发打发去私堡了,只只有我二人因为王爷来时不在江陵,所以没没去私堡”她说到此时也回过神来,趴在地上大哭起来,“小姐饶命”
杨眉道,“我不要你们性命,你们去私堡呆着,这辈子都不要出来,私堡也没什么不好,就当出了个长差,反正你们都是王府家奴,生死全在主人一句话。你们在私堡好好呆着,家人王府自会好好看顾,但是――”她语调慢慢转冷,“若日后我在别处听闻江陵别苑内的一言半语,你二人这性命便算是交待了”她说着站起身来,“从现在起,江陵别苑之事你们便当从来没有发生过,望你们珍惜性命,好自为之。”
两个丫环面如土色,不住小声哭泣,却不敢说话,生怕再说便也要如那两个管事,一个丢了性命,一个丢了舌头。
此时天色已经大亮,杨眉便命人去请淮安王爷过来。
过不多时顾佑诚便来了别院,看了一眼地下跪着的两个丫环,皱眉道,“怎么回事”
杨眉道,“父王把她二人也送去私堡吧,关着不要放出来。”
顾佑诚一听便什么都明白了,脸上肌肉微微一抖,便朝她二人走了两步,右手缓缓提起,双螺急忙磕头道,“求王爷饶命”
“她她二人也是听命于女儿,父王还是不要杀她们吧”杨眉劝了一劝,心中十分尴尬,按说最该被收拾的人应该是她,然而谁叫她是人家顾王爷的独生女儿呢
顾佑诚犹豫一时,叹息道,“也罢,就关去岭南私堡。”他看了她二人一眼,道,“别苑两个管事,王峰已被本王杖毙,李刚早年有功,本王留他一命,你二人却想想你们是否有李刚的功绩,可以在本王手中换得一命”
四季吓得话也不会说,双螺多少机灵一些,忙道,“请王爷放心,奴婢这辈子从来未曾在江陵别苑呆过”
顾佑诚哼了一声,“管好你们的嘴”说着便吩咐道,“出去找钟鸣,让他送你们去岭南私堡。”
两个人开门出去,父女两人一时无语,大眼瞪小眼地坐了一会儿,顾佑诚道,“我道你这一失踪半年,把这些事都不打算提了”
杨眉心道不是打算提,而是压根不知道,“女儿错了”
顾佑诚心头火起,在桌上拍了一掌,怒道,“你岂止是错了你是大错特错你知道谢家那个娃娃是什么人不就敢把人家囚在别苑里陛下知道后气得差点没把桌子掀了,要不是看那时你也失踪了,陛下不好发落,再看在你死了的母亲的份上,你这会儿自己的命都不知道要交待在哪里,还有工夫顾忌那两个小丫环的性命”
杨眉无言以对,只得老老实实低头听训。
顾佑诚发了一阵子脾气,又道,“别苑里的人都打发了,这两条漏网之鱼今天你也抓出来了,这件事情到此为止。我已禀过陛下,本王教子无方,请辞军职,只怕陛下如今用人之时,未必会准允,日后本王再立些功勋,就当为你换命了。”说着叹了口气,“儿女都是债,你就是个大讨债的本王跟你说,以后你夹紧尾巴老老实实做人,郡主这个虚名本王替你辞了,顾氏家主有你堂哥,你就在家里呆着,等下月及笄,就在本王帐下寻个出身次点儿的军校招赘上门,不许再生事端”
杨眉默了一默,“所以您昨晚便拉了罗松过去”
顾佑诚凑到面前拉了她手,劝道,“你不喜欢罗松,换其他人也行,本王帐下多的是身家性命都在本王手中的,你随意挑一个可心的。你这回失踪大半年,又受了许多苦回来,陛下看在你母亲份上,已是饶过你了,以后就算是谢家那个娃娃要寻你麻烦,陛下想必也会保你一命,只是你可千万莫再犯浑,再与谢家那个娃娃纠缠不清,一定性命不保,千万慎之。”
顾佑诚说了一气,见杨眉始终不说话,便以为她仍要与拓跋览纠缠,急道,“我跟你说,你在别苑做那些事,陛下也只知道个三分,外人都只道你是头脑发昏,把谢家那个娃娃关在府里想逼他娶你,都是当作坊间笑料来讲的若有一日你做那些事流露出去,只怕陛下都保不了你”
杨眉此时心头如塞破絮,只觉一阵阵腥气从胸间上涌,脑内一团乱麻,此时听顾佑诚这么说,便茫然应道,“我,我可以赎罪啊。”
顾佑诚恨道,“赎罪个屁万幸谢家那个娃娃是个要脸的,不然你做那些事早就兜不住了,命都没有还赎罪赎个屁的罪我怕你是昨夜黄汤灌多了至今酒还未醒”
第56章 为何要哭
杨眉一夜没睡,又被两个丫环口中所言江陵别苑发生的事震惊得心魂俱碎,此时被顾佑诚一顿没头没脑的训斥,只觉心中一阵阵发慌,胸腹间那团冷气便又活泛起来,又有丝丝寒意不住往胸口灌注,她只感觉脑中晕眩,浑身说不出的难受。
顾佑诚正絮絮叨叨地教训女儿,说了好半天也没听见她有个反应,低头见杨眉一只手捂在腹间,另一只手撑着额,身体打摆子似的抖个不住,脸上也变了青白色,慌忙停了教训,问道,“怎么了又发作了”
杨眉点了点头,勉力指了指床边那只白玉瓶子。
顾佑诚忙取了药瓶,倾了一颗递在她手里,慌张道,“快些吃了”
杨眉抖着手把药丸塞进嘴里,用茶水送下,伏在桌上也不知过了多久才略略缓过神,抬头向顾佑诚苦笑道,“可算是报应来了。”
顾佑诚喝道,“报应个屁你莫慌,父王一定为你寻到治病的法子。”
杨眉摇头,“治不治的,也不怎么打紧。”
顾佑诚见她精神萎靡,也不好再训,吩咐她躺下好好歇着,他虽然百般不放心,然而军务烦忙,也只得先去忙碌。
东平送了早餐进来,杨眉全无胃口,看都不想看,只觉浑身难受便要爬到床上去躺着,东平忙拦她,“小姐且去暖阁歇息,这边奴婢得收拾了才好睡呢”
杨眉愣了一下才明白她的意思是要把被褥什么的都换了,刚要吩咐她不用换,转念一想还是听了她的话,转身去了暖阁。本来就是不能妄想也无法妄想的人,再留恋那一点气味终究也无任何意趣。
所以天道轮回,老天也是公平的。原来的顾三小姐不论是疯子还是变态,都已经遭了报应,死在江陵那条河里,因果循环死得其所,这桩公案也算了结了。唯一多余的是她杨眉从遥远的时空穿越到这里来。
杨眉在暖阁床上躺下,越想越是心中难受,刚穿越过来的时候天天想着怎么回去,如今断了回去的念头,却尴尬发现她竟是最多余的那一个,她要是不过来,拓跋览那些糟心往事只怕便能揭过,从此开始新的人生了。
所以拓跋览把顾三杀了才是这件事正常的结尾,他在顾三手中受了多少罪,只怕把顾三杀了都不能消除心中愤恨,她杨眉对他的那一点点情分能补偿其中万一就算不错,还枉想他会因为那点情分对她手下留情么
然而他终于还是对她手下留情了,盛怒之下往她体内灌的那么些阴寒真气,还让人送了暖香丸来,那羽翎府是什么地方拓跋览若不默许,顾佑诚或是卫阶能有多大本事从羽翎府里偷出药来
杨眉伏在枕上,用力地握紧了拳,只觉眼中酸涩,眼泪止都止不住,枕上不多时便湿了一大片。
事到如今,她心中只有不尽的后悔,若早些知道事实如此,当日在燕京便该离得他远远的,省得如今叫他为难。也不对,她就不应该去燕京,呆在南朝哪个村落里直到老死也算完结了。
杨眉哭得昏沉,也不知怎样便入了梦里,再醒来已是深夜,于是又接着睡,如此昏头涨脑地过了二日,饭也懒得吃,直到第三日上东平进来说卫阶来了,杨眉仍然不想见,将被子往头上一拢又接着睡觉。
隔不多时只听脚步声响,头顶被子被人揭开,杨眉睁眼见卫阶立在床前,皱眉道,“说了要睡觉了,侍卫长大人这么跑进人家闺房合适吗”
卫阶道,“我听说你睡了两天了,怎么又犯病了”
杨眉小声咕哝道,“你才犯病呢”知道无论如何是睡不成了,便把枕头立了起来,起身靠在枕上,她这几天没动弹十分气乏神虚,脑中也晕眩得很,想想多半是饿的,便也不甚在意,有气无力道,“侍卫长大人找我有什么事”
卫阶俯身打量她半晌,皱眉道,“你看看你那脸色,这是刚从阴曹地府里爬出来吗”沉身在床边坐了,关切道,“哪儿不舒服”
杨眉笑了笑,“我舒服得很。”不舒服的地方,也不是您能管的事便道,“侍卫长大人有事便说,没事我要接着睡了。”
卫阶左右打量她半日,“你是病糊涂还是睡糊涂了我两天为你导正一次,今天正是日子,你说我来做什么”
“不用了。”杨眉漠然答道,全无半点兴趣,不如索性真的被这什么鬼真气冻死了,一了百了拉倒,运气好点儿说不定她就穿回家去了,省得在这里受这种灵魂煎熬。
卫阶探手摸了摸她额际,忧心道,“你今天究竟怎么了怎么喜怒无常的”
杨眉挥手打开他,冷笑道,“顾家三小姐本来就是颠三倒四喜怒无常的,侍卫长大人今日才知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