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喝药的动作。
杨眉忙道,“我再去煎一次,你且等等。”说完便拎着罐子要走,刚一挪步便觉袖边一紧,回头见陈览扯着她衣袖,又把那夜明珠塞在她手里。
这是要她当手电筒用吗杨眉逵猩竦叵搿
于是她以左手夜明珠,右手药罐子的奇葩造型回到灶间,把那药又煎了一碗,端着碗回柴房的时候,不由得感谢陈览心细如发。要说这古代有什么不习惯,首当其冲就是夜间照明这件事,有月亮的时候还算好,没有月亮的时候简直没法出门,说伸手不见无五指都算客气了像她这种在灯光下过活惯了的,一入夜基本就是卷在被子里睡大觉,天上掉馅饼都不要出门
陈览合着眼睡着,那种冷得可怕的颤抖已经停了,闭着眼睛睡得很安稳的样子。
杨眉上前唤他,“药好了。”
陈览睁眼看她,杨眉指了指手中药碗,“自己能喝吗”
陈览点头,杨眉伸手扶他坐起来靠在墙边,将药碗递到他手内,他却仍然十分虚弱,托着药碗的手抖得厉害,杨眉忙把药碗夺回来,“我喂你吧,回头全洒了”
陈览愣了一下,唇边勾起一个微笑。
他这一笑,杨眉比他惊得还厉害,明明是一张丑脸,怎么这样笑起来就不丑了呢那微微上挑的眼睛,清水秋波,让人见了只觉天清地朗,风卷云舒
杨眉心中暗道罪过,在古代呆得荷尔蒙失调到这种程度了饥不择食也不要找个病秧子啊啊啊啊
赶紧收敛心神,把药一匙匙喂他喝了,用布巾给他擦擦嘴,扶他躺下盖好被子。
陈览朝她眨眨眼,像是表达谢意。
杨眉目不斜视,探手摸他额角,仍是滚烫非常,心里不由得发愁,“再这么烧下去,烧成傻子可怎么搞”
陈览又笑了笑,抬手指了指那个药罐,然后摆摆手。
笑,又笑什么笑杨眉心中没好气,“你是说你吃那个药就能好,让我不要担心”
陈览点头,指指屋外。
“你是让我回去睡”杨眉皱眉。
陈览又点头。
“那不行。”杨眉断然拒绝,“你烧这么高必须得物理降温,不用冰敷着,烧傻了怎么办”边说边拿毛巾浸了凉凉的井水,拧干了敷在他额上,“你睡吧,等你不烧了我就回去。”
陈览定定地看她忙碌,毕竟身体虚弱,一时昏昏地睡了。
杨眉叹了口气,小声嘀咕,“我这是什么命啊,果然是穿过来当田螺姑娘啊”把他额上又变热的毛巾拿下来,换上新的冷毛,“这鬼地方,连冰也没有”
杨眉醒来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她揉揉眼坐起来,身上滑下一床被子,她愣了一下才发现自己就在陈览身旁的草垛子上睡着了,想来是陈览给她盖的被子。
陈览仍然未醒,睡得十分安稳,杨眉上前摸了摸,仍微微有些发热,却比昨夜强多了。
陈览被她一触便醒了,睁眼定定的看她。
“你饿了吗”杨眉问,算算也有差不多一日一夜未进饮食。
陈览点头,支着身体坐起来,就要掀被下床。
杨眉按住他,“你现在的任务就是把病养好,躺着吧,我去给你做吃的。”见陈览仍然不听,又道,“你现在出去被人看见,我要怎么跟人解释呢”
第5章 喂饭之恩
杨眉笼了头发,“先吃饭再吃药吧,老这么空着肚子吃药,你也受不了。”说完便要往外走,刚一抬步,袖中掉出一物滚在地上,正是那枚夜明珠,杨眉暗道一声罪过,忙拾起来,塞回陈览衣襟内,“这种宝贝不要随便拿出来,快放好”
陈览眼波闪动,杨眉却不由分说将珠子塞了进去,合上柴门出去了。
杨眉洗漱了,去灶间煮了两碗馄钝,端了一碗去柴房。陈览却已经披衣坐起,斜斜地靠在墙边,两手各自捏了一个诀,闭着眼睛不知在做什么。
杨眉站在门边看了半晌,才推门进去,柴门老旧,发出“吱嘎”的声音,陈览睁眼见是她,便收了势,倚在墙边微笑着看她。
笑,这是笑上瘾了啊杨眉在心里腹诽,把馄饨递过去,“能自己吃吗”
陈览倚在墙边,一副无力的样子,摇了摇头。
杨眉
用汤匙妥起一只小馄饨,喂到他唇边,陈览张嘴含了,慢慢嚼着,杨眉见他嘴角带笑,忍不住问,“好吃吗”
陈览点头,低头又吃了一只。
果然,我这手艺不是一般二般啊杨眉心里略略得意,得意完了又觉得好笑,这都什么跟什么,老妈子当得好还满有成就感堕落到什么程度了亲
陈览只吃了四五只便摇头。
杨眉皱眉,“这就吃不下了”
陈览有点抱歉地看她。
算了吧,人家昨夜还病得快见阎王,现如今能坐起来吃点东西,已经是老天爷赏命了,要求不要太高杨眉收了碗,伸手摸他额,热热的人仍是在烧着,却终于比夜里强多了,“我去熬药,药好了我叫你。”
陈览目送她离开,远远地看那背影只觉纤腰一握,窈窕非常。
杨眉一时煎了药回来,陈览仍是无力的样子,由她一匙匙喂了药,杨眉扶他躺下,“你仍在发烧,昨夜折腾一夜,此时好好睡一觉吧。”
说着收了碗关门出去。
杨眉匆匆吃了早餐,又喂鸡喂兔地忙碌,好容易拾掇得差不多,朱二婶过来串门,杨眉便陪着说话。
朱二婶纳着鞋底子,“你这鸡喂得着实不错,一日能拣好几只蛋吧。”
杨眉蹲在院里翻拣药草,“能有七八只,二婶一会儿带些回去尝尝。”
“那我可不客气了。”朱二婶笑眯眯的,“朱大几时回来”
“说是下月。”杨眉说着,心里有隐隐犯愁,朱大哥回来,要怎样答复他方才收拾了这些日子卖草药换的银子,凑起来才六七百个铜钱,这点儿钱拿出去,还不够一个月的开销。
“朱大与你说了没”朱二婶凑近了,神神秘秘地说。
杨眉心里一梗,低头道,“说什么”
“朱大果然是个锯嘴葫芦,没事,这次回来,定然与你说了。”朱二婶坐回小凳子上,“你呀,就只管等着好消息吧”
好消息好个妹的消息
杨眉心不在焉地把草药翻了几下,泄气道,“如今这草药收价竟是越来越便宜了”这么便宜,姐啥时候才能凑够了盘缠走路啊
朱二婶笑道,“朱大是个能挣的,家底殷实,你一个小娘子,把屋子里的事安排妥当就行了,还操心什么药草的市价”
杨眉听了更加心烦,起身道,“二婶晌午就在这里吃吧,我这里熬了粥,前面掐了嫩嫩的青菜,炒一盘来吃。”
朱二婶忙道,“不了,不了,我家小三子还等我做饭呢,你自吃吧。”
杨眉便起身,去篮子里拣了七八枚鸡蛋与朱二婶装上,朱二婶也不推辞,拿了鸡蛋笑着走了。
送走朱二婶,杨眉把粥盛出来,弄了两个小菜,便端去柴房。
陈览仍是早上的姿势,捏了个诀定定地靠在床头。
杨眉把托盘放下,仔细看他脸色,感觉那脸上水泡又退了许多。
陈览收了势,睁眼见是她,忍不住微微一笑。
杨眉指指托盘,“吃饭吧。”
陈览垂眸,见是一碗熬得稠稠的白米粥,一小盘清炒得白菜,还有一小碗水嫩的鸡蛋,他仍未完全退烧,本来全无胃口,见了这几样精致清淡的小菜,一时竟然觉得饿了。
杨眉见他不动,以为他仍是乏力,叹了口气坐下,端起粥碗,舀了粥送到他唇边。
陈览愣了一下,心里弥漫出一丝暖意,便放松了身体,由着杨眉喂他吃饭,她手势极是轻柔,把粥吹凉了喂到他嘴里,还很细心地配着菜和鸡蛋,白菜爽口,鸡蛋滑嫩。陈览吃着吃着竟有些恍惚,仿佛此处已不是村间一处破旧的柴房
“怎么了”杨眉皱眉。
陈览恍惚回神,才发现不知不觉间已经把一盘子饭食吃得精光,此时才感觉腹间饱胀,一时竟有些羞赧。
“我是说,你那方子要不要调整”杨眉歪着脑袋打量他,“脸上的水泡好多了呢”
陈览只觉额际贴着绵软温热的一只手掌,心中有如水波一荡,耳边听她絮絮地说,“好像也不烧了总算是要好了,你昨晚的样子,着实吓人。”
那只手只试了试温度便拿开了,陈览只觉心中也与额际同时一凉,说不出的怅然。
杨眉见他呆呆的并无反应,把手在他眼前摇晃,“嗨,你听见了吗”
陈览疑惑地看她。
“你的药方要不要改”杨眉又问了一遍。
陈览点头,示意她拿纸笔过来。
杨眉拿了笔和昨天的方子,递给他,陈览在方子上涂涂抹抹地改了一番,又重新誊写一遍,递回给她。杨眉见他此时写字虽然笔锋乏力,但已不像昨日发抖,突然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刚才也许不该给他喂饭毕竟,人家也没说要她喂,她主动凑过去喂,人家也不好意思拒绝是不是
好像又干了什么蠢事呢杨眉宓啬米欧阶佑秩チ艘焦荨
孙大夫这回看了方子,满脸惊恐,“朱小娘子,这是谁开的方子”
杨眉无奈,“怎么,又是妙极了”
孙大夫翻了个白眼,山羊胡子一翘一翘的,“妙什么妙,这方子是给人吃的吗给你家朱大那匹马吃了还不一定受不受得了呢拿回去拿回去”
杨眉愣了一下,又回想陈览昨天开的药极是有效,想来他也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便道,“我是受前村李娘子托付来抓药呢,若拿不回去,定要被她埋怨,孙大夫行个方便给抓了吧,我会叮嘱她再问大夫的。”
孙大夫却只是摇头,杨眉好说歹说才勉强抓了两副,再三叮嘱她绝对不能给人吃,吃死人他不给偿命云云
杨眉提着药,带着孙大夫的叮嘱回到家里,心里不免打鼓,便拿着药方进了柴房。
陈览仍是白天的样子,捏了个诀靠在床头,杨眉不明觉厉地看着他有点像以前在武侠剧里看到正在练内功的大侠啊所以,这是在练内功吗
陈览催动内息在体内运转,因为中了毒,只感觉内息阻滞不堪,正在突而不破的时候,那女子又进来了,陈览急忙收息,却因为收得过急,脑中晕眩,停了一时才能睁开眼睛,眼前盈盈一双秋水双眸,正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他只觉脸上隐隐发热。
杨眉甩甩手中的方子,“陈大侠”
陈览心头发堵大侠
杨眉见他脸色有异,“怎么”
陈览摇头,杨眉续道,“陈大侠,你这方子没问题吗刚才我去抓药,大夫说千万吃不得,这方子便是一匹马也吃死了”
陈览微滞,这山村里的大夫,竟也有点能耐
“药我是抓回来了,只是能不能吃啊”杨眉略有忧虑,忽然又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