颛孙肃行摆摆手,“也差不多够了,这些时日麻烦你了。造谣的事总得有个尽头,否则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道理,怕你到时也栽跟头。”
王灵颇为感动,起身道谢,“多谢皇太叔关心。”
“瞧你太客气,我和你兄长那是亲如真兄弟,自然也拿你当弟弟看待,就别见外了。”颛孙肃行指着茶杯,示意王灵赶紧喝茶解渴,“一直说要去府上探望王越,等这回事了了,我们就去。”
他说到最后,目光落在杭豫左的身上。
杭豫左慢条斯理的喝口茶,随后握着茶杯的搁在膝头纹丝不动,“可否让豫左陪伴在侧”
“自然可以。”颛孙肃行点点头,笑道“本王也正想带豫左去看看那颗柿子树,尝一尝王家才有的好吃的柿子饼。”
王灵憨笑道“管够管饱。”
杭豫左难得同其他人露出一丝丝的和善笑意。
颛孙肃行摸着自己的小胡子,想了又想,“这回在周驸马面前挑拨几句,希望有用,真能钓出他身后的大鱼。”他幽幽的长叹一口气,如此圣上也能松口气把他推上这个位置,可不就是为了引出朝中有异心的人吗
舍不得将来置自己的孩子于危险的境地,就拿他这个不怎么亲的叔叔来下套。
反正么,只要引出人来就好,到时候杀不杀,怎么杀都是圣上拿主意,他才管不了那么多,赶紧撂担子保命要紧,陪圣上玩下去那是赔上命在玩。
没其他重要的事了,王灵起身告辞。颛孙肃行看着清冷下来的屋子,探头看外面的雨停了,对杭豫左招招手,“走,咱们去池塘钓鱼,晚上烤鱼吃。这天气不大适合打猎了,而且你们定然也不会让我去,只得找这么个玩儿的了。豫左钓过鱼吗”
“钓过会说人话的鱼。”杭豫左又换上温和的神色。
“哈哈有趣。”颛孙肃行起身,“走,我教你钓能吃的鱼。”
皇太叔府西边有个池塘,与城内的河想通,养了各种鱼类,专门供人们无聊的时候,钓鱼打发时间。上到主子,下到一般杂役,都可以过去玩。
下人们准备好钓具和鱼饵,又在池塘边布置了坐具和茶水糕点,颛孙肃行背着手悠哉悠哉的走到池塘边,敏筠听说有钓鱼可玩,也兴冲冲的跑过来,依偎在杭豫左的怀里,专注的看着父亲上鱼饵,撒鱼钩。
行云流水一般的忙完这些,颛孙肃行指着另一只鱼竿,“豫左也试试吧我们比一比谁钓的鱼多虽然不及打猎那么有趣,但也聊胜于无嘛。敏筠,你猜猜我和你杭先生谁胜谁负,猜对了今天的课业,我帮你写。”
杭豫左笑道“有当着先生的面作弊的么”
颛孙肃行摇头晃脑,“可不就是我”他就喜欢疼爱女儿,宠上天去。
杭豫左失笑,拿皇太叔没办法,捡起鱼竿,学着刚才的样儿放鱼饵、撒钩。
钓鱼是个考验耐心的游戏,颛孙肃行悠闲自在的吃着香甜的糕点,旁边的杭豫左陪敏筠玩着幼稚的小游戏。至于随行来伺候的侍卫和婢女们有些受不了了,一个个偷偷摸摸的打哈欠,皇太叔府大总管狗蛋忙得抽不出身,皇太叔也不大管下人,所以才敢这般懒散。
不知等了多久,颛孙肃行自己的耐心也快被消磨光了,他喊来负责鱼塘的下人,“是不是鱼都给你们钓光了大半天的功夫了,一尾鱼都没钓上来,本王都快要怀疑自己的技术了”
下人脸色苍白,“不知道皇太叔忽然有了兴致,没来得及把鱼都补上。”
“还不快去本王今晚一定要吃烤鱼。”颛孙肃行作势要踢人。
“是是是”下人一叠声的答应,挥挥手带走了大半的人去拎鱼过来。
颛孙肃行扫一眼身后,对杭豫左高深莫测的一笑,俯身趴在池塘边上,钟大夫赶紧上前来,紧张兮兮的站在他身后,半弯着腰,伸出手来好随时保护着这位没正经的殿下。
“殿下,您小心一些啊,看看就过来吧,这儿水深。”
“我这么大个人了,还能栽进去”颛孙肃行不在意的大笑道,旁边池塘边盯着水面看。很快,他撸起袖子,手探进冰凉的池水中,摸索了一会儿后,“哗啦”一声响,提溜上来一只巴掌大的木盒子。
他飞快地拽下袖子,将木盒藏在宽大的袖子里,然后若无其事的退回去,“唉,这儿的水也越来越浑浊了,一个个的光想着拿钱不干事,小心本王赏一顿竹笋炒肉。”
他抱怨了几句后,小心翼翼的拿出木盒子给杭豫左看。
这是一个粗糙陈旧的木盒子,用蜡封住四边的缝隙,若不是看皇太叔如获至宝的样子,杭豫左几乎以为他捞了一样废弃物上来。
“知道这是什么不嘿嘿嘿”颛孙肃行得意的压低声音,抖动肩膀。
杭豫左道“殿下说了我就知道了。”
“”颛孙肃行原本也没指望杭豫左能猜,“想不想找害你这辈子无法再参加科举的人报仇雪恨啊”
杭豫左一怔。
“我带着你去,保准儿叫他跪下给你磕头。”颛孙肃行笑眯眯,又把盒子收起来。
“这东西怎么来的”杭豫左问道。
颛孙肃行指着池塘,“山贼按着我那份线路图抢来的,然后顺着河游进来,绑在岸边上等着我收。”
不得不说这是个瞒着别人,暗通消息的好办法。杭豫左暂且抛下这事,因为也不宜在这里多谈,“殿下为何要帮我出气呢”
“你心里不气啊”颛孙肃行反问道。
“过去挺久的了。”
“才半年,哪儿久了”
“人生有几个半年,该铭记的是应该记住的事。”
“你这么说好像有点道理,”颛孙肃行摸着下巴,目光一转,发现杭豫左那支鱼竿的线在颤动。
杭豫左眯起眼睛,揪准时间,迅速地收回鱼竿,之间鱼饵上挂着一只肥大的鲫鱼,活蹦乱跳的挣扎着,敏筠看到鱼上钩了,蹦跳着欢呼。
杭豫左拿下鱼,小心的放进鱼篓里,敏筠好奇的扒在旁边看。
颛孙肃行郁闷的看着自己那份纹丝不动的鱼竿。
一个时辰后,钓鱼比赛在换了的气氛中结束,结果以杭豫左多出一条取胜。
颛孙肃行平和的表示“如此,敏筠可以乖乖的完成你布置的课业了。”然后他不顾女儿抗议的眼神,一溜烟的回自己的院子里,准备找工具撬开木盒子。
这时,午前刚来过的王灵又上门来了。
“殿下,殿下大消息”他急匆匆的飞奔进屋,身后跟着累得如狗喘一般的狗蛋。
颛孙肃行被他一惊一乍的木盒子差点从袖子里滑落。
狗蛋目光炯炯有神的紧盯着王灵,催道“你快说啊”
王灵猛吸两口气,“殿下,府衙收到匿名信,说骗子巫师乃是晋安公主安排的”
第26章 报私仇
这得是有多蠢颛孙肃行和杭豫左不约而同的想到,以至于同时看向对方。
不过呢,蠢办法也有蠢办法适合的境况。
当今圣上需要的是被推到台面上来的可疑人物,不需要任何确凿的证据。对于他来说,一切有异的人,都是绝不可姑息的隐患。届时无论这个人如何的摘清自己,都逃脱不了圣上的惩治。
嗤笑之余,颛孙肃行有些唏嘘把周玒逼到这个份上,十之七八是真的了。晋安公主那么一个笑得像梨花一样纯净的女子,怎么就搭上这种事了呢果真如杭豫左所说,最擅于伪装的人真真是令人意想不到。
“这怎么可能”他接着装出大为震惊的模样,“媛祺这么好的姑娘,是哪个丧心病狂的要害她”不是他帮晋安公主说话,而是这样出于常理,否则一副了然的样子反狗蛋怀疑。
王灵冲他使了个眼色,无奈的说道“殿下,这会儿牵扯上三位皇亲国戚,卑职一介小吏,哪有资格再调查下去,府尹已经进宫面圣了。估摸着很快,这件案子就会有大人物接手去查了。”
狗蛋插话道“殿下,人心难测啊。您瞧瞧人前,哪个是像要您性命的样子可还不是三番两次的派人来行刺么”
狗蛋的劝说,是为了让他不要插手,替晋安公主说话。
颛孙肃行比较放心了,一边拍着膝盖一边继续感叹道“这件案子一定要好好查,仔细的查,千万不能冤枉了好人,也不能放过一个坏人。不过呢,我相信圣上一定会安排一个公正贤明之人将此事调查个水落石出,我们就放心的静待结果吧。”
“没错,殿下现在别操心,安心养胎是首要”狗蛋满脸堆笑。
颛孙肃行摸着下巴,点头道“嗯你说的没错,这鲫鱼汤是个好东西,你去吩咐厨房,从刚才本王和豫左钓上来的鱼里挑只肥美的,做一大锅,然后呢你照着老样子给本王把鱼刺全部挑出来。”
狗蛋的笑容顿时僵硬了,如同一尊会说人话的石像,“殿,殿下为什么又是小的。”
“呵呵,”颛孙肃行拍拍他的肩膀,仿佛交托大任一般的说“之前你做的很好,本王没吃出过一根刺来,所以本王只有信任你呀。”接着他开始胡诌起来,“万一叫哪个没你心细的来弄,本王被鱼刺卡住了事小,不小心戳中了我宝贝儿怎么办”说完,他还轻轻的揉了揉肚皮。
还不是因为漏了一根刺就得挨十板子狗蛋心里叫苦不迭,一不留神浮现于脸上。
颛孙肃行看见了,笑眯眯的说道“要是觉得挑刺的时候寂寞,可以喊上王大远陪着,让他多看看你的贤惠,也好多体贴体贴你。”
“谢殿下好意,小的这就去”狗蛋生怕冷不丁的王大远又从门口跳出来,恨不得全天下人都知道皇太叔赐婚于他们,大声嚷嚷着要陪他去挑鱼刺。想想都觉得丢人,他行了个礼,一溜烟的跑走。
王灵也行礼告辞,“衙门里一有新消息,即刻来通知殿下。”
颛孙肃行满意的叹道“还是你靠得住,想想追查巫师的事,好半天了没个动静,还是有人自投罗网才忙活起来。”
王灵道“殿下放心,这件事卑职会帮您问问的。”
有这份心就好。颛孙肃行也不指望衙门里的人真努力的帮他找那名巫师。
此后几天,帝都城里风风雨雨,却吹不进皇太叔府的大门。颛孙肃行派人收拾收拾,和杭豫左出门玩去。一路上,只要街边有茶寮或是桌椅板凳的地方,总能看到聚集这一帮子人在小声的议论着什么,而沿街的告示栏上张贴满了通缉名单。
颛孙肃行偷偷摸摸的凑在帘子边往外面张望,坐回来后“啧啧”了一小会儿。
杭豫左目光不离手中的一卷书,“殿下在感叹什么”
“咱们家的窝里斗,成了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反正殿下又不会为之伤心难过。”杭豫左轻描淡写的说道。
颛孙肃行摸着自己今早刚精细修剪过的小胡子,“别说的我好像是个很绝情的人。”
“于我来说,殿下确实不是绝情的人。”杭豫左抬起头,对他淡淡一笑。
颛孙肃行的手一顿,继续若无其事的摸胡子,对于杭豫左刚才的话不发表任何的意见。
杭豫左可还想说话,他瞥一眼颛孙肃行的胡子,问道“殿下年纪尚轻,就没想过不留胡须吗”
“留着挺好看。”颛孙肃行感觉到什么叫不怀好意。
“哦,原来殿下喜欢提前过四十七岁的年纪。”
“”颛孙肃行略提高声音,“你这话什么意思”别以为是战友,我就会一直宠着你了越是宠,越是无法无天。
“留胡须看着老气,殿下。”杭豫左一五一十的说道。
颛孙肃行冷笑,“看你这么懂,不如你说说怎么把胡须修剪的能让人看起来年轻一些。”
杭豫左凑近一些,抬起的手直接轻抚在颛孙肃行的唇上。这个动作看起来暧昧极了,而今天出门没有带上敏筠,所以动作上也没有什么好顾忌的。
颛孙肃行觉得痒痒的,不由自主地往后缩了点。
杭豫左竟然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把人又往前带了一下。
颛孙肃行很不喜欢这个举动,动了动手臂,甩开杭豫左的手,“要说就快说,一会儿没功夫给你瞎折腾。”
“这里最好修成这样,还有这边也是”杭豫左一边说,指尖一边轻轻的在那唇上抚过,“然后”
颛孙肃行觉得痒,可是一想到之前的举动又硬生生的忍住了,心不在焉的听着杭豫左胡说八道。好不容易说完了,却听无奈的一声叹息
“没镜子,殿下看不着,说了也是白说,不如回去之后再详细的说给殿下听。”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庞,以及上面挂着的温和笑意,有种一拳打中鼻梁的冲动。
“你在耍我”心里这么想的,嘴上也就问出口了。
“冤枉,殿下怎可如此曲解我”话是这么说,可语气一点儿也不像喊冤的样子。
杭豫左没有后退,颛孙肃行觉得他似乎离自己更近了一些。投射进车厢内的光线摇摇晃晃的,映在杭豫左年轻而俊雅的脸上,生动鲜明,让人一时花了眼。
颛孙肃行干脆也不要脸了,从座位底下拉出一只木箱子,翻出文房四宝,砚台里的墨汁还没干,他装作翻找东西的样子,顺手抹了一把在指尖上,然后和善的笑着看向杭豫左,在对方还在观察之前,干净的那只手抓紧他的胳膊。
“豫左啊”
“怎么”杭豫左迅速地瞥一眼颛孙肃行若无其事的搁在膝头的手。
“留胡子看着多风流潇洒啊,你不试试么试一试就知道有多好看了。”颛孙肃行十分认真的说道,抓着杭豫左的手又收紧了半分,然后晃了晃脑袋,展示自己的胡须,“多么的爷们。”
杭豫左一口回绝,“不适合我。另外,够不够爷们,是看人的气质胆识,而不是容貌。”
“哼”颛孙肃行低声表达自己的不满,紧接着以迅雷之速伸出手来,在杭豫左的嘴巴上狠狠的一抹。
杭豫左其实早有准备,但他的动作再快也没能快得过皇太叔。
一面擦得毫无污点的铜镜像是凭空变出来的那样,出现在眼前,他看到自己也长出了“胡子”。
“万幸我底子好,不至于被这愚蠢的胡子弄得丑陋。”他面不改色的说道。
颛孙肃行挺想说一句“要点脸”,不过杭豫左现在的模样还是逗得他“哈哈”大笑,“挺不错的,从明天起你就留起胡须吧,一定更受府里的小姑娘喜欢。”
跟车的钟大夫掀开帘子,提醒道“殿下,我遇到过像您这么激动的大笑,结果小产了的妇人。”
“”颛孙肃行有点不开心,怎么一个个的都爱在他高兴的时候打击一下呢他扫一眼掀开的帘子,立刻转移了注意力,将窗帘掀开一道小缝,向外面看。
杭豫左慢悠悠扯起颛孙肃行的宽袖,沾上一些茶水,仔细的擦去唇上了墨迹。
等颛孙肃行放下帘子,一副蠢蠢欲动的兴奋模样,但在注意到杭豫左的脸后,愣了一愣,“你的胡子呢”
杭豫左答道“刮掉了。”
颛孙肃行狐疑的多看他两眼,但心思随着飘进城内的一股子肉香味而转到其他地方去了。
“在这儿停车。”他吩咐道。
马车在路边停下,不远处有个露天的食肆,不仅七八张桌子边挤满了人,另有不少人站在边上等位置。灶台上热气腾腾,两个中年汉子和一个妇人正在忙活着,一阵阵的肉香随着热气在街上浮动,引得在场所有人肚子里的馋虫直叫唤。
“你来帝都一年多,可曾听闻过这家的酱肘子”
杭豫左看着明显要流出口水的颛孙肃行,摇摇头,“听说过,但未曾来过。”
“这兄妹三人十几年前从齐郡到帝都讨生活,凭着祖传的秘方做的一手好酱肘子,吸引了无数食客。这家店一开就是十几年,但不知为何,无论生意怎样的好,他们就死守着这一块破地方,从不扩张店面或是开分号,好手艺也全都传授给了自己的子女,但仍是不准开分号,你说奇怪不奇怪。”颛孙肃行介绍起来头头是道,看模样对于这家肘子店已经了如指掌。
“物以稀为贵,将来肘子满天下都是,容易吃得到,吃多了容易腻,还有什么生意可做了。”
颛孙肃行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
钟大夫深深的呼吸一口浓浓的酱香,“殿下今儿打算请我们吃酱肘子”
“没错,”颛孙肃行一拍掌,然后装得神神秘秘,“你们一个个都低调一些,千万别暴露了身份,不然到时候一个个都来围观咱们,哪还有心情吃的下”
“可是”钟大夫看向长长的等座队伍,眉头微蹙,“这么多人,轮到我们得什么时候了”
“没事儿,”颛孙肃行指挥侍卫拖了条长凳子来,“我们有的是时间,坐下来唠嗑吧。”说完,他撩起衣摆,往凳子上一坐,整理宽袖的时候才发现一角上的斑斑黑点,“这是什么”
“下人没洗干净吧。”钟大夫随口答一句。
颛孙肃行于是没多想,背对着店里的其他人,招呼几个人坐下来,天南地北的随便聊。
这一聊,足足聊了半个多时辰,店里的人渐渐的少了,锅了的肘子还在“咕噜咕噜”翻滚的卤汁中颤抖。等候的人们肚里的馋虫都已经叫上好几轮了,就眼巴巴的等着最后的肘子出锅。
就在这时,两顶轿子停在店前,看轿夫的打扮和轿子的装饰,便知其中坐着的人非富即贵。
帘子被下人掀起,下来一老一少两个男人,衣饰考究,长得也不丑,倒衬得起一身打扮气质来。那年轻的一下来就看到满满当当的小店,不悦的对身后的随从挥挥手,随从立即一边从荷包里摸出几枚铜板,一边走到队伍最前面的那人面前,不大客气的说话。
意思无非是“赏你几个铜钱,把头一个位置让给我们家少爷”。
很多时候,态度决定了成败。首个位置的人见对方态度不好,也不乐意了,碰巧这人是刚巧路过帝都的客商,听闻这家肘子店十分有名,特来尝鲜,明天就得启程去北边了,哪还有功夫再来排队吃肘子。
两个人言语不和,很快吵闹起来。
年轻男子的神色更加的不好,嘟囔一句“丢人现眼”然后又指挥人上阵帮忙。
结果人走过去简直就是帮倒忙,客商很不高兴的大声叫道“你们这群恶霸别以为当官的了不起,天子脚下呢我去府衙告你们去等我买到酱肘子。”
“呵”年轻男子目光一凛,刚要上前去,被身边的中年男人拦下。
“成何体统。”中年男人低喝一声。
年轻男人不甘道“从前可没这样的事儿,帝都的地界上有几个不让我们父子三分的我看这人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说罢,他就要推开自己的父亲上前去给不知好歹的人一个教训,谁知刚往前踏出一步,去路已经被人再度阻拦。
“诶,这是打算围殴小老百姓么”
不紧不慢的清朗嗓音传来。
年轻男人抬头一看,心头猛地一跳。
中年人率先反应过来,正要行礼,被颛孙肃行扶住,“免了免了,在外面就别在意这些虚的了。余尚书近来可好啊咱们好久没下棋了。”
岂止是好久,少说也得有十五年。余德抱拳,略欠了欠身,“多谢殿下惦念,微臣很好。殿下”他看了又看颛孙肃行,目光从那微微隆起的腹部一扫而过,“上回桐吉县主的贺礼,不知县主可喜欢”
“喜欢,喜欢的很呢。”颛孙肃行的眼角余光扫向杭豫左,吏部尚书余德送来的书画,被他转赠给了杭豫左,刚刚在车上看的那本书可不就是余德送的。
杭豫左面无表情,冷的像块千年寒冰,远远的就能让人感受到什么叫“生人勿进”。
余德的儿子余望的神情变得挺微妙,玩味的看着杭豫左,似乎忘记了和他争抢肘子的客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