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漫画 首页 都市言情 玄幻仙侠 曲中求,GL百合 GL百合 BL同人 网游竞技 排行 免费
搜索
今日热搜
消息
历史

你暂时还没有看过的小说

「 去追一部小说 」
查看全部历史
收藏

同步收藏的小说,实时追更

你暂时还没有收藏过小说

「 去追一部小说 」
查看全部收藏

金币

0

月票

0

将进酒 第11节

作者:乔牧木 字数:20844 更新:2021-12-28 23:11:49

    “弃卒保车。”韩嫣不欲多说,朝她摆了摆手,心中却无由来的烦恼,心想,嬷嬷年纪大了,心这么软,该找个人来替她了。

    这种形式的忠心,好像没有什么用。

    让她好好养老吧。

    等嬷嬷也下去,韩嫣才将自己手中的瓷杯摔出去,面无表情的看着底下一众人跪下来诚惶诚恐,面色惨白。

    这时候紫烟端着汤盅款款过来,将炖好的汤放到一边,给韩嫣抚顺怒气,“娘娘莫动怒,当心动了胎气。”

    “还好有你在本宫身旁。”韩嫣欣慰道,“给本宫按一按穴,简直气的头疼。”

    “娘娘,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紫烟温声细语,“为今重中之重,是平安生下小皇子。”

    韩嫣点头,母凭子贵,皇上子息微薄,没有生下来,和顺利生下来是有很大差别的。

    她的脑袋刚才被姐姐一阵轰炸,乱作一团,现在静下来想想,便想明白了。

    永安侯府已经不再是背后可以依靠的力量,反而成了拖后腿的存在,是韩家的脓疮。惊羽令出,不管是谁的主意,至少陛下是默认了的。韩彤在宫外,对此的了解不如她深刻。

    当年容玖可以凭借圣宠,直接打死一个妃嫔,而皇帝没有迁怒于他,可见其在陛下心中的地位。这件事给韩嫣很大的打击,让她在这么长一段时间中,无论心中多么痛恨,都不敢明面上与此人为敌。

    而现在,她也不敢妄动。

    她怕自己的孩子还没有看见这个世界,就被扼杀在肚子里。

    只能忍气吞声。

    “终有一日,我要千刀万剐了这阉人”韩嫣恨恨道。

    转眼间,便到了上元节。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童简鸾还没有见过古人过元宵节,这几天日夜颠倒,在羊良舍看那小册子看的头昏脑涨。古人做官是门学问,巴掌大的地方都能扯出一副山河社稷图,就更别提这京城之大,水有多深。

    童简鸾虽然壳子是个土著,但架不住从小被蓝长钰的药给吃傻了,这么些年活着根本浪费,现在他魂回来了,一切都需从头开始。

    好在童简鸾耐心十足,加上他在现代的经验,搞定这些只是时间问题,只是终究很仓促,所以要这么焚膏油以继晷,恒兀兀以穷年。摸透这中间的牵扯后,还需要想办法如何拔除,一环接一环。

    容玖的办法终究只是他所想,到时候一旦出现什么变化,自己没有防备,就太糟糕了。所以童简鸾还是要动脑子。便是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如果他这么废柴,他自己先看不上自己。

    他从来都是骄傲的。

    等到云锦端过来一碗米酒汤圆给他,童简鸾才知道今天已经是上元节了。

    上元节即元宵节,这一天无论男女皆可上街,舞龙,舞狮,跑旱船,花灯展,猜灯谜,还可以去城外月老庙求签,挂心愿牌。

    如果是富贵人家,可以在城外的文轩河上游船,通常这些船装饰的特别漂亮,那些经年累月在闺房后院呆着的妇人大家闺秀也可以出来透气,顺便相一相未来夫婿的人选。

    太殷男女大防不若后世想的那样严格,事实上世家子弟与高门之女在婚配之前是有机会见面的,花灯会,河上游船,拜佛寺庙,总会有那么些机会见面,相上一相,如若觉得合适,之后便会同家人私下里说上一说,然后觉得合适,便会结成姻亲。

    毕竟女子都是千娇万宠养大的,哪家父母愿意叫孩子过得不顺心呢在适当的范围内选择自己称心如意的,总归是一桩好事。

    童简鸾这几天也觉得自己折腾够了,打算出去顺顺气。

    今年这年过得比较晚,及至上元节,已经隐约有花骨朵要开苞了。

    童简鸾傍晚出门,感觉到寒意侵体,便披上了一件狐裘。

    容玖这人的东西个个闷骚,这件狐裘竟然通体雪白,大过节的,童简鸾也没穿素色衣服,而是穿的比较喜庆,朱色锦袍,暗红色丝线烫金滚边,绣流云纹,简单大方又低调奢华。

    偏生他面色如玉,目若朗星,鬓似刀裁,头戴束发嵌宝鎏金冠,那狐裘又是惹眼的,这么一出门,吸引了多少视线。有那大胆的从城外月老庙求签回来的女子看到他的模样,便把自己攀折了的桃花枝尽数扔到他怀里,然后直接跑开,不忘抛个秋波。

    童简鸾如果是直男,简直要魂不守舍了,不知道是古代风水问题,还是纯天然无污染环境滋养美人,这些过来的个个长得不俗,就算是一般的,也是小家碧玉清秀模样。

    收获了一大把桃花枝的童简鸾不好意思直接扔了,那多伤人呢况且就算不看人,看花也无辜啊,花开堪折直须折,但没说花骨朵你们就这么糟蹋啊。他拿着这束花枝,心想回去的时候找个花瓶养起来吧,能开多久是多久。

    花灯那边猜灯谜者居多,童简鸾没什么兴趣上去,只从旁过去的时候看了两眼,这等风骚雅致的事情不适合他,他可以猜出来谜底,但做不出来什么诗去应这个答案,也就消了卖弄的心思,况且如今也不想出风头了,心有一美,天下人都是浮云。

    想到容玖,就不可避免的想,他如今在干什么

    这时候周围围观的人起哄鼓掌,原来中间有一男子拨了头筹,得到了今天状元的称号,最重要的是他得到了彩头,那花灯谜题的主人今年的彩头颇为丰盛,不仅有如意坊出品的金步摇,更有一套脂砚斋出品的笔墨纸砚,俱是上上品。

    金步摇给女子,笔墨纸砚给男子,正有好事成双的寓意,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可不正是说的人生四美中的两美

    便是那拨了头筹的男子再如何从容自如,听到这摊主的大手笔,眼中也闪过一丝诧异。然而他家教甚好,虽然十分惊异,仍没有露出什么狂喜之色,而是口中彬彬有礼道“如此便多谢阁下割爱了。”

    那摊主笑道“宝剑赠英雄,好郎君赠佳人,我见你与身旁这位郎才女貌,便在此祝你二人心想事成,事事如意,也正是为我如意坊谋个口碑。”

    这时候边上的人才知道这花灯摊主竟然是如意坊的人,纷纷议论其大手笔,说话时脸上皆是喜色。毕竟这样普天同庆的日子,随便拉上身边一人,都可以言笑晏晏,把酒言欢。

    “不知二位可有兴趣游船”摊主趁机问了一句。

    “可问店家何为游船”那女子在旁忽然开口,她身披墨色大氅,容貌被风帽盖住,再加上一直在那男子身后站着,因着被男子身高所遮掩,无人看清她的长相,这时候稍稍侧头看向店家,周围的人倒抽一口气。

    童简鸾听到这声音也不由得探头过去看,周围的人本来不喜这般拥挤,然而看到他的穿着打扮还有长相,纷纷让出一条小道,叫童简鸾挤了进去。

    他这才看清那人长相,也不禁倒抽一口气。

    、  第60章 看戏

    那女子肌肤莹润,柳叶眉,杏仁眼,火树银花之光映入她通透的眼睛,叫人移不开眼,鼻梁挺翘而小巧,唇色不点而红,有水色,一言一行皆似画中来,行若流水淙淙,静若秋叶雅致,怪不得周围人看的都呆了。

    就连童简鸾这个死基佬,也不得不承认这女子的长相满足了近乎男人审美的极限。

    但童简鸾呆的不是这点,而是这女子长相,竟然和死去的商若言有九分像

    商若言便是明德帝那位太子时期便已经陪在身旁的太子妃,只是后来因为生育时候没有得到很好的生养,再加上后来担惊受怕和操劳,年岁不及三十,便死了。

    明德帝对这位皇后的感情很深,毕竟圣祖有训男子为后,他仍然不顾群臣谏言,将其追封为端敬皇后,可见他对这位女子的深情与敬重。

    毕竟从他被困边疆府邸之前便开始陪伴、在他还是一文不名的破落皇子时候便为其操持郡王府,篡权上位的时候坚定的站在他身后,最艰难的时刻都陪在他身边,这样的女子,叫人不得不敬佩。

    那女子欣然答应,和然后和男子相视而笑。

    童简鸾却觉出有一丝不妥,或许是他疑心,但他心中,总有种不好的直觉不停的侵扰心中。

    于是他跟在了那对男女身后,有点像个跟踪狂。

    死变态,童简鸾心底骂了自己一句。

    他如今耳力甚好,能听到那对男女彼此的交谈,从对话中知道了男的叫沈良弼,女的叫李怀素,女的还有一个哥哥叫李锦程。他们本非京城人士,这次是因为男子赶考,所以一同上京。

    沈良弼与李怀素的家中自小定下婚约,两家长辈交好,一同出去做生意,结果没想到遇到劫匪,双双遇难。最后三个半大的孩子相互扶持长大。

    李锦程无心向学,便索性接替家中生意,而沈良弼则干脆将家中生意也交予了他,自己一心向学,加上要专心读书,之后获取功名便迎娶李怀素过门。

    三人这次将家中事务皆数处理,准备以后在京城落脚,等沈良弼春闱过去之后看结果,之后再商议去哪里,总归家人在哪里,便往哪里去。

    童简鸾听得一阵感慨,这么一路下来,竟然把所有资料背景都听的七七八八的,那些没有听到的也能大致推出来。

    也只怪这两人太没有警戒心了,如果有什么人心怀不轨的话,现在他们早就男的被捅肾女的被劫走了。

    童简鸾乱七八糟想了一路,上游船的时候被拦住了,因为他没有邀请牌,连蒙混过关都不行,拿出容玖的玉牌示意也没有用,眼睁睁的看着游船离岸,缓缓行驶。

    “也没那么好用啊”童简鸾忿忿把玉牌揣回怀里,心想还万能通行证呢,连上个船都不行,要你何用

    “在想什么”容玖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那一瞬间童简鸾以为自己心中的那句坏话被容玖听到了,有种被抓包的感觉,舌头立刻打了好几个结,绕了一圈发现找不到路,只得嗫嚅道“没没想什么。”

    他低着头,眼神躲躲闪闪。

    奥斯卡影帝级别的人物,到了容玖面前一切演技都碎成了渣。

    容玖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手中的一束桃花枝,口中似是称赞道“很受欢迎么。”

    童简鸾脑子一抽,张口便道“哪里哪里,魅力不及玖爷。”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顺手直接把一束桃花枝都递给了容玖,“鲜花赠美人,幸好我刚才没有和你站一起,不然花都扔你身上了,我看着就寒碜了。不过如果可以,我定是要将天下人的桃花枝都拿过来,然后赠给我的玖爷。”

    他嘴上这样说,心中却深深的鄙夷了容玖的穿着。

    那人依旧一身青袍,青色大氅,玉冠束发,连脚上蹬着的靴子都是雪青色,站在那里唯有一句“长身玉立”可以形容,姿态从容,似笑非笑的神态并不会破坏这种美感,而是让本来可能有些太过于庄重的气度中添加了几分流转,宛如一潭深水,忽然活了起来。

    这种衣着这种风度,初见时不觉如何惊艳,然而叫人移不开眼,之后便会觉得越来越耐看,若是行走间看到此人,说不定头都要扭断了,撞向别人,都舍不得把目光移开。

    “看饱了没”容玖戏谑。

    “没啊”童简鸾不自觉得说出了答案,才意识到他到底在问什么,这么一来着实尴尬,又带了点愤怒,穿这么好出来干什么

    他有点想把容玖关在屋子里,每天不论穿什么都给自己看,后来又一想,如果真的关在屋子里,还穿衣服做什么这么一想心向神驰,巴不得早日金屋藏娇,给容玖筑一座椒房殿。

    童简鸾心中感慨,这还没当上皇帝呢,就想着做昏君了。

    容玖此人,真是蓝颜祸水。

    想到这里,童简鸾叹气,索性不再遮掩,伸手就想摸容玖的脸,“没看够,想摸摸。”

    容玖没有拦住他的手,相反,在童简鸾手探上来后,在他的手掌之外又覆着自己的手上,手心与手背重叠,童简鸾感受到他掌心的茧子,心中一颤。

    那已经不是心动,而是心颤,好像整个心都是水豆腐做的,对方动一动碰一碰,就软成一团。

    我什么时候变成这副鬼样子的童简鸾心想,真是见鬼了。

    这处位于河边临渡口不远的地方,行人颇多,来来往往,童简鸾已经收到好几次怪异的眼神,他索性把头埋在容玖肩窝中,高度刚好。

    又是那阵熟悉的桂花香,哪怕这个季节没有桂花,他身上也带着这种香气。

    童简鸾闭上眼睛又睁开,这么一动,不小心看到容玖后颈与肩窝交界处,有什么东西在皮肤上。因为是夜晚,这里黑灯瞎火,远处灯火辉煌也借不来多少光,只大致看的处奇怪形状,应该是纹身。

    “这是”童简鸾话没说完,被容玖直接用大氅给包裹住,然后揽住他的腰部,跃向远方。

    童简鸾感觉到中间几次跃起,落在水面上借力,然后再度向前,最后停在了一处,摇晃了一下又站稳,这才知道自己已经站在了小舟上。

    大船是不会因为这么两个人上去就晃的。

    容玖捂住他的嘴巴,在他耳边道“莫出声,看好戏。”

    童简鸾也没有来得及关注那脖子后边的到底是什么,注意力很快被转移了。

    容玖所说的好戏,却是此间装饰最为辉煌的一艘船,今晚夜游文轩河的主角。

    那船很大,长度足有百丈,高度也有六丈,共有四层,每一层长度都有减少。最下一层看起来人是最多的,越是往上人便越少,并且大多都坐在房间里看风景,没有扶着扶着栏杆往外看的。

    所以当最上一层有人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童简鸾还愣了一下。

    因为离得距离刚好,所以童简鸾既能看到底层,也能看到最上层底层的甲板处站着一对璧人,正是李怀素和沈良弼,而最高层那出现的人,正是明德帝。

    童简鸾当时全身都发冷,之后所有血液都冲向了头顶。

    他难以置信的扭头看容玖,发现他仍然是刚才那副笑容模样,丝毫没有改变。

    或许不会有那么坏,或许容玖说的好戏不是这个。

    童简鸾手不自觉攒紧,指甲快要掐到掌心里,被容玖发现,一根一根的掰开,然后十指相扣,波澜不惊道“继续看。”

    这毫无起伏的声音中,隐含着一种对别人命运任意摆布的无情。

    皇帝身边出现了一人,容色昳丽,雌雄莫辩,他穿着锦衣华袍,看起来像是高门大户人家的管事的,然而又不像,因为太过于年轻,这叫旁人看不出他的真实身份来,只会觉得大约是谁女扮男装出现在外边,毕竟太殷之前,也不是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

    这人正是何保保。

    只见明德帝朝着何保保吩咐了一句话,何保保转身往后走,那正是楼梯的方向。

    他要下楼。

    童简鸾声音一紧,问容玖“你早知道,是不是”“我不仅早知道,这人还是我引来京城的。”容玖道。

    童简鸾脊背上冒出冷汗,想到刘怀素和沈良弼那死于匪患的双亲,“那他们的父母,也是你害的”

    他的心似乎无限往下坠,又似乎停滞在空中,只等着这个答案。

    “不,”容玖嘴角勾起,眼神冰冷无情,“这倒是巧合事实上我会知道李怀素,也是因为那场匪患。”

    何保保已经下到了一层,朝着游船的甲板走去。

    童简鸾又问“然后你就生出了心思把毫不相干的人牵扯进来”

    容玖的拇指在童简鸾手掌边缘摩挲,声音漫不经心“如果不是当年我巧合路过,那些匪患连他们三人也不会放过,富商之家,又没有什么靠山,衣锦还乡的时候被杀,背后没人指使,怎么可能那府尹早有杀人夺财,顺便劫色的预谋。”

    他声音轻的像羽毛,落在童简鸾耳边,“匪患杀人,美人垂泪,必然上告,这时候做足了姿态,直接占有了这美人,然后清除匪患,连财物都可以占为己有,名副其实的嫁妆,一举三得,这块肥肉,谁不馋得慌”

    何保保已经走到了李怀素身边,对她说了几句话,李怀素脸上有犹豫之色,何保保又面无表情的说话,沈良弼就要上前说话,被何保保碰了一下,站在原地,动也不动。

    李怀素大惊失色,扯住何保保的衣袖,急切的在求什么,何保保对她微微一笑,做了个“请”的姿势。

    李怀素壮士断腕一般,一步三回头,看向了沈良弼。

    沈良弼痛苦的面色狰狞,却没有用处。

    “沈良弼是个良才。”容玖如同评价街边的物什一样评价这人,“李怀素的哥哥李锦程也是,李锦程此人有一样技能,很是有用。”

    “什么技能。”童简鸾顺着他的话问,声音很平静,目光却没有从那游船上移开。

    这一出棒打鸳鸯,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的悲剧,就要在自己面前上演。

    “口技。”容玖闲着的那只手覆上童简鸾的眼睛,“你不高兴,何必再看”

    李怀素已经跟着何保保到了游船四层,弯了弯身子,明德帝亲手扶起了她。

    也不知是河面波光粼粼映射,还是花千树吹落的星如雨倒垂眼眸,童简鸾觉得自己看见了一道水光从李怀素的眼中闪过。

    那是她的眼泪。

    童简鸾一胳膊肘直接捅向容玖,克制自己的声音不让自己喊出来,仍然带着十足的悲愤“你有什么资格去操纵别人的命运他们明明可以不牵扯进来的”

    容玖被他打了个猝不及防,然而他脸上并没有惊讶,或许他本就知道童简鸾会生气,这也是他能预料的到的景象。

    船晃了晃,容玖退了两步,站稳,过了一会儿,船才平静下来。

    他笑了,笑容很浅,一闪而逝,之后便又是那位喜怒不形于色的青衣总管“这是牺牲最少的方法。”

    “但他们是无辜的”童简鸾低声道,“你为什么非要这么做呢”

    容玖往前一步,伸手用拇指和食指卡住童简鸾的下巴,凑近他,逼得他眼神和自己相撞,然后对他说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阿简,你好像对我的印象有什么误会。我从来不是什么善类,能这么做,自然是因为这么做有好处。无辜,谁不无辜”

    “你救她一命,难道就是为了利用”

    童简鸾话没说完便噤声,一个闪念间想明白了其中曲折的含义。

    谁不无辜

    容玖难道就想要这样的命运

    他自小天纵奇才,出生带着无数人的期待和光环,后来百年世家千年古韵,一夕间破灭,如果和家人一同赴死倒也不必受之后的苦楚,但被容明皇收留,这是恩情,总要报答。

    后容明皇出事,他出生,分寿给容玖,容玖便背负了本来应该他背负的一切,屈辱为奴,运筹帷幄,在一条荆棘满布的荒原上愣是生生劈出了一条路。

    然而如果当初可以选择,他会选这条路吗到底是短暂而自由的活着好,还是这样活的从来没有自我,背负着别人命途活着更好

    他从来没有选择,最开始的他被家族安排,之后的他为道义所束缚。

    时运不济,命途多舛。

    “就算她此刻没有灾祸,之后也会有相同的劫难。”容玖的话冰凉而软糯,宛如一条细蛇,从脚底板往上攀爬,一路到心脏处,叫人整个身体都被这种感觉所淹没,“她长成这个样子,就注定了前路坎坷,到时候不仅她自己,就连她身边的人,也要被她害了。阿简,这就是我给你上的第一课。”

    “万物刍狗,芸芸众生,谁不是在苦苦煎熬”

    童简鸾挣开了他的手,直接从小船上跳下去,水花哗啦一声溅起,然而河面很快又恢复平静。

    容玖没有跟着他跳下去,而是看着童简鸾就这么直接往岸上游去,嘴角勾起一抹笑,看到阿简冒头的时候,直接从水面掠过,脚尖在他冒出的头上点了一下,童简鸾本来探出头张嘴呼吸,结果被他这么一点,直接又被强行按在水里,喝了好几口水,从喉咙一路到脾肺,由内而外的凉下去。

    容玖捞起他往河边走,夜幕是很好的掩藏,二人的这番作为并没有人看到,且因为容玖身形过快,只会以为是自己刚才花了眼。

    再次落在土地上,童简鸾全身上下湿漉漉的,像一条可怜巴巴的小狗,但这条小狗显然很倔强,推开容玖环着他的手臂,低声道“我觉得我们最近还是不要见面的好,给我点时间冷静一下。”

    “好。”容玖从善如流,刺激不宜太过,“不过你现在最好把衣服换一下,虽然你不会生病,但也不宜太出风头。”

    “嗯。”童简鸾虽然天赋异禀,体质特殊,骨骼清奇,但也是怕冷的。他此刻浑身打颤,牙齿上下磕巴,发冠也不知道掉哪里去了,头发散落在后边,有几绺黏在额头上,脸色发青。

    习惯他嘚瑟习惯他流氓习惯他调戏的容玖,居然有些不习惯他如今的低落,却也没有开口,他只是默默地将自己身上的大氅解下来,披在童简鸾身上,然后牵着他的手,将他送回羊良舍。

    童简鸾没有说再见,只是关上门,然后开始换衣服。

    容玖其实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站在门外,看见烛光倒映童简鸾的身影于窗上,看见他脱衣和穿衣的动作,而自己一动不动。

    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这样喜庆的日子,又下雪了。

    春天已经开始,这场雪姗姗来迟,误了时节。

    雪花很大,飘落地面,沾土便化成水,而落在发梢间的那些,却让伫立的容玖好似一瞬青丝白发。

    寒意侵入肺腑,容玖不由得咳嗽了一声,腥味从喉咙冒出,他急忙伸手捂嘴,血沫溢出指缝,滴在地面。

    他从怀中掏出素帕,擦拭自己的手指和嘴角,转身离开羊良舍。

    路上,这块帕子被直接点燃,最后快要烧到指尖,才被容玖扔到墙角。

    他今天带童简鸾去看那场戏,并非预谋好的,而是忽然想这么做。

    至于原因,或许是因为他将桃花枝递给自己。

    或许是“我的玖爷”四个字。

    那一瞬间,他竟然感到自己的心动摇了一下。

    容玖回忆自己这些日子的行为,不由得微微惶恐。他发现,他从来都下意识的在童简鸾面前伪装,将自己那些血腥与杀戮都隐藏的好好的,而没有表现出来。

    他扪心自问,我这是怎么了

    我到底在期待什么

    这样不对。

    所以他壮士断腕,将童简鸾带去那条船上,让阿简目睹他策划的一系列事情。

    沈良弼与李锦程都是可以用的人才,李怀素进宫之后势如若不找靠山,那么势必死无全尸,哪怕有明德帝的庇佑和宠爱,也抵不过那些妃子暗中的算计。

    那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今年春闱的主考官正是穆青石,而他还欠自己一个人情。

    沈良弼正是今科赶考士子,他的谋略容玖领教过,当年沈良弼的父母惨死之后,他迅速变卖家产十之八九,将其中半数以慰劳之名给了正在南边剿海寇的驻军,言辞中将那匪患之地透露出去,驻军与当地府尹关系不好,可谓是针锋相对。

    那人钱财,替人消灾。这样一来,驻军剿匪,而那府尹,自然什么也没落下。

    沈良弼和李氏兄妹这才来到京城,因为天子脚下,一个馅饼砸下来十有七八都能砸到官,那府尹鞭长莫及,报复不得。便是说府尹在这里有人报复,那沈良弼也是赶考士子,且学问如皎皎明月,今后前程似锦,与其为难,何不收为己用

    所以容玖送回童简鸾之后并没有直接入宫,而是去见那李锦程与沈良弼。

    李怀素并没有被直接带到宫中,明德帝显然不想让她承受言官的攻讦,所以只是问话,姓名籍贯与家中关系,李怀素虽然突遭变故,却临危不乱,唯恐明德帝对沈良弼不利,说话间言辞委婉。

    她只道两人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有婚约在身,今次来京为赶考,说话间态度落落大方。

    殊不知这种落落大方,像极了商皇后,明德帝看着她的目光变了,那是看属于自己物品时候的占有欲。

    他将自己身上的玉佩解下来交到李怀素手中,李怀素心中近乎是绝望的,跪下来低头道无功不受禄,圣人之物不可收,明德帝却抬起了她的手,然后将这块玉佩放到上边,之后将李怀素的手指扣上去,道“朕的东西,说给你,你就收着。”

    然后他对何保保说了一句“此间事情,你看着办吧。”

    明德帝离开之时,回头看了李怀素一眼。

    李怀素还在原地跪着,一动不动。

    她在游船四层跪着,而沈良弼在一层甲板上也立成一座雕塑,何保保伸手去扶李怀素起来的时候,李怀素一动不动。

    “姑娘,你这是何必呢”

    李怀素抬头看他的时候满眼含泪,“真的没有办法拒绝吗”

    何保保叹了一口气,“帝心难测,姑娘若是孑身一人,从这船上跳下去便一了百了,但我看姑娘是有家人的吧。”

    李怀素楞了一下,侧头看向了栏杆外,那下面站着她未来的夫君,他二人情投意合,青梅竹马,用微不可闻的声音道“可是我的心已经给了他了”

    何保保笑着摇摇头,“姑娘是个明白人,就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天下都是陛下的,您的人也是陛下的,这样话,会惹祸上身的。”

    李怀素朝何保保深深地磕了个头,“怀素在此谢过公公指点。”

    她扶着地板站起来,一步一步的走下去,何保保跟在她身后,明德帝都说这事让他看着办,自然是要他把所有隐患都消除,包括查一下这人背后是不是有什么势力,是不是怀着异样的目的靠近的,如果有,那么清除掉,然后把李怀素趁这次选秀送进宫,当然也要给相应的背景。

    没有背景也要创造背景。

    何保保将沈良弼的穴道解开,沈良弼可以活动之后立刻看向离他不远的李怀素,她的神色已经将刚才发生的事情明明白白的说了出来。

    “素素,过来。”沈良弼唤她。

    他神色镇定,然而双手的颤抖出卖了他。

    “沈哥,晚了。”李怀素出声。

    这时候游船已经结束了今天的全程,到岸了。

    三人默不作声的回到落脚的小院中,那是一个偏僻的小院,只有两个房间与一个小厨房,回去的时候厨房还点着灯,推门的时候木门发出了响声,将在小厨房的人也惊了出来。

    那人相貌俊秀,哪怕身上穿的是布衣青衫,也带着一种“落拓江湖载酒行”的丰神俊逸,脸上带着笑,看到有陌生人跟着妹妹和好友进来,表情微微诧异,“这位是”

    走近之后,他才看出好友脸色苍白,妹妹神色凄惶,而那位随之而来的陌生人,长相惊艳,雌雄莫辩,对他微微一笑,彬彬有礼道“这位便是李公子罢,我家贵人有事相商,事关重大,还望能到屋内一叙。”

    李锦程看着他的模样微微失神,一时间竟忘了说话。

    何保保觉得这人有点不识抬举,心想这真是督主说的可用人才他为何半点看不出来。但督主说什么都是对的,督主就是说饼是方的,那饼肯定是方的,就算圆的也要切放。

    大概这人被惊到了,于是何保保又出声唤道“李公子”

    “啊这边请。”李锦程这才神游回来,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因为主人家要在前迎客,而李怀素和沈良弼都在最后,所以李锦程也没来得及问,然而他很快便知道了。

    何保保客客气气的将事情缘由告知。

    李锦程的反应和李怀素一样,都想推掉,但天子的意思,哪里是常人能推的

    “为什么会这样”李锦程难以置信,他们只是出了一趟门,为什么回来之后天都变色了

    “既然已经成了定局,何必再问前尘缘由”何保保出声把一群呆鹅唤醒,心中虽然感慨,却也没有惋惜。事实就是如此,倘使没有能力保护心爱之人,那么便会在不经意间被夺走,而永生悔恨。

    但悔恨又有什么用呢

    “从今以后,便绝无这位沈公子与李姑娘亲事的说法了,我想既然三位情同一家,那边做主让沈公子成为李姑娘的义兄如何”何保保将安排客客气气的一一道来,“我家贵人吩咐将事情安排好,我想了两个办法,一则将三位安排到朝廷五品以上官宦人家,到时候藉由他们的名义出去”

    “绝无可能”李锦程想也不想拒绝,“身体毛发受之父母,姓名也由双亲赐予,岂能舍弃”

    “看来李公子是个明白人。”有人推门进来,容貌雅致,一身青袍端地风流,他声音温和却不容置喙,“二则你三人自成一家,我听闻沈公子才学之名誉满京师,今次科举定能进入殿试,前程似锦,他日平步青云不在话下。”

    李锦程在内的三人皆站起来,何保保这时候走向容玖,站在他身后,动作恭敬。

    “敢问阁下是”沈良弼忽然出声问道。

    “鄙姓容名玖。”容玖微笑起来无人能抵挡其光彩,“诸位唤我玖爷便可。”

    谁敢叫你玖爷

    除了童简鸾。

    沈良弼脸色微变,李锦程面色也不太好。

    毕竟容玖这个名字虽然比较不常见,但大名鼎鼎的玖爷,可是小儿啼哭,人人闻之色变。

    “不敢。”沈良弼冷冷吐出两个字,腰背挺的笔直。

    “阁下难道要效仿那些酸腐文人与我隔江而治”容玖眼中闪过冷意,之后便留下淡淡的嘲讽,“那今日我也不必多话,更不必屈身前来。毕竟此事与我何干,尔等生死,又与我有什么关系”

    李锦程脸色先变的,不是因为容玖的话,而是因为容玖的声音。

    “你是那位”李锦程对声音极其敏感,听出来这正是当初那位将他们从刀下救出来的高人。

    只说当日他三人听闻双亲惨死,而尸首异处,便要前去收尸,未免意外,还带了几个护院,谁知道路上仍然遇到了

    只是当时那人在车厢中,用三根筷子射向三个方向,便将贼寇杀死。之后出声指点三人不要去找府尹,散财复仇,离开此地。

    说罢这三句马车便离去,恩人连脸都没有露出来。他们三人险险避开危险逃得一命,之后沈良弼便偷偷潜回去让管家把所有东西都处理掉,用白银开道,剿匪复仇,来到京城。

    没想到却在此间遇到了恩人。

    沈良弼想的比他更远一步,他在这不多的时间想到了一个看似震惊却合情合理的可能“这一切,都是你设计的”

    李怀素身体一震,显然是听出了沈良弼的意思。

    李锦程却没有明白,一头雾水。

    “沈公子倒是高看我了。”容玖冷笑,“我犯不着远赴千里设计你们,你们有什么叫我设计的那日路过救你们,不过顺手为之,是我二十余年来不多时行善之际,却未曾想到受人质疑,看来倒是我多此一举了。”

    沈良弼却是不会信他的话,这一连串的事情实在太巧,如果不是有人故意为之,李怀素又为什么会入得今上的眼中

    “我是不是与什么人长得相像”李怀素率先问出来。

    她问到的,却是一切问题的关键之处。

    “姑娘冰雪聪明,容某佩服。”容玖诧异于这人的聪慧,眉梢挑起,语气波澜不惊,却将沈良弼的方才话中的可疑之处全部一一击碎,“沈公子方才质疑于我,虽然我不怎么在乎自己的名声,却还是要说上一说。今日上元节灯会是你们主动出去,猜灯谜是你们主动去猜,而上游船也是你们自己前去,我从未有一丝一毫强迫于你们,何来设计一说”

    他看着沈良弼信心被打击的溃不成军,微微一笑,“沈公子是聪明人,莫要聪明反被聪明误的好。说句不好听的,事到如今,皆是你咎由自取,何必将原因置于他人身上之说”

    沈良弼回想了一下今日的作为,越想便越是痛苦,最后竟是气火攻心,直接一口血喷出来

    李怀素吓得跳起来,扶着摇摇欲坠的沈良弼,眼中满是担忧与深情,心疼竹马,扭头对容玖怒目而视,丝毫不怕这权倾天下的奸佞是如何的残暴,“你何苦逼他我进宫便是”

    “怀素”沈良弼推开她的手,缓缓的跪下来,“是我的错,我没有护着你,我太无能了”

    怀素拉他站起来,沈良弼心有愧疚,跪着不起。

    李怀素“啪”的给了沈良弼一巴掌,眼睛通红,咬牙切齿“我叫你站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你这是跪给谁看”

    沈良弼脸上有了五指山,发髻也乱了,听了怀素的话,站起来。

    李锦程知道这位妹妹素来足智多谋,且有自己的想法主见,他这做哥哥的劝不得,也无力规劝。

    山高皇帝远的时候,他们曾经荫蔽于双亲之下,无忧无虑,而之后事态急转而下,外出一趟,一切就都变了。

    而现在皇城脚下,他们第一次感觉到强权究竟是怎样一种威压,那是不容许任何人说不,甚至一句错话便可能叫身边的人都被拖累致死的战战兢兢

    容玖穿过站着的几人,何保保给他拉了个凳子,他坐了下来。

    哪怕这凳子只是寻常的木质破板凳,容玖都能坐出别样的风采。

    沈良弼经过这一番事变彻底顿悟,看向容玖的眼神也发生了变化。如果刚才还带着书生意气,那么现在已经迅速褪去年轻浮躁,而变得冷静沉着,甚至带了些许消沉。

    他朝着容玖的方向举手作揖,双手抱拳,嘴上说话语气毕恭毕敬“不知先生可有指教”

    “聪明,”容玖赞赏道,“我最喜欢识时务的人了。”

    李锦程发现这位昔日的同窗的变化,有些忧心的看着他,然后目光投向妹妹李怀素。怀素微微摇头,也看向了容玖。

    这样一来,李锦程的视线也投向容玖,不可避免的看到容玖身后站着的何保保。

    两人视线一碰,各自别开,并未说话,似乎刚才那些惊艳和呆滞,只是一场梦境。

    “你既然要听我的指教,身上便不可避免的打上我的标签。”容玖声明道,“我非圣人,总有私心。只是我也保证,我在一日,诸位便受我庇护一日,从不亏待我的人。”

    “如此,便请玖爷明示。”沈良弼颔首之后,说出这么一句,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沈兄”李锦程出声提醒。

    “李兄不必多言,我心中已经有了定夺。”沈良弼沉着道,“百无一用是书生,我今日无力护着怀素,是我之过,如若不给怀素一个靠山,她在宫中的日子又如何能好过是我对不起她,我便要以后做她的倚靠。”

    “沈哥你又是何必呢”怀素声音颤抖道。

    沈良弼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那竟然成为他最后明目张胆的感情,从那以后,他所有的感情都沉淀到了心底深处,腐掉烂掉,除了在场的人,其他人都不会再知道。

    一代名相之路,自此开始。

    “你既已想通,我便不再多言。”容玖站起来,“今次春闱只管去考,我信以你的才学,定然能博得头筹。穆青石担当此届主考官,这人风格你想必熟悉,好好准备。”

    他走过来拍拍沈良弼的肩膀,“不要让我失望。”

    说罢便离开,头也不回。

    何保保在后边将剩下的话说完“这处地方太过于破旧,于三位并无好处,今日天色已晚,明日我带诸位换个地方住下。”

    “这不必”李锦程想要拒绝,因为他有种卖妹妹的感觉。

    “李公子不必拒绝,这不是为阁下准备,而是为李姑娘。”何保保完美的笑直接击败李锦程,“怀素姑娘如今已经不再仅仅是阁下的妹妹,更是小主了。”

    、  第61章 叫花鸡

    李锦程沉默,半晌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在他脸上看起来突兀极了,他这样的人,天生不适合强颜欢笑,却仍是做出这副样子,“多谢提点。”

    他竟是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何保保,只能这般含糊其辞过去。

    夜幕将二人背影吞噬,好像从未来过。

    然而发生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睡一觉起来,世界是昨日的世界,人却不是昨日的人。

    这一夜,不知道多少人夜不能寐,也不知道多少人在床上辗转反侧。

    童简鸾本来以为自己会睡不着,事实上他睡的很沉。

    醒来的时候天还黑着,他本来以为自己醒的早,结果肚子不同寻常的饿,咕咕直叫,洗漱一番准备出门当晨练,出门之后才知道原来不是醒得早,而是睡到了天黑。

    知道真相的时候失笑,好在天虽然黑了,却也是刚黑,上元节一直要到十七才收,所以出去还是可以找到吃的。

    饿的时候不应该思考问题,这是对于肠胃的凌迟,也是对脑袋的虐待。

    童简鸾不知不觉便走到那时候和张显相遇时候的馄饨摊,摊主还在守着,看到他的到来,方才对着空气发呆的脸便挂上笑容。

    “老板,来两碗馄饨。”

    “好嘞”摊主很开心的动起来,双手如飞,往热水中扔包好的馄饨,拿碗,放调味料,自己做的咸菜干,水灵灵的芫荽,勺些煮的香味四溢的鲜汤,兑上开水,卖相好极了,色香味俱全。

    童简鸾在长凳上坐着无所事事,便看着摊主的动作,心想,他做这样的事情,做了多久,才能这样熟练,甚至闭着眼睛都能行云流水的做出来

    甚至他眼神中没有机械重复的麻木,而是带着对这样生活的期待,因为他眼中有着光亮。

    “客官,来咯”摊主将两碗馄饨端给童简鸾。

    “老板,你做这行买卖多久了”童简鸾一边吃的鼻翼冒汗,一边问他。

    一口馄饨一口汤,鲜的舌头都要化掉了。

    这样的日子,简直赛过神仙。

    “都三十三年了,从我十七岁就开始在这儿摆摊子了,我到现在都五十岁咯。”摊主笑的面如菊放,堆满皱纹,看着却丝毫不让人觉得苍老,大概有种世俗的通透在其中,岁月沉淀,历久弥新。

    “就没有觉得烦心过啊”童简鸾掏出素帕擦汗,擦完之后才想起来这帕子是谁给的,感到自己鼻子上都是那人的味道,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动作。又一想,反正没人看到,何必在意,收回怀里。

    “有啥子好烦心的”摊主看这时候也无人再来,索性拉开长凳,坐在童简鸾对面,那眼神此刻看着童简鸾,好像能透过他的眼睛看穿他的心思,知晓他的烦恼,“你想说做了三十多年一样的事情,会不会烦呐。”

    “是啊。”童简鸾摆出一副唠嗑的姿态,“今天和昨天没什么两样,明天和今天又没什么两样,困守一隅,不知道外边的世界是什么样”

    他越说越是这样觉得,来到这里之后虽然有种回归故土的意味,但来之后好像无形中总是被人牵着走。最开始被容玖勾起了兴趣想要追他,而后知道两人羁绊之深,再后来

    再后来,事情的发展已经不在他的控制之中。叶琪的死,这笔债记到蓝元宁身上,定叫她一命偿一命;那位死后才见过一面的娘亲容明皇,蓝长钰一死都不足以偿还这笔债;而明慧太子与明德帝的纠葛,又要如何才能解决呢

打赏
回详情
上一章
下一章
目录
目录( 19
APP
手机阅读
扫码在手机端阅读
下载APP随时随地看
夜间
日间
设置
设置
阅读背景
正文字体
雅黑
宋体
楷书
字体大小
16
月票
打赏
已收藏
收藏
顶部
该章节是收费章节,需购买后方可阅读
我的账户:0金币
购买本章
免费
0金币
立即开通VIP免费看>
立即购买>
用礼物支持大大
  • 爱心猫粮
    1金币
  • 南瓜喵
    10金币
  • 喵喵玩具
    50金币
  • 喵喵毛线
    88金币
  • 喵喵项圈
    100金币
  • 喵喵手纸
    200金币
  • 喵喵跑车
    520金币
  • 喵喵别墅
    1314金币
投月票
  • 月票x1
  • 月票x2
  • 月票x3
  • 月票x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