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漫画 首页 都市言情 玄幻仙侠 曲中求,GL百合 GL百合 BL同人 网游竞技 排行 免费
搜索
今日热搜
消息
历史

你暂时还没有看过的小说

「 去追一部小说 」
查看全部历史
收藏

同步收藏的小说,实时追更

你暂时还没有收藏过小说

「 去追一部小说 」
查看全部收藏

金币

0

月票

0

伏诛[出书版]_第5分页

作者:眉如黛 字数:14350 更新:2021-12-28 23:10:42

    要我放过你也可以。华阳,你敢不敢和我打一个赌

    什么赌

    华阳说着,想从树上下来,犹豫了一下,还是学着韩倚楼先前的样子屈膝坐稳了,只是没过多久,狐尾就从身后垂了下来,不停地来回摇晃。

    韩倚楼面色从未如此柔和过,他安静地看了一会,伸手轻轻握住了华阳的狐狸尾巴赌你还会来找我。

    华阳脸上突然露出片刻失神。韩倚楼仰面看着他,清隽俊逸的一张脸被烛光照亮,那瞬间的神态,像极了旧人。

    华阳怔了良久,正要去喊那个名字,忽然看见狐狸眼角斜飞的红线,只差些许就要飞入鬓角,猛地一个激灵,旧梦便醒了。

    华阳脸上僵硬起来,硬邦邦地说我不会。

    韩倚楼顺着他的视线,在自己眼角上轻轻一抚,心知是心神激荡之下现了妖相,慢慢地背过身去不试试怎么会知道。若是你赢了,你还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你证你的道,我证我的道。

    不知为何,突然不想为难这人。他若真不愿做妖,难道还逼着他做不成,说不准哪一天就被他砸了洞府这道士还不明白,自己活了数千年,才遇见这么一个有些顺眼的人,虽然夹着些恨,终究不忍心他太难过。

    这一个赌,也是与自己相赌。这道士已一次又一次撞到自己面前,他不信这次会是最后一次。

    华阳禁不住问你真肯放我回去

    正是,那狐狸说到这里,顿了顿,方道若你输了

    华阳显是胜券在握,急急地道那我甘心做妖

    韩倚楼背对着他,脸上面无表情,只有眼睛映着灯笼里的那簇火光,温声细语地笑着但凡言语,出诸于口,便有过往鬼神为证,道长可想清楚了

    他说着,听见身后簌簌的响声,回头一望,见华阳从树上爬下来,离地四尺的时候就撒手一跳,几步疾走到他身前。

    清楚了,都清楚了。

    韩倚楼伸出手来,与他击掌为誓。红纱灯笼里霎时烛火一跳,韩倚楼见誓约已成,才从袖中摸出一个长颈瓷瓶来,旋出木塞,从瓶里倒出一枚金红色的药丸,令华阳服下,片刻之后,狐耳狐尾尽数隐去。

    华阳用手在身后摸了摸,又在脑袋上胡乱摸了几把,眼睛里霎时放出光来。

    韩倚楼忍不住冷言冷语起来既不是了无生趣,何必要惺惺作态,白费我一番他说到这里,忽然噤声,脸上忽青忽白,半晌,方道一番口舌。

    他莫名地露出郁郁之色,一拂袖袍七日服一丸,可不露破绽,白石峰野狐岭大槐树下我等你一年,一年未至,我亲自下山助你重塑人形。

    华阳小心翼翼地把药丸收好,本以为至此不见,听见韩倚楼提出一年之约,又开始有些烦闷。

    那狐狸脸上不动声色,定定地打量了华阳片刻,将手中的红纱灯笼递了过去向北二十里,便能看到村落。

    华阳默默接过,发觉手柄上仍留着那人的余温,眼皮一颤,登时觉得烫手起来,朝这狐狸拱了拱手就此别过。转身便要走。

    韩倚楼忽然说小道长,我掳走你的那天,陆府里本还有别的人。

    华阳脚步突然一缓。

    那狐狸眉宇紧拧着我提防着他们出手,结果那两人一直作壁上观,观其真气,与你同出一脉。

    华阳眼睛里血丝隐现,嘴唇哆嗦了半天,却笑出声来此事绝不可能。

    韩倚楼柔声道若你在道观里受了委屈,便来此处找我。

    他一边说,一边倚着那株老树。月色如银,从枝叶间倾斜下来,他身影渐渐隐没在夜色之中白石峰野狐岭大槐树下,你叫一声,韩倚楼,我便出来。

    终究不忍心他太难过。

    华阳一手捂耳,一手举着灯笼,往北直跑了数百步才停下,眼前一片昏黑,只有这盏灯笼,把前路照得一片轻红。

    第七章

    下了山,又往北徐行十余里,果然远远地望见几处炊烟。

    华阳用袖子揩净了额汗,坐到路边的茶庐里纳凉,还没把凳子捂热,又招来店家要了一碗薄粥。华阳先是捧着碗牛饮了大半碗,等到稍稍慰藉了五脏庙,才把碗放回桌面,一勺一勺地吸饮起来。

    茶庐一角支着泥糊的小灶,灶上用温火煮着一壶井水,水声乍沸,茶香氤氲,白雾从细长壶嘴里盘旋升起。

    庐外青山环抱,老树新绿,还未褪尽的黄叶轻轻落在庐顶,华阳正看得出神,忽听见驿道上一阵马蹄声,在茶庐前猛地一吁。

    隔着齐膝高的一道竹帘,只能远远望见来人鞋面一尘不染,未等华阳多想,就看见那人把竹帘一撩,露出不苟言笑的一张面孔,四面青山都褪尽了颜色。小道士先惊后喜,忙不迭地把筷着一放紫渊师兄列

    华紫渊看见他,面色稍稍一缓只有你一个人

    华阳起身迎上去,见华紫渊还背着那柄长剑,佩玉长剑穗斜斜垂在肩头,不由多看了两眼。

    华紫渊取下长剑,随手一抛,道声;接着。

    华阳连忙抱在怀里,爱不释手地用袖口擦了擦。

    华紫渊替他结了银钱,两人从茶庐出去,华紫渊那匹爱骑就停在路边,华阳搂着马颈翻身上马,华紫渊脸上不露声色,待他坐稳了方问你未受伤

    华阳迟疑地应了一声。

    华紫渊用手梳弄着马鬃,半晌才说;先弄些皮肉之伤再入观。

    华阳听得云里雾里,还未细问缘由,华紫渊就在马臀上拍了一掌送我师弟回去。

    那匹宝马无鞍无辔,只跑了几步就差点把华阳颠下马背,小道士连忙一手抱剑,一手扯住马鬃,回头朝华紫渊大喊起来紫渊师兄,一道回去吧。

    华紫渊道山前十里有虎妖作祟,我去去便回。说着,竟是背道而行。

    华阳心思不定地拽紧马鬃,这匹龙驹平日饥食金丹,渴饮山泉,在驿道上狂飙了四、五个时辰,已至千里之外,一日上下,便能望见青城山麓。

    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天下修道练气之人,皆以此地为尊。山脚宫、观、庙、庵密如铺瓦,一年四季香火不绝。

    到了山腰,大小道观仍有十数座,一过回径,宫观便掩在繁茂苍翠的林木之中,依五行生克再行千余步,才望见一座道宫,建在彭祖峰西,背靠眠江,坐拥云海,上有横匾,用金笔题了三个大字白云观。

    华阳一路拽着龙驹上山,头顶峰峦拢起,天成一线,栈道尽头方豁然开朗,望见这三个大字,不由吁了口气,只顾着坐下来歇歇脚,用顿斋饭,将华紫渊的叮嘱都抛在脑后。

    等他牵马踏入观门,试剑坪上几个师兄立刻围了上来,朝众人招呼着华阳回来了

    登时人越聚越多,围着他嘘寒问暖,簇拥着入了正厅,三清挂像前空无一人。

    华阳忍不住问了句师叔呢

    旁人接过话头观主炼丹正到紧要关头,几位师叔都在后山护法。

    华阳只觉离开数天,观中大小事物都生疏起来,懵懵懂懂地点过了头,只想回房中休息。

    又有人说华阳师弟,你不必再睡通铺了,后厢为你腾了间空房。

    华阳眼皮一跳,嘴里直说无功不受禄。

    神志昏昏地又被人簇拥着去了后厢,突然有多嘴的问华阳师弟,怎么不见你身上带伤

    华阳笑答了一句我并未

    他还来得及说完,便有人笑起来你说什么混帐话,师弟未受伤是好事。

    众人也都跟着哄笑起来师弟福大命大。

    华阳还未回过神,就被众师兄簇拥着进了房。

    房中桌明几净,小道士刚被人按坐在下来,便有人掀开香炉盖,往里面添了一把丸香,不多一会,茶具也被人端了进来,十几个师兄弟围桌坐定,沏茶谈笑。

    华阳只得跟着说笑,正说到除魔斩妖的酣畅逸事时,后山突然传来一声巨响,依稀是钟声,震得满桌瓷器嗡嗡作响。华阳擎着茶杯的手一颤,茶水便从杯中溢出,溅湿了前襟。

    有人把木门微微推开一线,就看见满山霞色,晃得人睁不开眼睛,几个师兄都围上前去,独独华阳要探头的时候,就有人在他肩头一按,笑道师弟,你坐着。

    周围尽是唏嘘声观主练了四炉丹,终于成了一次。

    华阳这才感觉到有些不对,一提炼丹,两臂上的旧伤就隐隐生疼,嘴里挤了半天,才勉强附和了一声终于成了。

    后山老君钟紧接着又是几声撞钟,山谷中余音阵阵,一时竟分不出究竟撞了多少下,门外霞光万丈,瑞气升腾,白鹿呦鸣,旁边的大小师兄一齐整衣正冠起来,见华阳仍站着不动,轻声斥道师弟,观主出关了。

    华阳这才反应过来,用力地拭起胸前的茶渍,拍打灰尘,把头上九梁巾解下重扎,跟着大小师兄一道走向观门。

    头顶的天幕早已变了颜色,东南角湛然一片天青色,到了西北则化作赤金,一掌宽的天险栈道那头,诸位师伯道长手持着拂尘法器鱼贯而来,中间一乘翠竹山轿,由两人驮着,隐隐能看见白云观观主身着灰色的披风道袍坐在轿中。

    众弟子此时都是一鞠到地。华清、华玄走在仪仗前头,手捧太极朝简,路过华阳时,眼珠子才动了动,脸上也有了些人气小师弟,观主有令,请移步丹房。

    华阳忙不迭地唱喏,目送他们进观后,一个人抄近路去了丹房。

    丹房依山壁而建,是一间八角形的斗室,两面墙壁上挂满了大小葫芦,一壁为废丹,一壁为丹母,正中丹炉炉火正炽,铜炉铸成葫芦状,透过四个凿空的炉孔,能隐隐窥见炉中黝黑的丹丸。

    华阳在墙角站了片刻,就觉得热得难受,浑身上下汗出如浆,仿佛自己也是炉中一丸。

    就这么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地守了一顿饭的光景,才看见房门被人一推,矮个子的华玄探了个脑袋进来,华阳满脸堆笑、正要上前去迎的时候,才发现门外还站了一位蓄着三绺墨髯的师伯。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进丹房,华玄搬了把交椅,请师伯坐了,这才看着华阳道师弟,你此去金陵,车马劳累,观主有意赏你些好处。

    华阳讪笑起来,不停地捏着后颈,身上的汗竟是越出越多,嘴里颠来倒去地说不敢当。

    熊熊炉火旁,这两个人却是一直清凉无汗。华玄扬眉一笑师弟何必过谦,这次观主炼丹,共出炉五枚,有堕除邪念、增进修为的妙用,旁人羡慕还羡慕不来,虽然过程是有些

    话音未落,那位师伯便森然道子时三刻,老君钟旁,我等会助你一臂之力。

    华阳听到此处,就知道这金丹是非吃不可了。入观十载,也见过不少试丹试药的药人,未曾想过有朝一日,这苦差事会落到自己头上。

    他想起那些没了人形的门人弟子,冷汗淋漓,正要做垂死之争的时候,华玄按在他手背上,笑道傻师弟,难道还以为我们会害你不成,上一炉丹只炼成了一枚,赏给了紫渊师兄,这一回是你。

    华玄说着,在华阳额上轻轻一个栗爆师兄服丹后修为大涨,再修一甲子,怕是能位列散仙,这等好事,你还犹豫什么

    华阳听到这里,才半信半疑起来,讪讪地说弟子何德何能

    那师伯长身而起,拂尘架右臂,皓白如雪的麈尾垂在手侧,森然道若是金丹于人有损,找贩夫走卒试丹便是,何必找你

    华阳听得愕然无言,只觉得找那些人试丹也大大不妥,正出神间,华玄已在他肩上一拍,莞尔道师弟尽管放宽心,到时候你修为大进,人人见了你,都要拱拱手,称你一声道长,五湖四海都奉你的道号,供你的香火,有的是逍遥自在的时候呢。

    他这样胡扯了一通,华阳却听得有些高兴,心里疑虑登时去了三分。

    到了子时,华阳斜绑着装了干粮水囊的包袱,终于沿着山壁爬上后山时,老君钟旁已经零零星星地站了不少人。

    四、五个面生的师兄上前一步,将华阳领至后山山洞,洞前藤蔓己被砍尽,露出黑黝黝的洞口,穿过狭道,行至中洞,已经能闻到浓浓的药渣味,中洞一角置着一条长而窄的香案。

    观主就坐在轮椅上,背靠着香案,膝上盖着一条薄褥,单瞧外貌不过四十余岁,面容清矍,华玄替他掌着扇子,华清捧着托盘站在另一侧。

    三人见了华阳,神色各异。

    华阳上前行了礼,观主只是微微颔首,拿过华清托盘上的开山印,转动轮椅,将它按在五方石壁上,依照五行生克,一一开启机关,山洞后狭道的入口这才露了出来,药材和丹渣的腥味倏地从密道中涌出。

    华阳刚用袖口紧掩口鼻,就听见观主喝道;去吧,紫渊正在丹室等你。

    华阳吃了一惊,喃喃半晌,方笑道师兄脚程真快。说着,正要进洞,忽然看见观主披风道袍下,露出一圈颜色殷红发亮的毛皮领子,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才拿双手掩住鼻子,迟疑地钻了进去。

    地道里初时还能听见些许水声,渐渐便干燥起来,土壁上都是熄灭的烛台,虽无岔道,却伸手不见五指,华阳就这么猫低腰身,一脚深一脚浅地再走了千余步,蹭了两手灰,终于从地道中钻出来。

    偌大一间丹室,只亮着一盏小油灯,大小铜壶油罐散落一地,华阳怔了怔,捧起油灯,绕过中间的丈高丹炉,小声叫了几声紫渊师兄。

    他脚下突然踢到一个铜罐,当的一声满地乱滚,华阳吓了一跳,连忙蹲下身子按住铜罐,正惊魂未定的时候,有一只手轻轻拿过华阳手中的油灯,用手指捏着那一点豆火,轻轻一弹,四壁数十支火炬霎时光芒大涨,把丹室照得亮如白昼。

    华阳一双眼睛连眨了好几回,才勉强看清那个人的身影,嘴里犹自笑着紫渊师兄。

    华紫渊面无表情地打量了他一阵,微垂眼睑,从袖中摸出个百宝囊,宝蓝缎子,明黄长穗,一松手,就浮在半空,转个不停。

    华阳不由咽了口唾沫,华紫渊伸手一招,囊口便松了松,从里飞出一枚金丹,丹室里一时间光华大炽。

    华阳兴冲冲地伸手去抓,那枚金丹上下浮动,连抓了几下才握在掌心。

    华紫渊微蹙了眉宇,低声叫了他一次华阳。

    华阳正忙着把玩,闻言只是模糊地应了一声。

    华紫渊轻声问;你俗家姓名叫什么

    小道士一时间又想起那时候问他名字的陆青川,心中忽冷忽暖,最后只化作傻乎乎的一笑那时候连饭都吃不饱,哪有什么姓名。

    正说着,思绪却仍流连在谁家的高墙和狗洞,谁的眼波笑盈盈一转,心神一时大乱,差点连丹丸都握不住,正失魂落魄间,掌心的金丹陡然变得滚烫。

    华紫渊默然看了他半晌,方道晨昏之际,阴气渐散,阳气渐起。师弟,时辰已至。

    小道士应了一声,把金丹送入口中,和着唾沫咽下,过了半盏茶的时候,仍不见什么动静,不由讪讪地问师兄,这便成了

    华紫渊仍是看着他,华阳正要笑下去,丹田忽然一阵剧痛,片刻间就痛得肝肠寸断,直欲焚尽五内。

    华阳面无人色地捂着肚子,筛糠一般簌簌发抖,看见华紫渊就在身侧,不由自主地伸手去抓师兄,救我

    华紫渊竟是后退了半步。华阳捂着肚子,背弓如虾,连声惨叫,不到半盏茶的工夫,鼻腔里就涌出两股浓血,那股刀割似的剧痛倒冲天灵,仿佛要把他整个人撕成两半一般。

    华阳初时尚记得向师兄求救,再过一阵,便只知道满地打滚,一声一声撕心裂肺地哭号起来。

    华紫渊又往后连退三、四步,侧身而立。他似乎也是第一次,听见华阳肯求救。

    华阳哭了一阵,两只手已深深抠进地里,指甲倒翻,七窍出血,哑着嗓子喊;师兄华阳好疼

    几句话后,又使劲地用头磕起地来,似乎只求速死。

    华紫渊这才上前去拉他,还没碰到,那具躯壳就垂死般浑身一抖,再探鼻息,已经气息全无。

    华紫渊仍不作声。直到华阳三魂七魄都散在半空,渐渐地凝作两股人形,他才祭起一道黄符,喝道;赦

    霎时之间,魂魄周围腾起颜色迥异的两道烈焰,一为湛青,一为朱红,仿佛要焚烧殆尽一般,在半空中灼灼燃着。未等两股火舌烧作一股,华紫渊黄符一招,便把那股湛青的魂魄定住,随即手腕翻转,将那张黄符按在华阳尸身上。

    道家堕除杂念、以求修为精进的法门不下百种,这兔起鹊落的几式,用的却是当中最为禁忌的一种。以金丹为引,将魂魄逼出体外,强分清浊,去浊留清。

    半空中只剩下那一股朱红的火焰,火舌烧了半天,渐渐熄了,露出一个稀薄的人形。那点残魂孤魄呆呆浮着,好一会才知道要动,也想着要钻回那具躯壳,却被华紫渊半途挡下。

    借着这一会的工夫,那魂魄的模样又变得清晰了一些,分明也是华阳的样子,落在地上,看着华紫渊讪讪地叫师兄。

    华紫渊右手微微一窒,不动声色地拢进袖中,低声道金丹有堕除邪念、增进修为的妙用。

    三魂七魄,去浊留清。

    从此往后,便只剩斩妖卫道的华阳道长,不见了留恋红尘的华阳。

    那道人影眼中忽然流下泪来,讪讪地道我不是邪念。

    华紫渊半晌方道;七情六欲,便是邪念。他说着,微一沉吟,身后的道士华阳便已坐了起来,慢慢擦去满脸的污血。

    华紫渊低声道师弟,斩断尘念,日后修行道法,方能进境神速。

    那道士闻言,脸颊微抬,竟是一阵清寒冰冷之色,随着一阵清越的剑鸣,佩剑出鞘,化作一道鸿光,直指那点残魄孤魂。

    那影子仓惶躲了几下,还是被剑气连连扫中,身形越来越淡师兄,我纵然贪财、胆小、好逸恶劳、有些看不破他哭起来,眼眶通红,又说了第二遍不是邪念。

    华紫渊往后一跃数丈,踩着石壁烛台。那点残魄心里凉了凉,怔怔站着,眼看要被斩于剑下,突然伸手去握剑刃。

    华紫渊嘴里愕然叫了一声华阳话刚出口,便知失言。

    那魂魄半条抓剑的手臂淡得几乎看不见,鬓发散乱,满脸污泥的脸上被眼泪冲出两道泪迹,身上又开始被赤焰环裹。

    华紫渊见此异象,右手按住三张雷火大神符,正暗自防备,道士华阳已长剑一抖,朝火焰正中刺去,火舌被剑气稍稍冲散,露出中间似人非人的一个身影,生着狐耳狐尾、尖牙利爪,只有一张脸还酷似华阳。

    那点残魄经此大变,七日未到,已提前妖化。

    道士神情一凛,露出一个冰冷的笑容妖怪。

    那妖怪看见长剑,勉力吐出一口妖气,把剑刃架在半空,嘴里仍在争辩我不是他四下环顾,看到华紫渊,眼眶越发通红。

    华紫渊被这目光一看,竟也是呼吸一窒,轻声道跳脱三界五行、斩断尘念,有如自断一臂,人人都是一般不舍。只是证道必有此劫,与其耗费时日,不如短痛,华阳,我是助你。

    那点孤魄颤声说助我你说,助我我为人情修道,为救人性命修道谁知人未救成连情也要忘了

    华紫渊喝道住口。

    那残魂仍不肯停我原本是个人以、以为修道便能求逍遥,谁知修来修去,却却成了妖他说着,眼泪竟是止不住,从通红的眼睛里,不停地落下来。

    前尘悠悠,不知是谁在说小道长,修道有什么好的。

    视线旋而一晃,又是同样的声音,一字一字温声道来若你在道观里受了委屈

    怕得厉害,将信将疑,眼睛却不由自主地望向洞外,那人应该不会看不起他说得那样好听或许是真的

    不甘心,这样伏诛,未免太过不甘

    华紫渊勃然大怒,手中黄符正要祭出,那妖怪突然嘶声大吼起来,身形化作一缕红光。

    他直往密道扑去,显然也知道自己命在旦夕,却无意伏诛。华阳手捏剑诀,紧随其后,一逃一追,扑出后山洞口,那残魂还要再逃,突然听见老君钟嗡的一声被人轰然撞响,眼睛一暗,已失了东西南北。

    从这山巅往下眺望,群峰迭起,老松披翠,云雾缭绕间,隐隐能看见大小道观,山路萦回,这妖怪眼睛一闭,眼看要魂飞魄散,不知从哪里飞来一盏灯笼,用红纱罩着,缀着血红的穗子,在面前上下浮动。

    他被烛光所惑,跟着引路的灯笼浑浑噩噩地飘了起来,身无所系,被风一吹,便隔了数里之遥,一路走走停停,来到一株老槐树前。

    ――白石峰,野狐岭,大槐树下。

    ――你叫一声,韩倚楼,我便出来。

    韩倚楼从树后慢慢踱出,伸手一招,那盏灯笼就落回手中。周围不知何时出现了许多狐火,如流萤一般点缀在齐膝高的草丛。

    他绕过那株老槐,提着红纱灯笼,往狐火深处走了几步,刚好瞥见华阳伏在草甸里,魂魄渐散,不一会便现了原形。

    韩倚楼怔忡半晌,才把那只小狐搂起来,搁在左臂,见他摇摇欲坠,又用右手扶了一把,轻声问华阳

    小狐闷吼着,龇着爪牙,却站不稳,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直到被韩倚楼揽起才渐渐不再发抖。

    这妖怪抱着狐狸,手足无措地立在树下,虽然想过华阳会回来,却从未想过他会有魂魄不全、浑身冰凉的一天。

    晨雾渐起,人立在乳白色的大雾中,雾气从身旁穿过,韩倚楼犹豫再三,才伸出手去,用手心的温度暖着小狐。

    陆府月下之约,他信誓旦旦,说要为这人续补功体,即便是魂飞魄散。

    孰料兜兜转转,又回到这一天。

    你我还有帐未清

    然而要追的是什么帐,讨的是什么债,他才刚刚想清了一些,就已经无法放手。

    华阳,你输了。

    当初是谁信口应了

    ――若你输了

    ――那我甘心做妖只要我输了

    第八章

    人间满城芳菲的时节,山中才姗姗雪水初融。

    数年之中,修道炼丹之风竟是越演越烈,大小法事道场,动辄以黄金论价。山上十余年,却快得如弹指一般,华阳住在山上,一转眼便过了十三年。

    十三年后,白石峰头,昔日的荒郊野岭,已经建起了一座山城。数不清的狐子狐孙在此栖息繁衍,每月朔望,附近山头几个相熟的大妖怪,总会在此相聚。

    这一月,黄鼬王入镇的时候,街巷里的红雾,被夕色照得正是瑰丽。他撑把绛红的油纸伞,一身鹅黄的布衣布裤,长发搭在左肩,乘着股妖风,撑着红伞,摇摇晃晃地往狐洞飞去。

    行到半途,看见一队还不能幻化的小狐,两两挑了一根长扁,扁担上挂着烧鸡烧鹅,热气腾腾,又肥美得流油,正哼着小曲儿往洞里赶。他嘴角一抿,笑盈盈地跟了上去。

    眼看着那一队小狐进了洞,黄鼬王把纸伞拢起,正想跟进去,突然看到石梁上蹲着一只皮毛油光水滑的小狐,一双漆黑溜圆的眼睛,正气势汹汹地瞪着他。

    礼物。

    黄鼬王脸上笑意一僵,一言不发,正要闯进洞里,那小狐从梁上伸出一只爪子,在他头上狠狠挠了一下,黄鼬王措不及防,险险避开,那小狐仍傲然蹲踞在石梁上,

    蓬松的尾巴摆了两下,爪子却不肯收回。

    礼物。

    黄鼬王眼珠子转了两圈,心里暗自盘算这只面生的狐狸到底是什么来路,鼻子偷偷一嗅,嗅到的竟是韩倚楼的妖气,不由问了句敢问小兄弟是

    那小狐眼睛一瞪,愤愤道我可是那妖怪手下第一号的人物

    鼬王听了,肚子里心思电转,没过片刻便展颜笑道小兄弟来得巧了,前些日子出川入蜀,确实找到几样宝贝说着,在兜里掏了一阵,拿出一块生了锈的八卦铁镜在青城山下捡的,牛鼻子的东西,炼补几次还能用。

    小狐狸像看到什么恋恋不舍的东西,一对耳朵忽然颤了颤,从石梁跳到地上,正尝试用嘴叼起铁镜。

    鼬王已笑道替我向狐王美言几句。

    狐狸听了,哼了一声算你识相。这才让出路来。

    洞中百鸡宴的香味已经一路飘到洞外,黄鼬王循着香左拐右拐,没多久就到了正堂。

    宽敞的石厅中,碗碟筷箸一字排开,三丈来长,大小狐孙端坐两旁。往上又是一方石台,石桌石椅,垫着厚厚的兽皮,桌上已经摆了四、五只烤鸡,两侧各放着一个小嘴大肚的白瓷酒壶。

    黄鼬王站着等了片刻,韩倚楼才披了一件朱红大氅,慢慢地从内室踱出。他见鼬王笑盈盈的,也翘了下一侧的嘴角,算是招呼过了。

    左右小妖都凑上前来,附在他耳边说个不停,黄鼬王正看得有趣,就见韩倚楼眉头一拧,怒气冲冲地出了石厅,回来时怀中鼓鼓囊囊的,等他在主位坐下,先前那只小狐突然从他衣襟间探出个头来。

    韩倚楼在小狐圆脑袋上敲了一下,才冲鼬王遥遥一招手。黄鼬王把红伞斜插进后腰腰带,道声倚楼兄,叨扰了。

    黄鼬王弱柳扶风一般走到客座坐了,席间这才热闹起来。

    大小狐妖不一会便将盘中菜肴瓜分殆尽,生怕抢慢了一步,酒菜仍络绎不绝地往上盛。

    鼬王平日里生得一副好相貌,吃起鸡来,初时还顾着用布袖掩着嘴,酒过三巡,便开始凶相毕露。

    唯有韩倚楼悠哉坐在主位,将面前的鸡肉撕下,一点一点喂着怀里的小狐,又拎起酒壶,灌了狐狸几口黄汤,不多一会,小狐那两只前爪便自己搂住壶嘴,很快醉成一滩烂泥。

    他这一倒,狐王鼬王才开始相谈甚欢。黄鼬王饮至酣畅处,翘起二郎腿,坐在椅背上抿嘴笑道这位小兄面生得紧,倚楼兄从哪找来的

    韩倚楼拿手指压着小狐一对狐耳,过一阵,又放开,看着耳朵倏地弹起,低声道一直在洞里。

    他说完这句,竟是默然良久,才道只是费了不少心力,数月前才把他魂魄定住。

    黄鼬王怔忡良久,才笑道真是菩萨心肠。

    韩倚楼眉头一拧,再气愤不过,怒道谁让他赌输给我了

    鼬王眼睛一眨,也在小狐脑袋上摸了摸,见他扭头要咬,连忙缩了手兄台这么一说,倒叫我好奇起来,到底是什么赌

    韩倚楼气道十多年前的旧事了。当初约好,若是他赢,他证他的道,我证我的道;若是我赢――

    鼬王笑盈盈地问了句若是你赢

    他说甘心做妖,韩倚楼说着,又狠狠骂了一句什么,把小狐从桌上拦腰楼起来,想搁在自己左臂,那狐狸却抱着酒壶不放谁知道嘴上答应得好好的,却整日惫懒贪财,只挂着吃喝,守在洞口劫别人的财物,连人形都化不出还说什么,是我手下第一号人物――

    黄鼬王听得眼皮直跳,下意识地笑道倚楼兄,先饮酒吧。

    韩倚楼冷哼一声,唤来左右,又是一轮倒茶添酒。那小狐软软瘫着,在韩倚楼怀里毫无芥蒂地袒露肚皮。

    韩倚楼不由用手指轻轻拨了拨他肚子上的柔软白毛,浅浅一层绒毛只

打赏
回详情
上一章
下一章
目录
目录( 9
APP
手机阅读
扫码在手机端阅读
下载APP随时随地看
夜间
日间
设置
设置
阅读背景
正文字体
雅黑
宋体
楷书
字体大小
16
月票
打赏
已收藏
收藏
顶部
该章节是收费章节,需购买后方可阅读
我的账户:0金币
购买本章
免费
0金币
立即开通VIP免费看>
立即购买>
用礼物支持大大
  • 爱心猫粮
    1金币
  • 南瓜喵
    10金币
  • 喵喵玩具
    50金币
  • 喵喵毛线
    88金币
  • 喵喵项圈
    100金币
  • 喵喵手纸
    200金币
  • 喵喵跑车
    520金币
  • 喵喵别墅
    1314金币
投月票
  • 月票x1
  • 月票x2
  • 月票x3
  • 月票x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