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败家五郎君 第3节

作者:九小二 字数:23909 更新:2021-12-28 23:23:38

    “横行霸市”孙勇冷笑一声,“我刚刚就提醒过你不要污蔑皇亲了,这可是诛九族的死罪。我怎么横行霸市了这布匹是摆出来卖的,自然是价高者得,纵使被别人买去了,只要那布匹还未出店门,我便可以用更高的价钱买到手,这难道不是公平交易掌柜的,那位郎君是花了多少钱买了那匹布本郎君出双倍的价钱”

    秦九气极。这混账他方才可不是这么说的,若他一开始就说了要出双倍价钱,他们何以大打出手

    听了这话,燕秋尔却是笑了。这常安城中,比权比势,他燕家确实没有说话的份,可若是比钱,那就算是皇帝开了国库都比不上他们燕家,就连国库之中,尚有四分之一为燕家所奉。本是不欲纠缠于此,可对方既然给了他扳回此局的机会,他又为何非要“低声下气”地丢燕家的脸

    燕秋尔信步行至店内,踢开地上的碎木瓷片,来到已经不那么整齐的货架前,伸手摸了摸货架上的布匹,道“哦价高者得也就是说,阁下出价高于家兄,便可得此布,那我若出的价钱比阁下高,那这布匹就当归我,如此才是公平”

    “当然,只要你出得起这价”孙勇不屑地睨了燕秋尔一眼,高傲地冷哼一声。

    燕秋尔对这嘲讽丝毫不在意,又笑眯眯地看向躲在一旁战战兢兢的掌柜的“掌柜的,家兄想要的那匹布,双倍价格是多少”

    “那、那是一匹古香缎双、双倍价是三十文”

    燕秋尔撇撇嘴,招手将金豆唤至店内,燕浮生和秦九几人也跟着进店。

    “今日还请诸位做个见证,吏部孙尚书清正廉洁刚正不阿,其子孙郎君定也不会为其父抹黑食言而肥,孙郎君既说了价高者得,那我今日若能为家兄争得此布也算是公平买卖,不算是得罪孙郎君,可是如此”燕秋尔笑着看着孙勇。

    来真的燕三虽不认得他,但他却认得燕三,这厮爱多管闲事,几次三番害他丢脸,今日难得见燕三一个人,他本只是想报复一下燕三让这个爱多管闲事的燕三丢人现眼而已,没想到半路竟接连冒出两人为燕三解围。孙勇有些犹豫了,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又骑虎难下,只得按捺住忐忑,强撑道“本郎君向来说话算数”

    “如此甚好。”燕秋尔笑,“金豆,给钱”

    “给、给多少”金豆咽了口口水,直觉今日这钱袋之中又不会有剩余了。

    “不管孙郎君出价多少,你只管翻倍给就是了。”

    “翻、翻倍”金豆欲哭无泪,也只能从钱袋里往外掏钱了。

    见状,秦九将自己的钱袋掏出来,而后又抢了林谦的钱袋,一股脑地塞给金豆“算我一份。”

    金豆打开两个钱袋往里看了看,略微嫌弃地撇撇嘴。这两位郎君瞧着衣着鲜亮,怎的钱袋空空这点钱够做什么用的都不够他们五郎君三天的糕点钱。

    被鄙视了。敏锐地察觉到金豆嫌弃的眼神,林谦困惑了。他那钱袋里除了一吊钱,还有几颗碎金,怎的会被人鄙视呢林谦左看看右看看,脚步轻移,不声不响地靠近燕浮生身边。

    “这位兄台,在下林谦,还未请教尊姓大名。”

    “在下燕浮生,今日幸得二位相助,多谢。”

    燕浮生姓燕林谦一愣,眨眨眼,突然忆起这常安城中唯一的一个燕家“燕可是那个燕家”

    “那个”燕浮生挑眉,“常安城中还有别的燕家吗”

    林谦赶忙摆手“不不不,在下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在下常听人说起燕家之事,却从未在常安城中碰到燕家人,今日碰上两个,只是觉得神奇。”怪不得会因为钱袋里那点儿钱鄙视他,燕家啊那个商铺遍布天岚国甚至开到西域、塞北等地的燕家那个富可敌国的燕家

    燕浮生微微一笑,道“家中兄姊忙于生计,甚少外出玩乐。”

    “原来如此。”林谦点点头,继而转头颇有些担忧地看着优哉游哉的燕秋尔,价钱已经翻到四百多文了,就一匹布来说,这一匹也算是天价了,“令弟花大价钱买一匹布回去,会不会有些不太妥当”林谦是知道,若是自己花这些钱只为了买一匹布,家中父母定能打断他的腿。

    听闻这话,燕浮生也看向燕秋尔,面露担忧,可仔细一瞧燕秋尔的眼色,燕浮生摇头失笑“这孙勇今日怕是有麻烦了。”

    、第16章 果然是真爱

    孙勇要有麻烦林谦不解地看了看孙勇,而后看向志在必得的燕秋尔,不解地向燕浮生问道“何以见得是孙勇要有麻烦了”

    燕浮生嘴角扬起,那笑容有几分得意,又有几分自豪,道“林兄且看着罢。”聪慧如五郎,又怎么会让自己吃亏

    燕秋尔和孙勇这价格抬得快,你翻一倍我翻一倍,很快就将这一匹布的价格抬到九百多文,四舍五入一下便是一吊钱了。燕秋尔依旧泰然自若,反观孙勇就没有燕秋尔那般惬意了,每一次喊价都心惊胆战,明知道自己的银钱不够,却碍于面子一次又一次地强撑。

    抬起衣袖擦掉额头上的冷汗,孙勇坐立不安,频繁地瞄向燕秋尔,希望燕秋尔停止叫价,可事与愿违,燕秋尔又把价格翻了一倍。

    “九百六十文,再翻一倍的话是一千九百二十文,金豆,给两吊钱。”

    “你、你要用两吊钱买这么一匹布你傻了吗”孙勇难以置信地看着一脸轻松得燕秋尔。

    “嗯这钱花得确实不值。”燕秋尔先是点点头,然后偏头冲孙勇粲然一笑,继续道,“不过这钱花得我高兴怎么孙兄莫非是没钱了那这匹布是不是就归我了”

    孙勇一听这话,立刻就梗着脖子叫嚣道“谁说我没钱了给四吊钱给他”

    “郎君,这使不得啊”站在孙勇身后的家仆欲哭无泪,一个个狠瞪着不停挑衅的燕秋尔,恨不能立刻将燕秋尔揍个不省人事。

    “都闭嘴拿钱”

    “是,郎君”孙勇的家仆不情不愿地凑了四吊钱放在桌子上。

    “四吊钱买一匹布,这匹布果然是孙郎君心头所爱啊在下大为所动,甘拜下风。既然如此,在下还是不夺人所爱了,依照我们的约定,价高者得,这匹布归孙兄了”燕秋尔起身,满目崇拜地向孙勇鞠一礼,“掌柜的,快好好地把孙兄所爱之布包好了,包严实点儿,小心别刮着碰着了”

    “是、是”掌柜的回神,赶紧收起那四吊钱,跟伙计一起将那匹古香缎包了个严严实实,而后送到孙勇面前。

    孙勇傻愣愣地看着被送到面前得布,全然没有反应。这是怎么回事这小子为何突然不喊价了他用四吊钱买了一匹布一匹桃红色的古香缎他他他被耍了

    “怎么了孙兄不高兴吗”燕秋尔凑上前去,故作困惑地说道,“还是孙兄心疼那四吊钱了若是那样,这匹布还是由我来买吧。”说着,燕秋尔就伸手去拿那匹布。

    “不”孙勇突然回神,一把将那匹布抢过去抱进怀里,“这布我、我要了不、不就四吊钱吗本郎君花、花得起”

    “恭喜孙兄得到所爱。”瞧瞧这激动的,话都说不利索了。燕秋尔眯着眼睛笑得像只小狐狸。

    当真以为他会花高价买一匹布吗那布上头红通通的数字可是明明白白地告诉他这匹布于他无用,既无用,他要来作甚钱多也不是这么个败法儿啊,以为他是傻子吗

    “我、我、你、布哼”孙勇心知自己做了蠢事,可碍于面子又不愿退让,此时当真是哑巴吃黄连。猛地将布丢给身后的家仆,孙勇怒瞪燕秋尔一眼,广袖一甩,怒气冲冲地离开这间衣帽肆。

    孙勇带着家仆一走,众人方才回神,燕浮生赶忙凑到燕秋尔身边,谄笑道“五郎果然聪明过人”

    燕秋尔敛了脸上的笑容,蹙眉看着燕浮生“为了一匹布跟人大打出手,伤着怎么办那匹古香缎是什么顶级上品还值得你不顾自身安危”

    “唔五郎,我错了。别生气好不好”燕浮生眨眨眼,可怜兮兮地看着燕秋尔。她只是见不得孙勇那副嚣张的样子,有些气不过而已。

    燕秋尔叹一口气,又瞪燕浮生一眼“若是让阿爹知道了,非禁你足不可”

    燕浮生慌了,紧拽燕秋尔的衣袖,央求道“好弟弟,你可千万要帮我保密若是让阿爹知道了,哪是禁足就能了事的”

    “今日之事,本就不是他的错,若是你家阿爹要罚,那我去与他理论”

    燕秋尔与林谦齐齐翻了个白眼,对秦九很是无言。林谦更是一把将秦九拉到身后,自己上前一步,向燕秋尔致歉。

    “真是对不住,今日之事本是小事,却因我们而难以收拾,不过秦九说的也对,这事儿并非浮生的错,若令尊追究起来,可派人来寻我们作证。”

    “无妨。”燕秋尔笑道,“家兄一向行事莽撞,我也只是吓吓他而已,若真到了家父面前,我自然会为家兄解释清楚。今日多得二位相助,秋尔不胜感激。”

    “不胜感激。”燕浮生也赶忙跟着燕秋尔向秦九两人一拜,以示感谢。

    秦九伸手,将两人扶起,笑眯眯地说道“两位不必多礼,路见不平”

    “拔刀相助。”燕秋尔、燕浮生和林谦三人笑着接下了秦九的话。

    秦九一愣,尴尬地搔搔头,四人相视一笑。

    “五郎君,时间差不多了。”

    得金豆提醒,燕秋尔一惊“坏了我下午还得去世安苑三哥与我一道回去吗”

    难得见燕秋尔如此慌张,燕浮生眨眨眼,茫然地回答道“啊啊不,我暂时不回去吧。”

    “那我先走了秦兄、林兄,后会有期金豆,快走”话音未落,燕秋尔拉上金豆就慌慌张张地跑走了,跳上马车一路急行回府。

    “世安苑是什么地方”这人突然间就出现在衣帽肆,现在又匆忙离开,还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啊。不过世安苑是个什么地方竟能让刚刚还处变不惊的人慌乱成那般模样林谦有几分好奇。

    “是家父所居院落的名字,舍弟今日起要去跟父亲学习经商之道,方才怕是在晌午休息的时间溜出来的。”想起燕秋尔难得一见的慌张背影,燕浮生忍俊不禁。能让五郎怕成这样的,怕也只有阿爹了吧不过燕浮生觉得燕秋尔那也不是怕,似乎是讨好

    长舒一口气,燕浮生也不担心燕秋尔的事情,转身笑眯眯地看着秦九和林谦。她还是跟这两个人去喝一杯吧。

    、第17章 燕征的邀请

    “阿爹,我回来了。”

    燕秋尔回到世安苑的时候,未时已过半,世安苑的书房里就只剩下燕生和肖娘,常管事和唐管事则在二进院子里打扫院子。

    燕生连看都没看燕秋尔一眼,将手上的书册换了一本,沉声问道“一顿饭吃了两个半时辰”

    “呃细嚼慢咽”燕秋尔走到燕生身边,跪坐好。

    燕生放下书册,冷眼看着燕秋尔。

    燕秋尔被看得浑身不自在,撇撇嘴,坦白从宽“唔去了一趟东市,给本家的弟妹们买了点儿小礼物,然后帮三娘子解决了点儿小麻烦。”

    燕生这才重新看起书册,对燕秋尔说道“三娘子快要及笄了,让她少出门。这次去本家,你祖母怕是要给她挑选夫家了。”

    燕秋尔一愣,一边帮燕生研墨一边低声说道“姐姐还有两个月才及笄。”燕家的娘子一及笄就要准备嫁人,若是能在及笄前找到自己中意的夫婿,那便在及笄后开始筹备亲事,带着丰厚的嫁妆嫁过去,若是找不到,便由祖母和本家商议决定人选,真真正正地成为一颗棋子。

    “那又如何”燕生睨了燕秋尔一眼,“多这两个月的自由未必就是幸福。”

    燕秋尔皱眉。道理他都明白,可一个在前世三番几次替他受难的女人、一个今生依旧真心待他的女人,一个燕家最傻的女人却是直到最后都待他最真的女人,他如何能不为她争取幸福

    前世他尚且不明白浮生为何在及笄之前过得那样荒诞,整日女扮男装外出厮混,全没个娘子该有的样子,又在成亲之后郁郁寡欢没有了曾经的快活劲儿,可是现在,他或许明白了一些。兴许在见证了大娘子与二娘子的出嫁之后,燕浮生早就明白了燕家娘子的命运,她的荒诞也不过是她为自己的幸福所做的努力而已。在他的前世,燕浮生失败了,那这一次,更加了解生存原则的他是否能助浮生一臂之力燕秋尔不想放弃。

    “主君,你与五郎君说这事,五郎君哪里明白”在另一边算账的肖娘插嘴道,“左右三娘子也依着自己的性子逍遥了这么久了,也算是咱们后院里的幸福之人了。”

    燕秋尔垂眸思索半晌,决定帮燕浮生再争取一段时间,于是燕秋尔放下石墨,正襟危坐于燕生面前。

    燕生一愣,放下书册,看着燕秋尔严肃的脸,问道“要说什么”

    “秋尔请求阿爹再帮姐姐争取一两个月。”燕秋尔俯身叩首,态度是从未有过的诚恳。

    “原因。”

    燕秋尔起身,目光坚定地看着燕生道“今日在东市,姐姐结识了两个人,一人名叫林谦,另一人自称秦九,腰间挂一枚玉玦,玉玦之上雕有蟠螭纹,玉玦只缺口两边赤红如血,其余部分皆纯白如雪。”

    肖娘放下算盘,转头看向燕生时表情严肃,道“若秦为母姓,九为排行,再加上那块玉玦主君,三娘子可是认识了不得了的人物。”

    “那又如何相识罢了。”燕生不以为意,“五郎你如何能保证让三娘子嫁于此人”

    燕秋尔摇头道“秋尔保证不了。可事无绝对,一旦姐姐成功了,那于燕家来说是莫大的助力,就算失败,到时再将姐姐许给他人也为时不晚,此事于燕家来说绝无损失。”

    “燕家的利益”燕生轻笑一声,“我燕家成事,从来都不是靠女子姻亲,少了她们夫家的帮助,我燕家也不会举步维艰,更不会一落千丈。”

    那为何还要利用娘子们联姻燕秋尔不解地看着燕生。

    “主君的想法并不代表老太太的想法,”肖娘再一次插嘴道,“五郎君与其在这里与主君说,不如想办法去说服本家的老太太吧。”

    是祖母燕秋尔郁闷“阿爹去与祖母说不是更容易说服祖母”

    “呵”肖娘轻笑一声,“五郎君可知主君为何每年都是初一一大早出发去本家”

    “呃不会是为了减少与祖母的碰面吧”燕秋尔的脑子转得快,肖娘这么一说,他便就猜到了。只是燕生会怕与祖母碰面燕秋尔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燕生惧怕谁的样子。

    “哈五郎君果然聪慧过人可不就是嘛主君与那老太太可说不上十句话。五郎君求人不如求己啊。”

    “不会吧”燕秋尔垮下了脸。他有自信能说服燕生,可却没自信能应付得了那个老太太啊“阿爹可有建议”

    “没有。”

    “我去帮肖娘算账。”燕秋尔垂头丧气地凑到肖娘身边,两人一边算账一边交头接耳,商量着如何才能说服祖母。

    直到黄昏,燕秋尔才离开世安苑,却还是没能想到如何说服本家那个顽固的老太太。

    “五郎。”

    燕秋尔闻声止步,一抬头就看见迎面走来的燕征。

    “四哥。”

    燕征刚从外边办事回来,瞧着天色正想着不知是否能碰到燕秋尔,结果就碰上了。燕征欢喜地叫住了燕秋尔,却发现燕秋尔满面愁容。这又是怎么了莫非又在世安苑挨骂了燕征思索片刻,便对自己的随从低声吩咐几句,那随从听后立刻跑走,去准备燕征吩咐的东西,而燕征自己则又看向燕秋尔。

    “五郎今夜可有空”

    “四哥有事”因为满脑子都是燕浮生的事情,燕秋尔有些心浮气躁,脸上没了笑容,说话的口气算不上和善,话出口后,燕秋尔自己都觉得抱歉了。

    燕征却是毫不在意的样子,大度地笑笑,道“五郎吃过晚饭了吗若是还没吃,不若到四哥院子来四哥今日得了两坛美酒,正愁无人共品,五郎可愿意”

    “四哥相邀,我怎么可能拒绝刚巧肚子饿了,要叨扰四哥了。”燕秋尔一拱手,笑嘻嘻地跟着燕征前往燕征的住处。

    喝酒吗虽没有借酒消愁的习惯,可难得燕征愿意贡献私藏,他怎能错过这大好的机会

    燕家人各有所好,燕生喜画,燕齐爱棋,燕元好玉,燕征恋酒,而燕新堂则喜欢狩猎,故而想要跟燕家谈生意或者有结交之意的人总是会投其所好。

    前世燕秋尔就喜欢到燕征那里去蹭酒,因而也算是私交甚笃,他死于阴谋之时燕征远在西域。燕秋尔曾经相信燕征与那件事情无关,可如今反复思量之后,燕秋尔却有些不确定了,他不知道那究竟是巧合还是燕征故意避到西域去以免事发被燕生责罚。

    在燕生心里,后院的子女皆是养子,是为了燕家家业而养育培养的继承人,这种无差别对待也算是燕秋尔被暗算的间接原因了。然而燕生虽放任他们兄弟争斗,可却不允许手足相残,只是不知当死的是非燕家血脉之时,燕生是否还能坚持住自己的原则更不必说还有本家的祖母护着燕姓亲子。罢了,知道自己身世真相的那一刻燕秋尔便知道自己是输在了血缘上,所有的因果都只因为他的身体里没有燕家的血。

    死而复生,燕秋尔只想找到那个主谋,让那些帮凶付出代价,顺便再跟燕家讨些赔偿。他人单力薄,倒也无意将燕家搅个天翻地覆,那样对谁都没有好处,他只要默默地为自己讨回公道就好,那些该偿还他的人,一个都别想跑

    “五郎,到了。”

    、第18章 酒后说溜嘴

    与世安苑相比较,燕府其他院落的构造就要简单得多了,燕秋尔、燕浮生与燕征三人的院子皆长成一个模样一个小院和一座大屋,不同的是燕浮生的院子里是个池塘,燕秋尔的院子里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而燕征这里有一棵花开正盛的梅树。

    燕秋尔与燕征踏进院子的时候,梅树下已铺好了席子,席子上一张矮桌、三个火盆,还贴心地放上了两个凭几,矮桌上也已摆好美酒佳肴。这颇为雅致周到的布置让燕秋尔眼前一亮。

    “对月饮酒方不负美酒,五郎不介意吧”看到燕秋尔惊喜的表情,燕征方才松了一口气。

    “当然不。”燕秋尔有些迫不及待地走上席子,在矮桌一边坐下。才刚坐下,就有女婢送上了一个热乎乎的手炉,还有一件厚重的毛皮斗篷。斗篷一裹,手炉一抱,腊月天的寒风也拿人没辙了,“四哥倒是准备得周到。”

    燕征也用斗篷将自己裹成个球,入席对燕秋尔笑道“那是自然了,哥哥请弟弟喝酒,断没有让弟弟因此受病的道理。”说着,燕征为燕秋尔倒上一杯酒,送到燕秋尔面前,“这酒温过,快喝一杯暖暖。”

    “那秋尔便不客气了。”只闻酒香便知是好酒,这酒当真是不辜负燕征的这番布置。

    燕征欣慰一笑“此酒名为若下,在江南一带颇负盛名。五郎不常饮酒,慢些喝。”

    “嗯。”燕秋尔点点头,一口一口地抿着。

    燕征喝酒就没有燕秋尔这般秀气了,虽然才刚提醒燕秋尔要慢些喝,可他自己喝起来却是两口一杯,一边喝一边打量着燕秋尔的神色,见燕秋尔一杯下肚之后已不似先前那般烦闷,方才开口。

    “今儿个五郎第一次去世安苑与阿爹学习,有何感想”

    “感想”燕秋尔回想了一下他这一整天所做的事情,记忆最鲜明的就是东市坑的孙勇花了四吊钱买一匹布。燕秋尔撇撇嘴,答道“没什么感想,就是觉得头晕眼花。”

    “头晕眼花为什么会这样”燕征不解。

    “唉我什么都不会,去了说是学习,也就只能扒拉着算盘帮阿爹算账,瞅了一天的账本,现在恨不能让自己变成一个瞎子。”

    “呵。”燕征摇头失笑,“在咱们燕家,能碰到年末的账本却还一脸嫌弃的,怕也只有五郎你了。大哥、二哥想看上一眼都难,你竟还抱怨起来了”

    闻言,燕秋尔不赞同地摇摇头,叹息道“大哥、二哥看账本,那看的是账,算的是燕家这一年的收支,我看账,那看的是字,算的是数,这一天下来,唯独打算盘的速度又快了几分。”

    燕征被燕秋尔的这番言辞逗得哈哈大笑“五郎当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燕秋尔对这个评价不置可否。

    对饮两杯,燕征又再度开口“五郎似乎并不太想插手家里的生意,是有什么别的事情想做吗”

    夜色中,燕秋尔的眼神一紧,抬头看向燕征时又只剩疑惑“四哥何出此言”

    燕征似是也觉得自己这问话有些唐突了,尴尬地笑道“四哥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这几日阿爹回府,我看五郎的言行举止并不似要争取阿爹的倚重,自己瞎猜的而已,若是说错了,五郎就当没听过吧。”燕征举杯,一饮而尽,算是为自己的失言赔罪。

    燕秋尔忍俊不禁“四哥的性子就是急,我又没说怪你,你这赔罪酒喝得也早了点儿。”

    燕征挠挠头,腼腆地笑了。

    燕秋尔靠在凭几上,仰头看着夜空中熠熠生辉的星辰,叹息一声,道“兴许四哥说得对,我是不想插手家里的生意。”

    “这是为何”燕征困惑,“五郎之前还那般努力,怎的眼看着要行束发之礼了,却又变了心意”

    “谁知道呢。”燕秋尔轻笑,“反正咱们燕家人丁兴旺,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也不少,我若是就这样做了一个不孝子,想必也于燕家无碍。”

    燕征一怔,举杯,又是一饮而尽,沉默半晌,突然似是自言自语般说道“这咱们府里看着热闹,可又有多少人真正姓燕又有谁是阿爹亲子”

    燕秋尔是被这句话吓到了。燕征这话是什么意思暗指西苑是外人燕秋尔刚染上的几分醉意瞬间全消,狐疑地看着燕征问道“四哥这话是什么意思”

    燕征似是猛然惊醒一般看着燕秋尔,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便觉几分懊恼。

    “没什么,方才那话五郎就当做是没听过吧。”

    “四哥。”燕秋尔神色一整,表情严肃地看着燕征,“四哥你知道些什么还是谁说了什么闲话四哥方才所说可不是小事,若真如四哥所说,那我”

    “五郎莫要胡思乱想”燕征真想抽自己一嘴巴,这话他在心里憋了也有两年了,怎的喝了点儿酒竟就跟五郎说了这可如何是好

    “可是”燕秋尔一副慌张的样子,看着燕征迫切地想要一个明确的答案。

    看着燕秋尔的这番模样,燕征有些为难地开口道“五郎,非是哥哥不跟你说,只是这件事情我也是知之甚少。”

    燕秋尔不接话,只看着燕征,等着燕征继续说下去。

    燕征本就不是藏得住话的人,此刻又是话已出口,燕征是没办法再瞒下去了,只能将自己所知道的全部告知燕秋尔,道“燕家在天岚国各地都有府宅,我想五郎也听说过,外地的燕府都是姑母们在打理,可那么多的燕府,独咱们常安燕府分出了东西两苑,五郎可曾对这两苑的设置抱有疑虑”

    燕秋尔一脸茫然地摇头,道“未曾仔细想过,这两苑怎么了有何不妥”

    “那五郎可知这府里又不少兄弟姐妹都并非阿爹亲子”

    燕秋尔又摇了摇头,心里却猜测着燕征到底知道多少。

    见燕秋尔一个劲儿地摇头,燕征开始有些同情什么都不知道得燕秋尔了。

    再为自己倒上一杯酒,顺便帮燕秋尔满上,燕征继续说道“这具体的事情我也不十分清楚,可别的不敢说,至少我就并非阿爹亲子。”

    “你说什么”燕秋尔的脸震惊无比,也只有那张脸是在震惊。

    “五郎你别激动。”燕征心下无奈,也不知今日与五郎说这事是对还是错,不过既已开口,他也不能只说一半,“我是燕家人没错,可我是阿爹三姐的儿子,只是过继到阿爹名下而已。我猜想东苑里应是还有人与我一样,至于有多少我就不清楚了。这些事情我从未与别人说过,自是不可能去问别人,今日也是酒后失言,这些本是不该与你说的。”

    “那西苑呢”燕征说话总是容易让人抓到漏洞,倒是省心。

    “呃”燕征摸摸鼻子,“西苑西苑大抵与东苑是一样的吧你们不会是阿爹捡来的就是了。”说罢,燕征干笑两声。

    燕征说谎了,不论是从事实来看还是从燕征的表情来看都能判断出燕征在对他说谎,不过这不重要。依着前世的记忆,这段对话是不应该发生的,更遑论是发生在此时此地,这突兀的变化让燕秋尔生出几分不安。

    燕秋尔沉默半晌,做出是在整理自己的思绪,而后才再抬头看着燕征问道“那四哥有何打算”

    、第19章 醉酒被打包

    燕征被问得一愣,垂眼默然,只是一口接着一口地往肚子里灌酒。见状,燕秋尔又歪靠在了凭几上,也默默地喝着酒。从十岁开始,燕秋尔便是个懂得察言观色的人,如今重生在十四岁,就算想要做戏也要懂得见好就收,否则过犹不及。

    喝酒最怕的就是各怀心思默然对饮,自以为速度极慢没喝多少,待回过神来身边的酒坛就都是空的了,今夜的燕征便是如此。本是打算邀请燕秋尔来吃饭喝酒,顺便帮燕秋尔排忧解难逗他开心,结果却谈到了更加烦心的事情,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暗自伤神,竟忘了燕秋尔的存在,待拎起的空坛里已经倒不出酒的时候,燕征才回神,抬眼往对面一看,就见燕秋尔缩在斗篷里睡得香甜,绯红的脸颊证明燕秋尔醉得不轻。

    燕征一拍脑门,为自己的疏忽感到懊恼。这下可怎么办送五郎回去不好,万一受凉了可怎么办那让五郎留宿燕征看着燕秋尔醉红的脸,直觉这样做是十分危险的,可究竟有什么地方危险呢燕征很纠结。

    “四郎君,唐管事来了。”燕征正纠结着,就有女婢凑到他身边低声禀报。

    燕征一惊,忙抬头看向院门,果然见唐硕笔挺地站在那里,只是夜色太浓,燕征看不清唐硕的脸色。

    在常安燕府里,唐硕和梁成都是燕生的代言人,这两人若是出现,那必是奉燕生之命,故而燕征赶忙爬起来,匆匆走到唐硕面前,有些忐忑地问道“唐管事,深夜来访所为何事”

    唐硕这才看燕征一眼,开口道“四郎君客气了,在下奉主君之命,来接五郎君回去。”说罢,唐硕又看向梅树下熟睡着的燕秋尔。

    奇了怪了,你说五郎君到四郎君这里喝酒吃饭不是非常合乎情理的事情吗就算是醉得不省人事,也自有四郎君打点,主君何时连这等杂事都要操心了自得知五郎君进了四郎君的院子,主君就一直惦记着这事儿,眼瞅就要月上中天了,就吩咐他来接人。

    他到底为何要来接人回世安苑就算他不来也会有人将五郎君送回自个儿的院子吧就算无人相送,四郎君也会留五郎君夜宿吧这燕府院内,五郎君还能丢了不成他跑这一趟不觉得多余吗而且他把人接到了世安苑谁去照顾世安苑的主屋除了他们几个人连女婢都进不得,难不成还要毛毛躁躁的肖娘照看醉酒的五郎君从来也没见主君管过这些事,今日这是怎么了难道是突然想要好好体验一把为人父的感觉那也不该是特别关心这位五郎君啊。

    尽管心中颇多疑惑,唐硕的脸上却是万年不变的面无表情,说明来意之后就沉默地站在原地,等着燕征将人交给他。

    “来接五郎”接去哪儿燕征也是有些发懵。阿爹怎么知道五郎在他这里又为何派唐管事来接人莫非阿爹是找五郎有事可五郎醉成这样,还怎么谈事情燕征看看燕秋尔,再看看唐硕,干笑道,“那个唐管事,可是阿爹找五郎有事”

    “在下不知。”有事也不能随便告诉别人。

    燕征郁闷了。这唐管事可是出了名的口风紧,想要从他嘴里探得什么消息那简直比登天还难

    “可是那个五郎不胜酒力,都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了,恐怕无法去世安苑与阿爹商谈了,能否劳烦唐管事去跟阿爹说一声”

    唐硕转动眼珠子睨了燕征一眼,然后大步踏进燕征的院子,直奔燕秋尔就去了“不必,主君并无要事要与五郎君商谈。”话音未落,唐硕就已经将燕秋尔抗在了肩上,就像是扛了一麻袋粮食一样。

    “可是诶唐管事唐管事”不等燕征将这句可是说完,唐硕就提气纵身,竟是用轻功带着燕秋尔走了。

    燕征傻眼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阿爹最近是不是太常惦记着五郎了

    几息之间,唐硕便已将燕秋尔带进了世安苑,等在主屋门口的梁成一见唐硕那抗麻袋的姿势就猛拍额头。

    “唐硕啊,那可是咱们细皮嫩肉的五郎君,可不是一麻袋粮米,你那样扛着五郎君,若是伤着了五郎君可怎么办啊”梁成一边指责着唐硕的粗鲁,一边飞奔过去,解救燕秋尔。

    “方便。”唐硕丝毫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梁成

    “主君还有别的吩咐吗”

    “没了,你去休息吧。”唐硕这木头脑袋,何时才能将“人情”二字装进去

    “嗯。”唐硕点点头,干净利落地转身回屋。主君若再无指示,那他今天的工作就算是完成了。

    梁成看着唐硕的背影无奈地叹息一声,这才抱着燕秋尔走进主屋,直接走进燕生的卧房“主君,五郎君接来了。”

    “嗯。”坐在床边看书的燕生放下手上的书,转头看向梁成和燕秋尔,“带过来。”

    “这个”梁成却是有些犹豫,“主君您不喜与人亲近,不若就让五郎君去暖阁的榻上睡吧属下”

    燕生打断梁成的话,果断地说道“不必,就这里。”

    “是。”梁成瞄了眼怀里的燕秋尔,便抱着燕秋尔走到燕生的床边,将燕秋尔递给燕生。

    “这里没事了,去睡吧。”燕生伸手将燕秋尔接进怀里抱好。

    “主君,要不要属下去叫个女婢进来,好给五郎君呃属下告退。”梁成本还想再向燕生提点儿实用的建议,可却得了燕生一记冷眼,梁成立刻闭上嘴,麻溜地退出主屋。

    他看起来就那么不可靠吗燕生一脸不豫地看着梁成的背影,直到梁成踏出了主屋关上了门,燕生才将视线收回,看向自己怀里的燕秋尔。

    这孩子怎么这么轻没吃饭吗脸红成这样,他喝了多少明明就没喝过酒,竟然跑去跟四郎喝酒,真是不知轻重。难道是在为三娘子的事情烦心简直多管闲事。

    燕生一边在心里默默念叨着各种不满,一边帮燕秋尔宽衣解带,倒是没有嫌弃燕秋尔一身酒气,将燕秋尔往大床里侧一丢,自己也跟着翻身上床,放帘子,盖被子,睡觉。

    从未曾跟任何人同榻而眠,身旁有个人的感觉还真是新奇。

    、第20章 拍你一脸水

    “梁成,我听说主君昨个夜里将五郎君接来世安苑还安置在自己床上,怎么样五郎君现在是死是活”昨夜睡得早,错过了这么有趣的事情,故而这大清早的,肖娘一从唐硕那听说这事就兴致勃勃地出了厢房,站在主屋前的院子里翘首期盼,这会儿看见梁成,便抓着梁成兴奋地问道。

    这女人就是爱凑热闹梁成斜了肖娘一眼,道“什么是死是活,咱们主君又不是什么毒蛇猛兽,会吃人不成”

    “吃人倒是不会,弄死人倒是挺容易。”肖娘笑眯眯地盯着主屋的门,等着看一出好戏,“不过说也奇怪,主君似乎很中意五郎君,为何五郎君不是西苑的吗”

    梁成哂笑道“你好歹身为女子,怎么连这个都不懂”

    “这跟男子女子有什么关系再说了,主君是男子,你要我一个女子如何理解主君的想法”这几个臭男人,整日说她是假女子真男子,真想把他们都毒哑了

    梁成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对肖娘道“你仔细想想,想想这次主君回来之后五郎君都做了什么。”

    “五郎君做了什么”肖娘不解,却还是依着梁成的话开始回想,“自咱们这次回来之后,五郎君就煮茶赏雪不务正业”似乎没有一点是会讨主君欢心的吧

    梁成翻了个白眼,对肖娘的智商再不抱希望“咱们刚回府那日,天降大雪,阖府上下只五郎君一人想着主君冷暖,还特地为主君煮了茶。当日下午,主君与二郎君、四郎君去两市巡查店铺,刚出府门就碰上了五郎君,五郎君开口第一句就是担心主君疲累,问主君为何不休息。你仔细想想,咱们跟了主君这么些年了,主君身边可有谁是会这般为主君着想的你能想到主君会冷你能想到主君会累咱们每个人啊,都只将主君当成了主君,而五郎君却是将主君当成了一个人。”

    “唔我还当那是五郎君的计谋呢。”肖娘眨眨眼,觉得听梁成这么一说,他们对主君似乎都欠缺了一份关心。

    “计谋为何为了燕家家业那五郎君应像其他郎君那般向主君献计,五郎君聪慧,你当他真的不懂如何做生意吗咱们西苑三郎君之所以做成了那么多桩大郎君做不成的生意,可有大半是五郎君的功劳。”

    “是吗”肖娘倍感诧异。她不似梁成,对府中大小诸事并不了解,故而一直以为五郎君还停留在纸上谈兵的阶段,却没想到三郎君的那些个成就竟还与五郎君有关。

    可是随即,肖娘又感到疑惑了,问道“既然五郎君又这才能,又为何在主君面前装作什么都不会的样子”昨日一天,五郎君在书房里除了帮她理账之外什么都没做,即使主君问他生意上的事情,他也总是说着不知道和不懂,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这我也想不通。”梁成蹙眉。若依着正常人的心态去想五郎君的做法,梁成只能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五郎君不希望插手燕家生意,他在躲避。可这有可能吗

    “金豆,你找打啊”

    主屋里突然传出一声怒吼,这声音一听就不是燕生。梁成和肖娘一惊,赶忙冲进主屋,停在燕生的卧房门口。

    “主君,没事吧”

    一夜无梦,燕生清早醒来的时候,燕秋尔还在呼呼大睡。酒意已退,燕秋尔昨夜通红的脸色也恢复了正常,只是身上的酒气未散。燕生看着燕秋尔的睡脸发了会愣,便起身去洗漱。洗漱更衣这样的小事燕生从来都是自己动手,不需女婢服侍。然而洗漱更衣之后,躺在他床上的燕秋尔还在睡。

    看了看天色,也差不多到了该吃早饭的时间,于是燕生便决定叫燕秋尔起床。熟料燕秋尔睡得死,不管燕生是喊还是推,燕秋尔就是没有半分转醒之意。燕生蹙眉,看着睡得如此安然的燕秋尔突然心生几分不快,左右看了看,便看中了一块布巾。燕生起身走到面盆前,将那块布巾丢进里面的冷水里,然后捞出来拧干,转身一边走回床边一边将那布巾折成正方形,然后轻轻一丢。

    “啪”的一声脆响,那块满是冷意的湿布就盖在了燕秋尔的脸上。

    说时迟那时快,被冷意惊醒的燕秋尔伸手往脸上一抓,意识到脸上是个什么东西的时候怒冲冲地弹起,手握着布巾连面前的人都没看清楚就破口大骂。

    “金豆,你找到打啊”

    骂过之后,燕生愣住了,看清面前之人的燕秋尔也愣住了。

    为什么燕生会站在他的面前为什么为什么

    “阿、阿爹怎么这么早就来了”燕秋尔心虚地冲燕生干笑。

    “来”燕生挑眉,“这里是世安苑,这是我的卧房。”

    为什么他会在世安苑燕生的床上为什么为什么

    燕秋尔傻愣愣地看着似笑非笑得燕生,大脑彻底罢工。

    “主君,没事吧”门外传来梁成的声音,打破了一室静默,燕生睨了燕秋尔一眼,便转身去开了门,“给五郎备身衣服,收拾妥当就去膳厅。”留下一句吩咐,燕生便好心情地离开了卧房。

    五郎刚刚的模样真是有趣极了,似乎受到了不小的惊吓,眼睛瞪得圆溜溜的,也没了那般伶牙俐齿,呆愣愣的,当真是有趣。昨夜让五郎宿在世安苑果然是对的。

    “五郎君”莫名其妙地看着燕生从眼前走过,梁成和肖娘两人犹豫再三,还是小心翼翼地踏进了燕生的卧房,只因燕秋尔一直干坐在床上,一点儿动静没有。

    “死定了”燕秋尔抬头看向梁成和肖娘,欲哭无泪。

    燕征,我恨你

    、第21章 一觉自然醒

    自那日清早不小心骂了燕生之后,燕秋尔就发现肖娘不见了,问了梁成之后方才知道是燕生放了肖娘的假,要肖娘专心练字。而理所当然似的,原本该由肖娘核对的账本全都变成了燕秋尔的工作。燕秋尔欲哭无泪。

    肖娘练字究竟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情啊做完年末的核算再去练字不行吗燕生这分明就是在记恨,在报复不就是骂了他一句嘛,那是个口误不说,指名道姓的还不是他,他至于这么记恨吗而且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他没事往别人脸上拍湿布,还是冰凉冰凉的多大个人了,要不要这么小心眼啊

    心里的抱怨再多,燕秋尔也不敢向燕生发泄,若是当真惹恼了燕生,倒霉的还是他,毕竟他现在无处可去,为了方便报仇他也得留在燕家,可万不能惹了这位家主。再者他跟燕生也无冤无仇,细算起来,前世燕生待他还是不错的,若非是燕生待他太好,他也不会死那么早了。

    因此燕秋尔也只能任劳任怨地整日困在书房里巴拉算盘,累极之时就腹诽燕生几句自娱自乐,这一忙就是十几日,连踏出书房的时间都没有,更别说要离开世安苑了。

    燕生是不知道燕秋尔心里的那些个弯弯道道,他也并非是为了那一句无心的责骂而惩罚燕秋尔,只是突然想到这样可以见着燕秋尔苦恼的表情,于是便这样做了,反正燕秋尔算账的本事与肖娘不相上下,这样做于他、于燕家都不会有丝毫损失。而事实证明燕生想对了,年三十儿之前的这十几日,燕生充分见识到了燕秋尔笑容以外的表情,账也如期核对完毕,这样的结果让燕生满意极了。

    待燕秋尔终于从账本中解放,也已经到了要回本家祭祖的日子了。

    正月初一,时未出中夜,燕秋尔就被塞进了马车,随着燕家浩浩荡荡的队伍向临乡进发。抵不住困倦的燕秋尔也顾不上要与同车的郎君们加深感情,一钻进马车就开始睡,连何时到的本家、何时完成的祭祖大礼都不知道。

    燕秋尔是睡了个饱,却苦了与他同车的三郎君燕新堂和六郎君燕思仁,眼看着到了本家马上就要祭祖了,燕秋尔却还睡得天昏地暗,怎么都叫不醒,时间紧迫,两人就只能拖着沉浸在睡梦中的燕秋尔随着人潮去祭祖。幸而燕家人多,尤其是这初一祭祖之时,不论是本家还是分家旁支,只要是与燕家沾亲带故的人都会来一趟。

    燕新堂与燕思仁二人架着燕秋尔小心翼翼地混在人群中间,面对周围人困惑的视线也只能干笑着敷衍过去,到了该下跪的时候就按着燕秋尔下跪,该磕头的时候就按着燕秋尔磕头,待祭祖大礼完成之时,两人已累得满头大汗,这时也才发觉自己竟是前所未有的紧张。这若真是被燕家的长辈们看到了,他们三个可都是要吃不完兜着走了

    燕秋尔醒来之时已身在本家厢房,燕新堂、燕浮生和燕思仁都在身边。

    “唔怎么了你们都围着我做什么”燕秋尔迷迷糊糊地从床上坐起来,茫然地看着面前的三个人。

    “我的个好弟弟诶”燕新堂冲天翻了个白眼,面对燕秋尔的茫然,他那一肚子的抱怨出口竟只能化作一句感叹。

    听得这一声语气夸张的感叹,燕浮生和燕思仁忍俊不禁。

    怎么了燕秋尔反而更加迷糊了。

    “五郎可知道这里是哪里”燕浮生将手里的布巾放下,笑眼看着燕秋尔。

    “这里”燕秋尔四下打量一遍,猛然想起今日正是年初一,他们到本家祭祖的日子,而现在这时辰燕秋尔的小心脏有些颤抖,“这里该不会是本家吧”

    “可不就是嘛”燕浮生瞪燕秋尔一眼,“你也真敢啊祭祖这么大的事儿,你竟然都敢睡过去你若是再不醒,我就要听梁管事的将那块沾了冷水的布巾盖到你脸上去了”

    布巾燕秋尔的嘴角抽了抽。这哪里是梁管事的主意,分明就是燕生的损招不过祭祖结束了

    “祭祖怎么样了”

    “五哥当真是一点儿都记不得”十二岁的燕思仁一脸好奇地看着燕秋尔。他是从未见过有人能睡死成那副样子,任凭他们又拖又拽按着他三拜九叩,燕秋尔竟丝毫无所觉,神奇二字都已无法形容燕秋尔的行为了

    燕秋尔茫然地摇摇头,继而心忧起来。莫非是真的出了岔子那可就麻烦了

    见燕秋尔变了脸色,燕思仁赶忙解释道“五哥莫要担心,没出什么事,三哥与我架着五哥好歹蒙混了过去。我只是有些惊讶,祭祖大礼可谓是三拜九叩,折腾了许久,五哥竟未见片刻清醒,这实在是”

    燕秋尔面露尴尬,抱歉地冲燕新堂和燕思仁笑笑,说道“给三哥和六郎添麻烦了,这份情秋尔记住了。”上一次他在燕生的床上似乎也是这般睡死过去,这是怎么回事儿他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啊。

    “都是自家兄弟,说这些不是太见外了”燕新堂戏谑地看着燕秋尔,“我可从不知你是这般客气的人。”

    “唔”燕秋尔不由更加尴尬了。

    燕秋尔自知燕新堂说的是糕点一事。自那日燕新堂送了他第一份马蹄糕之后,这糕点就是每日一份,从未断过,燕秋尔自是从不拒绝,自己爱吃的就自己吃,自己不爱吃的就留给夏云和金豆他们吃,左右花的都是别人的钱。他虽未对燕新堂言谢,却也给燕新堂送去几份有用的消息,燕新堂这是嫌他送去的消息太少了不值他那糕点钱吧

    “三哥就别打趣五哥了。五哥亦无需介怀。”尴尬的燕秋尔两颊泛红,飘忽不定的眼神带着点儿纯真的灵动,这样的表情让燕思仁恍惚觉得燕秋尔是比他小一般,忍不住便开口安抚道,“我听说五哥近日都在世安苑给阿爹帮忙,正值岁末年初之时,想必是累坏了吧幸好咱们燕家人多,混在其中也不起眼,被人看到也分辨不出是谁家的,就算被认出来,也可以称病蒙混过去。”

    燕思仁的安慰让燕秋尔更不好意思了。竟要比他年幼的燕思仁来安慰,当真不知谁才年长了。

    “你们都别瞎操心了。”燕浮生不知从哪儿找了把梳子,拽着燕秋尔的胳膊将人拉至床边,帮他整理起睡乱了的头发,“梁管事来的时候就说了让你不要担心,就算有人认出你是常安燕家的,也有阿爹在。”

    “梁管事是这么说的”听到这话,燕新堂的眼神有了细微的变化。

    燕新堂是知道燕秋尔近些日子都是住在世安苑的,可也没听说燕生有格外倚重燕秋尔,交给燕秋尔的工作也无非就是打打算盘算算账。可燕浮生所说之言却表明燕生对燕秋尔有袒护之意,这可是燕生第一次如此明确地表明他要在外人面前袒护他们常安燕府里的郎君,这说明什么

    燕新堂在盘算的时候,燕思仁也在盘算。燕思仁还有三年才能行束发之礼,可也是时候为自己选棵靠得住的大树了。东苑的郎君们自是他攀附不上的,西苑里原本也只有燕新堂一枝独秀,可瞧今日这形势,他之前似乎小瞧了燕秋尔。

    而燕秋尔自然也想得到燕浮生此话出口之后会引起怎样的变化,不过于他无害,应当是无大碍的。

    几个人正各自盘算着,就有女婢来请他们去见老太太,四个人相互打趣一句,便和和气气地一同前往老太太的住处。

    、第22章 燕生坑儿子

    “孙儿拜见祖母,愿祖母福寿康宁。”

    端正地跪拜叩首,燕秋尔原本是不紧张的,这场面前世都走过无数遭了,他也已不是当年那个畏畏缩缩的少年,有何可怕可实际上被一屋子二三十人用探究的视线扫来扫去,燕秋尔还是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起吧。赏酒。”老太太张氏披着一件纯白的皮毛大斗篷,一头银丝梳理得十分整齐。老太太抱着手炉坐在暖烘烘的炕上看着众人,虽是在笑,却有经历过大风大浪之后不怒自威的气势。

    老太太话音一落,一同跪拜的十几个人就纷纷起身,有女婢送酒到面前。这十来个人皆是与燕秋尔同辈的燕姓子女,大半都是出自他们常安燕府,只有几个是随了母姓的分家子弟。按照燕家的规矩,他们于燕生一辈人之后前来拜见老太太,而在他们之后的,便是老太太的外孙们。

    端起那酒杯,燕秋尔就几不可查地蹙眉。这酒是屠苏酒,每年年节时都要喝上一杯,可无论喝上多少次,燕秋尔都无法习惯它的味道。

    喝过酒,也说过吉祥话,燕秋尔就随着燕齐一行走向燕生所在的方向。燕生身后有十个位置,是为他们准备的,最靠近燕生的自然是该燕齐这几个东苑郎君们坐的,以往皆是如此,然而今日却有所不同。

    当燕齐走到燕生身边眼看着就要落座时,却得了站在后边的梁成的眼色,燕齐的脚步一顿,便满腹疑惑地让出了第一个位置,在第二个位置坐下。燕齐这一让,跟在他身后的燕元等人全都傻眼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也不好发问招惹多余的关注,只能一个接着一个地顺着坐下去,每个人都要向燕齐投以不解的视线,燕齐顿觉一个头两个大。让出这个座位又不是他的决定,都看他做什么

    燕秋尔一瞧见那空荡荡的首位就直觉大事不妙,赶忙晃到燕征的另一边,借燕征的身躯挡住自己,装作没看见那空位一般闷头往后走。

    然而做了此番安排的燕生怎会放过他好笑地瞧着燕秋尔掩耳盗铃般的行为,待燕秋尔以为自己逃过一劫时,燕生才慢悠悠地开口道“秋尔,走过了。”

    燕生是头一次喊燕秋尔“秋尔”而非“五郎”,却是在这种场合。这称呼让燕秋尔无法装傻充愣,不得不停下脚步,垂着头暗自磨牙。燕生,你玩够了没啊

    燕秋尔深吸一口气,转头不解地看着燕生“阿爹何意”

    燕生偏头睨燕秋尔一眼,微微抬手,在手边的一套茶具上轻叩两下。

    燕秋尔愕然。本家没有会煮茶的女婢还是怎么着这么严肃的场合,他喝什么茶喝水不行啊而且竟提前准备好了成套的茶具,合着燕生就等着他来了

    “阿生”

    燕秋尔正愤愤地瞪着燕生的头顶思考着该如何拒绝,就听见老太太带着丝困惑的声音。燕秋尔赶忙收敛心神,笑容满面地上前取过茶具,坐在了燕生身后。再站下去他只会更引人注意。

    “母亲,无事。”母亲开口的时机刚刚好,再晚一点儿,五郎怕是就要想出拒绝的借口了,虽不是应付不了,可他今日已应付了太多的人,无心再与五郎周旋。

    无事老太太会信他才有鬼她自己生养出的儿子她会不清楚吗燕生这孩子,看着闷葫芦一个,可这燕府里就属他的坏心眼儿最多,蔫儿坏蔫儿坏的。老太太的目光移向刚坐下的燕秋尔,瞧了半晌却没认出是谁,那眉眼瞅着极为陌生,她可不记得燕生那儿有哪个孩子拥有这般通透的目光。

    “阿生,你后头坐着的那个是哪个来着”

    “回母亲的话,是我府里的五郎君。”燕生歪了歪身子,好让老太太看清燕秋尔的脸。

    “五郎君可是秋尔”老太太仔细想了想,却还是没将眼前的燕秋尔与他一年前的模样重叠起来,“秋尔啊,抬起头让祖母看看。”

    抬头这哪是抬个头就行的啊燕秋尔无奈地暗叹一口气,起身行至大屋正中,端端正正地跪下,恭敬道“孙儿燕秋尔,拜见祖母。”说完方才抬头,乖巧地冲老太太笑了笑。

    “哎呦还当真是秋尔啊”老太太眯着眼睛将燕秋尔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这才笑道,“人都说女大十八变,这男儿长起来也是一天一个样儿呢这才一年不见,祖母差点儿都没认出你来”

    您压根儿就没认出来吧若非是燕生说了五郎君,您老也对不上名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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