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忽然着起火来。
杨凤珏抱着非花轻松跳出房间时,就看到凌湘茹正对着腾空而起的火焰疯狂大笑。火光映着她扭曲的脸庞,说不出的丑陋难看。
疯子是没什么好理会的,非花和杨凤珏在第二天就离开了月府,在自己租的小院子里呆了一段时间,等城中排查稍微松懈下来之后,就启程回了洛州。天阳商行运行稳定,没了负担之后,杨凤珏彻底撂了担子,整日陪着非花到处悠游。
只是,在洛州没呆多久,就因为受不了权邕和铁宝这俩冤家的耍活宝,干脆又乘船去了扬州。
十月的时候,天气渐渐变凉了,非花、杨凤珏、杨重钰一家人全都回到了滦湖村,随行而去的还有邱仲垣、蓝竟航和死乞白赖跟着铁宝去的权邕。
滦湖村一如既往的宁静美丽,初秋的山谷清爽宜人,植满金色稻谷的谷地小平原包含在绿色的群山之中,平原正中间却是一汪平滑如镜的湖面。错落的茅草村舍简单朴实,屋前屋后的菜地绿意盎然,屋顶飘起袅袅炊烟,让归家的脚步不自觉加快几分。
四通八达的小径边野花兀自开放,走在路上,草丛中也会突然钻出一只毛茸茸的小猫,圆溜溜的眼睛不怕生的望着你,可爱可亲。
非花站在村口,看着这一排祥和的小村落,身边执手依偎的爱人,远处倚门而望的亲人,心中满满的都是幸福。
作者有话要说文章至此应该算是完结了吧默哀中之后可能会对文章进行修改,也会有几个小番外,嗯,应该都是闲情逸致的生活篇,有兴趣的亲可以瞄瞄。总的来说,此文写得不尽人意,缺陷多多,也许辜负了很多亲的期望。对此,兰一直很不好意思。
在此要感谢对文文提出意见的童鞋,更要感谢一直以来支持兰、支持花间的童鞋,尤其是从开坑到v文到完结一路追随的亲,鞠躬感谢你们了g你们的支持一直是我的动力谢谢你们
嗯,也要特别感谢给偶砸了地雷的13995566061sdo和s2s2s22009两位亲,在兰看来,只有写得很好的文才能得到亲们的地雷伺候。兰的文如此差强人意,还是能得到两位亲的热情招呼,感动
58、番外一
g市繁华的中心区商业大厦,十字路口巨大的中心花坛上是一个同样巨大的t型广告牌,因为不是上下班时间,这个路口来往车辆不似早晚那般繁忙。
一辆小车疾驶到此处时,车速不减反增,在路人和旁边急速刹车的司机的惊呼中,小车飞窜上花坛,撞到t型广告牌的钢铁柱体,翻到花坛另一边的马路之后又连续打了两个滚,撞上一辆刹车不及的载重大卡车,才“嘭”的一声停下来。
巨大的碰撞声接连着巨大的爆炸声,腾空的烟云直冲云霄。
“本台报道今日下午,我市发生了一起重大交通事故。市中心江南路口一辆丰田小汽车翻车后和一辆重型大卡车碰撞,进而发生爆炸,造成一死一伤。丰田车车主当场死亡,卡车司机受伤,经过抢救,目前已经脱离危险”
苏磬佳坐在沙发上,心情烦躁的换着电视频道,看到这个新闻报道,内心不屑的冷哼了一声,随即无聊的继续换台。
傍晚,保姆做好了饭,苏磬佳心情稍好,一个人坐在饭桌前正要动筷的时候,门铃响了。打开门之后,隔着防盗铁门,她看到两个穿着警察制服的人站在门外。
“你们找谁”她皱着眉头不悦的问。
“请问你是郭佳澄的母亲苏磬佳女士吗”
“我就是苏磬佳。有什么事”
“是这样。你的儿子郭佳澄先生出了车祸,确认为当场死亡,我们从他的遗物中发现了这些东西”
苏磬佳呆呆的坐在沙发上,餐厅里的饭菜早已经冷了,她却仿佛已经忘了还有吃饭这一回事。玻璃茶几上空空的,但她似乎还能看到方才那警察放在上面的那片被烧焦得只剩下一个角的身份证,上面是被烧了一小半的、儿子冷漠的脸庞。
就在今天早上,她还跟那张脸的主人吵过一架,她还恨得诅咒着那张脸为什么不消失在她的面前。
现在,那个孩子真的消失了。永远消失了。
她的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感觉,木木的,呆呆的,空空茫茫,仿佛一片羽毛,飘荡在虚空中无处着落。
坐了一夜,第二天在沙发上醒过来时,苏磬佳从茫然中清醒过来,回想起昨日那警察所说的话。
“王女士,不知道你是否清楚,你的儿子有可能因为什么而轻生”
有可能因为什么
那个孩子,从小那么懂事的,乖巧的,聪明的,总是安静的躲在一边冷漠的看着一切的孩子,被她故意冷落的,被她无意伤害的,被她刻意逼迫着懂得这世间的人性丑恶、人情冷漠的孩子,总是游离在人群之外,也被人群隔离的孩子,孤独地,冰冷地,就这样离开了
他是因为什么而厌弃了这个世界呢
苏磬佳怔怔的想着,眼中忽然落下泪来。
非花从睡梦中睁开眼睛,过了许久,眼神依旧沉在虚空中。
已经许久未曾梦见的前世,他竟然看到那一世的母亲,那个女人满头华发站在刻着自己名字的墓碑前。三十年后的她,永远二十六岁的自己。用生前从来不曾有过的时间,长久凝望。那双迟暮之年浑浊、苍凉的眼睛,一直望着他,从梦中醒过来的那一刻,心口依然停留着那种无可名状的情绪。
原以为已经不再在意了的血缘感情,在他的心中原来还是占据了恒久的一角。可是,隔了时间,隔了空间,生离死别之后,那些追悔又有什么意义呢他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家人,这一世,永远不会离弃、背叛的亲人。
想到此,他不由得往身边人的怀里靠了靠。
“怎么了冷吗”他一动,杨凤珏就察觉了,伸手把他往自己怀里紧了紧,拉高了身上的锦被。
入秋了,天气渐凉,看来明天得让人换上一床厚被子了。
“小非,你明明那么在乎家人,为什么月家三番两次请你认祖归宗你却不肯呢”青年特意加重了语气。
非花偏头看了他一眼,这面无表情的一眼,霎时让权邕有种被抓住坏事的心虚。非花却并不理他,埋头继续摆弄桌上颜色各异的小布袋。
从今年夏天开始他就迷上了种花,常常寻了各种花种来自己培育花苗,杨凤珏看他喜欢,就派人在各地收集了各种奇花异草的种子送来,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连远在西南瀚州的李韶宁也每隔一个月派人送了西南特有的花种来。
现在正是秋天花种结籽的时候,两天前杨凤珏刚让人送了一批花种来,非花正在给它们分门别类的装好保存。
“因为我跟你对家人的理解不同。”
就在权邕以为非花不会回答的时候,非花却慢条斯理的说了一句。权邕下意识的接口“有什么不同”
非花抿着嘴角轻笑一声,“在你的理解中,是不是有血缘关系的就是一家人”看到权邕疑惑着点头,他一边摆弄花种一边道おe“可是在我的心中,亲人就是相互信赖、相互扶持,彼此亲厚,不因为利益或者种种困难而放弃、背叛的关系的人,即使彼此之间没有血缘关系,也能为对方着想,真心关怀的人。他们共同生活在一起,就是一家人。我和月家,在血缘上虽是至亲,却从小流落在外,与他们相处的时间少之又少,内心对他们、对月家并没有亲人之间的依赖感,而我认识他们,最初是基于合作关系,后来则是朋友关系,至始至终,他们都没有给我亲人该有的感觉。何况,现在我们这样相处不也挺好的吗既然如此,为什么非要认祖归宗呢”
权邕睁大了眼睛定定的看着非花,一面是惊奇于他的论断,一面是不可思议于一向寡言少语的非花竟然一下子跟他解释了这么多。然而细思之下,他的这番话却也不无道理。不然又怎么会有“远亲不如近邻”这句话呢
坐在院子中的两人一个兀自出神,一个心无旁骛的做事,也就没有发现院门处一个蓝衣青年双拳紧握,黯然离去的背影。
“小非,你说我们今年去扬州过节怎么样”杨重钰问。
快到中秋了,之前的几年都在洛州过节,也有回滦湖村过的,前些年大哥和非花在扬州置办了一座新宅院,除了每年三四月去住些时日,平常就都空着。前段时间,爷爷和师傅云阳子云游到扬州,两个老头子对那里的各种美食美酒流连忘返,还来信让他们中秋不用等他们回来了。恰好,前些日子芙蓉楼扬州总部的兄弟们也来函请天阳的一干首脑今年去扬州过节,原因是中秋之后没多久,就是芙蓉楼三十诞辰的庆典了。
几人正在洛州城外的一处农庄采摘新鲜的桂花,闻听要到扬州过节,铁宝首先欢喜的跳腾起来“好呀好呀去扬州好,听说那儿的鲈鱼、龙虾、大闸蟹都鲜美得很,还有现在正好摘莲蓬的时候,扬州的荷花最多,不是有句诗叫莲叶何田田什么的”
“哈哈我们小宝知道的真多,还会作诗了,咱说定了,就去那儿过节”
铁宝的话逗得一众人都笑起来,权邕喜爱的摸摸他的发顶,又是夸又是承诺的讨好。众人对他的狗腿已经见惯不怪,反正这两人更腻歪的时候也见过了,现在这点肉麻简直塞牙缝都不够。
铁宝却不理他的话,一双眼睛只期待的看着非花,直到看到非花点了头,才欢呼着又叫又跳的跑到权邕身边抱着他撒欢。这让权邕既欢喜又倍感无奈。在小宝的眼中,少爷就是最好的,少爷就是最对的,少爷说的全都一律遵从唉
别的人装作没看到他的纠结神色,拿着瓷碗继续摘桂花。桂花糕、桂花酥、桂花茶、桂花鱼嗯,今晚要开一桌桂花宴呢
八月上旬,乘着爽朗秋风,非花和杨凤珏一路南下,晓行夜宿,走走停停,堪堪在中秋的前一天到达扬州。彼时,杨重钰、铁宝、权邕和天阳商行的一干人等早就在扬州为中秋和庆典忙活开了。
芙蓉楼总部下辖的几座别院几乎都被天阳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年轻小伙子闹腾得鸡犬不宁,为了庆贺芙蓉楼三十诞辰,他们还以“招贤纳才”的名义弄了一个“名厨大赛”。
苏杨胜地,素来繁荣,临近中秋佳节,扬州城内本就热闹,因了芙蓉楼的“名厨大赛”,今年的扬州城更是热闹了几分。
秋日的扬州,正是“三秋桂子”争香斗艳的时刻,况且扬州作为东南都会、江南鱼米之乡的重心,时值收获季节,风景形胜,物产丰美,更是惹得无数文人墨客驻足流连,才子佳人与明风胜景相得益彰。
中秋之夜,圆盘大的月亮早早就爬上了树梢,扬州城上云大街的芙蓉楼总堂,三层的典雅小楼灯火通明。
来的人都是天阳商行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的属众,来了也不客气,上蹿下跳的到处窜,把个芙蓉楼整得比平日开业的时候还要热闹。楼里从早上开始谢客,从中午开始置办酒席,等到宴席开始的时候,大家伙儿都愣了。
非花也愣住了一溜儿的大铁盘小铁盘、大锅小锅、大罐小罐,蒸的煮的煎的炸的炒的烩的饭菜粥汤小火锅一应俱全,在大堂正中间的摆了满满的两条大桌。
这不是自助餐么
他只不过偶尔跟蓝竟航提过一两次,想不到这小子就惦记上了。非花转头看着蓝竟航,那人咪咪笑着,狐狸一样。
大家却被这种新奇的吃法吸引住了,本来志不在吃饭的众人这顿饭却吃得无比欢畅。连杨爷爷和云阳子也放下了他们最爱的酒坛,流连在餐桌边。
饭毕,摆出香台祭了神明,大家伙儿闹哄哄的正要切月饼瓜果,厨房那边又推出来一样东西,把大家的注意力又吸引了过去。
六个人端出六个大托盘,盘上是众人不曾见过、在非花眼里制作不算精美的大蛋糕。细腻的栗子蛋糕,清新的水果蛋糕,都是蓝竟航曾经流着口水缠着非花详细介绍过的。
非花又瞟了瞟蓝竟航,怪不得他听人说前一阵芙蓉楼四处派人收集牛乳。
这个时代没有烤炉,奶油炼制也不容易,蛋糕这个东西非花虽然一直想作为芙蓉楼的独家秘制点心推出去,但是因为技术问题一直没有得以实施,想不到蓝竟航手脚倒快,居然给他捣鼓出来了。估计这个中秋刚过,某些大嘴巴就会“故意”把这蛋糕传的满城皆知了。
宴席中,非花注意到人群中有几个女子。
本来这次宴席除了商行里做事的人,已经成家了的还可携带家眷,不过女眷都在三楼上边,那几个女子却并不像是家眷,行止落落,举动颇有气度。
“那个女子是”其中的一个清冷美丽的女子,沉默的坐在角落中自斟自酌,目光不经意间常常流连到蓝竟航身上,他不由得好奇的拉了拉杨凤珏的衣袖好奇的问。
“呵呵她叫明珠,是咱们商行的四大副总管之一,主管情报的重楼主事,从小就是个孤儿,肯吃苦,人又可靠,在天阳里也算是元老了。你也看出来了吧她对阿航有点意思。不过卢晓那小子上次贸贸然的去帮他说媒,结果把人家姑娘惹恼了。”杨凤珏凑近非花小声的嘀咕着。
――原来那神秘的重楼总管竟是个女子,真是难能可贵呢。
在大商,女子的地位虽然并不若中国古代很多朝代那般低微,但是在很多情况下,女子是没有社会地位和话语权的,抛头露面的女子更是容易受到社会的指责和轻视,从父从夫从子才是这个时代女子的行为准则规范。在这样的社会环境下,一个孤儿出身的女子要取得如明珠那般的成就,不知要经历多少艰辛。
这样心性坚韧的女子,确实是蓝竟航的不二良配。
“但是,你觉不觉得她长得有点像一个人”大大的眼睛,斜飞的眼角稍显冷淡高傲,细长柳眉,尖尖的瓜子脸,不知道笑起来的时候会不会有些可爱
听到非花的话,杨凤珏对明珠仔细端详了一会,讶异道“是呀,我怎么没发现呢她长得”
“她长的如何啊好不好看”杨凤珏还没说完,旁边忽然冒出了一个声音,原来不知不觉间蓝竟航已经端着一大块的水果蛋糕坐到了他们的身边。
59、番外五
在洛州城的别院里,非花和杨凤珏卧房的隔间墙上有一幅画。
长长的画轴上面,和真人等高的十七八岁美人,罗裙绣襦,撑着油纸伞在雨中拈花回眸。蚕眉凤目,鼻尖挺翘,朱红小嘴,那俏丽的瓜子脸上带着妩媚爱娇的笑意。
画里的人是非花的生身母亲,当年秦香楼的红牌名姬,傅颖。
前两年刘斌和卿蓉成亲并且定居洛州城外的那个小农庄之后,这幅画就被送到非花的身边。
而现在非花看见的这个美丽冷漠的女子,面相上与他母亲有几分相似。尤其是那鼻子和嘴唇到下巴的轮廓,微微笑起来的时候看起来更是像。
难道世界上真有这么巧的事儿
实际上就真有那么巧的事儿,缘分或者血缘这种东西,有时候是最说不准的事情。
当中秋过后,非花和杨凤珏回到洛州,拿出那副刘斌送给他的画儿给被蓝竟航拐到洛州来的明珠面前时,淡漠的姑娘指着画中人持伞手腕上的一块花瓣状红斑道“她是我姐姐看,我们姐妹身上都有这样的胎记”明珠挽起自己的衣袖,露出手腕上同样形状的红斑。
“我们家很穷,爹娘种着五六亩薄田养兄弟姐妹七个也养不活,大姐早早的就被卖出去了,之后的几年,几个姐姐也跟着被送走了,我在家里长到四五岁的时候也被送到城里的远房亲戚家,那家人添了少爷没多久我就跑了出来后来就遇到了老家主。杨家是我的恩人,想不到在这里我还能得到姐姐的消息姐姐的孩子竟然都这么大了”
明珠用着淡然的口气叙述着往事,冰冷的神色并未因与亲人的突然相遇而出现松动,只在说到最后看向非花时,眼中才露出丝丝的动容。
作为家里七个孩子中最小的女儿,姐姐被送走的时候她还未记事,长大了开始记事之后,能记住的却只有生活的艰辛,被别人凌虐、践踏的悲苦,挣扎着求生,一路往上爬的辛酸。多少年了,她的心中疲倦得只剩下了麻木和冰冷,亲人和亲情对她来说已经是过期品,不需要了,也不在意了。
蓝竟航、非花和杨凤珏相互看看,也是一脸说不清什么感觉的茫然。
这真是应了一句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到最后,难道非花和杨凤珏都要成为蓝竟航的外甥这也太
但是不管怎么样,非花多了一个小姨,而明珠自打认了非花这个外甥,性子跟往常也并没有什么不同,这性格相似的姨侄俩站一块儿的时候,让蓝竟航也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嫡亲的一家人,尤其那挑起眉毛似笑非笑瞟着你的时候,俩人真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
但是这俩人又并不是处处相像的,不然杨凤珏早在遇见非花的时候就该怀疑他们之间的关系了。非花和明珠都不是热络的人,之前的素未平生和现在的外家至亲其实没多大区别,所以两个人相处起来比跟商行里别的下属相处起来还要生疏。
倒是蓝竟航,自从知道非花和明珠的血亲关系之后,不仅理所当然的将非花当成了外甥对待,对明珠姑娘也越发的厚脸皮起来,某些肉麻话简直让人避而远走。
于是,没过多久,继权邕和铁宝的腻歪事件之后,非花和杨凤珏决定再次三十六计走为上――出游散心。
时光荏苒,转眼就到了秋末,转眼白雪纷飞了,转眼又过了一年。
三月清明,柳枝青青,杨凤珏携非花辞别了众人,一路往榕环县去给母亲上坟。
几年前,刘斌和卿蓉夫妇来找非花,几人一合计,决定把傅颖迁往她生前最钟意的榕环县安葬,花树环绕、依山面水的山坡终年青翠,她泉下有知,想必十分的欢喜。
非花和杨凤珏来到榕环县的时候清明已过,又正碰上因为士子们争相赏花而形成的春上花社,整个县城的气氛反倒很是热烈。
榕环县城建于一个小盆地中央,四面都是坡度非常小的小山坡山头,沿着出城的官道和四通八达的山道,满眼皆是落英缤纷。
刚下了一场小雨,非花和杨凤珏刚上了坟,就因为下雨而停留在城外的一间寺庙里。
二月的杏花还未落尽,残花夹杂着毛茸茸的小青果,满眼是新生的娇嫩朝气。桃花开得绚烂,红白粉竞相妖娆,雪白的梨花刚开始花期,想来再要不了多久,就会雪团儿一般满树生香了。
不大的寺院院子被花树环绕其间,本来开得极其艳丽缤纷的俗世颜色,被那袅袅的佛香和飘渺不散的诵经声染上了几分圣洁,即使是心中无佛的人也无端生出了虔诚之心。
雨停了,停留在寺庙里的游人也纷纷把了油纸伞重新投入赏花的乐事,非花和杨凤珏没有坐马车来,也沿着林间的小道慢悠悠的走着。
正转过一片绯红桃林,两人就听到了一阵争执声,一个蓝袍青年突然跑出来,差点儿迎面撞上非花。
杨凤珏眼明手快的拉着非花往怀里一带,避开了来人。
那青年也想不到会撞上他们,瞥了两人几眼,脸上愤愤的低骂了几句,脚步匆匆的跑远了。
“切也不看看他如今的寒酸样子,落魄了才想着来巴结,当别人是傻子呢”
“就是,穷酸吧唧的,还拿乔摆谱,真当他还是当初的白家少爷呐哈哈”
桃林里传来几个人大声嘲笑奚落的声音,转过拐角时,几个书生模样的人也同时注意到了非花两人。出色的容貌和气质,令那些书生对两人一直行着注目礼。
走出很远,杨凤珏才笑着道“刚才被嘲笑的那个人,就是当年在同乐山庄里胆敢调戏你的人。”脸上神情愉悦,仿佛看到别人倒霉是多么快乐的一件事儿。
调戏杨凤珏不说他都要忘了,那次他在同乐山庄最后一次登台的时候,在庄子里被闯进来的人骚扰,据说那人还是苏州当地名气不小的世家公子,自称文武双全的人物,后来杨凤珏和蓝竟航不仅关着把人狠狠凑了一顿,还把人家的家产侵吞了。
想不到杨凤珏和蓝竟航还深谙“活着比死去更痛苦”的道理,还留着人家折腾人家高傲的自尊,嘿嘿真是的。
非花看着杨凤珏春风般得意的笑脸,嘴角也不觉露出笑意。
这个人,其实有时候还是很孩子的。当然,他自己也是。不然,他为什么也笑得这么贼呢
两人相携而去的背影渐行渐远,最终掩映于满目芳华中。
陌上花影相迎,点点雨珠点缀着满树芳华,时光自有其风流处。正是陌上花开年少,花间风流自赏。多少故事,不尽与言语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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