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明羽万般无奈地蹭向老高“高神医”
“一个时辰都不到,你急什么”老高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自己已经开了两副最好的安胎药,胎位也都已经检查过了,请来的稳婆也很有经验,真不知道这个羽王爷还在担心什么。他当生孩子是下个蛋啊,那么容易
“不知道高神医有没有什么让孩子快点出来的办法啊”景明羽焦急道,他此时心里真是犹如油煎火烹一般。
“有啊。”老高放下酒杯缓缓道,“我进去用刀划开王妃的肚子,把孩子取出来。只要一炷香的功夫就可以完事。”
“啊这这还是算了吧。我我还是再等等好了。”景明羽顿时听得毛骨悚然。
老高把袖子一挥,切,又不会出现什么危险,竟然信不过我的本事老子还有七种其他的方法,哪一种都可以加速生产,就是都没有这个办法简单安全罢了。
“这都快一个半时辰了,夫人今日早上就不舒服,午膳又才吃了一碗粥,怕是没力气继续折腾了。有没有什么法子,让她换一天,等多吃点东西攒点力气再生啊”景明羽担忧地再次凑近老高。
老高转过头,上下打量他“你要王妃再憋回去哼哼哼哼办法也不是没有”
“没没,还是就这样好了”景明羽被他冷飕飕的眼神吓得不轻,连忙摆手。
他再次走到景明泉身边,扯扯他的袖子“阿泉――你从小就最有办法”
景明泉觉得让他再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到时候里面的人还没生下来,他这个大哥就已经要急死了。
“说起来大哥,你帮孩子取好名字了吗”总之先分散一下注意力吧。
“有啊,有啊”提起这件事景明羽顿时眼睛发光。
“叫什么”
“景铜锤”
噗――老高嘴里的茶水喷得老远。
“大大哥,你确定就要叫这个名字”景明泉也被这个名字吓得不清。
自家取名同辈分的要带一个相同的字。这是景家下一代的第一个孩子,也就是说如果真叫了这个名字,后来的岂不是名字里不是要带个“铜”,就是要带个“锤”
虽然好像对自己没什么影响,景明泉细想了一下。嗯对二哥和五哥也没啥影响。四哥谁管他儿子叫什么
尽管如此,还是趁早打消大哥这个念头比较好吧
景明泉刚想斟酌着劝说,景明羽却叹了口气“这个是小名,大名由夫人来取。夫人说希望儿子不要像我这样没脑子,所以决定叫他景文和。”
他一副很遗憾自己取的名字没能得到妻子认可的样子,景明泉却大大松了一口气。无论是“文”还是“和”,都比前两个字要好太多了
“我看这个名字取得好啊”千景明泉对自己大嫂的才华和眼光越发佩服了起来,对这个名字引经据典地大肆赞扬了一番。
“看来大哥府里还是全由大嫂做主啊”一身轻松的景明泉开始拿自己的哥哥打趣。
羽王爷怕老婆,那绝对是流传广泛的。
从遂城到丹阳,乃至到北省,整个大楚的女人无不拿他作为好丈夫的楷模。
他不但出身高贵,人又忠厚老实,对自己的妻子更是一心一意,即使五六年不能有所出,也不曾纳过什么新人。
府邸里头,乃至公务上头也全都听羽王妃的吩咐,让他朝东绝不往西,让他拉屎绝不放屁呃,说得远了。总之,此乃是女人十全好丈夫也
“你没有娶妻不知道,老婆嘛就是拿来疼的,听她的话那就是应该的”景明羽正色道。
不知道这句话是大嫂训练了多久的成果景明泉不由笑了。
不过思及自身
这句话好像的确没错啊
不疼“老婆”,那疼的绝对就是自己虐身虐心,那无数种疼景明泉不禁打了个寒颤。
“不过你怎么知道一定就是儿子”景明泉为了不想起自己那可怕的经历,立即转移了话题。
景明羽指指老高“高神医诊脉的时候说的,那还能有假”
老高继续怡然自得地开始自斟自饮,暗想还算这个羽王爷有点见识。
景明泉也点点头,既然是老高的判断,看来应该是没错了。
突然,屋里传出婴儿的啼哭声
“生了”景明羽立即一个箭步往屋子里冲。
王妃只看了一眼儿子疑惑了几句这个小猴崽子怎么长得那么难看,就喝了药睡过去了。
倒是景明羽捧着儿子,恨不得让全遂城都知道他今天当爹了,逮着人就让他对比自己和怀中小小婴儿的长相。
“很像真的很像这双眼睛,这个鼻子,这张嘴,通通都像。”丝毫无法看出五官都没有展开的小婴儿和自己的大哥有任何相似之处的景明泉无奈地回答这个已经不知道是问了第几遍的问题。
因为
说不像他要乍毛
说像他要问哪里像
说眼睛像他要问难道鼻子不像吗
总结了一下,景明泉发现唯有这套说辞是不会引发明显已经乐昏了头的人下一个问题的,最起码可以让他傻笑上片刻。
“阿泉,原来这就是当爹的感觉啊”最后老高看不过去,说了句话,景明羽就立即乖乖地把婴儿交给了奶娘去哄,自己则坐在桌前感慨起来。
景明泉“”这个我可没什么体会,而且这辈子怕也
“对了”景明羽指着自己最小的弟弟腰间的墨绿玉佩,“这个是父皇给的吧”
景明泉脸上突然掠过一丝红晕,把玉佩放在手心里细细把玩“是呀,是父皇亲自雕的呢”
楚国的几个皇子年满十二的时候都会得到一块玉作为生辰礼物,就唯有一度被称为隐形皇子的景明泉没有。景i一直无视他的存在,据说当年几乎都不愿意将他的名字记入皇家玉牒。
如今景明泉终于也得到了他的皇子玉佩,是不是说父皇已经接受他了呢
景明羽虽然不知道他们之间究竟有什么纠葛,但还是为自己的弟弟感到十分高兴。这可以算是生来跳脱、天不怕地不怕的阿泉最渴望的事情了吧
两人相视一笑,各自仰面干了杯中酒。
七天之后,季空晴的轻骑到了遂城。
因为军师暂时失去了行动力,景明羽此次并不在出征的名单上。季空晴恭喜了他喜得贵子,得到了他转交的情报,外加五千精兵。
遂城原来是赵国之地。
不过在楚国推翻了齐国建立之初,赵王企图乘火打劫,派兵大举北攻。
可惜他遇上了“天神将”景i,四个半月的功夫不但把入侵的赵军赶出了边境,更一路趁胜追击,攻取了赵国差不多一半的土地。直到他中了暗算受伤,两国才草草签了协议,重新划定了疆界,遂城由此成为了楚国地盘。
也就是在此时景i遇到了一生中唯一的皇后――景明钡哪盖住
事情才过去不到二十年,景明羽这五千精兵都是就地征召的,其中有不少都是赵国的后人。他们的父辈虽为赵人却深深庆幸可以在楚国生活,而他们本身则自视为楚人,自愿应召入伍,保家卫国。
这一队久经沙场的士兵熟悉南方的地形,可以为季空晴那大多出生在北方的轻骑带来不少帮助。
第二天,季空晴就重新调整了队伍,离开了遂城往南而去。
越国北疆――
赵拯对父亲的想法极不认同。
哼,什么驱狼吞虎之策,简直是狗屁
因为荆国的突然来犯,把赵国的军队一下子杀破了胆,当今赵国朝堂上说话最有分量的人――赵拯的父亲定襄侯赵新――向赵王提出要向北边的楚国求救,用重金换取楚国的援军,让这两虎在赵国土地上杀个你死我活。
这样不但解了巨鹿之危,甚至还有可能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在赵拯看来,虽然小有损伤,但是如今的局势尚动不了赵国的根本,只要以都城巨鹿为依托,靠着城坚粮足拖住荆军,过个一年半载,荆军必然无功而返。
让楚国从中插上一脚,那才叫是引狼入室呢
更何况,父亲竟然还要将大哥的人头献给楚帝
赵拯懂事后不久就知道自己的父亲和兄长在赵国可以说是一手遮天。说得好听点那叫做的权臣,说难听一点那完全就是欺上瞒下买卖官爵的奸臣
所以他一到了可以独立的年纪,眼看着劝说自己的父兄无果,便只身去了军营,立誓要成为赵国的良将能臣
由于他的出身,没人敢把他真的派到战场上去,他上级的将官只得配给他数千兵马让他一个人在后方“演练阵法”。
赵拯虽然对自己寸功未立却往往能分到不少军功,后来又和自己的父兄一样被封侯有些不满,不过倒也知道练兵不是一朝一夕之事,每日操练得很是勤恳。
他只有在偶尔回京的时候,才能听说他那个无法无天的大哥,又横行无忌犯下了何种罪行。对此却也是无可奈何。
可是要用兄长的人头去换楚国的援军
即使互相没有什么感情,赵拯也决不能认同这个决定。可是偏偏一直对大哥宠溺有加的父亲却毫不犹豫地斩下了大哥的头颅在他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回天无力了。
国难当头之际,被派到北方来接应楚军也绝对不是赵拯所愿。他最想去的地方是南边,抗击荆军收回国土才是他的愿望。可惜军令难违,赵新一纸文书,他只能带着自己的“卫护营”向北而去。
这一路上赵拯算是见识到了赵国如今的军队了,多年的老兵竟然连个方阵都走不齐,兵刃老化,铠甲短缺
怪不得荆国能够在南方一路势如破竹呢。这样的军队简直是不堪一击
他看着自己手下的七千儿郎,终于理解了父亲当日说他要去南方抵挡荆军绝对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这点人马,再加上南方那些比农夫好不了多少的赵军,根本就是往人家嘴里送菜
“报――”一个侦骑飞奔过来,“前方发现楚国的援军了”
终于来了吗可不能给他们瞧扁了
赵拯一扬马鞭“全体列阵前进――”
第六十二章
赵拯不时回过头望向身后远远缀着的队伍,还有那个骑在火红色战马上的人。
他觉得自己脸上隐隐有些发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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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拯的人马在接到侦骑回报后不久,便遇到了季空晴的部队。
经过简单的介绍,两支人马汇合在了一处,根据季空晴的交代,向着安阳城进发,在那里等待景明贝缶的到来。
赵拯对于季空晴其人是略有耳闻的。他太不相信民间那些关于他的香艳传闻,更在意的是季空晴在战场上的表现。
曾经一路追击乌蛮军队数百里,射伤蛮子大首领。又曾经参与死守楚国北省的战斗,一箭惊退魏无忌。单单从这两点上来看,他就知道这个男人绝对不像传闻中那般是靠着君王宠爱上位的佞幸,绝对是有些真本事的。
他甚至怀疑,季空晴和楚帝之间是否真的有所谓超乎寻常的关系。
季空晴出身荆国皇室,却最终效命于楚国。如此有才能之人不愿为荆帝季曦所用,反而成为宫中宠臣,难道不是出于荆帝的强权压迫吗如今又流传出他和楚帝之间的传闻,焉知不是荆帝从中故意抹黑呢
赵拯第一眼就从季空晴所带的士兵身上就发现了一股自己的人马缺乏的杀伐之气。即使不懂军事之人也能看出他带的是真正的百战之兵,而自己的队伍却缺乏真正的战斗经验。
好在从楚军的行军阵容来看,他们的操练却好像不及自己,如果真的两军对垒,可能胜负还在五五之数。赵拯还算找回了一些自信。如今正是大战之时,相信经此一役,自己的卫护营定能成长成一支精锐之师
可惜赵拯的这点自信很快就被打得粉碎。
由于赵王的横征暴敛,赵国全境都出现了很多叛军和贼寇。赵拯和季空晴刚前进了不多时,就正面碰上了一支已经规模不小的叛军。
季空晴看到对方来袭的时候,愣了一下。他有些惊讶怎么会有如此庞大的流寇队伍,草草看去,已经有不下三四万人,这在楚国是绝对难以见到的。不过为何这股战斗力一看就十分低下连武器都配不齐备的人马竟然敢于公然攻击正规军呢
他不知道,赵国的地方守备力量十分薄弱,特别是在远离京城巨鹿的北部。一般地方军队的战斗力甚至还不及流寇,只不过靠着人数上的优势才能堪堪制住对方。
因此许多叛军的队伍都学乖了,他们往往隐藏在山林之中伺机而动,只有在朝廷的军队人数少于自身的时候才发动突袭,夺取对方的武器兵员壮大自身。
季空晴今日遇到的这一股流寇的规模已经在赵国北部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了,加上老巢里的人马一共有五万多人。
流寇的首领正做着自己坐上龙椅的美梦,突然听说来了一队官兵,人数尚不足两万,当即把季空晴他们当做一块送到嘴边的肥肉,甚至都没有再派人去查探,就下令倾巢而出,向着他们杀来。
有了这些武器和降卒,自己的队伍将一跃成为北方最大的队伍,流寇首领不无得意地想。他们竟然还有战马要知道赵国一向战马稀缺,如果自己还拥有了骑兵的话,那岂不是
也该着他倒霉,遇到的是楚国的强兵悍将,再加上赵拯的队伍武器装备因为他父兄的关系也都是品质最好的。其结果真是可想而知了
赵拯看着季空晴的手下正在井井有条地收拾战场,不由叹息了一声。
在刚才的战斗中,他才发现了自己的队伍与楚军的差距之大那绝对不是一星半点。
遇到敌人之后,季空晴只是简简单单说了句话,手下的各级将领就开始着手准备进攻。之后一直到战斗结束,季空晴几乎都没有下过几个命令。
面对人数上的劣势,楚军像是毫无所觉一般,悍勇无畏地冲了上去,弓骑迂回穿插,步兵结阵推进,不到一个时辰就已经开始收拾战场了。
反观自己的部下,一开始的慌乱被自己制止了之后,接到命令却有些不知所措,好像把平日的操练通通忘记了一般。终于在楚军已经杀得一边倒了之后,才鼓起勇气进攻。
虽然战果还算不错,但是杀到后来,和楚军那种散而不乱截然相反,自己的队伍却已经凌乱不堪,偶尔还会有自己人撞到一起的情况发生。而最终歼灭敌人的数量尚不足楚军的四分之一
“季将军果然治军有方,在下真是佩服”赵拯慨叹了一阵之后,终于忍不住策马上前说出心里的赞叹。
季空晴笑道“我哪有这样的本事,只不过是学了陛下治军的一点皮毛而已。”
赵拯知道他说的是楚帝景明薄
景明鄙倌晔逼诰驼嘎豆军事上的天赋,从他所建天枢营的战果来看,的确对治军相当有一套。只不过赵拯觉得季空晴有些过于自谦了,从他手下这些精兵强将钦佩的目光中看来,季空晴带兵想必也绝不简单。
赵拯随后提出由自己的队伍走前面,季空晴的队伍走后面,如果再遇到叛军,让自己的卫护营先行出击,实在抵挡不住再请楚军出手,事后希望季空晴还能指点一二。
季空晴对这个谦虚向上的青年很有好感,这个人似乎和他那声名在外的父亲兄长都截然不同他欣然答应了赵拯的请求。
后来的路上却一路太平。
毕竟能有上次那样规模的叛军极少,而其他的流寇队伍都已经得到了消息,知道这是来自楚国的援军,再也不敢来犯。
到达安阳城后,季空晴不禁有些震惊。
一路上行走于官道之上,只是觉得赵国的道路有些荒凉,人烟稀少。如今到达了这座小城,才发现赵人是过着怎样的生活
去年赵国洪涝不断,粮食歉收,曾有将近三十万逃荒的饥民冒死越过边境到达楚国以求苟活。
季空晴在遂城里看到过景明羽下令为逃来的赵人建立的临时居所。住在那里的人虽然一个个面黄肌瘦,但是好歹能够三餐温饱。景明羽还为他们找了不少修造的活计,让他们能赚点银两过上正常的生活。
今天进入安阳,季空晴才发现这里的人不但奄奄一息骨瘦如柴,就连眼睛里也都弥漫着一股死气。街边满是饥民,有的人不断哀嚎,有的人悄无声息地落泪,还有的人在自己的儿女身上插着草标求好心人买去。
“这里一向如此吗现在正是盛夏,他们为何不去田间耕种,倒要在这里乞讨为生”季空晴不由问道。
赵拯也将询问的目光递向前来迎接的丹阳太守。
丹阳太守叹息道“今年已经连续百日无雨,田间的庄稼都已经旱死。再说有些人家去年连种子都未能留下,今年又如何能耕种呢唯有等死而已”
“你是丹阳太守,为何不开仓放粮”赵拯闻言怒道。
“朝廷一年分四次前来催税,如今库里已经是一粒粮食也没有了。”太守哭丧着脸道,“不瞒侯爷说,我连去年的秋赋都未曾补齐,过了今年这丹阳的太守怕也要当不成喽。”
“不知这里一日要饿死多少人”季空晴皱眉问道。
“这个我倒不曾点算过尸首,再说尸体哎”太守摇头道,“据我估计少说每日也要有上百人饿死病死。”
赵拯痛心道“这样下去怎么行等到打完仗,这里的百姓岂不是要饿死一半”
季空晴沉吟了片刻,决然道“我军军粮尚且有些盈余。还请太守发放榜文,我要请身强力壮之人帮忙来往楚赵之间运送军械粮草,来的人一律先发放一小袋粮食作为报偿,到了楚国另行按劳索酬。”
太守闻言大喜,派了手下心腹继续招待,自己却立即跑去拟榜文了。虽说只请青壮,但一人出力可以立即惠及全家,季空晴这一举动不知能救活多少饥民
“季将军高义,我先代这城中百姓多谢季将军了”赵拯一边由衷佩服季空晴的仁义,一边却隐隐有些担忧,“只是你私下做出如此决定,只怕有些不妥”
“你怕陛下知道后要责怪我”季空晴却毫不担忧,反而露出一个若有所思的笑容,“他才不会来怪我呢相信他到了这里也会做出一样的决定。”
赵拯暗自佩服楚帝的仁德,却又隐隐觉得季空晴与楚帝之间的确有些不同寻常的默契
季空晴觉得自己好像有些明白了景明蔽何要自己带上三倍的军粮,又在楚国大规模调配粮食。
切,这个景小囝就是喜欢故弄玄虚
第六十三章
赵拯整个人晕晕乎乎的,直到走回自己的房间才猛然想起,自己不是要提醒季将军注意楚帝陛下可能对他有不轨之心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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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国,安阳――
此时正当炎炎夏日,即使在清晨里天气也是燥热难当,叫人睡不安稳。
不过赵拯那么早起床却并非是因为天气。他一向有晨练的习惯,来到安阳城的第二天,他就起了个大早,打算活动一下筋骨。当他走到太守府的后院,却发现有人比他起的更早。
季空晴一身短打,手握长刀,站在朝阳下头上蒸蒸冒着热气,显然已经练了有一会儿了。他一个人静静立于院中,时而急速挥出一刀,时而出刀速度极缓,每一刀之间的间隙很长,似乎在思索一些什么。
赵拯的对十八般兵刃都略通一二,尤其喜欢练刀。他看着季空晴出手,初时不觉得什么,多看了几眼却心里隐隐好像略有所悟。他知道这是因为对方已经超脱了自己所在的修炼刀法阶段,已经开始锤炼刀意,所以才能使自己隐隐找到了突破的窍门。
季空晴见这个赵国的年轻将领手中提了一把弯刀,来到院子里也不跟自己打招呼,反而痴痴地站在一旁观看,便有心提点他一二。
他微微一笑,将风隐刀的长柄收回,轻轻向对方挑去“不知赵将军可愿与我过两招”
赵拯此时已经对季空晴的武功大为钦佩,他知道以对方的境界绝不需要和自己对练,这么说肯定是为了指点自己,当即不由心头一热,认真地和季空晴过起招来
“季将军不冲一下吗”赵拯只觉得现在神清气爽,许多刀法上的疑难迎刃而解。他除去上衣,用水瓢从院子里的大水缸里捞起一满瓢水当头浇下。啊――真是舒服
季空晴微笑着摇头“等一下我回去沐浴。”因为身上有纹身不想被人瞧见,所以他只是稍稍解开前襟,散发一下身上的热气。
赵拯突然觉得季空晴露出一小半的胸口莹白如玉,白得晃眼,登时鼻子有些发痒,低下头不敢多看。
从那以后赵拯天天都去和季空晴一同晨练,他一天比一天起得早,却仍然赶不上季空晴,每次到了地方季空晴就已经开始了。他心里嘀咕,这人到底晚上睡不睡啊,竟然练得如此勤奋
季空晴倒不是故意要起那么早的,他实在是有些想念景明钡幕潮А懊蔽10717沟纳砬在夏天简直是避暑的至宝啊自己前二十年明明都习惯了南方的湿热气候,现在怎么缺了他却有些睡不着了
这一天赵拯依照惯例来到后院,却没有看到季空晴。他暗自思量,和巨鹿城失去联系已久,昨日里派出去的探马终于遇上了一小股渗透过来的荆军,季空晴亲自带人围剿,抓捕俘虏审问,忙了一天。难道是因此起得晚了
赵拯跑去季空晴的住处打听,才知道他一早就去了北门。不去南门去北门,难道有什么楚国传来的消息吗
黑压压的军队一眼望不到头。
各营旗帜分明,整齐地前进,除了马蹄声和脚步声外极少有人发出声音,一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仿佛连空气中都带上了淡淡的血腥味。
当先一人黑马黑甲,大半个脸上还罩着一个黑色的面具,只露出艳色的嘴唇和漂亮的下巴,显得有几分妖异。
这便是赵拯寻出北门看到的情景。
马上的人难道是楚帝吗他想象不出,还有谁能带来这么一支精锐之师。
季空晴今日穿戴得极为整齐,他看到来人立即毫不犹豫地迎了上去。走到马前,突然停顿了片刻,正准备下跪行礼,却突然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景明狈身下马的动作极快,他突然发现了自己这几天老是有些心不在焉的真正原因。果然一旦相许了就再也不能放手了吗他摘下脸上的面具,露出一个灿烂至极的笑容。
季空晴有些意外景明本谷坏弊拍敲炊嗳说拿娓了他一个那么热情的拥抱,俊脸微红,悄悄后退了半步。他轻咳一声“陛下驾到,空晴真是有失远迎。”
景明绷成一肃,故意拿腔拿调道“季将军辛苦了,先为我军安排营地吧,重要军情且稍后再报。”他的眼睛却里满是笑意。
季空晴将眉毛一挑,向着景明币槐拳“驻扎的地点早已经选好,就让我的副将带陛下去吧。末将就先行告退了。”说完竟作势要走。
走了岂不是没戏唱景明绷12蠢住他的手,悄悄凑到他耳边“小凤凰,怎么我才来你就要走啊我我还有许多话要跟你说呢”
“那好,我带你去扎营的地方,边走边说吧。”季空晴顺势与他并肩而行。
赵拯愣愣地看着渐行渐远的两人,总觉得两人之间弥漫着一股强烈的气场。刚才那个应该只是楚帝陛下一时激动所以才抱了一下属下大将的吧他倒是平易近人,还拉着季将军的手一起走。
没想到新任楚帝的面貌竟然如此呃妖孽。不过,他该不会是真的看上了季将军了吧回想着景明备詹诺亩作,赵拯突然有些迟疑起来,要不要去提醒一下季将军呢
赵拯思索着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直到被景明钡慕卫拦住。
“他是谁”景明敝遄琶嘉噬肀叩娜恕
季空晴认出来人,心念电转,一把拉起赵拯的胳膊“这是小拯,赵国的忠良之后。他可是一位少年英雄,不但对带兵打仗很有一套,刀法的境界也不低呢他小小年纪就已经因为战功被赵王封了侯。”
赵拯只觉得自己手臂上被季空晴碰到的地方一阵发烫。他被季空晴夸得都有些头晕目眩起来。小拯,他竟然叫我小拯,那我叫他季将军是不是有些太生分了
“喔――是大名鼎鼎创建了卫护营的赵拯吧”景明被腥淮笪颍“我早就听说过你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仪表堂堂,气度不凡啊”
赵拯原来对这个楚帝有些没来由的排斥,这时被这个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天下第一强国的君主夸赞,顿时更加飘飘然起来,对他也有了一丝好感。
季空晴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连忙转换话题“小拯到这里来有什么事吗”
赵拯愣了片刻,实在想不起自己跟过来的原因,只得向景明惫身行了一礼“我远远地看到陛下来了,特别前来呃迎接。对了,不知道陛下对今后的战法有什么打算”
景明毙爬孔的另一只胳膊“且容我先安排了住处,明日一早在大帐召集众将领议事,届时希望你也能同来啊”
直到告辞离开,赵拯都还有些迷迷糊糊的。这个楚帝陛下可当真和蔼可亲啊咦,奇怪,自己到底是为什么跟去的呢
季空晴坐在刚搭好的帐篷里,目不转睛地盯着对面的人。
可能是因为他先主动向景明北戆椎墓叵担虽然两人之后也算是两心相许,可他总对景明钡谝淮蔚木芫有些耿耿于怀。他对自己的感情到底是不是爱呢
所以他刚刚才会突然有了让景明背源椎南敕ah绻吃醋的话,应该就代表了是情人间的爱意了吧
可惜景明逼偏不理会,反而一副和赵拯相谈甚欢的样子。真是的,在越国的时候他好像还有些吃味自己要和越国女皇假成亲,怎么到了现在反而好像毫无所觉是自己的魅力变差了吗
现在被自己这么看着,明本谷换鼓馨仓若素地收拾东西
“你怎么都不会吃醋的吗”季空晴终于忍不住先开了口。
“吃醋”景明币涣骋苫蟆
“哼没什么。”
“哈哈当然会吃了”景明狈畔率种械亩西,低头注视着季空晴的眼睛,“你是我的人,甚至全身上下的每一根寒毛都是我的,谁要是敢跟我抢,不论男女,我都一枪挑了他”他脸上露出一个有些狰狞的表情。
“那你刚才怎么”
“小凤凰,朋友还是爱人我还是可以分得清楚的刚才那个我一看就知道你对他没有半分意思了。”想到刚才赵拯同时被他们两个人戏弄的样子,景明比滩蛔恕
“那你在雪峰上又难道我对女皇还能有什么不成”季空晴不满道。明奔蛑笔窃诔靶约焊崭盏募撇哂卸嗍o馨。
“那个”景明庇行┎缓靡馑妓党觯看到阿泉口中那个唯有性别不同其余都是自己翻版的苏轻霜要和季空晴成亲时自己心里惴惴不安的心情,“那个时候情况不同。反正我现在就是分得清你到底是不是喜欢一个人,所以无所谓的飞醋寡人是不吃的。”
“分得清吗”季空晴若有所思,自己当初要是也能分清是朋友之谊还是爱侣之情,是不是情况会有所不同呢不,在那天之后自己其实的确是有些喜欢他的吧
“啪”
季空晴从沉思中惊醒,看到桌子上多了一叠纸。他拿起一张,扫了一眼,顿时两颊飞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