弈每日例行一问。
“不用,”何余胡说八道,“我工作特别安全,非常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嗯,”褚弈说,“路上注意安全。”
何余比了个ok。
褚弈这个人,有各种超能力,比如他总能把普普通通的礼貌用语变得非常戳心窝子,让你不得不多想。
现在,随随便便的“路上注意安全”六个字硬是让他产生了一种两个人相爱多年老夫老妻的错觉……
真是应了那句话——我看见你的第一眼,连咱俩孩子叫什么都想好了。
-
褚弈回到家放下书包开始做饭。
最近何余比较忙,晚上都不在家吃饭就走了,但是回来的能早点,半夜十二点,凌晨一两点,加班的时候就凌晨四五点。
他不想干涉何余的生活,但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现在他们俩之间的一丁点隔阂都能让他一宿一宿睡不着,无时无刻不想冲进另一个房间牢牢抱住何余,让他哪儿也去不了。
高契合度的缺点暴露无遗。
相爱还好,不相爱还高契合度就非常难受了。
理智和本能疯狂拉扯,时刻头脑风暴脑补半天,再不想点解决办法他都快疯了。
“I will keep quiet ,You won’t even know i’am here……”
“喂?”
“我的弈,出来浪吧。”辛涛笑着说。
“你再不出来我都怀疑你被何余锁家里了!”李劲航的大嗓门在一边吼吼喊喊。
“航儿他铁子推荐个地方,说酒不错,一起去啊?”辛涛说。
褚弈犹豫了两秒,他们之前出去浪其实都没怎么去过特别乱的地方,因为他洁癖,但最近心情实在是不妙……
“去吧。”褚弈说。
-
夜幕降临,桐盐城南像座缓缓苏醒的野兽,露出白天藏好的爪牙。
音乐轰鸣的OTE。
何余手里扔着个打火机,吊儿郎当地推开了冯仓办公室的门。
“冯哥,有烟吗,我和六儿的抽没了,”何余老不见外地一屁股坐在了冯仓对面,“五儿的烟劲儿太淡,抽不惯。”
冯仓从他进门开始就瞪眼睛,此刻再也忍不住,指着他骂:“你给我起来!上班时间抽什么烟!这个月不想要奖金了是吗!”
何余打蛇随棍上,嬉皮笑脸:“不要就不要啊,奖金乃身外之物,烟才是我身内之物。冯哥,快给我两根儿,困得我们哥俩都快站着睡着了。”
冯仓摸出自己新买的烟,老舍不得地抽出两根,刚要递过去何余直接拿走了剩下的一盒:“谢谢冯哥!”
拿完就跑,都不给冯仓追出去的机会,哪有一点困得“要站着睡着了”的样。
得给孩子挣奶粉钱的新晋奶爸冯仓气得直拍桌子,偷摸藏的私房钱买的烟都被这几个小犊子要去了!
何余拿着烟盒往后门走。
他倒是没撒谎,他确实困了,今天来得急忘了买烟,白天跟褚弈待在一起不能抽,憋得浑身难受,嘴里总缺点什么似的。
“余哥!前边出事儿了!”有人在背后喊他。
何余刚把烟放嘴里都没来得及点,就这么叼着烟跑到了前边。
吧台那边围了一群人,最外围有个不起眼的男人从后腰掏出把水果刀,刚要下手被何余抢过刀一脚踹飞了。
“还他妈敢带家伙。”何余随手转了个刀花,递给身后的人。刚要处理地上躺着的俩人,一抬头,猝不及防看见了四张熟悉的脸。
从左到右——辛涛,褚弈,李劲航,程浩言。
这场面太恢弘,乃至于五个人面面相觑十多秒都没说话,李劲航手里的酒杯都震惊得掉了,“啪嚓”一声也没能惊醒众人,倒是吓掉了何余嘴里的烟。
“何余???”李劲航最先问出口,“我操!真是你!牛逼了……”
何余只关心褚弈。
再机智的脑袋也想不出办法,只剩下四个大字——这下完了。
褚弈脸上看不出情绪,半晌,笑了一声,下巴点了点闹事人的方向:“先处理这个。”
何余如梦初醒,没管身后同事们好奇的目光,带着人处理地上的俩醉鬼,俩人还要反抗,被何余一人一脚干净利落地踹晕了。
何余现在的心情非常卧槽。
他是领班,但平时除了有Omega需要他贴身看着的情况外,他一般都不太上前,就今天积极这一回,就他妈掉马了。
“扔出去,扔远点。”何余低声说。
他想说整死了得了,要不着这俩煞笔,他今天的小马甲还捂得严严实实毫无破绽。
不过褚弈为什么大老远跑来OTE,他不是看家呢么,不是给他做饭呢么,褚弈同志你学坏了,你怎么能背着他出来浪……
不对,他都背着褚弈浪这么长时间了……
臣罪该万死。
“好嘞哥。”
事情处理完,周围看热闹的也都散了,何余不得不转身面对褚弈。
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来吧,吹啊吹啊他的骄傲放纵~
辛涛看了他俩一眼,拽着不在状态的程浩言和一脸卧槽加好奇的李劲航去另一边坐着了。
何余走过去的时候满脑子的结束了,装不下去了,摊牌了,完犊子了。
褚弈坐在吧台前,何余走过去坐在了他旁边,试图等他先质问。
但褚弈一直不说话,随手拿了杯低度数鸡尾酒慢慢喝。
他这么长时间也品出来了,褚弈的性格非常复杂,体贴的时候是真体贴,毒舌的时候也是真的毒,遇见意料之外的情况时也总能让对方不知所措,自己一脸平静。
何余确实是不知所措,尴尬于不知道从哪开始说。像犯了一堆错误,挑不出个最轻的先承认。
“我……是这的领班儿,就一保安,特普通那种。”何余说完就觉得他这个舌头不要也罢,解释都解释不明白。
褚弈嗯了一声。
何余纠结地敲了敲桌面,斟酌措辞:“我没想故意骗你,主要是当时的情况,我说也不合适……”
“嗯,”褚弈点头,抿了口酒,看向他,“我知道。”
何余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是,他全是演的,他压根不害怕,他压根不胆小,他还压根不丑,妈的,他就是个奥斯卡影帝。
完了,结束了。
何余发现他现在的情绪不是心疼钱,难受的是他和褚弈的关系也就到此为止了,朋友都当不成了。
比踏马露水情缘还让人难受。
过了很久,褚弈敲了敲酒杯,看着他:“以后就这样吧。”
何余眼神一暗。
行吧,就当用了张叫褚弈的体验卡,现在到期了,没什么悲不悲哀的。
他故作潇洒地举了举矿泉水瓶,“那就拜——”
“头发别放下来了,”褚弈忽然打断他,眼神轻瞥,“还得比赛,输了丢人。”
何余忽然又活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坐在炕头兴奋地敲锣打鼓:掉马掉马!哦吼!
何余:完了。
褚弈:滚过来给朕认错,认了就原谅你。
敲黑板划重点:红包,十,一。你们懂~感谢在2020-08-14 17:48:42~2020-08-15 15:53: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山鬼、方天画戟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望仔、潇潇暮雨 20瓶;某 12瓶;柠檬茶、南唐三木 5瓶;嘎嘎嘎、溯说 4瓶;天天 2瓶;飞鼠、总有一天我要绿了祁醉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4章
何余狠狠松了口气。
心底空了的那一块儿被猛地抽走了什么,又被填满了更温暖的东西,暖呼呼的。
暖得人止不住地觉得真好,哪都好。
他不知道褚弈为什么没生气,为什么没质问他,为什么这么平静……或许猜到了一点不着边际的可能,但他不习惯追寻渺茫的几率,他喜欢脚踏实地。
人在这,没一拍两散,比什么都强。
何余抬手要了杯解酒的,推到褚弈面前,小声说:“哥,我以为你得特别生气,不起来抽我一顿都是你太善良。”
褚弈拿起杯喝了一口,眼神看向他:“我就是特别生气。”
何余实在是没办法从他平静的语气里听出他“特别生气”,但他撒谎在先,褚弈说什么是什么,先道歉:“我真不是故意——”
“我知道。”褚弈打断他。
何余叹了口气,趴到桌子上,侧着脸看着他,余光里五儿边调酒边往这边瞅,脸上的好奇比他手里的伏特加度数都高,酒洒了都没注意。
何余凑了一声,和褚弈放低姿态是一回事,让人看着放低又是另一回事了。
他威胁地摆了下手,用嘴型说了句:“瞅什么呢,转过去。”
五儿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赶紧转过身不往这边看,但颤抖的肩膀还是暴露了他的好奇。
褚弈把这一切收入眼底,眼睛愉快地轻轻眯了眯,酒杯挡住微微扬起的唇角。
其实一点都没生气,或者说什么负面情绪都没有。
从他决定不看老张发过来的资料那一刻起就决定好无论何余的秘密是什么都全盘接受。
虽然这个秘密着实超出他的预料。
居然在酒吧当安保人员,神特么“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何醉醉嘴唇一张一合什么都敢说。
欠教育。
他现在对何余的感情他自己都说不清楚,失控从来不在他的字典里,何余是特殊的,在捋清楚这份情绪之前不可能让何余离开他身边。
捋多久不确定,但时间不重要不是么。
不是好奇心重的人,但他罕见地对真正的何余很好奇——褪去为了低调在他面前演的那部分,真正的何余是什么样的,他想知道。
或许和前面的理由无关,他单纯地就是想研究一下这个大逆不道的何醉醉,看看他还有什么惊喜是他不知道的。
幼稚是幼稚了些,不过他挺享受的,偶尔学习何醉醉同志今朝有酒今朝醉的生活方式也未尝不可。
“可以出戏了么?”褚弈侧着脸,酒吧灯光零碎地落在英挺的五官上,Alpha狭长的眼睛半垂,掩住细碎的情绪,几分落寞几分沉静。
何余不知道他的想法,看见他的神情心底一阵说不清的难受,爱美之心又在作祟,看不得褚弈一点不好,不然比谁都难受。
褚弈对他一向实话实说,他在打算和褚弈当朋友的那一刻就不应该隐瞒,现在什么心情都是活该,早坦白早没事了。
何余在心底双手合十:罪臣何余愿用好兄弟袁里再单身十年换褚弈不生气。
“出,必须出,”何余戏演多了下意识就想正襟危坐,危到一半反应过来他马甲掉了赶紧又趴下了,小声说:“但我得慢慢调整调整……”
认识一个月了,何余第一次能和褚弈敞开心扉地聊天,抛去突然掉马的惊吓和不知所措,他现在最想做的事就是和褚弈坦白,坦坦荡荡地用真正的“何余”这个身份和他相处。
左看右看吧台都不是个好地方,这么会儿功夫就六七个Omega试图对褚弈做暗示了,他要不在这坐着褚弈能被围上。
余哥忽然不爽.jpg
何余拽了拽他的袖子,想换个地方。
褚弈眼神若有所思地落在他手上。
何余瞬间收回手,做双手投降状,一脸不知道怎么办才行了:“我拽惯了,真没演,我以后不拽了。”
做人难,做演员更难,入戏容易出戏慢,难。
褚弈扑哧笑了,眼神戏谑,春风化雨。
何余心底像浇了杯微烫的水,熨帖得软软乎乎,他听见褚弈说。
“拽吧,怎么高兴怎么来。”
何余嘴角控制不住地弯了弯,得到免死金牌的何醉醉飘了,没忍住伸手试探性地又拽了两下,瞟向褚弈。
哥,你让我随便拽的鸭,我拽了你不许生气鸭。
褚弈挑眉看他,在他拽第三下的时候反手拽着他脸颊扯了扯:“再拽收费。”
何余含糊不清地收回手:“咯窝补拽乐。”(哥我不拽了)
褚弈手却依旧拽着,另一只手还揉了揉:“哦。”
然后兴致颇浓地继续揉。还挺软乎。
何余:“……”不敢动不敢动。
他觉得他是入戏太深了,这么些个娘们唧唧的习惯一时间居然改不过来了。
拽袖子什么的以前都得起一身鸡皮疙瘩的动作,现在不说得心应手,干的也是半点不带羞耻的。
真是演戏害人,何余感慨,坦诚一点多好。
“哥咱上后边儿坐着吧。”何余想等他鼓捣够了再出声,但褚弈已经从揉他脸进行到玩他头发了,五儿的肩膀颤动已经从手机进化到了割草机,他看着那双超级无敌好看的手都看出重影儿来了,他还是没有停手的意思。
余哥也是道儿上有头有脸的,受不了这个,忍不住小声提醒:“这儿太乱了,不方便。”
褚弈点头,眼神中颇有几分遗憾。
推开员工休息室的门,桌子椅子乱七八糟地摆着,都是烟味。
何余直叹这群人怎么就不知道给余哥长长脸,去后门抽。
“我们还是出去吧,”何余怕褚弈受不了烟味,结果褚弈直接从兜里掏出盒烟,递到他面前,“抽么?”
何余愣了一秒,嘴唇没忍住扬了扬,抽出一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