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少凡轻轻叹了口气。
犹豫了一下。
“少主,如今已失去他们的行踪。”
他不言语,只转身看着脚下。春风吹过,依旧带着寒意,新的一年已开始,然而,这一年将又如何结束
栏杆边,白衣掠起,如同天边的白云。
“久闻洛阳花灯最美,上元夜必定十分热闹吧。”
三人日日赶路,一件件诡异的杀人事件,都让张洁喘不过气来。转了一圈,他们居然回到了洛阳城。
张洁初来古代便掉在洛阳,因此油然生起一种熟悉之感。她在这里第一眼便看到了郑少凡,那双温和含笑的单凤眼,那片自信的神色。他救了她,对她很好,最重要的是他喜欢她。
想到他,张洁心中泛起愧疚自己竟已多时没有想起他了,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会不会因为自己离开而生气
他明白,一定可以原谅的。
她一面自我安慰,一面小心翼翼地看着下面大街。她知道如今形势很危险,黑风虽然没有说,但自己既然要照顾他,就绝不能成为累赘给他惹麻烦。
今日的洛阳格外热闹,街上人来人往,似过节一般。
“晚上带你去看花灯。”
张洁转过头,却见那英挺的身影静静站在门口。
“花灯”
“忘了”他缓步踱到她身边,看着她,“今日上元,你不是想看花灯”
“元宵,花灯”张洁开心极了,那天不过随便说说,他竟还记得,“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太好了”
她摇头晃脑地念出欧阳修的词,又想现在庆历年间,欧阳修支持范仲淹变法,已经被贬滁州了吧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果然女子都喜欢看花灯。
“对啊,元宵,元夜,不是古代情人节么”张洁有些疑惑。看来欧阳修还没写这词,或许这词还没有传开。
“古代情人节”更诧异。
张洁尴尬起来。
他却已不再问,转身向着窗外,缓缓将那两句词念了一遍,唇角微微扬起。
“我说今天这么热闹,一定都准备晚上赏花灯吃元宵呢。”想着可以看到古代元宵盛况,张洁就开心地不得了。
“吃元宵”闻言,他转过头。
张洁惊讶“不吃元宵吗”
“元宵也能吃”他好笑地看着她。
张洁立刻回过神原来古代元宵指元夜,而元宵这种食品是出现于宋末元初之时,此时是北宋庆历年间,最多有汤圆,哪有元宵这东西
“可是我确实吃过元宵啊。”她心里很郁闷,又不好解释,想他一定以为自己糊涂了。
糊涂丫头看她傻瞪着眼,修长的双目生出几许笑意。
“晚上我们去看灯,”他转过身,“元夜不能吃,但,还可以吃别的。”
张洁眼睛又亮起来,揉了揉鼻子,却又担心地望着他“人会很多,你”
寒星般的目光一冷,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夜幕初垂。
果然,整个洛阳城流淌着一片繁华气象。不愧是大宋西京,历史名城,“灯火家家有,笙歌处处楼。”街上早已张灯结彩,店铺大开,喜气洋洋,热闹非凡。
街头巷尾,人头攒动。
灯火辉煌,锣鼓喧天。
时有华丽的马车驰过,楼上绣带飞舞,街旁摊铺罗列,人人面上皆有得色,看来今夜必定是通宵达旦的热闹了。
纵然有灯影的笼罩与周围人头的掩饰,人来人往中,一对璧人依然吸引了不少羡慕的眼光。
男的英挺俊美,女的窈窕可人。
她开心地看着周围的每一件东西,时时还指点给他看,美丽的眼睛不时变成标准的月牙;他随着她缓步而行,寒星般的目光依然摄人心神,只是多了几分温度。
凌易默默跟在身后不远处。
“真美啊”张洁张开手转了一圈,“灯市一定更美吧”
他静静地不言语。
谁知就在此时,前面拥挤的人群忽然骚动起来。
张洁不解地看过去,却见很大一群人围成团,似乎在看什么东西。她好奇地掂起脚,却还是看不见。
挤上去的人越来越多,形成了一堵人墙。
她不解“他们怎么了”
“大过年的,这是,唉”有人从人堆里出来,摇头叹息。
“是啊,那血都是黑的呢。”
闻言,她立刻看着他。
他皱眉,随即微笑“走吧,去灯市。”
张洁犹豫了一下,点点头正要转身走,谁知,眼光这么一掠,她忽然表情僵住,拉着他的袖子大声惊叫起来“沈大哥”
听她惊慌的语气,他有些疑惑地回头。
不远处一个茶铺里,沈忆风竟也伏在桌上,面露痛苦之色,那掌柜似也吓呆了,大声呼喊起来,立刻有不少人往那边拥去。
寒星般的目光一敛,眨眼,三人便到了店门前。
人群迅速围拢来,短短时间便要死两个人,这样的事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张洁顾不得理会围上来的人,着急地上前扶住沈忆风“沈大哥,你怎么了”
那掌柜的见他们三人来,立刻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上前不断地央告。
听到熟悉的声音,沈忆风抬头见是她,微露惊喜之色,却又立即看向了她旁边那个人。
如此的熟悉
半晌,他忍住痛苦,又露出那湖水般明净的笑容。
“大哥。”
话方叫出口,人已被点了睡穴,倒下。
人群议论纷纷。
忽然,那边人群中冲出一个格外响亮而愤怒的声音“那魔头果然在这里,又作下这等命案”
听着有些耳熟,张洁微想了想,立刻脸发白。
竟像是曹让
她抬头看着黑风,却见他面色平静,只是目光寒冷如冰,凌易的手也按上了剑柄。
说话声又传来,这次声音略小,斯文而略带悲愤“果然是黑血掌。”
像是长孙成。
又一个声音响起“他这一路连无辜的百姓也杀,简直是丧心病狂”
显然,那边那个人的死状必定与先前客栈父子和那小二一样,而曹让他们也当成是黑血掌所为。好在两边人群都围得密不透风,他们倒也一时没注意到这边的事。
张洁看看黑风,又看看昏迷的沈忆风,紧张不已。
凌易忽然低声道“属下去引开他们。”
说完,他走出人群。
谁知
“看,在那里”
“果然是他”
张洁莫名其妙地望望四周。
果然,远处高高的楼顶上,一个黑色人影眨眼间便不见。
“追”
立刻,人群中飞出十几条黑影,往那方向掠去,看来他们竟似早已知道他在洛阳,做好了准备。
黑风也愣住。
是谁冒充他引开了众人半晌,二人便带着昏迷的沈忆风走出了茶铺。然而,他们并不知道,此刻还有一个人也在人群中。
却说柳飞并不知道那边出事的是沈忆风,他看着追去的众人,目光闪动。
“调虎离山”他冷笑了一声,正要走过去,谁知面前一晃,一个人抱着剑站在了面前。
“果然是你,”阴沉的面上立刻露出一抹喜色,“想拖住我”
麻木的脸上毫无表情“待胜过我手上的剑,你便去。”
柳飞想也不想“好”
凌易咧嘴笑了“那就跟我来。”
话音方落,人已跃起,柳飞也随后跟上。
人们都去赏花灯,深巷小院反而寂静万分。两个影子几乎看不见,空中却闪着无数道银光,发出细微而清脆的交击声。
相对往常,凌易少了许多兴奋。他本就是特意要拖住柳飞,并非为比剑而来,哪能专心与他比试,所以出手之间竟显得有些乱。
柳飞怎会不知道他的意图,但无奈他对剑法之痴迷与凌易一般无二,好容易寻个对手,自然求之不得。
见凌易剑法凌乱起来,他立刻双眼发亮。
高手与高手之斗,心理因素也是一个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