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抓出了一个小小的湿手印,他为难的挠了一把头发,觉得自己简直举步维艰。
他想到刚才妈妈在电话里面的炫耀和喜悦,不知道为何,他突然想到了白家人,想到了白枫说的那些话。
所以...妈妈真的是小三上位吗?
一想到这个可能,林酒就觉得心肝脾胃肾都跟着烧了起来,他浑身都十分难受,脸上火辣辣的疼,他想起了之前白蕊儿说的那些话,那时候,他还跟白蕊儿吵架,还和白枫争执,但实际上——
“林酒?”看林酒还对着手里的手机发呆,阮行碰了他一下,问他:“阿姨说要出国吗?”
“嗯。”林酒有些魂不守舍的回:“她说要出国玩儿一个月,一个月后再回来。”
“那挺好的呀,去哪个国家啊。”阮行跟着爬起来问,却发现林酒又发呆,不回话了。
阮行只好自己爬起来,准备起身上厕所。
结果他一爬起来,就看到林酒也跟着站起来,拿起他的药水说:“你的药水儿借我一下,我出去一趟。”
“去哪儿啊?”阮行问。
“我有个朋友受伤了。”林酒回了宿舍,看阮行涂抹了药水儿之后,才记起来叶晨从始至终都没等来医生给他上药。
叶晨似乎格外不喜欢处理他身上的伤口,一副完全不需要上药的模样,之前是,后来也是,可他身上的伤口跟林酒有关,林酒没办法无视。
阮行还没来得及回答,就看见林酒已经有些神色呆滞的走了。
“那你今天晚上回不回来了啊?”阮行靠在宿舍门边上,有点像是挽留丈夫的怨妇:“我给你留门啊!”
林酒晃晃悠悠的、头都没回的走了。
他从自己的宿舍里出来,下了楼,走到了叶晨的宿舍楼下,他隐约记得叶晨说自己的宿舍是在一楼,他不知道具体的房间,只好挨个宿舍的走过去,幸好现在虽然是初秋,但因为宿舍狭窄,人多,所以大多数宿舍都是敞开门的。
林酒在经过某个宿舍的时候,听见一个宿舍里面的人正在讨论叶晨。
对方说起那些话来十分活灵活现,仿佛一切就发生在他眼前一样,说的有鼻子有眼。
“那当然——他爸就是杀人犯!货真价实,把他妈给杀了,他爷爷把他拉扯长大的,他的户口后来挂到了他姑姑那里,他才能考警校,不然他爸爸的身份都过不了政审!啧,我看他那个人就有点毛病,刚才回来的时候一脸的伤,正常人谁——”
“林酒?”身后响起动静,林酒一回头,就看见叶晨手里拿着一个盆,神色平静的站在他身后问:“来找我吗?”
宿舍里激烈的讨论声戛然而止。
林酒的嘴唇颤了颤,他最后看了一眼那个宿舍,喉结动了动,半响,才“嗯”了一声。
在那一瞬间,林酒突然...很想为叶晨做点什么,哪怕一点也好。
第38章 追妻火葬场开启
“怎么了。”叶晨垂着眉眼, 说话的时候语句平缓:“我宿舍里人太多,就在这里说吧。”
林酒回过神来,攥紧了手心里的小药瓶。
他其实是想把瓶子递给叶晨后就走的, 但是眼下这种情况又有些走不了, 他一想到叶晨是在这种环境下, 忍受这些同学们的非议,他就觉得难过。
他恍惚间像是明白了叶晨为什么对他那样宽容,是因为承受了太多恶意, 所以别人的一丁点好都显得格外珍贵。
林酒越发觉得心里堵得慌,他的手指往衣服上贴,似乎是想要抓住自己的衣角,但是他手里握着药水瓶, 药水瓶在衣料上摩擦了一下,发出了一点小小的声音。
叶晨的目光顺势就落到了林酒的手上。
他看到了药水, 顺势伸手去接:“你给我送这个来了?”
林酒僵着脊背,缓缓地将药水递过去了,但又在叶晨接过药水瓶的瞬间轻轻地向回抽了一下。
叶晨抬眸看他。
林酒嘴唇紧抿,片刻后,他游移不定的小声说:“你,他们,你的舍友刚才说...”
这样近的距离, 外面的走廊的听得清清楚楚,他知道叶晨肯定听见了。
“不用管他们。”叶晨比他还要坦荡一些, 甚至还轻轻笑了一下:“他们也就背后说说, 当着我的面都不敢提的。”
比起来江元野,他们这点打击可差远了,顶多是没人和他说话, 孤立他,没人和他一起上课,但是这么点事情,在他眼里都不算事儿。
林酒被叶晨的笑容弄的心头一堵,又不知道自己能帮叶晨什么,只好跟叶晨道别,然后往自己宿舍里走。
他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时,手机里收到了班级里学委发的通知,要他们带好学生证和身份证,说是要给他们办什么医保。
林酒前进的步伐一顿。
他的学生证和身份证,被他忘到江家别墅了。
林酒犹豫了一下,想着补办,但学生卡好补办,身份证补办不了,林酒想了想,硬着头皮出了学校,打了车,心说他取了身份证就回来。
他今天运气不错,到江家的时候没碰见江元野,上楼的时候还碰见了江叔叔,江叔叔见他回来了十分诧异,问他:“你没跟你妈妈一起出国吗?”
林酒摇头:“没,我还上学呢,我是回来取身份证的。”
江叔叔眉头微蹙,在林酒准备越过他上阁楼的时候突然低声说了一句“等下。”
林酒脚步一顿,看向江叔叔。
“最近家里有点事儿。”江叔叔斟酌着,轻声说:“你,嗯,我记得之前我说要给你在学校租个房子吧?这样,我明天就——”
他话还没有说完,二楼的一间卧室里突然传出来点动静,江元野推门而出。
林酒脊背一僵,他看见江元野脸上带着伤,那是白天和叶晨打的。
江元野动作一顿,目光掠过江叔叔,随即又把目光钉在了林酒身上。
是一种直接的、强烈的,挪都不挪一下的眼神,看的林酒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江元野像是累极了,眼尾都耷拉下来,脊背挺直着,他什么都不做,安然站着的时候显得有几分平静,但却并不显得平和,反而像是一匹受了伤的狼,在算计着用什么样的力道扑过来更合适,眼角眉梢都带着压在底下的狠劲儿,仿佛只要林酒一动,他就要冲上去,咬开林酒的喉咙一样。
空气仿佛更加窒息了。
林酒不由自主的往后挪了半步。
江父没把林酒的退缩放在心上,林家这小子一看胆子就不大,内敛又讲道理,是个好孩子,这种性子江元野前面确实容易吃亏,避着点太正常了,他现在在意的是江元野怎么又开始四处打架了!
明明这段日子江元野安静了不少,江父还以为江元野改邪归正了,没想到才几天时间,就又重新回原样了。
但谁料,江元野压根就不看江父一眼,他的眼皮半垂着,下巴缓缓抬起来,用一种要将林酒撕碎的眼神看他。
林酒心头狂跳。
江父被江元野的视线弄的有些疑惑,诧异的在他们俩之间看了一圈。
江元野瞥都不瞥江父一眼,一动不动的看着林酒。
江父狐疑的目光终于落到了林酒的身上。
林酒被江父看的都要社会性死亡了。
他满肚子都是祷告,希望江元野不要当着江父的面儿发疯。
直到江父蹙眉问了一句“你们俩有什么矛盾么”,林酒才回过神来。
他想跟江父解释一下“我跟你儿子没什么事儿就是你儿子在发疯”,又不敢说,怕江元野真的冲过来发疯,江元野在洗手间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呢。
同学们知道了那些事虽然让他有点难堪,但也不至于太丢脸,大家都是陌生人,他硬着头皮也能继续待下去,但是让江叔叔知道了可就不得了了,林酒没有江元野那个“天第二我第一”的脾气,只好弱弱的说一句“没什么”,然后缓缓地往江元野的方向挪。
他宁可跟江元野出去解决,也不想让江叔叔知道。
江父却蹙眉拉住了林酒的胳膊,他大概以为林酒是被江元野欺负了——毕竟看起来他儿子确实能干这种事儿。
但江父还没来得及“匡扶正义”,他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在他拿起手机的时候,林酒隐约瞥见了手机屏幕上的名字,其中一个“白”字十分显眼,但是江叔叔很快就拿着手机,下楼下接通了。
江叔叔一走,林酒连身份证都不想要了,也跟在江叔叔后面走,妄图蒙混过关,但当林酒跑到江元野附近的时候,哪怕他都已经贴着墙走了,却还是被江元野一把抓住了后脖颈上的衣服。
林酒又被拖了回来,江元野力道大,甩的林酒“蹬蹬蹬”倒退三步,好不容易才扶墙站稳。
走廊里面就只剩下林酒和江元野了。
走廊里的灯光昏暗,江家的风格是西欧宫廷风格,墙上挂着油画,地上铺着地毯,并不明亮,刚才江父还在的时候,还有个能跟江元野分庭抗礼的人,现在江父没了,走廊里的空气瞬间就变得窒息起来了。
林酒的心弦刚因为江父离开而放松些,又因为和江元野独处而紧绷起来,他紧紧地抿着唇,看向对面的江元野。
他们俩之间的距离大概两三米,算不上近,但林酒却能清晰的看见江元野的每一个表情。
林酒不是巧言善辩的人,江元野也不是会诉说自己内心的人,他们俩一会儿闹的人尽皆知,一会儿却又一言不发,好像连看对方一眼都做不到。
幸好,这种沉默的气氛没有持续多久。
江元野动了,他一向耐心不足,不想跟林酒玩儿这种继续沉默的游戏,他从走廊那头走来,一步一步,一直走到林酒眼前。
林酒是不想往后退的,他想让自己有底气一点,最起码不要一直往后退,但一对上江元野的脸,他就会想到自己打的那一巴掌,他那点小屁大胆儿又怂了,忍不住又往后退了些,一边退还一边怂,想要说一句“你干嘛啊,我喊叔叔了”,结果才说了一个你,他就靠上了一个半开的门。
彼时他正从墙边儿上退到门边上,身后就是门,林酒的后背才那么一靠,他身后的门一下子就被靠开了,原来这门压根就没关!
林酒猝不及防,身后一空,整个人“嗷”一嗓子就往后下方退,小短腿紧跟着捣腾,身形勉强撑了两下,但根本没撑住,最后还是倒下去了,“噗通”一声坐在了地上。
他本以为江元野会拉他一把,但没想到江元野就站在门口看着,看着他“砰”的一下倒了地,然后长腿一迈,跟在他身后进了卧室,随脚一踢,拿靴后跟踢上了门。
门板带着点力道撞向墙壁,门把“咔哒”一声响,就在江元野身后关上了。
林酒跌坐在地上,眼睁睁的看着走廊里的最后一丝光线都被门板挡在门外,江元野的身影带着些许压迫力,缓缓地走过来,在林酒面前蹲下了。
林酒的手撑在地上,手指不由自主的抓紧了手里的地毯。
气氛仿佛也变得黏稠起来。
卧室里没开灯,四周很黑,比外面走廊里还要黑,看江元野的时候也有些影影绰绰的。
林酒从没觉得时间这么难熬过,每一分每一秒都被无限拉长,江元野蹲下来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喉咙都被不知名的力道给扼住了。
江元野蹲下来的时候,他才能清楚的看见江元野的脸。
刚才离得远,他还没发现,离得近了,他才看出来江元野脸上不止那一处伤,江元野的唇角都裂开了,额头也带着青紫,他头发短,根本盖不住任何伤痕,白天时候叶晨打的伤痕还能看见痕迹。
那一个伤痕的痕迹已经很淡了,只是浅浅的印在脸上,但是有心去看也能看出来,林酒的右手轻轻地抽动了一下,像是想起了当时的场景。
明明就是上午发生的事情,但想起来时候却好像隔了十几年似得,连具体的细节都忘光了,林酒只有在看到那个痕迹的时候才会记起来那时候的愤怒和伤心,但那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现在他的心底里只剩下了懊恼,以至于他甚至都忘了他此时的状况,也忘了蹲在他面前的是什么人。
直到江元野这时,江元野突然靠近了。
江元野动作并不快,是林酒分心,他一眨眼的功夫江元野就过来了,把他吓得立马就往起爬,但下一秒,他就被江元野结结实实的摁在了地上。
屁股一沾上地上,林酒的就看见江元野眸色发红,摁着他肩膀把他往地上摁,强迫他坐下,声线嘶哑的说:“今天的事情我道歉,他是你朋友,我保证,以后不会再找他了。”
江元野说完,吊睛眼死死地盯着林酒,他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两下,过了好几秒,才深吸一口气,带着点警告意味的挤出来一句:“别和我闹了。”
这句话像是在江元野的脑子里演练过无数遍一样,他说的十分顺畅,一句话说完,他整个紧绷的身体都跟着缓下来了。
林酒还有些发怔。
他像是没想到江元野会这么说,昂着脸,眼底里都是掩盖不住的诧异,直直的看着江元野发愣。
江元野的脸色不太好,他很疲惫。
他在今天上午林酒离开之后,就去了训练室内打沙袋了,一直打到下午四点。
说是打沙袋,不如说是发泄,身体已经疲惫到了极点,脑子里也是一团浆糊,胸腔里溢着充满疲惫的戾气,头痛的想把一切都撕碎,但又没有一丁点力气。
想到之前在洗手间里林酒说的话,他就觉着有一块大石头压在他的胸口,让他呼吸困难,他的毛病除了睡不着和头疼之外,又多了一个“空”。
是那种一觉醒来、四周寂寥无人的空,像是有什么习惯的东西不见了一样,然后涌上来的就是不甘,混合着各种焦躁情绪,无时无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