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哎哟”的叫个不停,周围看热闹的人立刻一阵大笑。
捂着嘴笑了一会儿,戳了戳笑弯了腰的柳如,示意她将那地上的锦囊拾起来,交给已跑近此刻正呆呆望着眼前一幕的少年。柳如似有些不好意思可还是按我的吩咐拣起了锦囊上前递给了那少年。
少年这才回过神来向柳如揖了揖,柳如忙闪身一边,连连摇手说道“可别谢我,是我们家小不,少爷帮的忙。”
只见那少年一身宝蓝色缎制长袍,腰间系了条同色系祖母绿腰带,青蓝长靴,前额剃得光亮,一条粗粗的长辫尚围在颈间未及放下,因刚才的奔跑脸色有些微红,悬胆鼻,两道剑眉下一双浩月般的眸子此刻正看着我,见他微笑着上前一步说道“多谢小兄弟施以援手。”
呡嘴一笑,“不用谢,应该的”
柳如奇怪的看了我一眼,那少年也微一愣,随后哈哈大笑着说道“小兄弟真是豪爽”
看着二人的神情,这才明白刚刚那句现代人常用的礼貌语“不用谢,应该的”用得有点不合时宜,似乎太过直白,古人情感的表达是含蓄的、婉转的。幸好自已穿的是男装,一个女子对素未蒙面男子说“应该的”怕是要引人误会,暗地里吐了口气。拱手干笑两声“过奖,过奖”,说完转身拉着满脸怪异表情的柳如就走。
少年见二人离去并未阻止,只扬着手在月燃身后叫道“兄台后会有期”
转身礼貌性的一笑和柳如快步往白云观方向而去。
自那天去白云观无功而返后便知道回去的事是急也无用,强求不来,即来这里自是天意安排,佛度有缘人,只好一切随缘了
这天早晨小院里来了一名不速之客兆佳府的大福晋,紫宜格格的亲娘。这些天府里都不见个人过来,今天是什么风把这位福晋吹来了。
呼拉拉的一大群人拥着一个贵妇走了进了,迎着福晋乖巧的问了安。缓缓的起身打量着步入上座的福晋,见她四十开外,额头饱满,脸上虽有皱纹可丝毫不损她的美貌,举手投足间也尽显华贵。柳如很快泡了碗茶,放在了福晋的面前,然后退到一边。
“月燃,这些天可好些了”。福晋一边问一边端起茶呡了呡。
愣了一下,才想起自已就是月燃,忙对福晋说道“谢谢福晋关心,月燃已经好多了。”尽管仍能听出她语气中的不悦,可这是个自已不想得罪的主。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以后想要日子好过可还得靠这位福晋。“恩,这次的事俊瑞也有不是之处,我也教训了他,可你也不该做出那种事啊”
俊瑞怕是柳如口中的三少爷吧“福晋言重了,过去是月燃不懂事,还望福晋能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月燃这一回。”说完向福晋福了下去,即使月燃和兆佳府有理不清的过节可关起门来还是一家人,缓和矛盾大家的日子也过得舒坦些。
福晋一愣,但很快回过神,一把拉起我“傻孩子这是做什么,快起来”。眼看女儿大婚的日子近了,这扶女儿上轿的人选还没确定,加之怕这月燃在当天又闹出什么不可收拾的事,她就再也坐不住了。因此,今日为了女儿屈尊来到这儿,一则探探月燃目前的想法,二来也想让她做给紫宜扶轿的人。原以为今儿来依这丫头的性子必说尽好话,可没想到尽是这般,心中原本的不快由于月燃的低眉顺目到也一下散去不少。福晋点了点头对我说道“你紫宜姐姐平日对你怎样”。
“姐姐待我很好。”想着月燃出事是为了送紫宜大婚的礼物,这紫宜可能是这家里对她比较好的人吧
“恩,你知道你那样做有多伤紫宜的心吗”
“知道,月燃错了。”
“好,我们、你紫宜姐姐也不怪你,念你还小做事难免冲动。你紫宜姐的大婚将至,你可不要再胡闹了”看来月燃以死明志到是真的吓坏了这家人。
“月燃知道了。”
对于现在的月燃福晋似乎很是满意,点了点头,“下月初八是你紫宜姐姐的好日子,府里上下也会随同前往,到时你就扶紫宜上轿吧。”
微一怔,便很快答到“是。”
原来这满人结婚迎亲的花轿一到,得由女方的嫂子或其他女人扶姑娘上轿,想必是福晋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便想上了月燃。
“这好久也没给你做衣裳了,都怨我府里的事多总是忙,抽不开身,过几日也正要给紫宜做几件新衣,到时你也一块跟着上绸缎庄,这大婚当天也用得上。”福晋很是高兴,一来月燃对她的态度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二来到此的目的竟如此顺利的达成,又寒暄几句后起身走了。
“全嫂,你说月燃这丫头怎么转性儿了”福晋一边走一边微微侧身似问非问对旁边的一个中年嬷嬷说道。嬷嬷微微躬了一下身没有回答,福晋“噗”的笑了一声也不再说话,穿过湖上的回廊朝自已房间走去。
1京都竹枝词
第2章护国寻缘
之后,我在府里是不闹不怨,乖巧懂事的应承着兆佳府的一干人。很快便被允许进入朋辈轩与老爷、几房夫人、少爷、格格们一起用膳。俗话说“无欲则钢”自个儿心里明白,这种表面上的重新接纳不过是老爷、福晋有求于自已的一种安抚。既然想有好日子过,对方又有所求很多事情也就好办许多。现在想要出门只同福晋知会一声,说是去庙里进香便一律准了。
这段时间紫宜每次见到我,态度是不热不淡,知她是因月燃上吊一事耿耿于怀。三少年俊瑞一双大眼睛里总是充满着敌意,自已已不是过去的小月燃,对于个小孩倒没放在心上。紫宜的大哥俊铭看上去文质彬彬,可客气的谈吐下却有疏离。二哥俊昊是个直脾气,鼻孔中总是对我不时发出些不屑地“哼哼”声。除大哥俊铭外其余三人是马尔汉的大福晋雅尔嗒所出,对这几位堂兄妹均一律淡笑视之。过去“一个钉子一个卯”的月燃变得隐忍和娴静倒是让俊铭、俊昊、紫宜三人有些奇怪。
“小姐,您又要往外跑”柳如紧皱眉头看着正在换装的我,对这关不住的小姐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今儿不是十五吗我得去庙里。”尽管知道不能强求可也总得尽尽人事。“什么时候小姐变得这么虔诚了”柳如一边帮着编辫,一边流露出对小姐外出理由的不确信。
这丫头虽识不了几个字儿可却古灵精怪得很,于是白了她一眼,“小姐我一直都这么虔诚,只是以往念在心中,可佛家有云道是修行,魔是心魔。既然魔在心上就不能将它禁着,得将修行表现出来,让大师们点化,自个儿顿悟,明白了吗”胡乱解释这句佛语,心里阿弥陀佛的念着佛祖可别怪我。
“反正说不过您”柳如嘟着嘴,心里纳闷这小姐怎么变得能言善道起来自从小姐出事醒来,性格温和许多不说,连兴趣爱好也变了不少。原来喜欢的女红不做了,没事儿的时候就爱看书,还能经常听见她或唱或弹一些自已从未听过的好听的歌,总之这小姐是变了很多,府里也少有来为难她们了
西四牌楼千年古刹护国寺外。
这护国寺坐北朝南气势宏伟,石门额书“大隆善护国寺”,香火挺旺。拉着柳如顺着各殿径直往里走,香客渐少,穿过垂花门,悄悄绕过功课殿,踏着一条密林小径,见前方出现一排错落有致的厢房料是主持的居所,心中一喜。不知今日能不能寻到一位高僧以解自个儿身上之迷,正暗自高兴时却被守在厢房外的几个男子拦了下来。
“施主请止步”抬头一看,只见几名虎背熊腰的护卫双手叉腰,拦住了通往厢房的院门。不知是那家的打手,不苟言笑的脸上均挂着一副闲人止步的样子,不免皱了皱眉,看来是到那儿都有恶霸。“为何不能进去”淡淡问道。
“此乃清虚大师清修之地,凡夫俗子岂能随便进出。”其中一名生着吊角眼的男子不屑的说道。柳如拉了拉我,怯怯地说道“小姐,走吧”
看着吊角眼张扬跋扈的样子,心中是又好气又好笑,主人家还没说不见客,这群人到先替主人下了逐客令。扯了扯被柳如拉着的衣袖,将她护在身后,冷哼一声,“笑话佛曰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处处皆是佛,人人皆是佛,那有什么仙风道骨、凡夫俗子之分,况且出家人理应普渡芸芸众生,岂能拒人于千里之外。”
几人听了俱是一愣,刚刚叫人止步的那名男子蹙眉一想,眼前这人年纪不大却说得头头是道,主子在里头,要是真闹起来怕是不好,于是和悦说道“施主,今日确因我家主子正和清虚大师悟禅,怕人扰了清静,所以大师不见客,施主若要拜见大师不防改日再来。”
这人到还和和气气,心里叹了一声,看来今日又要空手而回了拉着柳如正要离开却被一个箭步上前的吊角眼拎了起来,向外边拖边走,“大哥一小毛孩,赖得和他磨嘴皮子,扰了主子清静,你我是吃不了兜着走”。
“喂,放开我”这什么人被那蛮人拖着气不打一处来,反手去打那只摘着我领子的手。“放下我家少爷”柳如心中一急,也跟着冲了上来,三人一阵拉扯。
“阿弥陀佛,施主即知佛门清静地,何必又为难这小施主呢”不知何时小院外多出了一名胖和尚。
“鄂尔泰,不得无礼。”和气护卫朝吊角眼喊了一声,连忙对胖和尚说道“大师勿怪,我这兄弟鲁莽了些。”鄂尔泰立刻放了手。
气呼呼地瞪着眼,正准备找那叫鄂尔泰的人理论,胖和尚却一把拉住了我,眨着眼说道“小施主得饶人处,且饶人。”看着这胖和尚挤眉弄眼的样子很是滑稽,忍不住有些莞尔。心中暗想算了不看僧面看佛面,朝鄂尔泰小声咕隆了句“好女不跟男斗。”说完听见那胖和尚哈哈大笑起来,竟被他听见,不好意思的看了和尚一眼,朝其拜了拜,转身要走却见那和尚双手合十地说道“方才听小施主口出慧语,实乃有缘之人”。
心中一动,定眼打量起身前的和尚。只见那和尚面色红润,笑容可掬,状似弥勒佛,虽不似想像中高僧的沉稳持重可却有股超脱自然的仙气。迟疑地问道“大师能解我心中之惑” 和尚哈哈一笑,“空有一付臭皮囊,闻尽世上众生像,阿弥陀佛,万法缘生。”径直向院外走,立刻会意,拉着柳如撵上两步,跟着那胖和尚出了院子。
一片翠竹林外让柳如留了下来,自个儿跟着和尚进入林中。青青绿竹、碧天白云,正午的艳阳透过林叶间摇曳的空隙斑驳地洒落在胖和尚和煦的笑脸上,一轮轮光晕从他身上渐渐扩开,眯了眯眼那光线有些耀眼,四周静静地,突然感觉这周围像是从人间硬生生划出的不染凡尘之仙境。
不知如何开口那和尚却笑眯着眼,“施主可是不属五行,远离三界,却又跳不出五行,困在三界”
微一愣,点了点头,“为何会如此”
和尚含笑颚首,“一切有为法,尽是因缘合和,缘起时起,缘尽还无,不外如是。这是施主结的缘份,解铃还需系铃人,施主圆了缘一切自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