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径自接过茶壶茶杯,躬身先为滕五倒了一杯。透过纱帽看了这一切,滕五只觉得好笑。故意趁势捏上乌阳的下颌,“多谢了,我的美人儿”
虽然知道滕五在开玩笑,但大庭广众之下,乌阳还是脸上顿显红晕,狄娜和库奇面无表情,杰克有些尴尬,席维和欧蒂娜则同时悲从心来。
“这人就算是老大也不能诶我的乌阳哥哥”
“不会吧这小美人怎么就有主了”
滕五呵呵一笑松开手,“欧蒂娜小姐,等我的店铺开张,我的这两个小弟可就要离开这里了。提前跟您说一声,有时间就另找人吧”
欧蒂娜看看杰克和席维,接着转向滕五,“敢问阁下是”
席维也跟着看向滕五,滕五点点手指,“我是他们的带头大哥。”
欧蒂娜上下打量着滕五,见此人虽然掩饰面目,但衣着打扮无不精美,想也是格里兰城中的贵族。便微微一笑,问道,“不知阁下接待男客,但却专营女子服饰,是何用意”
滕五看了看欧蒂娜,“你也是女人。是穿着自己买给自己的衣服高兴,还是穿着爱慕者送的首饰畅快”
欧蒂娜疑惑地看着滕五,滕五又说,“专门开一家接待男子的店铺,就是为了方便男人们为自己心爱的女人买衣服首饰。看谁家的夫妻恩爱,就看谁家的男人常来为夫人买礼物就能知晓。”
“哈”欧蒂娜一拍手,“这样一来,恐怕全城的贵族老爷们都要光顾了谁不希望成为名声在外的绅士呢”
滕五一笑,“说得很对,所以,欧蒂娜小姐,您说我未来的店铺会不会赚大钱呢”
欧蒂娜看看滕五,忽然笑了,“不知阁下怎么称呼”
滕五想想,“我姓滕,不如叫我滕老大。”心说滕三啊滕三,在这里我少不得要冒你的名头了。席维暗暗记住,好歹也知道了老大姓什么啊
“滕真是少见的姓氏。”欧蒂娜一时间想不出城中还有哪个知名的滕姓人家,“滕老大,我有个建议。”
“请说。”
“既然您想开一家这样的店铺,而隔壁的米店也是我苏依顿家的产业,不如我们合作。您出资经营,我店面,五五分账,如何”
滕五“呵呵”笑起来,“五五分账不是不可,但要你欧蒂娜小姐既出店面又出资经营,我的两个小弟还要在店里掌管事务。”
欧蒂娜一愣,轻哼一声,“滕老大,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您什么都不做,就要五五分账”
滕五摆摆手,“我做了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出谋划策。没有这样的点子,你还开什么店啊这就叫做知识产权。”
“知识产权”
“因为我的想法,你开店才能盈利,也就是说,我可以用我的点子和想法入股,占股。”滕五说。
欧蒂娜想想,一笑,“但现在这个点子我也知道了,我没必要非要跟你合作。”
滕五轻叹,“所以啊,如果欧蒂娜小姐是偷人家钱财的小偷,我也就真的没话说了。”
“小偷”欧蒂娜柳眉倒竖,声音也大了起来,“阁下怎能这么说话我什么时候偷人钱财”
“拿走了别人可以赚到钱财的点子却不付报酬,这和偷人钱财有何两样”滕五针锋相对。
欧蒂娜张张嘴,终于说不出话来。
滕五一笑,“五五分账,分担的不光是利润,还有风险,万一店铺开起来却不赚钱呢”滕五一席话听得乌阳等人也是一头雾水,从未听说点子和想法还值这么多钱的。滕五身后的杰克和席维倒是眼睛发亮,如果真的能够经营一个店铺,那么他们就彻底告别街头混混的身份了。
欧蒂娜想了想,利落地一摆手,“好滕老大说得有理,咱们就这么办不过店铺经营的事情,我还要请出我家的老掌柜,杰克和席维虽然机灵,但经验到底欠缺。”
“欧蒂娜小姐能够自己做主”滕五问道。
“能”欧蒂娜一笑,“我已经16岁了,名下财产占我苏依顿家的一半,一家小小店铺而已。”
滕五看了看欧蒂娜,“听说小姐是苏依顿家唯一的继承人”
“怎么滕老大也觉得女人无法继承家业”欧蒂娜瞪圆了眼睛。
“不敢。”滕五摆摆手,“我只是觉得苏依顿老爷的眼光独到,换一个男人做得可未必有小姐你好。”说着额,滕五点点桌子,“杰克”
“老大”杰克连忙上前。
“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你们和欧蒂娜小结商量好了,再找我来签一份文书。”滕五说,“记住,文书上双方的责任和义务都要明确标注。”
“是。”杰克点头退到席维身旁,冲席维眨眨眼睛。
“走吧”滕五对杰克和席维说,“跟我回常青会”
说着一行人站起,杰克和席维兴奋地脸色有些发红。
“喂”欧蒂娜说,“杰克和席维现在还是我店里的学徒,怎能说走就走”
没等滕五说话,便听席维笑着说,“不久之后我们会赚更多钱的,欧蒂娜小结,您总是这样斤斤计较小心嫁不出去哦”说着,席维拉着杰克便是一阵猛跑,将滕五和欧蒂娜远远扔在后面。
“喂”欧蒂娜站在店口大声叫道,“你们两个臭小子”叫声引来了街上行人的关注,欧蒂娜泄了气,咬咬嘴唇,声音中有着不同寻常的寥落,“你们你们才娶不到好女子呢”说着,眼圈竟然有些发红。
滕五原本好笑地在一边端详这位与众不同的泼辣女子,一见如此,便想起了欧蒂娜与人私奔的传闻。走到欧蒂娜身旁,轻声说,“谁年轻时没爱过人渣呢”
欧蒂娜心中一酸,表面还强自镇定,“阁下难道爱过人渣”
滕五撇撇嘴,其实,老子在原来的世界里,可不就是个人渣
滕五和乌阳以前以后走着,狄娜和库奇不远不近地走在旁边,杰克先跑回玛丽街10号通风报信,让大家做好老大驾到的准备,留下席维和滕五一起回去。
席维边走边看乌阳,乌阳若是慢了一步,目光便直接望向滕五。不管是乌阳哥哥还是老大,身上都有一种神秘的气质。尤其是老大,虽然夏天带着纱帽并不热,可谁没事上街还需要遮挡面目呢
哪知自己挣看着老大,老大忽然问道,“听说你是最近才加入常青会的”
席维一愣,随即回答,“是没多长时间,不过听到常青会的名字已经很久了。”
滕五“呵呵”一笑,“对了,你就是杰克说怎么也劝不来的孩子。”
“我可不是孩子了”席维反驳,“欧蒂娜小姐主持几个店铺也不过16岁,我也差不了多少。”
滕五笑着,“喜欢吗”
“什么”
“那种自由却又有归属的感觉常青会的感觉。”
席维垂头想想,“喜欢。”
“那么,”滕五又说,“愿意忠于我,为我办事吗”
席维眨眨眼睛,“那要看办什么事了。”
“哪怕是我供你吃住”滕五接着问。
席维想了想,点点头,“吃住都能用金钱计算,要还也好还。但有些事情,一旦做错了,便无可挽回。”
滕五爆发出一阵大笑,难得地伸手拍拍席维的肩膀,“难怪杰克说你聪明。”
几人远远看见玛丽街的入口,忽然听见一阵轰鸣的钟声。这是滕五眯起了眼睛,声音像是从神山上传来的。不光是滕五一行,街上的人听到钟声,都惊讶地停住脚步,街道两旁的店铺、住家里有人跑出来,好像在确认那真的是神山上的钟声。
乌阳先是一愣,紧接着走上前几步,仰头毫不犹疑地望向神山,喃喃地说,“大祭司要开坛祷告”
“祷告”滕五走到乌阳身前,“大祭司要祷告什么”
乌阳凝神听了听,“是丧钟,大祭司要为理查王祷告。”
滕五一惊,“理查王死了”
乌阳摇头,深棕色的眼眸看向滕五,眼中有些微的慌乱,“大祭司在传达龙神的预言――理查王将不久人世。”
滕五一蹙眉,凑到乌阳耳边小声说,“我的预言”
乌阳点头,“是,神的预言。”
滕五心底升起一阵不好的预感,靠我什么时候预言这个了
作者有话要说那个,过度的一章也是轻松的一章。呵呵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剑指滕五
滕五和乌阳丢没心思再去玛丽街,叫杰克自己回去,几人匆匆上马,朝克伦府奔去。一路上,处处可见老百姓当街跪倒,冲着神山上威严的神像为自己的国君祈福,原本繁华喜乐的街市顿时变得惊惶无序,就连还不懂事的小孩子,看见大人悲戚的神色都害怕地哭起来。
滕五一路策马奔跑,艾玛的步伐沉稳有力。乌阳骑马紧跟在后面,因为紧张,咬着殷红的嘴唇。
“人们为何如此惊惶”滕五在一个转弯处骤然停下马来,调转马头,问向乌阳,“大祭司预言君主的死亡,以前可曾发生过”
乌阳胸口起伏,“千年来只曾经有国几次,君主仍然健康却被预言了死亡,不久,君主就真的死了。所以”
“所以什么”此时的滕五没有耐心。
“所以史书记载,一旦龙神预言君主的死亡,就代表龙神厌弃了这位君主。失去了神明的庇佑和宠爱,君主也不可能再成为君主。”
“你是说,这是我要理查王下台”滕五提高了声音。
乌阳看向滕五,“陛下,即使是龙神预言了死亡,也一定要提出充分的理由。千年来只有一次,大祭司传达了龙神的旨意,君主被神明厌弃,但最终百姓占到了君主的一方,大祭司就被君主以渎神之罪处死了。”
滕五心下慨然,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陛下”乌阳深吸一口气,垂头低声说,“其实坊间早有传言,说理查王身患重病,陛下却视若无睹。还说理查王已经失去了龙神的眷顾”
滕五无奈,“我没有医治理查王的能力。”
“可是”乌阳飞快地瞥了滕五一眼,“可是陛下却在众目睽睽之下救活了被马车撞死的老妇人。”
“那是”滕五心说自己什么时候迸发小宇宙自己也不知道啊
乌阳抬眼看向滕五,“陛下,每当丧钟敲响,就意味着天上神明与人间君主的对立。不管理查王不被眷顾是什么缘由,陛下都应早做计较。”
滕五蹙紧眉头,丧钟这不就是惯常的政治权术,可笑愚蠢的私斗伎俩事关苍龙国的君主,大祭司毫无疑问地牵扯在内
卡斯滕五眼神突然变得冷冽,冷哼一声,策马奔去。
此时,身在勤政殿的卡斯表情惊愕,宝座上端坐的理查王也脸色苍白。
今日的勤政殿内,乌纳王妃扶着精神好些的理查王出来,亲自议政。卢修和威廉公爵趁机再提海军的军费。宰相伊丹和卡斯并不反驳,只是含笑而立。一旁财政司当值的官员伯顿再一次细数国库的收入和支出,答案还是不可能。
乌纳王妃强自按捺住就要抓狂的脾气,转而向理查王用撒娇的口吻指桑骂槐地咒骂骗取忠心贵族们进献金银和勇士的卡斯。
相比之下,卢修倒是淡定得多。既然国库的确拿不出军费,卢修也不纠缠,但是进言希望理查王能够向朱凰国派出使者,学习航海与造船。
正在这个当口,轰鸣得钟声响了起来。勤政殿中立即无人说话,陡然响起的钟声悠扬致远,让整个皇宫都感到不安。香t第
大家还在愣神,内内侍从殿外跌跌撞撞地推门进来,一头栽倒在地,“陛下宫中的神官说,这是丧钟”
“胡说什么”卡斯大声呵斥。
勤政殿的大门开着,钟声更加清晰地传了进来,除了内侍因为恐惧而低声啜泣外,理查王和卡斯都凝神细听钟声表达的意义。果然,一丝悲悯的情绪随着钟声荡进皇宫,仿佛就漂浮在理查王面前。
理查王颤抖着站起身来,声音充满疑惑,“龙神厌弃了我”
“不会的父王不是的”卡斯大声叫着上前扶住。殿上的大臣、内侍们纷纷跪下,乌纳和卢修也似乎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无暇反应。接着,理查王在众目睽睽之下,仰天摔倒。
大钟就在格里兰城的头顶敲响,城外几处接应的钟台听闻,随即也一同敲响,这声音就象中国
古代的烽火台上的火,一个接着一个地接力般传下去,就象正在燎原的星星之火,理查王被龙神厌弃的消息正在向全国蔓延。
“卡斯呢”滕五骑着艾玛冲进克伦府的大门,手上缰绳一紧,艾玛高高抬起前腿,长嘶一声。
已经听到钟声的侍卫满脸惶惑,无措地回答,“殿下在宫中议政”
滕五调转马头,往皇宫奔去,乌阳连忙上前拦住,“陛下,不如直接面见大祭司。”
滕五正在犹豫,远处奔来一群骑手,马蹄声声都显露着焦急的情绪。滕五一看,是带着侍卫的卡斯。
“卡斯”滕五当街叫道,声音中带着恼怒。
卡斯一挥手,侍卫们打了声呼哨稍稍落后,卡斯冲过来,俯身拉起艾玛的缰绳,带着滕五一起冲进了府门。
两人在裙楼门口翻身下马,一前一后匆匆走进滕五的起居室。冷脸挥退仆人,关上大门,滕五转身便问,“你就这么急不可待还是不利用我就不甘心”
“什么”卡斯张口想问的话被滕五的问话噎在喉咙里,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丧钟哼哼” 滕五冷笑,看着卡斯,“你老爹早就病入膏肓,你不会等太久的。就算有卢修跟你争,但你到底是正牌儿的王储,你继承王位顺理成章,我也不会从中作梗。还是你真的已经准备好了,等不及了”
这下卡斯听懂了滕五的话,“那丧钟不是你的旨意”
“我的旨意真是绝妙的回答”滕五怒极反笑,“当王储卡斯想登上往王位时候,就用龙神的旨意当借口将理查王推翻这都是你和大祭司商量好的吧从我住进克伦府的第一天开始,你们就在思量这张牌应该怎么用”说着,滕五笑着凑到卡斯耳边,“你夜夜爬上我的床,屈尊降贵伺
候我的时候,是不是都在想那是多么的值得”
卡斯脸色一变,“滕五”
滕五认真看着卡斯,轻轻后退,“我还以为不会有这么一天的。”
卡斯没有接话,而是上前握紧滕五的肩头,“就待在克伦府,绝对不要出去”说着,卡斯回身便走,肩后垂下的披风随着微风飘起。滕五看着卡斯的背影,面无表情。
含哀敦厚的丧钟不断向全国传递着,龙神厌弃理查王的流言在坊间盛传,整个朝堂也炸了锅。所有贵族不约而同地向皇宫聚集,在理查王被扶进寝宫之后,勤政殿上的大臣和有权势的贵族们静默不语,默默地等待消息。卢修和乌纳王妃分坐两侧,表情严肃。
一会儿,内侍高声宣告“神官觐见”
一位穿着礼服的神官缓缓走进勤政殿。所有人都注视着神官,乌纳王妃刚想开口,又听内侍叫道,“卡斯殿下到”
卡斯急匆匆地走进大殿,一眼便看见了站在一边的神官。“这是”
卢修冷笑,“这是大祭司派来的使者,他会告诉我们为什么会敲响丧钟。”
卡斯看向使者的眼神也同样不善,“说吧”
神官面目庄严,“大祭司向来能与神明通灵。今早起床后,大祭司凝思半日,发现夜间所梦竟是龙神的旨意,故此敲响丧钟。”
“什么梦”乌纳王妃问道。
神官低垂了眼帘,“大祭司梦见新王登基。”
闻言,殿上一片哗然。
卡斯大声说道,“龙神并没有厌弃父王,也没有厌弃我苍龙国龙神陛下此刻就在克伦府上,他亲口对我说,这并不是他的旨意。”
神官看了卡斯一眼,“这的确是龙神陛下的旨意。大祭司还梦见了理查王犯下的三大过错。”
“过错”乌纳王妃一掌拍在座椅的扶手上。
“30年前率兵征讨西方叛军,好大喜功、不求实效,为了自己的颜面致使7万将士埋骨西部边境,到如今那里的山川还残留着苍龙国百姓的尸骨,此为其一。”神官朗声说道,“15年前,理查王广纳后宫却不知匡扶正器,纵容流言散播,致使都兰王后无辜殒命,此其二。”
乌纳王妃脸色变了变,卡斯则咬紧了下唇。
“理查王因宠爱女人而挥霍国库,10年前开始的北方大旱致使饿殍遍野,国库却因奢华的生活而亏空,无力救援,致我国百姓饿死无数。此其三。”
一席话下来,在场众人都不再言语,乌纳王妃和卢修也不说话。的确,若是仔细探究,哪一代君主没有失误的判断 都兰王后且不提,但是30年前的那场战争和10年前令人印象深刻的大旱灾,理查王的处理的确有失妥当。
大殿正一片寂静,卡斯深吸一口气,说,“龙神亲口所说,他没有下过这样的旨意,也没有厌弃父王。”说着,转向神官,“你说是龙神的旨意,有何证明”
神官一愣。身为传令神官,自己的一言一行都被人无条件相信,如今卡斯真的较真,倒让神官不知道该怎么办。
乌纳王妃忽然咳嗽一声,用清朗的声音说,“我相信,这是龙神陛下的旨意。”
“什么”所有人都看向乌纳。
乌纳无奈地一笑,“龙神陛下可以当街救活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老妇人,却不愿意治愈理查。神明的眷顾已经离开了苍龙国。”
卡斯皱眉,却无法反驳。
乌纳王妃忽然转向神官,“请问,大祭司梦见新王登基。那么新王又是谁”
神官垂下眼帘,在众人的注视下沉默良久,说,“是卡斯殿下。”
作者有话要说我写这一章的时候都快要睡着了。真的不行了。
我先睡一会儿
诡水深流
滕五快步在起居室中走来走去,只觉得胸中憋闷着一股怒气无从发泄。
自己在这个世界里面算什么神哼不过也是有血有肉的人,不过是卡斯可以借力的牌位在这里,他滕五没有丝毫可以依仗的东西,每天只是安分得吃吃睡睡还不够,还要在关键时刻被扔出去当挡箭牌大祭司可以用他的名义挑起争端,卡斯
滕五停下脚步,愤怒之中又生出了些悲哀,静静地站在原地良久,才找了个椅子缓缓坐下。在卡斯眼里,自己原来不过就是一张牌还要这么突如其来地被甩出去,好像这段日子以来两个人的亲密接触都成了幌子和笑柄。几个小时之前,在一门之隔的大床上,滕五和卡斯还攥着对方最私密也是最脆弱的东西互相抚慰。一转脸,自己就被没有丝毫准备地推到了王权的对立面。光裸地站在整个苍龙国的面前,被迫预言一位君主的死讯。
滕五闭了闭眼睛,这个世界没有忠心耿耿的滕三,没有智慧超群的孟繁华,没有即使是乱但也功能齐备的常青会只有自己。除了能打能杀、手段毒辣,他滕五没有任何长处。
想着,滕五又笑了。在这里,论本事,自己敌不过个手持阔剑的大力侍卫;论手段,自己又哪里比得上在王权争斗中浸淫数十年的大祭司和不断求存的卡斯
卡斯滕五呼吸一滞。忽然发现这个金发碧眼的王子在自己心中比想象得更加重要,好像不知不觉就让他钻进了心里,变成了生活中避无可避的一部分,理所当然地对他没了防备。
细细想来,自己从没有固定的床伴。自从接了常青会会长的位置,为了不给敌手任何机会,就连床伴也是一次就换,绝不光顾同一个人两次。可在这个世界里,第一次能和自己耳鬓厮磨、朝夕相处的只有卡斯。虽然从来都表现得不把他当回事,但能纵容他和自己相拥而眠、接吻抚慰,纵然不说出口,那一次次默许的背后也是逐渐加深的信任和了解。
了解滕五加深了呼吸,还以为自己对卡斯是有些了解的母亲早亡,一个人在龙潭虎穴中求生存,挣扎着坚持到了今天,对自己的眷恋几乎从来不加掩饰。所以自己才一直安心地住在克伦府,甚至有时会觉得神庙那是属于大祭司的地盘。
就算是知道了大祭司做了手脚让卡斯成为王储,自己也没有拆穿。虽然觉得没有必要干扰这个世界自己的运行轨迹,但心中也未尝没有不找卡斯麻烦的想法。但是没有想到滕五重重地在椅子扶手上拍了一掌,繁复凸出的雕花龙纹戳进手掌,手上一阵疼痛,心里也是莫名的酸楚,没想到在卡斯眼里,他滕五还是那个有利用价值的棋子。香t第
不知坐了多久,滕五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到卧室拎起沉重的权杖,看也没看那醒目的大床,来开门就出去。一脚踹开起居室的大门,狄娜、库奇,连同乌阳和安德烈都站在门外。
“陛下”乌阳一双美丽的眼睛担忧地看着滕五,安德烈也流露有心的神色。狄娜和库奇则不动声色地站到滕五身边。滕五还不知道自己脸上的表情已经不复从前,不再带着冷眼旁观的漠然,脸上是因愤怒而泛出的绯红。
“陛下”看了看滕五手中的权杖,安德烈斗胆上前,“殿下临走时吩咐,陛下可以在府中散心,但千万不要出门。外面的局势不明,还是暂避为好。”
“局势不明哼外面什么局势,尊贵的卡斯殿下不是最清楚吗”因脸上绯红而更加艳丽的面容配上清冽的冷笑,让滕五浑身散发出摄人心魄的气势。
乌阳连忙跪倒,“陛下,请允许乌阳到神庙请大祭司前来想陛下解释缘由请陛下稍安勿躁。”
“哼”滕五将权杖“当”地往地上一顿,刚想说话,便听有仆人跑来,“管家大人”
仆人猛然看到滕五和乌阳等人,脚下又是一停,被滕五张扬的气势压迫,张了张嘴,话没说出来,连忙跪倒。
安德烈回头,“什么事”
仆人哆哆嗦嗦地说,“启禀大人,兰顿公爵求见龙神陛下”
安德烈此时正希望有事将滕五的怒火岔开,也不管兰顿公爵对克伦府来说也不是受欢迎的人物,便连声吩咐,“快请兰顿公爵快请快请”
仆人也真得一个“快”字要诀,爬起身来就往外跑,一个接着一个的将消息传递出去,不久,兰顿就骑着马奔向裙楼,滕五等人透过走廊敞开的窗户都能听到由远及近的马蹄声。
滕五握了握手中的权杖,深吸了一口气,冷哼一声,转身回房。
当兰顿推开起居室的大门,一眼看到滕五拄着权杖背对着自己,看着窗外,渐渐西落的太阳在他身上打下柔和的光晕,但那挺直的脊背和随着呼吸在微微颤抖,握着权杖的手用力得指尖发白,一切都好像在诉说他剧烈起伏的心情。
这一幕是多么的熟悉,当年知道嘉蓝就要迎娶丽萨的时候,他就是这样站在山尖,遥望着大海,静默,但又绝对不是静默。仿佛看着他的背影就能感到他内心的翻江倒海。
亚岱尔兰顿几乎脱口而出,但只是深深叹了口气,走上前,轻轻从背后将他抱住。
被熟悉的气息包围,滕五身子一颤,却没有动。目之所及皆是无边无际的大海,此刻的自己被海风猛烈地吹着,就好像一座没有知觉的雕像。这个时候,有个温暖的身体拥住自己,也是好的,好象被一枪扎了个对穿的心也不那么寒冷。
希亚从后面将脸颊贴着滕五的,围着滕五腰间的手臂越收越紧,直到滕五闷哼出声,滕五才发觉原来自己还有知觉。
“他是爱你的。”希亚闭着眼睛,脸颊蹭着滕五柔软的乌发,“这世上,他最爱的就是你。”
一瞬间,滕五冰冷的心就好像被突然化开,溶化出来的水从眼中溢出,默默地流了滕五满面。
“我也爱你。”希亚又叹了口气,温柔地亲吻着滕五后颈,“如果你一定要陪着他,那么我也会陪着你。”
滕五的目光依然盯着远方,忽然将权杖重重捶向地面,“嗡”地一声,以拥在一起的两人为圆心,神力一圈圈波动开来,山上半人高的草木“唰”地被一波波神力压倒,海面上也泛起一圈圈波澜。
“我不甘心”滕五盯着大海说,“我不会甘心”纵使泪流满面,但眼神依然坚毅。
“亚岱尔”
滕五猛地转头,将手中权杖猛地一挥,兰顿松开抱紧滕五的手,条件反射般地脚尖点地向后一
闪,“咣当”一声,放在茶几上的花瓶被权杖扫到,被击成碎片,接着“啪”地连瓶带花摔在地上,溅起的水花打湿了兰顿和滕五的衣摆,那摘自卢修花园中的金烈花花瓣颤了颤,却连一片花瓣也没有掉落。
“亚岱尔”兰顿看向滕五,滕五冷冷地看了兰顿一眼,“我不是亚岱尔。”
兰顿眨了眨眼睛,然后一笑,“陛下”
滕五眯起眼睛看着兰顿,毫无疑问,刚才从心底涌出的伤感和痛苦是曾经自己的经历,但是现在,他不必去摸自己的脸也知道,脸上根本没有泪水。怎么会有呢他是滕五,不是那个亚岱尔。滕五在怎么伤心,也不会和那个有用的亚岱尔一样站在山尖为谁受他娘的冷风吹
“你来做什么”滕五的问话毫不客气。
兰顿微笑,“我听到了丧钟,看到胆小的贵族们都往皇宫里跑。”
“你怎么不去”
“我向来听听你厌弃理查的理由。”
兰顿直视着滕五,而在滕五不知不觉紧绷的情绪中有了这么一个人意外地搅合,也逐渐放松下来。坐到椅子上,权杖横放在身前,滕五说,“能敲响丧钟的可不只我一个人。”
“大祭司”兰顿有些惊讶,“他为了什么”
滕五转头看向窗外,窗外的栀子花的花瓣和那晚宫中随处可见的醉花荫有些相像。他好象又回到了漆黑的风回殿,看着大祭司站在都兰王后的画像前神情凝望。滕五幽幽地说,“为了他深爱的女人。”
皇宫,勤政殿。所有的人都沉默不语,在听到神官转述大祭司的梦境之后。
卡斯走到神官面前,目光深沉而危险,“我再说一遍,龙神陛下亲口说,他没有预言理查王的死亡,他也不曾厌弃这个国家的君主。”
神官不敢与卡斯对视,躬身后退了几步。乌纳王妃则冷冷地说,“看来,是龙神陛下有了新的眷顾,就急着把老的铲除了。”
“乌纳”卡斯转头怒视乌纳王妃,高声叫道,“你三番两次下如此轻率的结论,是何居心”
卢修“腾”地站起身来,“卡斯,注意你的言行”
乌纳忽然哀伤地“呵呵”笑起来,摆了摆手,“一切都皆由天定,我们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