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除了他们,都是的核心成员。
众人显然也对他们的出现感到好奇,友好的笑容中都透着股淡淡的审视。
酒过三巡,这群人依旧是谈些寻花问柳的风流韵事,周茂久经沙场,轻轻松松的就应付过去。而师礼,作为异类中的异类,一直没什么人敢招惹他。
“不知开年后,周大人有何大计”风花雪月中一个声音很突兀的斜插出来,本是热闹的谈笑骤然间冷却下来。
不仅是周茂,连同太子都略带诧异的看向那个人。
在座的都是高官显贵,清楚当今官家上台时颁布的一条政令。就是要求所有上朝的文官,每人交一份能够促进庙堂或者改善民生的大计。老人都知道,这条规定由来已久,今时今日却已流于形式,走走过场便可,没人会当一回事。
可在此种场合,被人正儿八经的问出来,周茂一下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看一眼兴趣盎然的太子,周茂知道自己是跑不掉了。他坏心眼的想既然你急着想跳圈子,我就好心成全于你吧
周茂放下酒杯,规规矩矩的朝那人拱了拱手,说道“大计不敢当,晚辈出涉庙堂之高不过是想为官家略进绵薄之力罢了。”
那人也朝周茂拱手道“周大人年少有为,我等羡慕不已啊,您的高才要与我们多多分享才是。”
他说完立刻便有很多人跟着附和,显然都是一丘之貉。
周茂在心里冷笑,面上仍然保持着一副少不更事的腼腆。他装作十分为难地开了口“大人们折煞晚辈了。我不过是想乘国库还有些银子,让官家做几件为长远利益考虑的大事。”
“噢周大人且说说哪件大事你会最先考虑”太子坐在一旁三有兴趣地看着这位大言不惭放大话的年轻尚书。
他承认周茂上任半年功绩显赫,国库在短时间内拉平赤字,甚至还有可观的盈余。在太子一群人看来,收回燕云诸州后,天下大势就已定,莫非他还想再凿条运河或者再修条长城
周茂忽略掉他眼中一点不屑,一本正经地说“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众人反应了一瞬,纷纷大笑起来。有人说“周大人果然英雄出少年,竟然敢把注意打到金人身上,你可知我们在战场上从来没讨过他们的便宜”
他们这绝对是把周茂当笑话看了,看周茂装流露出来的苦笑,师彦心里依然很不是滋味。这些位极人臣的国家智囊,从不敢想大炎开朝时的盛世。如今为了保住荣华不惜舍弃尊严,竟向曾经的番邦属国称臣纳贡,俨然成了一群只会摇尾乞怜的狗畜生。
师彦告诉自己要忍耐,这些人都不是周茂的对手,且耐心等着看他们是怎样受到惩罚的
“晚辈确是不知所谓了,可正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我私心想着,说不定自己这点拙劣的建议真能给经验丰富的前辈们一点点启发。”周茂又站起来,朝他们深深鞠了一躬。
太子心想,也是,身边都是些老鬼。如父皇说的一样,这些人凭着辈分高,总是随意的指手画脚。正事没做几件,找茬的本事倒是日子增进,现在正是需要有年轻人出现给他们打打脸。
不管他认不认同周茂的话,太子都一样他能说出一些与众不同又有用的话来,他开口帮腔道“周大人只管说,别认为他们都是元老就不听晚辈的建议,没有容人之量哪能坐到今天的位置。”
太子这一说,效果可是太好了,原本还想奚落周茂两句的人,现在全歇了心思,都被迫装出一脸洗耳恭听。
“谢太子殿下。”周茂换上我感动死了的表情看着太子,让宋光炎有种自己是伯乐的错觉,他对周茂更有好感了。
周茂抓住机会向大家灌输自己的想法“金国是一头睡在我国身边的猛虎,去年我们用辽国暂时喂饱了他,可谁知道它什么时候会再饿起来。现在我们能做的,就是在它再次觅食之前变得更强大,让它不敢再窥视我大炎。”
他看到有人想插嘴,被太子一眼横了回去。周茂很满意,太子想入套了。
周茂继续道“如今我们去碰金国,无异于找死,晚辈不才,这点道理还是懂的。但不碰金国,我们还有一个恶邻是可以碰的。它有相当数量的马匹,而大炎在战场上受制的恰恰就是它。相信我说的大家都知道是哪里,晚辈觉得,与西夏一战的实力,我大炎还是有的。”
周茂的话在这里截止,本来喜笑颜开的场面一时有些凝重。他的一番话点醒了一拨人,也惊吓了一拨人,大家各怀鬼胎的纷纷计算起自己的利益来。
宋光炎是属于惊喜与惊吓并存的那拨人,喜的事周茂说的没错,他仿佛看到了一副美好的宏图。惊的是,这是战争啊,压上身家性命不说。按照大炎的传统,大战一定要派一名皇子去督战,上回已经出了一个瑞王,可再不能弄出一个来与他分庭抗礼。
宋光炎明白,再有下次战争,说什么自己也推脱不掉了。
周茂看着太子变换不定的眼神,会心一笑,决定帮他注一针强心剂。
“殿下,微臣还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说”
“说。”宋光炎正烦,随意回答道。
“西夏国小,即便再骁勇也敌不过我大炎百万雄师。更何况兵贵神速,我们主动出击,断它后方,孤立无援的他们不会比辽国更难拿下。”
连辽国都给吞了一半,您还怕小小的西夏吗
作者有话要说
、灯下之谈二
周茂话一出,四下全都沉默了。有人这时提出了反对意见,太子并没有制止,那人慷慨激昂地说“周大人莫不是打仗打上了瘾我朝先打辽国又打西夏,耗费大量钱财兵力,而后我们又有何力气再防金国”
听他这么说,太子也颇为赞同的点点头。他现在被撩拨的心痒难耐,正缺一个人提出合理的理由制止自己就好。
周茂对他的质问不以为意,笑道“此言差矣,我们正要攻夏以御金。西夏有大批战马不说,他们手里也有数十万历年来以武力驱迫签征的汉军,我们的人,能放任不管吗从地缘上说,我们可以收回河西走廊,大大增强军队的布防能力,等于又筑起一道长城。所以,拿下西夏,不仅不会使国力折损,反而能大大的补充进来。”
一口气说完,周茂轻轻的吐了口气,静静地等待着其他人的发言。窗外是灯红酒绿人声鼎沸,这间豪华的包房内却静若寒蝉呼吸可闻。
不仅太子,所有人都陷入深深的思考中。有些人在寒冬腊月里流出了害怕的冷汗,有些人则面无表情不知道在酝酿什么,而太子却在意味深长地观察着周茂和师彦。
他们两人是同乡,年纪相当,感情好并不奇怪。太子更关心的是这两人到底站在谁那边因为不管是谁,他们的经历中都有宋光乾的影子。
良久,太子哈哈笑了出来“各位,只是周大人一个小小的提议,怎的把你们吓的都不敢出声了”
别以为他是出来打圆场的,不顾周茂才丢完的重磅炸弹的余威,太子又补上一颗。
“胆小的人怎么做大事我倒是想问问周大人,如果攻夏,你属意谁前往”
这是直白的在问他立场了,在座没有真心为国所想,他们在意的永远是利益。
周茂笑容真诚,不知道的一定以为他是发自肺腑。
“臣不敢妄说,只是当前是私下在太子跟前,我才敢抒发下自己的意见。”
他当众对师彦笑了一下,说“希望师小将军不要介意。”
师彦则陪他一起演戏,大肚地说“你自便,不用管我。”
周茂点头,接着说“镇国公已经告老,其实我觉得他去最为稳妥。不过既然他自谦说年岁已高,我们也不能勉强。我国人才济济,自是不会缺将才的,除了镇国公,我们还有南军的石将军。他才手段极高的在最短时间内剿灭了南方所有乱军,现正好也没什么军事动向,启用他微臣觉得正好。”
太子满意的笑了笑,石沧不错,他与宋光乾没有任何交情。
都是聪明人,话题扯到这里就可以结束了。在太子的调和下,现场气氛再次恢复到了节日该有的热烈喧闹。
好像刚才的针锋相对像是一场幻觉,大家都选择性的忘记了。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周茂再怎么推拒还是被灌了十几杯,曲终人散后他还是被师彦背回去的。
“师彦,你说太子有几成把我说服官家”洗漱完毕后,周茂躺在床上看着正脱衣服的师彦。
“只要太子想,官家一定会为他达成。所以你明天只管提就是了,他一定站在你那边。”师彦不屑地说。
要说当年他根本没心思问起这种勾心斗角的算计,在帝都呆了半年后,他不想参与也不得不多长几个心眼保护自己。想必师礼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的决断把周茂逗笑了“你怎么知道太子一定赞成我”
师彦摆他一眼“别说你没看到他那放光的眼神,散席后他的狗腿们是不是都磨磨蹭蹭的没有走想必他们现在还在开会呢”
“更何况这事对太子百利而无一害。”师彦脱了鞋,也钻进被子里来,“当权者他犯的最大错误就是,手里竟然没有一点军权,太子一定意识到这点了。”
周茂笑嘻嘻地凑上去亲了一口师彦,表扬道“还是我的师大将军聪明。”
师彦见某人主动献吻立刻眼光发绿,不客气的把人压在身下“你欠我一次赏灯,所以用身体来还吧。”
“唔唔”周茂阵亡。
第二天的早朝周茂是非常想告假的,醉酒加纵欲过度,让他身上哪哪儿都疼。看谁谁不顺眼,就连跟皇帝说话也摆脱不了杀气腾腾,所有人都不自觉的让他三分。
周茂把昨夜的深水炸弹扔进朝堂他就不管了,有多少鱼上钩他不管,反正大鱼已经主动投网了。
不出所料,刚下朝太子找他爹喝茶去了。周茂故意走慢了一点,等着后方的花台长。
花有常见到周茂的背影,意识到了什么,突然有些发怵,抬起的腿顿时觉得迈不动了。
该还的还是要还,他挺直腰杆快步走了上去,来到周茂身边,恭敬地说“周大人,可是在等下官”
周茂回他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跟我来。”
说罢周茂带着花有常来到一间屋子,屋子里堆放着很多的文书,桌椅上都有些薄薄的灰尘,可见平时没什么人来。
周茂进屋后在窗前站定,在他所在的位置可以清晰地看见周围来往的人。
他压低声音说“花大人请打开天窗说亮话,你后面的人是谁”
花有常先是怔了怔,旋即飞快的调整好状态。为了保护女儿,他不得不对周茂低头。
他简洁地说 “蔡相。”
果然是他,周茂冷笑,这个老家伙位高权重,仗着官家软弱,几乎蹦哒到所有人头上去了。
他看出周茂的被重用,就是为了扶持起来与他对抗,现在他决定先下手为强。
只是个做事的,却又想架空皇室的野心,想想上一世他在宋广德手里就被发配了,当时不知道谁治了他。
不管当初是谁,现在蔡相是找上他了,活该周茂风头太盛,老天硬要给他加一条烂路障。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周茂哀叹,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花台长,你是个聪明人,我和蔡相之间的事你最好不要参与,不然我可不保证大家都可以相安无事。”
周茂冷冰冰的语气,配上全开的气势,绕是不惑之年的花有常也觉得有些招架不住。他在心里骂了一句小兔崽子,面上仍然做出惶恐的样子,连称不敢。
又表了一些决心之后,花有常得以脱离苦海。回到御史台时,他狠狠地推翻了案上所有的东西,又踹倒一张凳子才算解气。
周茂这个人真是害他不浅,今天没参成他,蔡太师一定会怪罪的,他还得想办法把这个谎圆过去。没想到周茂才来半年就找到了太子做靠山,早朝时太子竟然为了他顶撞太师,简直是罪加一等。花有常好像看到了周茂的死期,他的坏心情总算平复了一些。
快来找点娱乐――想想下一个弹劾谁
回到办公的偏殿,所有人看周茂的眼神都不一样了。猜疑、敬佩、责备皆有,只是碍于他是老大,没人敢方面表达出来。
周茂才不理睬别人的眼光,自顾自的走回自己的办公室,宋光陵正站在案前等着他。
“你找我有事”放了一个月的假回来,周茂发觉自己已经可以再心如止水的对待他了。
宋光陵先是礼貌的向他行了礼,随即不客气的问“周大人到底是怎样想的大炎刚有好转为何又将它推向深渊”
周茂平静地看着他,心想这场景何其相似。当初他也是坐在皇位上说“贺之,如今大局已定,大哥的生死已经不再重要,为何还要再起事端”
“七皇子,有些事是躲不掉的。”他的话带着些无奈,又像是劝诫,听的宋光陵一愣。
周茂不再管他,径自绕过他坐到桌前开始办公。
宋光陵欲言又止的看了他一会儿,最后道了声失礼,什么多余的也没说,就出去了。
门被关上时,周茂抬头望了一眼,紧闭的门扇,最终把他们阻隔在了两个世界。
开年第一天,周茂在朝堂上扔下的重磅炸弹,不少人以为会是个哑弹,时日一长就会变为官员们茶余饭后的笑料。
谁知五天后,所有核心阁老们全部被召集起来开了个会,并且周茂也一同参与了。
会后不少人前去打探,却都一无所知,周茂的地位一时微妙起来。
有心人都看得出,太子殿下开始与他同进同出了。相对于去年的冷落,现今他们的关系简直是一日千里。
周茂从容的应对着各种猜疑,他户部的事照办,且越干越出色。所有人都以为他会是蔡相的接班人时,有人当朝参了周茂一本,说他在太原勾结商人谋利。
证据就是他给余达特批的煤炭垄断代理权,周茂一脸无所谓的看着那位御史侃侃而谈,让他把自己八辈祖宗都翻了一遍也不辩解半句。相比他的淡定,太子的脸色却越来越黑,煤炭的垄断一直是禁忌的话题,谁不知道全国的碳钱都被太子赚了去。
这位不怕死的御史俨然是想把他们俩都拉下水,背后的人自是不用说了。
要是扳倒周茂,世人又会怎么看这位未来储君
蔡相的狂妄,是在公然挑衅皇室的地位。
当日,周尚书被暂时革职。
两日后,太子收到一副绝美的仕女图,据说是花台长的女儿。
五日后,蔡相之子检举其父。
七日后,蔡相卸下一切差遣,仅保留太师头衔。
九日后,师彦打通了两座宅邸的后院
作者有话要说 跑完剧情就差不多要开虐了,是大虐呢还是大虐呢还是大虐呢
、亲征一
由于周茂的出现,蔡相的报应提前了,但是保住了荣誉和财富。多亏他有个认清现实的好儿子,全帝都都知道他们爷俩政见不合,几乎到了快决裂的地步。
当所有人都在等着看他们父子的笑话时,周茂找上了蔡公子,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他们很快结成同盟。
蔡相现在估计很郁闷,任谁都不愿意被自己儿子捅一刀。希望他有一天可以想通,到底做一个手无实权却富贵荣华的太师,要比做发配充军的阶下囚要好的多。
周茂是在十五日后起复的,一上朝,他就听说花有常没有因蔡相的倒台遭殃,相反做了太子的姻亲,这等好运让许多人羡慕。
此时的花有常已经不必在周茂面前点头哈腰,在与周茂碰面时,他又恢复了过年时的清高。周茂也是淡淡的,仿佛怎么都无所谓,可花有常就是无法忽略他那似笑非笑的眼睛。
这一章就算揭过,各方势力皆大欢喜。
一切都在周茂的预想下有序的秘密进行着。周茂更忙了,整天下了班就要去太子府报道,要不是每天回去还要面对师彦,他几乎认为自己成了太子那边的人。
“元徽又来消息了。”师彦从枕头下拿出一封信。
周茂累的要死,胡乱擦把脸就倒在床上,他没有接信,懒洋洋地说“他说了什么挑重点告诉我。”
师彦拿着信在周茂脸上轻轻拍了一下,笑道“元徽该有多伤心,里面大多数内容都是关心你的”
“改天再看,现在我困快说重点。”周茂翻个身,屁股朝他。
师彦无奈的撇他一眼,开始说道“元徽说已经安插了人在南军里,他主要是问能不能找到可靠的人代替你去。”
这个问题师彦也与周茂讨论过很多次,每次都不愉快的收场。
现在太子的意思很明确,支持攻打西夏,自己亲自督军。同时要带上大炎最精锐之师和他认为最可靠之人――周茂。
无法理解为什么太子一定要带周茂,到底他只是纯粹的文臣,没上过战场不说,就连最接近战争那一场守城,他还成为了唯一一个受伤的倒霉蛋。
他们总结了下,太子的目的就是把周茂拉上一条船。成了他荣,败了周茂死。
还是这句话啊,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周茂只有跟着去。
师彦当然是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的人,可他现在是编外人员,要不是他是策划者之一,以他的职位根本不可能知道这件事。所以他只能不断的游说周茂,屡次失败后他还拉上宋光乾一起。
周茂也是无语凝噎,现在的情况他有的选择吗再说去就去了,他也不用前阵冲杀,还不是躲在大营里出馊主意,理论上危险小得多。
他现在唯一要担心的就是怎么顺当的处理掉太子,把自己干净漂亮的摘出去。
师彦和宋光乾的关心他是知道的,但当下无论如何自己都不可能退出了,只能尽力让他们放心。
“师彦,你说每次都是你们冲在最前面,你们中有没有人想过我的感受”周茂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来,对他的话有着特别的渲染效果。
“我吧也就是动动嘴皮子,上哪儿去都是一样的。何况这次太子也跟着去,一半的人马是为了保护他去的,我时常跟在他身边,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师彦看着他的后脑勺,嘴唇动了动,还是没说出话来。
沉默了一会儿,师彦都以为他睡着了,就听周茂叹了口气,说“唉,与其担心我,还不如多想想怎么接下太子留下的烂摊子,对东宫这位子虎视眈眈的人多的是。元徽不在帝都,这些都要落到你身上。”
周茂话才说完就被人从后面拥住,师彦下巴抵在他肩胛骨上蹭了蹭,这是在撒娇了。
彼此都心领神会,师彦仍然是说不出赞同的话来,他贪婪的摄取着周茂的温度,想把他融化了就好。
周茂拍拍他的脑袋,闭上眼睡了过去。
一转眼,准备工作就到了尾声,进攻定在三个月后开始。各路部队都已经集结完毕,只等太子的到来。
出征前,花有常正式的成为太子的姻亲。为了立威,他不痛不痒的找人参了师彦一本,没有太受重视,只是不痛不痒的罚了一个月俸禄,他这样做只是在提醒周茂而已。
果然周茂没有反击,花有常目的达到,很是得意了一阵。
正式出发那天,师彦在殿内当值,他照常工作,尽心职守。只有当傍晚回到家中,面对空荡荡的房间,他才体会到当年周茂同样的感觉。原来等待,真的不好受。
不过让师彦稍加安慰的是,这次太子的侍卫团中有王勇,他会替自己好好照顾周茂的。
另一头紧张赶路的周茂就没有时间像师彦一样睹物思人、伤春悲秋。他此次的角色相当于半个军师,这个军师指的可不是战场上出谋划策的那种,而是充当太子的智囊。
比如怎么让他在保证安全的情况下亲历战场鼓舞士气,怎么收获人心等等。对于宋光炎的过度依赖,周茂也很郁闷。
“听说我的副侍卫长是你的旧部”吃晚饭时太子指着王勇问。
周茂一愣,心想太子估计连他族谱都应该翻过了,他老实承认“是的,王勇是我曾经最得力的助手之一。”
太子今天心情很好,主要是因为盛大的送行仪式让他觉得倍有面子,想必以后的登基大典也不过如此了。
他豪爽的下了一道命令“既然是你曾经的下属,未来这几个月就跟着你吧你也是我最看中的人,自然不会委屈了你。”
就这样,王勇就像商品一样被塞给了周茂,不过他们俩人都乐意得很就是了。
回到驿站的房间,王勇自然而然地跟周茂住一起,他是侍卫,没人注意到他们的关系。
关上房门王勇就问“小茂,这趟倒霉的差事怎么落到了你头上”
自王勇搬出去自立门户,他们能见面的机会不多。这种机密的计划,自是不可能向他透露的。
周茂脱掉外衣,慢腾腾地回答“你还没看出来吗太子就想找个垫背的,很不巧,他看上我了。”
“”王勇无语的挠挠头。
见他这个样子,周茂觉得好笑,良心发现不逗他了。
“来,咱不开玩笑了,跟你说正经的。”周茂拉着王勇在凳子上坐下,压低声音说“这一趟你想办法离太子远远的就是了,咱们都不去招惹他。这打仗的事没准儿,别受了伤要拿咱俩撒气。”
这话说的怎么处处透着怪异
王勇也是聪明人,知道周茂不会害他,这样就行了,照办吧。
大部队一路晃悠了个把月才到达大本营,谁能想象这是赶去打仗,就这种龟速够地方细作跑几个来回的了。
周茂现在的身份是太子的跟班,石沧压根没注意到他。
晚上大摆宴席时居然给周茂设了个偏僻的不能再偏僻的位置,好歹他也是当朝的三品大员。
不管石沧是否故意,周茂都明白了他所表达的意思――一介酸儒,少来指手画脚的。
还挺有意思的一个人
周茂挺喜欢他,要不是这人一向跟其它军不对盘,他差点以为石沧是宋光乾安排进来帮自己的。
这种时候,参与的越少越安全。来之前周茂就打定好主意――不管、不听、不看,只要不打败仗,其余一概跟他无关。
开席时周茂一个人在角落里喝茶,太子忙着和石将军套近乎,没空管他。
就在他喝完第二壶打算尿遁时,有位大胡子武将拿着杯子朝他走来。
“久仰,周大人。”那人身材魁梧,说话却细声细语。
周茂微微一愣,他的名号应该不至于传到军营里。他们的老大这么不待见自己,下面的人怎么会出现异类
“不敢当,这位兄台如何认识我”周茂拿起杯子,与他碰杯。
“两年之约,大人可还记得”大胡子武将笑着对周茂说,周围没什么人,他不怕让别人听了去。
周茂的心一阵猛跳,好一会儿他才接上。
“记得,定让你风光还朝。”
这是他与宋光乾的约定,现在成了地下组织接头的暗号。
“大人有什么安排尽管吩咐我,弟兄们都准备好了。”大胡子这才压低声音,用只有他俩才能听见的音量说。
“多年不见,我们叙叙旧吧”
周茂也不避讳王勇,让他在自己帐子前把守,带着大胡子进去密谈。
“我们都誓死追随大人,时机一到,我们自会动手,不会给人留下把柄。”大胡子单膝跪地,双手抱拳,朝周茂道。
周茂赶忙上前把他扶起“兄弟,我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不必再如此据礼。”
他把大胡子扶起,问道“不知兄弟如何称呼。”
“啊是在下疏忽。”大胡子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也不知道他在紧张什么,“在下名叫金大,大人直接唤我名就好。”
“好的,金大。”周茂被这实诚的汉子搞得没办法,笑道。
他们俩交换了一些情报,到半夜就散了。
刚送走金大,就见太子的侍卫来找“周大人,殿下请您过去一趟。”
作者有话要说 可能还有十几章就完结鸟,心情好复杂
啊啊啊啊啊,忘记设置时间啦队形不整齐了
这是要逼死强迫症啊啊啊啊啊啊
、亲征二
半夜三更的,太子不搂着美人睡觉,找自己干嘛
周茂在帐外等候通报时无聊的想。
“周大人请。”
“多谢。”
周茂掀帐入内,一股酒气扑面而来,太子正被服侍着更衣,看样子回来没多久。
他毕恭毕敬地行礼道“殿下深夜召臣来是否有急事”
太子换上一件素色的棉袍,歪在小塌上。
“确是急事,石将军说大军十五日后开拔。”
“这么快不是两个月后才是定下的日子吗”周茂略带诧异的问。
太子烦躁的捏捏眉心,抱怨道“可不是,这天寒地冻的,再等俩月开春了不好吗他偏说怕消息走漏,越快越好。”
周茂想了想说“石将军说的也没错,这事宜早不宜迟。”
太子郁闷的叹口气,然后给周茂布置了任务。大致就是后天的誓师大会让他去检查有没有什么细节遗漏,务必保证他太子的威仪风采得到充分展现。演讲稿能精简就精简。还有他们出征使用的物品,不够的立即在当地采买,他的生活品质不能有所下降,等等等等。
这样的统帅也是够了,还好太子在军事方面比较有自知之明,战略方针没打算参与。不然他一定能制造出穿金铠甲,拿银盾,马鞍上缀满流苏的皇家部队。
这边周茂被的脚不沾地,那边的石沧确是很开心的样子。
他很久没打过胜仗了,这几年在南方一直在镇压叛乱。打的都是百姓,轻不得重不得,输了挨骂赢了也没人表扬,他的升迁之路有得相当缓慢。
但这次不同,人数众多的士兵,精良的装备武器,充裕的粮草。又有太子充当吉祥物,全军士气大振,几乎是必胜之战。待他凯旋,就可以与师礼平起平坐。最主要的是他比师礼年轻二十多岁,今后官家仍然要重用他。
现在他要做的事,就是尽全力讨好太子殿下,那个叫做周茂的,实在看起来太多余了。
几天的相处下来,周茂明显感觉自己被孤立了。他暗中观察石沧许久,发现这人根本不拿正眼瞧自己。天,什么时候惹到他了
与外面的紧张局势不同,越靠近出发的日子周茂越是清闲。石沧一步步排挤周茂的效果已经显现,如今和太子出双入对的人一下换成了他自己。
周茂满意的冷眼旁观着,装成一副失宠的模样整天躲在大营里养蘑菇,乐此不疲。
日子一下到了出征那天,周茂竟然被安排到了后续部队,并且晚一天出发――要不要这么贴心
等周茂赶到,石沧他们已经势如破竹攻陷了好几座小城。
“什么时候开始行动”周茂问。
金大压低声音回答“在准备了,等局势乱一点。”
“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尽量不要影响我们这边的士气,最好可以让他死的壮烈一点。”周茂骑在马背上,面带微笑好似在欣赏风景。
“是,属下遵命。”
“对了,要是可能多照看下石沧,他可是上好的替罪羊。”周茂叫住调头要走的金大。
“嗯。”金大抿嘴点了点头,策马扬鞭飞驰而去。
周茂正欣赏着远处的苍山,冬日的荒山萧萧肃肃别有一番韵味――不久之后,这里就是大炎的天下啦
他的好心情完全表现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