睛上方,抬头看天。厚重的云层还在,只是被风吹出了一线,倾泻出的阳光正好打在他脸上。
周茂像得到了什么启示,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他抿抿嘴,欢快的哼起小调。
和马车夫正在瞎扯淡的小三子见到自家公子回来时像换了一个人,来时的阴霾通通不见踪影,有些好奇,他小声地问“公子在庙里可是受了佛祖的点拨”
周茂不理他,径自登上车。
小三子仍然不依不饶“可是有高僧替你解了难题还是替你问得好姻缘”
周茂见他越问越糟,恶狠狠地吓他“高僧说月圆之夜要宰了你吃肉,看你再嘴贱。”
“嘁和尚不杀生。”小三子嘟囔,“夫人说公子大了,该考虑考虑成家的事,我不是替你急嘛。”
这让周茂顿时又想起娇妻与师彦的选项,头疼道“你够了,我身边连只母苍蝇都没有,再说现在局势紧张,不适宜成家。娘亲要是再在你面前提起,就这么告诉她。”
昨晚张淑秀抓着小三子回房说了很多事情,其中必然提到周茂的婚姻大事。他的情况比较复杂,如果在建康娶的话肯定会牵扯上周昌一家。所以张淑秀的意思是,反正周茂年纪不算大,再等几年也没什么问题。
但小三子是个更加爱替人操心的货,跟着周茂这些年,深知他是女人绝缘体。天河县时多少富商想把女儿许给他做妾,他家公子干脆再也不见那些人。如果说当时年纪太小,现如今已经十七岁了,先订一个下来,两年后成婚也不是不可以啊
他最最担心的是,多年以来周茂的贴身衣物都是他洗的,为什么一点该有的痕迹都没有
小三子担忧的看了自家公子一眼,深深的后悔刚才没跟着进去求求佛祖。
一旁的周茂丝毫没有意识到小三子的愁云惨雾,独自深陷在几条手串的纠结之中。
第二天吃过午饭周茂就让小三子去寺里拿东西回来,自己则舒服的躺在卧室里铺着熊皮的榻上,享用着张淑秀为他准备的茶点。
正惬意的时候,大门被敲响。不一会儿,小娟红着脸跑进来说“公子,有位叫师彦的人找。”
“快请他进来。”张淑秀的反应比周茂还快。
周茂也不能再横躺着,正整理衣襟时师彦就走了进来。
张淑秀照例回避,房里只留他们两人。
师彦进门后看了一眼小几上摆的点心,不禁对他的悠闲生出几分羡慕,出口地话便带着刺鼻的酸味。
“这种猪过的日子亏你也受得了。”
这家伙是来找架吵的吗周茂汗颜。
“师将军有何贵干”
“来看看你不行吗”师彦一屁股就坐在周茂身边,两个人距离很近,几乎挨着。
周茂不自在的往旁边让了让“行,你买了门票的,随便看。”
师彦闻言皱眉“怎么不高兴”
其实周茂谈不上不高兴,只是认为他这样做有些唐突,不过他的一番好意周茂是收下了。
周茂不想惹怒他,连忙陪笑道“岂敢,但请将军还有下次的话务必先告诉在下一声。”
师彦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道理也懂,于是开恩道“尽量。”
大王周茂服了。
见周茂今日颇为乖巧,师彦就想下手吃吃豆腐,虽然说好了不逼他,但是没说不占便宜。
“过来,让我抱抱。”师彦的动作比话说的还快,周茂还没听清就被人抱在了怀里。
“你你干嘛”周茂僵硬的缩着不动,鼻端铺满了师彦身上的味道,脸蹭的红了。
师彦轻轻地吻了吻他的额头,难得说句软话“明天我就要回太原了,舍不得你。”
“”周茂没想到上一秒还是霸道将军,下一刻画风就变成深情少爷,嗯还挺自然的。
见怀里的人不说话,深情少爷有点下不来台,扶着周茂的肩膀,盯着他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地问“你―没―有―话―说”
周茂垂下眼,闷声说“你想要我说什么”
再没见过这般不给面子的人了,师彦放开他,懊恼的说“算了,我就是来跟你说一声。”
他觉得很没面子,起身就要走,周茂从后面拉住了他的手。
“我有东西给你,拿了再走。”
“在哪交出来。”师彦转过身时脸色柔和了许多。
周茂把他拉到圆桌前坐下,给他倒杯茶“小三子去拿了,马上就回。”
他这么说让师彦更好奇,可他嘴里依旧没好话“还带现杀现卖的,别是从菜场买来的吧”
周茂摆他一眼,喝着自己的茶,没理接话。
就在室内陷入一阵沉默的尴尬时,门外又传来了强而有力的急促敲门声,听起来像是来要债的。
“开门,是周老爷来了,有人吗开门。”
好大的嗓门,隔着两道门周茂都觉得耳朵疼。
小娟拿不定主意,跑来向周茂汇报。
“开吧,看他来干什么。”周茂没有马上起身,只是定定的看着大门的方向。
师彦伸手捏捏他的肩膀,贴着周茂的耳朵说“别担心,有我在。”
周茂被他逗笑了,拍开师彦的咸猪手“少来,我什么时候担心过他。”
师彦也笑了“也是,现在该是他担心你。”
作者有话要说
、父子二
“哈哈哈哈,茂儿难得回来怎么不到家里来”周昌大跨步地走进院里,对着唯一敞开门的房间走去,周茂和师彦就坐在那里。
直到周昌进门,他们俩没人起身也没人应答,他有些进退不得的卡在门口。
“茂儿”周昌试图唤起他们的注意,他腆着肚子,一只手放在背后,下巴回收,很努力的做出一副威严的模样。
“周老爷因何事登门”没有起伏的语调,处处都透露出疏离。
师彦翘着腿似笑非笑的侧着身看热闹。
一句周老爷,周昌心里立刻生出火来,这个逆子竟然敢不认父亲。换做以前一巴掌过去没得商量,但如今他是不敢了。
认清了形势,周昌的傲骨再也挺不起来。他笑的有些僵硬“茂儿是生爹的气了都怪我这不争气的身体,前几年病痛不断,一直想去看看你们,可惜等我好了你又出去了。”
天知道周昌当年的命比周茂还长,要说身体健康,老天在这点上对他是太眷顾了。
反正只是个说辞,说通了便没人去在意他的真伪,在场的也没人真正在意。
“我并没有生你的气,是当年你要打死我的时候说没这个儿子,周老爷似乎忘记了。”
周昌换上一脸愁苦的表情,甚至带着点哭腔“那是爹爱之深责之切啊,我儿怎能如此误解我。那日你走之后我就气病了,做父亲的何尝不想待你和颜悦色,实在是怕你言行不当走上歪路啊。爹以前是严厉了些,现在我儿长大了,一定能够体谅父母之心的。”
师彦被恶心的待不下去了,只想把周昌赶走,不拿自己当外人地说“周老爷有什么话快说吧,别绕弯子。”
周茂责备地看他一眼――有你什么事儿
周昌见自己的煽情没人捧场,反而遭人嫌弃了,也不气馁,继续说道“师少爷也是记恨我了,那日我并不知晓你们感情这般亲厚,生怕别人说我教子无方,实在是罪过啊”
好歹也是在官场混过几年的人,要不是好逸恶劳,凭他的口才或许还可以再升几级,周茂都在为他可惜。
“你这次来就是想跟我重归于好,弥补父子之情”口才再好周茂也没心情听了,难得的假期不想被这种乌七八糟的人破坏。
周昌见周茂肯接他的话了,眼前一亮,殷勤道“是啊,爹就是要弥补这几年对你们母子的疏忽。你看你们母子流落在外多年,你一走你母亲也没个照应的人,不如随我搬回大宅去,爱这要宽敞舒服的多不是”
原来打的这个主意,周茂才不可能带着母亲往火坑里跳。可是有些事也不一定非得定的那么死,他灵机一动。
“当初我们怎么出来的,你不知道原因”周茂嘲讽地对他笑笑,“流落在外倒是不假,谁家的儿子不到一岁就被人赶到外宅去住,吃不饱穿不暖,连病了都没钱看大夫。这么多年,我和母亲都已不需要他人照顾,你这时候跑出来算怎么回事。”
周昌语塞,一时无话可对,却听周茂又说“要我们回去也不是不行,你做到三件事,我就不计前嫌,依然喊你一声爹。”
“好,好,好。”周昌迫不及待地答应下来。
师彦则是不明所以地望着周茂,可他面色淡淡,任谁都看不出他打什么主意。
“别答应这么快,我先说第一件。”周茂单手托住下巴,思考了一会儿说“你府上有个叫王妈的下人,当年口出恶言侮辱我娘亲,你做丈夫的是不是应该还帮她出口气”
“王妈”周昌对这号人物压根没什么印象,他没犹豫多久,为一个连名字都记不住的下人浪费一秒都多余。
他大声吩咐跟来的随从“回去把一个叫王妈的人带来,要快。”
周昌的下人难得训练有素,落井下石的事情做的超乎常人的利落。小三子才给周昌续了第二杯茶,门外就由远到近传来了类似猪嚎的声音。
王妈肥大的身躯被人捆成粽子推进院里,嘴被破布堵着,发出撕心裂肺地哀叫。在周茂的带领下众人都出来围观,不顾冷风嗖嗖地吹,没有人肯施舍她半分同情。
“把她嘴里的东西除了。”周茂说。
立刻有人照做,然后飞快躲的老远,像怕被她的口水喷到。
“老爷,老奴犯了什么错为什么要如此对待我”王妈嘴巴重获自由立即对着周昌叫屈。
周茂上前两步,在她面前一丈之地蹲下,笑眯眯地看着她“你可还记得我”
时隔多年的记忆被唤醒,当年她完全没有放在心上的孩子,竟然回来了。
她还不知道得罪了谁,更加发起狠来“你这个小孽种,敢在老爷面前乱编排我什么我可是夫人的人,让她知道有你好看的。”
王妈还要不知死活地对周昌喊“老爷,你千万别被这小兔崽子蒙骗咯,他不安好心啊我是夫人陪嫁过来的,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的夫人啊”
“你你你还不闭嘴。”周昌简直想撕了她的嘴,“他是我周某人的儿子,小孽种是你可以叫的”
周茂嗤笑了一声,冷的就像刺骨的冰渣子。
“王妈,你就是死在这张嘴上的,到现在还不知大难临头。”他看了一眼院里结了薄冰的水坑,“真冷啊,小三子,去烧壶热水,要滚的。”
小三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插入到人群中,听到周茂的吩咐,麻溜奔向厨房。
周茂转头看向周昌,礼貌地问“周老爷说好了要为娘出口气是不是”
周昌忙不迭道“是,是,你随意。”
“那好,我就不客气了。”周茂含笑看回王妈,眼里的冷意快要凝出实体,“我说过要把你找出来抽筋剥骨”
周茂有意停顿了一下,王妈已经害怕的不敢发出声音了,她只能哆哆嗦嗦地抖着唇。
“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抽筋什么的太血腥,别脏了我的院子。我也不想杀你,要是你能喝完我一壶茶,咱们的恩怨就一笔勾销。”周茂见小三子提来一壶开水,嘴角勾了一下。
在场看着的人都为王妈捏了把冷汗,这壶茶喝完,今后怕是也吃不下任何东西了。
“不不要是奴才错了,我给您道歉。”王妈看到开水才意识到周茂的目的,她连忙跪下磕头,砰砰砰几声,毫不吝惜力气,额头飞速肿起一个大包。
“饶了我饶了我饶了我吧”每喊一声就磕一下,张淑秀看不下去,喊住周茂。
“茂儿”
周茂没看张淑秀,对她摆了摆手“娘,别说了,说也没用。”
张淑秀没想到儿子竟然不听她的话了,又伤心又无奈,不想目睹这般残忍的事情发生,便让小娟扶她回房休息。
“周茂。”师彦自是知道他是个下得了狠手的人,不过今日周茂只为复仇而伤人,师彦害怕害怕他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周茂一直困在自己的痛苦中,从未走出来,这样只会让他越陷越深罢了。
周茂紧握着拳头,藏在衣袖里没人看得见,他用低沉的近乎冷酷的声音说“连你也要阻止我”
师彦愣了一下,旋即走到他身边“不是,让我陪着你吧。”
两个人站的很近,周茂被他出乎意料的回答害得险些脚软。简简单单几个字,把他筑起的防卫冲垮得干干净净,周茂差点想跪了他。
身旁有了依靠,周茂从晦暗的情绪中清醒过来,他眼神变得坚毅。
“来人,把水灌进她嘴里。”毋庸置疑的命令,王妈在劫难逃。
“不要大人不唔唔啊――”王妈被人提着头发,壶嘴她的嘴里,滚烫的热水就这么强行灌入胃里。
周昌生平做过最残忍的事就是当年拿鞭子抽儿子,眼下这番场面着实让他不敢睁眼看。
直到呜咽声消失,他才敢张开一半眼皮,王妈已经缩成一团倒在地上,脸被烫的通红,血泡还没来得及发出来。
他心里无由来地一抽,连忙捂着胃,仿佛下一个就轮到他似的。
站在那一动不动的周茂先说了话“把她抬走,死了就埋。”
周茂没说活下来又怎样,不过大家心知肚明,这样的上就算能侥幸活下来,下半生也不可能说的了话了。
看着人被抬走,周昌松了口气,又恢复一张事不关己的脸。
“此等叼奴早该受到惩罚,没要她命算仁慈的了。”周昌赶紧表明立场,证明他们是一条船上的。
周茂凉凉看他一眼,笑容冷气更盛“多谢周老爷成全,现在我们说第二件事吧。”
周昌被那一眼激出一身鸡皮疙瘩,努力控制着颤抖“我儿,把第二、第三件事一起说完吧,爹怕被你吓出好歹来。”
“也行,要是做不到你乘早打道回府。”周茂毫不客气地回他的话。
“让刘氏去当年安置我们的别院住八年,让她体会一下当年我们母子的艰辛。八年之后我亲自接她回来,让她还做正房夫人。”
“这”要动刘氏,周昌为难了,出口就要打断周茂。
“闭嘴,我先说完。”周茂吼他一句,本来理智在愤怒的催动下已经摇摇欲坠,周昌竟敢打断,无非是火上浇油。
“最后一件,让我娘做平妻,入祖坟。”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肉
再次挑战锁文的极限,慢慢摸索到限制的边缘
神啊,保佑我千万不要被锁
、父子三
周茂恨周昌,可还是要为张淑秀着想。一个女人独居,难免要被人指指点点,就连出门走动都不好。没人敢跟她交往,因为她没有社交的身份。
张淑秀是很孤独的,以前有周茂陪着,现在只能和一个小丫头守在一方院子里。如果进了大宅,她就可以以夫人的身份出席聚会,认识人。有周茂在,又赶走膈应人的刘氏,周昌不敢亏待她,反而会对她更好。
到底她是个女人,生活不易,有个人照顾她也好。八年的时间足够周茂在帝都站稳脚跟,到时候把她接来,大家皆大欢喜。
周茂说的简单,周昌却为了大难,他试图替刘氏挽回些面子。
“第三条我可以答应你,但让你大娘离家,传出去不好啊”她儿子都这么大了,以周昊的脾气非得把家里拆了不可。
周茂板着脸,一丝好脸色都欠奉“她不配做我娘,一个狠心的毒妇。我们在外吃的那些苦全都拜她所赐,要是乖乖听话也就算了,将来哪一天我想起来气不过――她的下场不会比王妈好。”
周茂一瞬不瞬地盯着周昌的眼睛,紧逼着他说“一个长成出息的长子,和一个才踏入半边书院门的纨绔,你选谁”
他太了解周昌,这个人薄情寡义,一切都以利己为大。当初他看中刘氏,也是因为她娘家势大,现如今几十年过去,几乎没有什么往来,现在怎么看也是自己儿子实惠。
周昌心里已经动摇了,家里年老色衰的玫瑰供奉了这么多年,哪里比得上张淑秀这颗温柔贤淑的百合。刚才得见,伊人美貌如昔,更添几分风韵,刘氏哪里比得哪里比得。
“容我回去与她商量一下。”周昌低下头,他竟有些害怕见到儿子的眼睛。他是胆小的,强大的人可以轻易地驾驭他,从此他再也不是威风凛凛的老爷。
“哼。”周茂轻轻地哼了一声,表情明白的告诉他――你是个废物。
周昌就这么灰溜溜地走了,师彦走过来拍拍他肩膀“回房,外面冷。”
“我以为你会跟他老死不相往来。”师彦扶着周茂,让他靠在床头。他比谁都能看出来,周茂疲惫的快站不住了。这人生起气来,从不给自己留余地。
周茂顺从的靠下去,轻轻地闭上眼睛,好一会儿才睁开。
“娘需要人照顾,我不知道何时才能把她接到身边来,不能老把她关在家里。”
“我会让人照应着她的,你放心跟着我就好。”师彦握着他的手,两人掌心都暖烘烘的。
周茂见他这么不要脸,笑道“谁跟着你了,明明是你巴巴地跑过来,要跟我也该跟着元徽。”
话才出口,周茂就感到手中阵痛“哎呦,疼死了。”
师彦把脸凑的离周茂很近,鼻息触到彼此脸上,痒痒的。
“不管谁跟谁,你只能跟我一起。”师彦霸道地说,“不妨告诉你,这次回来我还顺便解决了一件事。三年前家里就给我定了一门亲事,昨天我要求他们给退了。为了谁你清楚,所以别逼我把你绑起来带走。”
周茂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可以说什么,他就这么睁大眼睛看着师彦。
“我说过给你时间考虑清楚,这都两天了,玉佩也没见你还回来。明天我就走了,你给我句准话吧。”
“我”
“你想好再说。”师彦打断道。
“我想”
“敢说不好听的试试。”师彦再次插嘴。
“”周茂郁闷地抿抿嘴,“我觉得”
“够了。”师彦不知道脑补了什么,暴躁的低吼,“我就不应该问你的。”
他深吸口气,放开了周茂。
“我先走了,有什么回来再说吧。”说完师彦起身就走。
什么人啊周茂心里狂喊
“师将军胆子真小,都不敢听我说完吗”周茂对着他背影喊。
师彦停住脚步,偏头过来无奈地看着他“你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吗”
周茂从床上坐起来,满脸尽是纠结,一个劲的用鞋底摩擦地面。
等了好久也不见他说话,师彦自嘲地笑了下,提步就要走。
“别走,”周茂赶忙叫住他,“我答应你,先试试看。”
师彦怀疑自己听错了,退后一步,深深地望着他“你再说一次。”
周茂逼自己镇定一点,他太紧张了,大冷天的额头竟然冒出了汗珠。
“我说我们先试试看。”
他答应了,他真的答应了,他居然答应了
他答应下来才是最明智的选择,世上哪里找到像我这么优秀的人,也只有想我这种好人才会不介意他做的坏事。
从这一刻开始他就是我的人了,再也不让人欺负他,谁敢来挑战我都会被打趴下。
其实他也很好,长得不错,只是弱了点,我不嫌弃。
他脑子转的太快,我怕驾驭不了,回去要多读点书。
短短的一瞬,师彦脑中千百个念头闪过,想得太多,面部表情跟不上节奏,直接瘫痪了。
周茂见他像个傻子一样呆滞着,乘机多发发言。
“那个我从没想过要喜欢谁、真正和谁在一起,我怕自己今后的表现达不到你的要求。还有件最主要的事,也许我还不够喜欢你。”周茂小心地瞄一眼师彦,见他又皱起眉头,赶紧补充“我愿意试试和你培养感情,到底我对你还是很有好感的。”
“既然决定了和我在一起就别想讨价还价。”师彦一闪身就到了周茂面前,在他反应过来之前紧紧抱住他的身体,深深的吻了下去。
这是他们清醒时的第二次亲吻了,周茂惊恐地看着师彦纤毫毕现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他想,如果这时候推开师彦,会不会被这头狮子撕碎了吞下去。
还是顺从他吧,反正这人明天就走了。
察觉到周茂的舌尖不再躲闪,师彦更加卖力的与它嬉戏,直到双方都呼吸急促。
师彦就是一头狼,自上回食髓知味,他就念念不忘身下之人的气味。现在属于自己的美色当前,明天又要离开,师彦决不可能再放开他。
这人怎么可以如此不要脸,两人才刚决定在一起他就饥不择食地啃起来。周茂反抗性的扭动几下,师彦霸道地按住他。
他沙哑着嗓子说“别闹,我可想你了,今天就由着我吧,再见面还不知道得什么时候。”
师彦用鼻尖蹭蹭周茂的肚脐,撒娇的意味明显。
“你”周茂上边儿被分了神,等注意到下边的动静时已经迟了。火热的手掌突如其来的钻进裤子里,周茂所有的话都被堵回肚子里。
“乖乖的顺着我就好”
周茂觉得师彦一定学过巫术,两三下就让他彻底缴械投降了,任其扒干净衣服为所欲为。
还有这人哪里学来的诡异功法,今天明明没有中催情的药,为什么还能被他折腾的
节操呢节操都被他干没了吗
师彦还是知道今天场合时间都不对,没有像上回一样往死里折腾,爽了一回就鸣金收兵了。
周茂在师彦的帮助下穿好衣服,愤恨的盯着他看。
禽兽啊,禽兽这正人君子的皮囊下装了一颗豺狼的心,胸部以下的地方全都是斑斑点点的红印,那鸟人居然敢说这是他盖的章。
“这两天好好在家养着,别到处乱跑。差不多了就赶快回太原,我在那等着你。”师彦把自己整理好,靠过去搂着周茂亲一口。动作自然流畅,不输给亲密多年的老夫老妻。
周茂才被迫接受两人的亲密关系,一下还没进入角色,十分不给面子地打了个寒战。
师彦立马在他耳垂上咬了一口“敢不听我的话,下回一定让你下不了床。”
一天之内被三番五次流氓的周茂开始幻想眼前的人到底是不是他认识的那个师彦,别是什么东西变的吧
男人那啥之后最好说话,对周茂的沉默师彦慈悲为怀地包容了,全当他在害羞就好。
“明天我真不想走,第一次这么想违抗军令。”
听到他说要走,周茂终于有了说话的欲望,他抬起头烤箱师彦说“正事要紧,师老将军一定急着知道消息。”
“你啊真想带你一起走。”师彦粘糊糊的又缠上周茂,两只手把他紧紧的箍在怀里。
他要走了,周茂还真的突然生出一丝不舍,两个人抱在一起其实挺暖和的。
“我又不是不回去,也就是比你晚十几天的事。”周茂说。
“唉可我一天都不想见不到你。”
又来了,霸道将军什么时候才能从情圣的思维里走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真的写的很文艺了
、委曲求全
“明早来送我。”师彦命令道。
周茂垮了脸,早上,他最恨早上出门,让不让人好好休假了。
“我说师彦,也就十几天就能再聚了,我现在跟你提前举办个道别仪式行不”
“不行。”师彦摊开手掌,举到周茂面前,“还记得吗你送的平安符,我要你在同样的地方再送一次。”
尼玛,周茂早忘记的这茬,不就是咬你一口,随时都可以啊。为毛要在特定的地点像举行仪式一样
“那个已经不灵了。”周茂拍拍师彦肩膀,“那天我给了你个加强版的,什么时候印子消了我再给你补上。”
“”前几天在客栈师彦表白的那晚,确实够疼,师彦真的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见师彦面色古怪,周茂知道计谋得逞了,不明显的挑起一边嘴角。
“仪式就简单一点吧,待会儿让小三子把东西拿来给你就好。”
“小三子不是早就回来了吗刚刚我都看见他了。”说起周茂送他的东西,师彦有点小激动。
对哦,周茂赶紧跑去打开房门伸脖子出去张望,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好险啊,刚才的动静要是让别人听见了
师彦从他身后探出头“还不把他叫过来,我赶时间办正事去。”
“”赶时间你还有功夫打一炮,还赖在这腻腻歪歪的不肯走。
“我去找他吧,你在这等着。”
周茂是在厨房找到小三子的,他正和小娟在准备晚饭,聊的热火朝天,周茂站在门口等了老久都找不到插嘴的机会。
还是小娟先发现,怯生生地唤了声公子。
小三子春心荡漾的劲还没缓过来,对着周茂笑的像个傻子。
“我的东西呢”周茂问。
“在我房里的桌上。”小三子正想去拿,被周茂拦住。
“我自己去吧,你们继续。”这春天还没到啊,怎么一个个都
师彦正在翻看周茂幼时的字帖,他越看越自豪,不愧是被自己看上的人,一份三字经都抄出了名家风范。
“你在干嘛”周茂一进门就看见师彦拿着字帖发愣。
师彦对着他甩甩手中的东西“送我吧”
周茂奇怪道“那是我五岁时的临摹帖,你要来干什么”
师彦毫不掩饰自己的得意“拿回去给爷爷长长见识,看能不能把他气一顿。”
“”到底是元徽学了你,还是你学了元徽,你们就不能盼着大将军点好儿吗
不等周茂的回答,师彦已经把字帖擅自卷起来塞进了怀里,他朝周茂走来“你手里的木盒子是给我的东西吗”
“嗯。”周茂点头。
“是什么”师彦拿过盒子就直接打开。
“手串”尽管这东西不符合自己的风格,师彦还是迫不及待地带在了手上。
“老板说它是很难得的珍品,我就买了。”周茂很随意的说,眼睛却一直跟着那串珠子走。
他戴的并不是那串黄花梨,而是紫檀,周茂临时从库房里换了过来。虽然初衷就是为了师彦而求的,但现在他想既然两个人在一起了就应该同甘共苦,还是把好东西让给宋光乾吧。
“只有一串”师彦还在对着阳光观察那串珠子。
“有不少,我买了紫檀、沉香和黄花梨。黄花梨是给元徽的。”周茂老实告诉了师彦,反正他迟早会知道的。
话才说完,师彦顿时就不高兴了,他以为周茂只送了自己。
“给你两个选择,把其它的两串扔了,或者把你那串也换成紫檀的。”师将军气场全开,周茂差点成了炮灰。
“我们这样会不会太明显了”周茂为难地说。
“你在心虚什么该知道的人总会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人知道了也没用。”师彦像说绕口令一样,把话浓缩一下就是――别人知道了又怎样。
周茂知道关于这一点他们俩暂时是无法达成共识的了,只能顺着师彦。周茂点头,算是答应了师彦的要求。
师彦走近抱着周茂的腰,轻声说“这次不算,下回你要单独送我一样东西,那才是定情信物。”
“谁说这条手串是信物了还说我脸皮厚,不知道谁更厚些。”明明他说的是同意试试,怎么就一步跨到了定情。
“谁让你先收了我的玉佩。”师彦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