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清表情,异常的沉默。
没料到会撞见安庆绪,李也是大出意外,见他一个人在此,本想过去询问,但刚走了两步就迟疑起来。
刚才离开的是安庆宗,而且在那之前,自己也听到了一些吵闹声难道刚才是他们在吵架可是自己并未听到安庆绪的声音啊,只有安庆宗一直在呵斥怒骂,安庆绪从头到尾都一声不吭,自己才会以为这边没人
那么说刚才安庆宗呵斥的,是安庆绪
两兄弟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吗
李迟疑不决,但安庆绪已经听到了脚步声,抬起头来,两人目光对上,李不禁脸一红,有种自己不小心窥破他人秘密的感觉,甚是尴尬。
安庆绪神色如常,看不出什么异样来,见是李,稍微迟疑了一下,就缓步走上前来,微笑道王爷怎会到这僻静地方来了
李张了张嘴,刚想说话,却眼尖的看到安庆绪左边脸颊上红红的,像是被人狠狠打过一巴掌的样子,不禁越发奇怪起来。
难道安庆宗刚才除了呵斥安庆绪之外,还动手打了他
见李目光一直落在自己的左脸颊上,安庆绪不禁苦笑一下,伸手摸了摸脸颊,道一点小纠纷,倒让王爷见笑了。
小纠纷李扬扬眉,一点也不信,这可是你大哥打的
安庆绪并未回答,算是默认了。
两兄弟有什么话好好说不成,居然动手李见当真是安庆宗打的,也有点义愤填膺起来。
也许是因为他和自家兄弟们关系向来比较融洽的缘故,见身为大哥的安庆宗居然掌掴弟弟,自然有些不能理解,再加上又把安庆绪当朋友,自然替他愤愤不平。
见李有些激动,安庆绪连忙挤出笑容,装作若无其事的道真的没事,王爷不必替我担心。
但是李上前一步,皱眉道你的脸很红,他似乎打得很用力。
习惯了安庆绪想也没想就顺势说出来这么一句,虽然马上意识到自己的失言,连忙闭上嘴巴,但还是让李清清楚楚的听见了。
习惯了难道你大哥经常这样打你李不敢置信的睁大了双眼。
安庆绪似乎颇为后悔自己刚才的失言,皱着眉头,端正秀雅的面孔也带上了几分尴尬的神色,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道只是他只是咳咳我
也许是确实不知该从何说起,安庆绪一反平日的言语流畅,支支吾吾起来,神色也犹豫不决,许久,才叹口气,说道大哥并不是很喜欢见到我
他缓缓踱了几步,一边想着要怎么对李说,一边迟疑着开口我出身并不是很好母亲并非名门闺秀,所以
他话还没说完,李就抢着说道所以,你大哥就因为这个原因而看不起你
安庆绪苦笑一下,无可奈何的表情,却并没有否认。
李因此怒道英雄不问出身,他凭什么看不起你
安庆绪并未回答,而是摇摇头,神情苦涩。
见安庆绪神色黯然,李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他自小锦衣玉食,在众人的宠爱中长大,就算要星星也会有人巴巴的专门架梯子去戳,生怕他不高兴,生怕他吃了丁点儿苦。所以,对于一直以来在家中不被待见的安庆绪,他并不能感同身受,也无从得知安庆绪在家里是怎么被排斥的,但就因着他是我朋友的心思,他义愤填膺,仿佛刚才被扇了一耳光的人不是安庆绪,而是他一样。
你为人那么好,又有才华,你大哥看不起你,是他眼光狭隘。李安慰安庆绪道锥于囊中,总有脱颖而出的时候,你也别放在心上了。
安庆绪笑笑,多谢王爷宽慰。
李又拍拍安庆绪的肩膀,再说了,陛下英明,向来知人善用,安二公子人才出众,定有出头的一天
对李的好心安慰安庆绪微笑着一一接受,那笑容和往常一般,带着一些儿羞涩,庆绪就先谢过王爷吉言了。
两人聊得正欢,完全没注意到远处的大树后,哥舒碧正站在那儿。
哥舒碧一旦自己可以自由活动,第一个念头就是去找李,但在贿赂了一个宫监之后得知,汝阳王爷早已离开,没有跟随在玄宗身边了,于是就顺着对方的指引找来,哪知人倒是找到了,却不止李一个
他怎么又和安庆绪在一起而且还聊得那么高兴
还以为这小花奴也在满猎场的找自己呢,结果,居然在这儿和不相干的闲人聊起天来
虽然他早就知道安庆绪和李的关系不错,但在他的观念里,自动就把安庆绪打上了不相干的闲人标志,最好还是完全的不相干、不认识最好。
当然,这不是关键,关键是,小花奴居然还正和那个不相干的闲人聊得正欢
哥舒碧越想越呕。
老子一得空就马不停蹄的来找你,你却一点想念的样子也没有,完全没把老子放在心上,怎么对得起老子的一片相思
情何以堪啊
而且不是第一次不是第一次哦
这已经是被撞见第二次了足足两次了事不过三,你要是再被我抓到第三次,看我怎么――不对不行哪里还能有第三次就这次都不能这么便宜的放过你今儿老子横竖要讨点好处,不然这口气怎么都咽不下
哥舒碧在一边躲着咬牙切齿,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前方的李和安庆绪。不一会儿,就见安庆绪冲李抱拳行礼,李说了句什么,他笑了起来,就告辞而去。
呼终于走了
见安庆绪走得不见人影儿,哥舒碧才从藏身之处遛达出来,轻手轻脚踱到李身后。
李还在看着安庆绪离开的方向,没提防身后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吃一惊,刚转身,却被一个强壮的身体猛地抱住,接着,对方就用力的吻上了自己。
唇齿相触,那熟悉的感觉立刻让李知道了来人是谁,没再抵抗,而是任由对方肆意的亲吻着,直到两人都快喘不过气来,才舍得放开。
你怎么神出鬼没的李浑然不知哥舒碧早就待在一旁什么都看见了,还以为他是刚来,笑道。
哥舒碧臭着脸开口你怎么和安庆绪聊上了
李这才知道原来对方都看见了,不禁笑起来,你吃醋
被这么一问,哥舒碧反而不知该怎么回答。
对哦自己刚才那不爽的感觉,难道就是吃醋
思考着这个问题,向来机智灵变的哥舒碧也不由得发起呆来,那傻乎乎的表情看得李忍不住大笑。
原来你真的吃醋了啊李笑得弯下腰去。
哥舒碧趁机把他按倒在草地上压住,不满的哼了一声,哼就是吃醋,那又怎么样话一说完,就低头堵住了李双唇。
李也没反抗,反而伸手揽住他的脖子,把他的身体更加拉向自己。
两人吻得气喘吁吁,许久才分开。
哥舒碧低头一边亲吻着李的脖子,一边扯开他的衣襟。
而李则任由他在自己身上毛手毛脚,笑道安二公子和他父兄不一样,没那么嚣张惹人讨厌。
哦是吗哥舒碧一边听着,一边继续朝向李敞露的胸口进攻,亲吻不止,引得身下的人一阵喘息。
当当然。被哥舒碧这样骚扰,李的话也说得断断续续的,他为人不错,也有才华――
所以哥舒碧的手早探进李的衣裳下摆里面,一边搓揉,一边皱起眉问道。
所以,本王欣赏他,也不为过吧李早被他搓揉得面泛潮红,气喘吁吁的道。
只准是欣赏。哥舒碧嘴角一勾,露出个邪气的笑容来,要是超过了欣赏的范围,可就要好好算算帐
呸本王和你这个突厥奸商有什么帐好算李笑骂。
多得很――哥舒碧一边笑着开口,一边低头继续去亲李。
衣带早被扯散了,华贵的衣裳也滑了下来搭在手臂上,衣服下的肌肤白皙细嫩,滑腻得仿佛能把人的手掌吸住似的,哥舒碧爱不释手的上下抚摸不止。李就跨坐在他身上,手臂勾住他的脖子,让对方仰起脸来,细细的亲吻着。
两人衣衫不整的纠缠在一起,那姿态要是被食古不化的卫道人士看见,铁定会招来伤风败俗之类的斥责,不过四周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他们也就乐得继续寻欢作乐。
正在得趣之际,远方,突然传来一阵号角的响声。
那号角的声音是如此响亮,让正沉浸在二人世界里的哥舒碧与李也不得不分开来,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忍不住都笑了。
陛下在召人了。李笑道,同时开始整理衣冠。
啧,真不是时候哥舒碧撇撇嘴,甚是不满的表情,嘀咕道眼看马上就可以了
这会儿功夫都忍不住吗李眼睛往哥舒碧胯间一扫,笑了起来。
你说得简单,难道你忍得住哥舒碧一边说,一边凑到李耳边,暧昧的吐了口气,一双手也搂上了对方的腰。
去去去,别把本王和你这个突厥蛮子相提并论。李笑骂一声,陛下召人,本王得过去了,你就高抬贵手,别让我不能见人了好不好
不知不觉间,李在哥舒碧面前都是自称我而不是本王了,哥舒碧哪里听不出来笑嘻嘻的扳过李的脸,又狠狠亲了一口,才把手放开。
浑身上下收拾整齐干净了,李这才对哥舒碧道你也去哥舒将军身边吧,陛下召人,众人都要马上去的。
我知道了。哥舒碧一边系腰带,一边点头。
我先过去了。李又笑了声,就先离开了。
等了一会儿,哥舒碧才慢慢的离开了树林。
第七章
狩猎的时候号角响起,一般都是有事要宣布。没一会儿的功夫,众人已经聚集起来,议论纷纷。
玄宗还未出现,御座前方不远处放置着一张几案,上面似乎放着什么东西,用黑布遮住了,看不清楚。
李扫了四周一眼,见安庆宗、安庆绪等人都出现了,他与安庆绪目光相触,两人都笑了一笑。
再看过去,只见哥舒碧跟随在哥舒翰身后,也慢慢的走了过来,李当下放心,转头小声问身边的人,陛下召人,所为何事
那人摇摇头,不知呢
哦李满怀疑惑的应了声。
正在这时,只听宫监尖声宣布陛下驾到
接着,就见玄宗缓缓出现,身后跟着的,是安禄山。
玄宗满面笑容,看起来心情甚好的样子,而安禄山也满脸堆笑,亦步亦趋的跟在玄宗身后。
在御座上坐下,玄宗目光往下一扫,见众人都到齐了,于是笑着开口朕刚才得到一个好消息。
此言一出,下面的人纷纷议论起来。
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
李见玄宗含笑不语,就知他是在故意吊众人胃口,也不禁颇为好奇,目光无意中扫过安庆绪,却见他眉头紧锁,竟是若有所思的表情,不觉讶异。
难道他知道
他正大惑不解之际,耳中又传来了玄宗的声音。
西疆拓跋部叛乱,众位爱卿可知晓
这事前段时间安禄山就上了奏折,在场的诸位大臣人人皆知,当下都纷纷点头。
玄宗又道今日传来捷报,叛乱已平,匪首也被斩首,快马送至京城。
众人闻言,一叠声的欢呼天佑大唐天佑陛下四海归心
玄宗得意的笑起来,将目光落在安禄山身上,赞赏道安爱卿平乱有功,朕要好好的赏你
安禄山连忙挺着个肥硕的大肚子,谦虚道陛下圣威一到,区区匪人自是魂飞魄散,臣不敢居功。
安爱卿太谦虚了。玄宗挥挥手,又对众人道匪首首级已经快马送至,大家也看看,敢乱我大唐者,是何下场
说完,一旁的宫监就上前,把中间那几案上的黑布撤去。
众人都惊呼一声。
只见桌子正中是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一个人头,用石灰硝过,但还是看得出来须发面目,似乎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双目怒睁,像是死不瞑目的样子,神情颇为吓人。
一时之间,猎场上鸦雀无声。
众人都没想到会在此时此地见到反叛者首领的脑袋,再见到那恐怖的模样,都不禁胆战心惊,噤若寒蝉。
李睁大了眼看向那人头,但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转过脸去。可就是这一转脸,他正好看到哥舒碧满脸惊愕不敢相信的表情,双手紧紧握拳,十分的激动,若不是身边哥舒翰紧紧按住了他的肩膀,他只怕会冲上前也不一定。
这一幕让李q彻底愣住了,张大了嘴巴,瞠目结舌。
难道这个拓跋部的叛贼,哥舒碧竟然认识
李q所料一点也没错,在黑布揭开的刹那,哥舒碧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黑布下的人头,居然是拓跋燕
怎么会是他怎么会是他
哥舒碧死死盯着拓跋燕的人头,连脸色都变了。
那反叛的拓跋部,竟然是拓跋燕的部落
而玄宗口中的匪首,竟然是拓跋燕
不可能,这不可能
拓跋燕与哥舒碧乃是童年好友,哥舒碧幼年时候就随着自己部落的商队走南闯北,在拓跋部住过一段时间,在那时,和拓跋部首领的儿子拓跋燕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就像亲兄弟一样。后来他来到长安,和对方的来往才逐渐少了,但只要去西域,他不管多忙,都会挤出时间和拓跋燕见面。
别的他不敢说,但反叛,拓跋燕是不会做这种事的
哥舒碧很清楚拓跋燕的个性。
燕大个子虽然有些鲁莽,但心地善良、正直忠心,甚至还有些单纯,绝对不是那种野心勃勃的反叛者
但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哥舒碧心中怀疑不已,这时,耳中又传来安禄山洋洋自得的说话声。
――此人名叫拓跋燕,乃是西疆拓跋部的族长,野心勃勃,阴险狡猾,居然趁着臣来长安的时候,想要起兵谋反,幸好臣早有准备,反而将叛贼一网打尽,以彰陛下圣威
野心勃勃阴险狡猾
哥舒碧听了,忍不住冷笑着看向安禄山。
这两个词要是用来形容别人也就罢了,但是用来形容拓跋燕
不,拓跋燕绝对不是那样的人这中间绝对有蹊跷
哥舒碧捏紧了拳头,刚上前一步,肩膀上就传来一股巨力,让他动弹不得,连忙回头一看,却是父亲一手搭在自己肩上,那手掌看似随意的放着,力气却大得让他再也无法往前走半步。
父亲
面对儿子的疑问,哥舒翰只皱紧了眉,目光深沉,低头在他耳边细不可闻的说了一句,不要轻举妄动,事情有诈。
这句话让哥舒碧顿时清醒过来。
他睁大了双眼看着父亲许久,才缓缓垂下目光,捏紧的拳头也慢慢松开了,可是心里依旧犹如翻江倒海一般。
拓跋燕,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也许是因为突然出现了这个人头的关系,众人都没了狩猎的念头,没一会儿玄宗离开,大家也就散了。
哥舒碧正在替父亲的马整理马鞍,心事重重之际,背后突地被人撞了一下,连忙回头,却见是小瞎子早已跑开了。他心念一动,仰头往小瞎子跑走的方向看去,果然见远处,李q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
虽然距离甚远,但哥舒碧还是看见了李q那担忧的神色,于是笑了笑,见左右没人了,才伸手做了个手势,让他别担心,先回府去。
李q显然看懂了他手势的意思,但还是有点犹豫。小瞎子牵马过来,他也只是拉着缰绳,一步三回头的看向哥舒碧的方向,甚是担心。
哥舒碧脸上倒是一直带着若无其事的笑容,见李q频频回头,笑容一点也没变,直到对方真的离开走远了,脸上的笑容才慢慢消失,一扫素日笑面迎人的模样,双眼眯了起来,目光冰冷。
身后,哥舒翰也缓步走了过来,儿子,我们回府。说完翻身上马。
哥舒碧并未回答,但也上马跟着离开了。
哥舒两父子一路无话,马不停蹄的回到将军府。
一进内室,哥舒碧就迫不及待开口父亲,燕大个子他――
我知道。哥舒翰不慌不忙的截断了儿子的话,示意他先冷静。
燕大个子也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他是什么性格我会不知道
那为什么为什么他会被说是反贼哥舒碧皱紧了双眉,百思不得其解。
不单他想不通,哥舒翰也一样想不通。
如果拓跋燕真的是叛贼,但为什么自己会觉得有种古怪的诡异感总觉得有种阴谋的味道。
那是一种直觉,说不出来的直觉,哥舒翰一向很相信自己的直觉。
他在战场上出生入死那么多年,多少次生死关头,就是靠着那种军人特有的直觉救的命,所以,对于那种突然涌现的古怪感觉,他向来不会无视,相反,还会很在意,这次也是一样。
拓跋部的反叛本来就来得蹊跷,更别说匪首还是那个单纯的燕大个子
那个孩子长得人高马大的才被人戏称燕大个子,可是,虽然外表恶狠狠的,却是个单纯善良的傻小子,没有心机,也没有过多的花花肠子。这样单纯的一个人,怎么会突然变成了叛军的匪首
这其中必定有着古怪
看着父亲沉思的表情,哥舒碧也察觉到了那一丝不祥的感觉,一双眉都快皱到了一起。
许久,他才低声道那燕大个子的事情
查哥舒翰只说出这么一个字来。
但是哥舒碧已经完全明白了。
以哥舒碧行商多年,各行各业都有交往的人脉关系来说,要查点事情,并非什么很困难的事。所以,他并没有花很多功夫,就找到了一位拓跋部落的商人。
见是哥舒碧,那人一开始还甚是高兴,以为又有生意可做,但当哥舒碧说出来意之后,那人就沉默了,苍白了脸,虚伪的客套着,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忙不迭的送客,哥舒碧越发觉得奇怪起来。
但是那人打定了主意不愿开口,不论哥舒碧如何软硬兼施,都无法从他嘴里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
对方怎么都不肯说,哥舒碧也无计可施,一筹莫展,他总不能去严刑拷问吧
哥舒碧闷闷的在路上遛达,漫无目的,但天色尚早,他总不能就这样在街上逛一整天吧所以遛达了没一会儿,就往翠涛居的方向走去。
翠涛居无论何时,都是一派人声喧哗,客似云来。朱颜忙得团团转,根本就没空理会哥舒碧,见他来了,也只是仰仰头,示意他往楼上走,就又忙开了。
哥舒碧见状不禁扬扬眉,甚是好奇。
怎么楼上有谁来了不成
他依着朱颜的指示上了楼,刚到楼梯口,就看到小瞎子蹲在边上伸长了脖子张望。
一见哥舒碧出现,小瞎子忙不迭的蹦到他面前,满脸惊喜交加的表情,哥舒少爷,你可算来了。
哥舒碧也有些出乎意料之外,你家王爷在这儿难怪刚才朱颜对着自己挤眉弄眼呢
果然,只见小瞎子点点头,指向最里面的那间厢房,说道王爷命我去将军府送信,自己就先来这儿等着了说完一瘪嘴,表情有点委屈,可是将军府的人说哥舒少爷你一大早就出去了,我就没把信送到
他一边说,一边回头看向最里面的那间厢房,小声嘀咕所以我也不敢进去见王爷,朱颜姑娘说你八成会过来,就叫我在这儿等
哥舒碧一大早就离开了将军府去打探消息,小瞎子去找他自然扑了个空,也就难怪不敢回来向李q复命了。朱颜不愧是青梅竹马,知道自己不在将军府就一定会遛达过来,叫小瞎子蹲在楼梯口等自己,倒也没错。
他伸手拍拍小瞎子的头,笑道没事,倒是你家王爷八成等得火气大,你就别进去招骂了。
小瞎子嘀咕一声,所以我一直没进去啊
哥舒碧闻言也忍不住笑起来,又轻轻拍了拍他的头,就径直走到长廊的尽头。
也许是听见了他的脚步声,哥舒碧还没敲门,里面就传来李q中气十足的咆哮声,来了就自己进来还要本王等多久
听到熟悉的骂声,哥舒碧忍不住咧嘴一笑,也不敲门,就径直推门进去,果然,房内只有李q一人,正臭着一张脸瞪向自己。
大概是等得火大,一见到正主儿来,李q就劈头盖脸的骂你真是架子越来越大了,小瞎子巴巴的去请你,居然都让本王等那么久
哥舒碧连连叫屈,天地良心,我可是一大早就出去了,完全不知道你派了小瞎子来找我,不然早过来了
李q斜眼看了他许久,才哼一声当真
当真实实在在的真,真的不能再真了
哥舒碧赌咒又发誓的,李q的脸色这才逐渐好了起来,把桌子上另外一只酒杯斟满了酒,对着哥舒碧招招手。
过来。
好不容易才安抚住了怒气冲冲的小情人,哥舒碧哪敢违抗,连忙乖乖的坐下,睁圆了眼看着李q,活像只听话的小狗,就差摇尾巴了。
见哥舒碧这个样子,李q忍不住笑起来,原本等得一肚子的火气也都不翼而飞,伸指敲敲桌子,道这是我府里自酿的甘露酒,今天特地带来给你尝尝。
哦哥舒碧一扬眉。
李q好酒天下皆知,不然也不会有饮中八仙的称号,与李白、张旭、贺知章等人相提并论。他更在自己府里专门设了酿酒厂,诸多材料莫不具备,自称酿王兼曲部尚书,自己在家酿造美酒。这甘露酒,是他依古书上的法子酿造而成。
玄宗由得他胡闹,他自然也就照着性子的胡闹。
哥舒碧一口饮尽,见李q双眼亮晶晶眨也不眨的看着自己,满脸期待的神色,当下笑道酒味醇正,口齿噙香。
这八个字顿时让李q眉开眼笑,欢喜起来,看来味道还不错。说完,笑吟吟的给自己斟了一杯。
哥舒碧耳尖的发现了他话里不对劲的地方,叫起来,等一下这酒酿好了你自己都没尝过
当然。李q回答得一脸狡黠,虽然是按照古书上的法子酿的,可毕竟谁都没尝试过,我才不要当第一个试酒的,万一很难喝怎么办
哥舒碧又好气又好笑,所以你就拿我来试酒
你不也没损失吗这酒味道那么好,你还是第一个喝到的人呢李q难得反败为胜一次,笑得那叫一个开心。
哇你真狠心要是很难喝我岂不是就栽了哥舒碧简直拿自己这个任性胡闹的小情人没办法,哭笑不得。
放心吧,我酿的酒,再难喝也有限度,不至于难以入口。李q笑吟吟的抿了一口,就伸长了脖子往前凑去,亲住哥舒碧的唇,哺了口酒与他。
送上门来的便宜,不占是白痴
哥舒碧当下伸手揽住李q的细腰,一口酒喂完,还唇齿纠缠许久,才恋恋不舍的放开,舌尖舔舔嘴角,笑道果然好味道。
所以,你还有怨言不李q伸指戳在他胸膛上,笑道。
没有没有,绝无怨言就算有,这个时候也早烟消云散了哥舒碧笑得贼忒兮兮的,事实上,就算再多来几次这样的试酒,在下都当仁不让
想得美李q白了他一眼,但还是主动凑上唇去,亲吻许久。
难得小情人如此主动热情,哥舒碧心里大喜,乐得享受美人艳福。
两人正吻得难舍难分之际,李q却突然把他一推,劈头就道给我说实话
实话什么实话这一下子转变太快,哥舒碧完全没转过弯来,酒很好喝,我说的是实话啊――
不是这个
李q一反刚才的热情主动,双手k腰活像悍妇,那模样可爱又可笑,看得哥舒碧差点就笑出声来,连忙忍住,伸手去拉他。
那要我说什么
李q倒也任由他把自己拉过去,但却一副恶霸调戏良家妇女的姿态,伸手捏住了哥舒碧下巴,那天狩猎时的事情――他停了停,像是在思考怎么说,――就是安禄山献上那叛贼人头的时候,你的脸色为什么会变得那么难看
哥舒碧顿时沉默,一双眉紧紧皱了起来,脸上之前那嘻嘻哈哈的玩笑神色也消失了,半晌,才缓缓开口你怎么突然想到问这个
谁叫本王看到了李q满脸担忧的神色,你可是认识那人
哥舒碧并未马上回答,而是迟疑了一下,才慢慢说道若是认识,那又怎样
那又怎样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李q瞪他,你若真是认识那人,这罪名可大可小,要是被别有用心之人利用,只怕你脑袋都保不住说完,还伸手在哥舒碧额头上拍了一下。
哥舒碧伸手抓住他的手,脸色变得严肃起来,对李q道这件事
他说了前半句就停下来,犹豫不决。
李q见状愠怒,你当我什么人难道这点秘密都守不住还不快给我说实话,否则你以后都别想进我王府
小情人发了脾气,哥舒碧不得不乖乖举手投降,苦笑道不是信不过你――而是现在没有证据,叫他怎么说
李q才不吃这套,眼一瞪,那就说实话
好好好,我说我说。哥舒碧拿他没办法,压低了嗓门儿开口道那人就是安禄山口中的叛贼拓跋燕,是我童年好友。
什么李q闻言果然瞪圆了双眼,你当真认识
岂止认识,而且熟悉得很,就像亲兄弟一样。哥舒碧皱起双眉,所以我才不相信,他竟然会谋反。
李q沉吟片刻,便道你是觉得内有蹊跷
哥舒碧点点头。
李q也沉默下来,低头思量许久,才又继续道既然如此,你可要当心。
他仰头看着哥舒碧,既然里面有古怪,说不定会有凶险,你别冒冒失失的,小心一点儿。
见李q毫无保留的就相信了自己的话,哥舒碧心里甚为感动,伸手抱住他,你就这么相信我对自己的话没有丝毫犹豫的全盘接受
李q斜他一眼,要是连这点信任都没有,我岂不是白和你认识这么久
哥舒碧闻言心花怒放,忍不住结结实实的又亲了李q一口,李q倒也没推开他,只是在哥舒碧转过头去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担忧的目光。
在翠涛居厮混了整整一天,先送走了李q,哥舒碧才独自往将军府走去。
他走得很慢,等到达的时候,天色已完全暗下来了。行人早就各自回到家里,街道上冷清得很,连个人影儿都没有。换个胆子小的,只怕就心惊胆战得不敢再往前了,可哥舒碧毫不在意,一路哼着小曲儿,活脱脱一个无所事事吃饱喝足往家走的纨绔子弟形象。
刚走到侧门,他目光往门前的大树阴影处一扫,不易察觉的皱了一下眉毛,装作没有看见的样子往前走了一步。
对方畏畏缩缩的从阴影里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唤道哥舒少爷
是你没料到是早上才去打探过消息的那拓跋商人,哥舒碧不禁一怔。
那人穿着一件青色的斗篷,把整个身形都遮挡得严严实实,脸也挡住了,只是在叫哥舒碧的时候才略微露了露面孔,好让对方知道是自己,却又忙不迭的用兜帽把脸遮住,紧张的往左右张望许久,才又小声道哥舒少爷,今天上午不是不是我不肯说是
他犹豫了许久,才下定决心似的开口是我不敢说啊
哥舒碧机智多变,见对方如此遮遮挡挡的来见自己,心知事情有异,连忙打开侧门,让那人先闪身进去,警惕的往左右看看,见无人跟踪,才关上门。
那人忙不迭的就要开口哥舒少爷,关于族长――
且慢。哥舒碧打断了他的话,隔墙有耳,这里先别说,跟我来。
那人唯唯点头,哥舒碧就带着他往哥舒翰的书房走去。
说是书房,其实早就变成了哥舒翰的酒屋。别人的书房内一般都是笔墨纸砚加书架,而哥舒翰的书房,则是在笔墨纸砚书架之外还加上酒架,上面摆满了各种美酒,都用小标签细细的注明了。哥舒翰就一边看着兵书一边喝酒,倒也自在。
听到敲门声,哥舒翰头也不抬,进来。
但是传来的脚步声却是两个人的,他这才抬头,见到那浑身都藏在斗篷里的人,也不禁一怔,这位是
拓跋部。哥舒碧只说了这么三个字。